除了陣陣自崖邊呼嘯而過的肅冷寒風,莊園內燈燭盡滅、人聲俱寂,只剩天際懸著一抹黯淡的冶月,映照出客房內一個在棉被裡蜷著、酣然沉睡的小人兒。
自窗外透進的些許月光,隱約可見床上那張甜美的臉蛋,以及眼角懸著的晶瑩淚珠,淒楚模樣甚是惹人憐惜。
突然間,黑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緩緩朝她的房門而來,下一刻,她的房門遽然被打開了,一個宛如地獄使者般高大駭人的黑色身影,赫然出現在門口。
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南宮羽揉著惺忪的睡眼望向大門,好半晌才看清黑暗中的身影。
「冷燡?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兒來做甚麼?」她驚訝的低喊,微啞的嗓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高大的身影沒有開口,只是一步步朝她走近,一雙炯亮炙人的眸,在黑暗中隱隱閃爍,宛如猛獸伸爪狩獵的前兆。
南宮羽怔怔望著他高大的身影逐步逼近,恍惚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
「你——」
才一開口,她的小嘴就被需索的唇給牢牢佔據,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原本還略帶冷意的身子,立刻被這個熱切的吻,給熨得渾身暖呼呼的,甚至連她蒼白的雙頰,都染上一層紅暈。
今晚的吻似乎顯得格外飢渴熱烈,他不知饜足的汲取她口中的甜蜜,靈活的唇舌撩撥、糾纏著她的,要求她毫無保留的回應。
他的狂猛熱情來勢洶洶,叫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在她幾乎窒息前,總算鬆開她已然紅腫的唇瓣。
南宮羽嬌喘吁吁的伏在他的胸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哭了?」他漫不經心的撫著她紅腫的眼。
南宮羽咬著唇,半天不發一語。
冷燡的目光一轉,發現了床邊的一隻小包袱,看來她似乎是準備不告而別。
「你打算離開?」
懷中的小人兒哀怨的低著頭,仍是不說話。
在還沒完成復仇之前,他怎麼可能會讓她走?!眸中的冷光一閃而逝,他重新勾起一抹慵懶笑意。
「怎麼不說話?舌頭被貓給叼走了?」他戲譫的撫著她的唇瓣。
聞言,懷裡的小腦袋瓜總算是抬了起來。
悶悶不樂的瞅他好半天,她像是豁出去似的,扁著小嘴,一鼓作氣的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看著眼前一臉泫然欲泣的小臉,冷燡微微挑起了眉。
「為甚麼這麼問?」
「冷大娘說你討厭聒噪的丫頭。」南宮羽咬著唇,一臉委屈。
「你又——」冶焊強壓下不悅。
「你還沒回答我。」南宮羽以哀怨的眼神提醒他。
冷燡靜靜的看著她,那純淨無瑕的眸子令人心悸,幾乎讓人不忍迎視。
那樣天真無邪的眼神,像是挑戰他內心最軟弱的那一面,考驗著他岌岌可危的意志——
他起身走到窗前,竭力想平息胸口遽然掀起的洶湧波濤。
不,他怎能心軟?難道他真忘了,當年在爹的牌位前許下的誓言嗎?
看著他沉默的背影,南宮羽咬著唇,淚花已經在眼眶邊轉著。
他果然不喜歡她!南宮羽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陣疼。
可是——她喜歡他啊,他怎麼能不喜歡她?她單純的小腦袋瓜裡,把一切都想得那麼理所當然,卻從沒想過,他會不喜歡她。
再也按捺不住,她衝動的跑上前,自背後緊緊抱住他。
「我愛你!」她將小臉埋入他的衣衫間,熱切的喊道。
立在前頭的高大身軀倏然一震。
那雙甚至環抱不住他的小手,卻是如此的堅定有力,幾乎快讓他喘不過氣來。
很快的,他恢復了鎮靜。
「你該知道,我們的身份懸殊。」黑暗中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不管,我就是愛你,誰也不能阻止!」南宮羽近乎傻氣的低嚷道。
背對著她的高大身影,久久沒有移動,像是陷入了掙扎之中,然而那張看不見表情的俊臉,卻綻放出一抹宛如惡魔般邪魅的笑。
突然間,他緩緩轉過身,定定凝視著她。
「有多愛?」
「很愛、很愛!」南宮羽近乎虔敬的望著他。
凝視著她認真而美麗的臉蛋,冷燡緩緩勾起了冷笑。
這丫頭實在太天真了,他不過略施手段,她就傻呼呼的愛上他。
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哪懂得甚麼叫愛?
「證明給我看。」他的眼底現出一抹邪氣。
「證明?」南宮羽迷惑望著他。
他的長指沿著她美麗的頸子,一路劃向她微敞的白單衣襟。
「我要你!」他暗啞吐息,佈滿慾望的眼神,像是快將她吞噬。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只要能讓他開心,南宮羽甚至願意把心掏出來,但純真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
「為我脫下衣服,讓我看看你!」
霎時,南宮羽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她低頭看著自己單薄的衣裳,這輩子,她從沒想過男女之事,更不曾讓任何一個男人看過自己的身子,就算她喜歡冷燡,要在他面前寬衣解帶、一絲不掛,也著實羞煞人也。
一雙擱在衣襟上的白嫩小手,因為驚羞而微微輕顫著,遲遲沒有動作。
「怎麼?不敢?」冷燡沙啞的低笑,像是在嘲笑她的膽怯。「難道——你的愛只是如此?」
南宮羽偷覷著他俊美的臉孔,那雙眸像深不可測的黑潭,蠱惑著她為他敞開自己——遲疑半晌,她終於舉起顫抖的小手,在他瞬也不瞬的目光中,含羞解下身上的白單衣,直到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抹胸,以及褻褲。
「過來!」他暗瘩啞的吐出一句,灼熱的眼神緊鎖著她。
她一步步走向他,幾乎舉步維艱。
她純真宛如一張白紙,卻從那雙幾乎將她吞噬的幽暗黑眸中,隱約意識到等會兒會發生甚麼事。
「你逃不掉了!」
他大手一伸,將她攫進懷裡,反身將她壓向柔軟的床榻。
一剎那間,南宮羽竟有種荒謬的錯覺,彷彿她是一隻被盯上的獵物,正一步一步落人獵人的陷阱裡。
「除了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你甚麼也不許想。」
他霸道的吻,打斷了她的思緒。
南宮羽回過神,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竟解下了她的抹胸、褻褲,也除去了自己的衣衫,精壯的身軀緊貼在她的柔軟曲線上,引起一股奇異的熱潮。
絲毫不體恤她未經人事的生澀,冷燡挾著狂猛的熱情,用唇舌挑逗撩撥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膚,在她雪白美麗的身體上燃起簇簇火花,讓她只能無力的細喘嬌吟,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俯視著身下嫣紅迷醉的小臉,冷燡刻意問道:「你是心甘情願的?」
南宮羽眨著朦朧星眸,用力點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後悔?」
他的長指殘忍的擰著她硬挺嫣紅的蓓蕾,濃濁幽暗的眼眸像是頭野獸,非得殘忍撕裂獵物方肯罷休。
「不……不……後悔……」南宮羽一開口,聲音顫抖而破碎。
揚起一抹笑,他遽然分開她修長美麗的雙腿,讓她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他眼前。
「說!你是誰的?」抵著她的柔軟,他近乎殘酷的命令道。
「我……我是你的……」南宮羽氣喘吁吁的吐出話來,腦子裡已然紊亂得無法思考,更別提發現自己這個姿勢有多羞人。
她微微睜開眼,從迷濛的眼底望去,只見他臉上佈滿濃濃的慾望,子夜般的黑髮披散在肩上,看起來宛如來自黑夜的鬼魅。
他的模樣實在太駭人,也太讓人震懾,好像一個專門攝人魂魄的地獄使者,南宮羽竟不覺有些害怕的閉起眼。
「睜開眼!」冷燡半命令的聲音自她頭上響起。「我要你仔絀看著,今晚所發生的一切。」
南宮羽怯怯的張開眸子,卻驀然撞人一抹令人迷惑的邪魅笑容中。
甚至還沒有意會過來,身下遽然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楚,她即將出口的痛呼,順勢落入他的口中。
我的小蝴蝶兒,等著吧!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他將會掠奪她所有的一切,讓她成為他的禁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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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夜,床邊那隻小包袱,被兩副夜夜纏綿的身軀給擠下了床,再也沒有人記得它曾經肩負過的任務。
而南宮羽也像天底下所有情竇初開的姑娘一樣,除了冷燡,以及滿腔不惜奉獻一切的傻勁外,甚麼也沒辦法想,更別提早巳被她遠遠拋在腦後的南宮山莊。
不知不覺,已經習慣在冷燡臂彎中醒來的南宮羽,這天清晨自床上悠悠轉醒,卻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虛,驀然襲上心底,她迅速跳下床,匆匆梳洗後便跑出房去找人。
晃了大豐圈,她才終於在莊後看見那抹挺拔的身影。
「冷燡,你要上哪兒去?」
聽到身後的聲音,冷燡挑著眉一回頭,只見一身粉嫩的南宮羽正揮舞著小手,朝他快步跑來。
「出莊。」他淡淡的回了句,又逕自舉步往馬廄走。
「帶我去好不好?」南宮羽快步跟上前去,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一臉渴求。
聞言,冷燡不覺停下腳步,轉頭望著身旁的小人兒。
在清早的晨曦中,她的模樣看來清新而動人,微微噘起的小嘴,看來也格外俏皮可愛,而他還清楚記得,那柔軟甜美、讓人欲罷不能的美好滋味——
一想到自己即將對她所做的,竟彷彿有記無形的鞭子,狠抽了他心口一下。
他竟莫名厭惡起自己的卑鄙,利用了她對自己的信任、也殘酷的將一無所知的她玩弄在股掌之間。
這一剎那,他突然察覺,自己對她有了除了復仇以外,不該有的複雜情緒。
那種摻雜著猶豫、不忍以及莫名憐惜的感覺,該死的擾亂他的思緒,讓他面臨前所未有的焦躁與煩亂。
一定神,他猛然接觸到那雙與南宮驛相似的眸——霎時,彷彿有把利刀,狠狠切斷了他心裡那團糾纏下清的亂。
不,他不該對她心軟,他該做的是利用她、玩弄她,然後再狠狠的傷害她,讓她也嘗嘗被背叛的滋味!「不好!」他面無表情的逕自轉身。
「拜託嘛,路上我一定會乖乖聽話,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沒看出他神色間的那股冷意,南宮羽緊追在後一逕的撒嬌道。
前頭的冷焊沒有說話,臉上卻罩了更深的一層寒意。
「冶燡——」
「別碰我!」
南宮羽伸出小手拉住他,卻驀然被他的一聲怒喝,給嚇倒退幾步。
「你怎麼了?」南宮羽咬著纖白的小手,一臉無措的瞅著他。
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模樣,冷燡強自壓下心底的歉疚,冷冷的吐出一句。
「我有要事得忙,別老纏著我。」
看著他冷然的俊臉,南宮羽失落的咬著唇,一股莫名的熱意遽然衝上眼底。
「我知道了……」
垮著肩頭,南宮羽默默的轉身而去。
冷燡看著那個落寞的纖細身影,那股莫名的不捨再度襲上心頭。
「該死的!」他恨恨的低咒一聲,跨著大步自馬廄牽出馬。
像是發狂似的,他甚至沒有讓馬伕安上馬鞍,便用力一躍上了馬背,狠力策起韁繩便急馳而去。
快馬一路奔出冷家莊大門,清晨冷冽的空氣自他的耳邊、頰邊呼嘯而過,幾乎刮痛了他的皮膚,卻遠不及心底,那股緊扯得他幾乎窒息的痛楚。
一切都走樣了!事情根本不該是這樣,他原先的計畫裡,絕不包括「?心軟」這一項!就算是面對精明難纏的南宮珩跟南宮琰,他都能冷靜、毫不遲疑的執行他的復仇計畫,為何唯獨對這個柔弱、毫無反抗能力的南宮羽,他卻該死的遲疑了?他想不出那不該出現的情緒從何而起,罩滿山頭的冷霧,也沒有給他答案。
喘著氣,他突然用力拉住韁繩,在萬丈懸崖邊勒馬緊急停下,幾乎只差一步,他就要落進崖底。
該死的!他竟會讓區區一個女人攪亂了心思?望著冷霧瀰漫的崖底,冷燡操控著韁繩的大手一拉,驀然調了個頭,往城裡的方向急奔而去。
厘不清心底那團亂是怎麼一回事,唯一確定的是——他不會繼續再讓她影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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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夜裡,一個靈巧的身影,悄悄推開房門。
「冷燡?」
望著室內的一片黑暗,她試探的輕喚一聲。
今天早上自他出莊後,一整天再也不見他人影,連晚膳也不見他出現,實在叫南宮羽納悶得緊。
而且聽丫鬢們說,他帶了個「客人」回莊,她實在忍不住,便自個兒來一探究竟。
奈何房間裡不見半個人影,隱約只聽到床榻上,傳來奇怪的聲響。
這是甚麼聲音?她探著小腦袋,側耳仔細聽著。
已經歷男女之事的南宮羽,好半天才聽出,那聲響類似男人濃重的粗喘,以及女人放浪的呻吟。
突然間,她的眼皮不安分的跳了起來。
「燡——你好棒——」
女人淫蕩的嬌喊呻吟,讓人不禁為之臉紅。
她一路摸索著來到桌邊,小心翼翼燃起燭火,陡然大亮的房間裡,映照出床幔半掩的大床上,兩副激烈交纏的赤裸軀體。
男人精壯的軀體,正覆在女人姣好的誘人胴體上,做著他曾對她做過的事。
南宮羽怔怔望著床上熱烈交纏的赤裸身軀,突然間,她竟忘了呼吸、思考,只感覺心口像是被一記長鞭狠狠抽過。
她以為心口該會有駭人的鮮血洶湧而出,伹令她意外的是,只有遏止不住的淚水湧出眼眶。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失落與心碎。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向來健康從沒害過大病的她,怎麼心口會突然疼得這麼厲害?
床上激烈糾纏的兩人,被這突然大亮的燭火給打斷了。
冷燡遽然翻身,離開那副姣美胴體,一手掀起床幔,勾著抹邪魅微笑瞅她。
披散著一頭黑髮的他,俊美邪氣得像個鬼魅,沒有半點感情的眼神,卻又令人心痛。
「燡,她是誰啊?」
孫盈盈挺著雪白豐挺的胸脯,故意親暱的貼在冷燡身邊,頗有示威意味。
「只是個替我暖床的女人罷了!」冷燡滿不在乎的一笑。
聞言,南宮羽的小臉迅速刷白,渾身開始不聽使喚的顫抖。
「喔?」孫盈盈嫉妒的打量起她甜美出塵的容貌、清新可人的氣息,眼裡迅速堆起敵意。
「對了,都忘了跟你介紹,她就是未來冷家莊的少夫人。」
冷燡一手拉過渾身赤裸的孫盈盈,故意擺出最親暱的姿勢。
孫盈盈是鎮上「華閣苑」的舞妓—一個可以用金錢收買,且還是個能狠狠傷害她、打擊她的有用籌碼。
一旁的孫盈盈聞言,登時驚喜得兩眼瞠得老大。
冷燡給了她一大筆錢,只說是包下她一個月,可沒說要娶她當老婆——
她孫盈盈跳了好幾年的舞,這下可終於找到了財神爺,看這冷家莊的規模,她的後半輩子怕是吃喝不愁了!暗自竊喜的孫盈盈,邊做著少莊主夫人的白日夢,邊冷眼看著接下來的情勢發展。
「你說甚麼?」
南宮羽大眼一瞠,來回看著親密相擁的兩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不會的!冷燡不會這樣對她,他是對她那麼好、那麼呵護她,他甚至還說——南宮羽怔楞了下,到這一刻才恍然發現,從頭到尾,他根本不曾說過個愛字。
「我很快就要跟盈盈成親了。」挾著一絲快意,他傲然宣佈道。
「你要跟她成親?」南宮羽怔楞許久,才宛如夢囈般吐出一句。「那我該怎麼辦?」
「你?」冷燡慵懶掃了她一眼,突然仰頭笑了起來。「你難道還弄不清楚狀況嗎?」
「甚……甚麼狀況?」南宮羽茫然的眨著大眼,感覺自己像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傻瓜。
「你唯一還有點利用價值的,就只有那副身子罷了,要不,你以為我真會看上一個天真癡傻的丫頭?」冷燡揚起的諷笑無比刺眼。
天真癡傻的丫頭?這就是他對她的感覺?那些細心的關懷、溫柔的照顧,全只是戲弄她的手段?「你騙人、你騙人!」南宮羽搗著耳朵,激動的嚷了起來。「我不會相信你說的每句話,連一個字也不信!」
這一定是個可怕的惡夢,要不,她心目中那個溫柔又深情的冷燡,怎麼會突然變成眼前這個,存心把人傷得體無完膚的惡魔?
「你這傻丫頭,難不成你還要繼續騙自己?」
南宮羽從朦朧淚眼中,看見他俊美的臉孔、帶著抹邪氣的迷人笑容,依然是熟悉中的模樣,這才終於認清,她沒有做惡夢,而是她被自己的天真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