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他性情溫和,他的外貌文雅清秀,說話的聲音柔潤無比,從小到大,沒有任何污點,無可挑剔的境界猶如一張純潔無垢的白紙。
嗯,這樣的男人不拿來當相公,豈不是她柳如絲的損失?
可是經過昨晚「激烈」的洞房花燭夜之後,她開始覺得也許她嫁的男人並不如她期盼的那麼好欺負?
清晨的陽光在屋外擴散,一點點金光透過窗,潛入寧靜的新房。
柳如絲打了個呵欠,睡眠不足的眸子裡佈滿了血絲。
躺在她身旁的男人因她的翻來覆去,也沒睡好覺,察覺到她毫無睡意,索性不再假寐。
他支起身,被子從胸膛滑落,柔和的詢問聲輕輕溢出口,「睡不著嗎?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柳如絲微微一顫,抬頭瞥他一眼,難得的心慌,撇撇嘴角,不肯答話,但視線仍黏著他。
他輕撫她袒露在外的肩頭,像是在安撫一個不高興的孩子。
柳如絲睜大了烏溜溜的圓眼,清楚的瞧見了他眼裡不斷增加的溫柔,心更慌了,臉蛋泛開柔媚的紅暈。
她難為情,嬌羞的模樣是那麼的純真,完全不像外面傳說的野蠻、放浪,他微微一笑,情不自禁的低頭親了她一口。
柳如絲愣了愣,發現他很開心──雖然他一直是個和氣友好的人,對誰都面帶微笑,從不失禮,但此時的他像是會發光似的,溫柔至極、神采動人,愉悅之情鮮明無比。
為什麼呢?她不解,苦思了片刻,猜疑不定的問:「你是不是有練『採陰補陽』的功夫?」
「這話從何而來?」他露出比她還要不解的神情。
「否則你欺負了我一整夜,為何毫無疲憊之色?反倒神采飛揚、金光閃閃、瑞氣千條,還笑得這麼高興?」
「……」因為他欺負她欺負得很盡興。
「說呀!」柳如絲抓住他的手指掐一下,又覺得太使勁,趕緊摸了兩下以示撫慰。
她的大嗓門引起屋外的丫鬟們注意,搶在她相公開口之前,門已被丫鬟們敲響了。
「進來。」
「離開!」
新婚夫妻異口同聲的喊道,然後看向彼此。
柳如絲不滿道:「叫她們進來做什麼?擾人清淨!」
接著又大聲吩咐正要開門的丫鬟們,「不准進來!一大清早就來吵,別人還要不要睡覺、要不要整理儀容、要不要說悄悄話?」
「三少夫人莫見怪,三少爺向來是這個時候起身的,他很忙。」丫鬟們隔著門,怪裡怪氣的回話。
柳如絲蹙眉,聽丫鬟的語氣似乎不太尊重她的相公?
稍微走神,她的相公已站到床邊,自動穿起衣裳。
「你去哪?」柳如絲爬到床沿,柔若無骨的身子像極了擅長滑行的蛇,一隻白皙的小手摸上男人的腰,揪住腰帶不放。
他垂眸,看著她一絲不掛的背部光潔如雪,心尖泛開了些些酥麻,手指握住她的指尖,細細把玩起來。「我去向長輩們請安,你在屋裡休息,若是餓了,使喚門外的丫鬟拿吃的,我很快就回來。」
「不要去。」柳如絲搖搖頭,定定的望他,烏溜溜的眼睛裡充斥著對他的盎然興致。
「這是規矩。」這個妻子居然如此的纏人,他笑了笑,由於從沒被人纏過,狀似頗為享受。
「什麼規矩?我家就沒這樣的規矩,難道你全家長輩就只等著你一人去問安,你不去,他們就不吃飯、不出門,不做正經事了嗎?」
他又笑了,她的表情好像一個吃不到糖果的小娃娃。
「我不要一個人,你陪陪我嘛!」柳如絲雙手齊上,把男人拖回床。
「聽話。」他柔聲哄著。
「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我昨晚被你弄得那麼難受,還不是忍著讓你舒服了,今天一早,你就想翻臉不認人嗎?」
「……我只是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不行,你要陪我,等我也舒服了才能離開……也不能離開很久,算了,等我舒服了,我們再一起出去。」柳如絲不自覺的流露出傳說中野蠻的性子,讓她的夫婿無言以對。
可他並不討厭她這樣的野蠻。「好,我陪。」聞著懷裡的幽幽馨香,撫著發出這股誘人體香的妻子,他溫柔道:「你要我做什麼?」
柳如絲滿意的笑了,「和我說說話……看到我,開心嗎?」
他一時語塞,如此大膽的姑娘生平少見,偏偏他就遇見了她。「你……讓我很驚訝!」過了片刻,他才如此低語。
兩人成親之前,曾在一家酒樓照過面,並不相識,沒有交談,只是狹道相逢,她似有意、若無意的撞了他一下,險些把他給撞倒在地。
當時他以為是意外,並沒有放在心上。
哪知隔天,她家便派人上門提親,指名道姓說是看上他了,非但嚇了他一跳,還把他全家都給嚇傻了。
他原先不懂她為何想嫁他,所以她問他開不開心,他還真是答不出話。
可此時,她凝視他的眼神有著如獲珍寶般的滿足,還有那欣喜的神態,在在揭露了她對他有著怎樣濃烈的興趣與喜愛。
這個姑娘只見了他一面,就看中他了!
現在,他完全明白了。
「驚訝什麼?」柳如絲追問著。
「沒想到我的妻子會是你!」
「你另有所愛嗎?」
「不。」他才沒有那種閒工夫,他的日子過得繁忙,哪有心情去愛些什麼。
柳如絲安心的笑了,眼珠子轉了轉又道:「有也沒關係,哪怕要和全天下的女人較量,我也會把你給贏到手。」
她勢在必得的態度取悅了他,他忍不住戲謔的問:「這麼喜歡我?」
柳如絲瞪了瞪眼,有些害臊,隨即又恢復自然,理直氣壯道:「我三姊教我的,看上就去搶!所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所以我一打聽你還沒人要,立即就讓我家人趕緊對你下手!」
她說得頗為自滿,像是很滿意她的一擊就中,順順利利的將他收入囊中,還因此而眉開眼笑,被他「欺負」了一整夜也不計較。
「我是不是該誇獎你做得好?」他的新娘是如此的坦然,一點也不介意讓他知道她對他的一見傾心。
他動容的親著她翹嘟嘟的嘴唇,愈看她愈喜歡。
本來他娶誰都無所謂,反正只要能傳宗接代,但如今,被一雙光彩熠熠的眸子注視著,他心裡奇異的萌生出一股陌生的柔暖情意,陪著她開心的笑,一起感受到難得的歡喜。
對於他娶到的姑娘,他是超乎預期的滿意,而那些關於她的傳聞,他確定有一部分是虛假的,至於真實的那些他也不恐懼,只希望他能招架得住。
「我爹娘也說我們很速配。」柳如絲抓著被子覆住身軀,坐在床上與丈夫依偎著。
「他們也喜歡我?」他打趣的問。
與她的雙親也只見過一面,他怎麼會讓老人家們看順眼了呢?莫非是他的面相專門討她家的喜歡?
「他們說你叫楊如煙,我叫柳如絲,聽起來很配。」
「……是這種配?」不是看上他的人品?
「他們還說……」她頓了頓,烏溜溜的眼睛裡藏著笑意,賊賊的表情好像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楊如煙被她看得心發癢,直想再「欺負」她一回。「說什麼?」
「他們說你一副好欺負的樣子,我嫁給你,一定會過得很美滿。」
那他的幸福呢?
「我告訴他們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好欺負,好想以後一直欺負你。」
這就是她一見傾心,非他不嫁的真相?
「我渴了,倒水。」她指尖一點,戳了戳他的胸口,烏溜溜的眸子有所求的望著他,軟綿綿的語調勾引得人心都快融化。
楊如煙抿了抿唇。「我餵你。」
「水呢?」她困惑不已,突然唇被他含住,意識漸漸模糊了,只感到牙關一開,又滑又熱的舌探進來,與她的調戲追逐,滋潤著她。
兩人的身子像是點起了火苗,慢慢的燃燒、緊緊的纏繞。
柳如絲艱難的擠出力氣問:「你又要『欺負』我了嗎?」
他又笑了,他從未如此笑意不斷,心情愉快過,外傳她放蕩不羈,甚至有過非禮良家男子的惡行,但他親身試驗後,發現她是這麼的懵懂無知,純潔得與謠言有著天差地別。
楊如煙俯視著懷裡的姑娘,與她矇矓的目光對視了片刻,他柔聲道:「這不叫欺負,這是疼愛。」
她難為情的半閉起眼睛,放棄掙扎的念頭,任由他繼續疼愛。
從他充滿憐惜的力道,她願意相信他是疼愛她的,即使他帶給她的激烈纏綿是那麼的陌生,又那麼的令她心慌意亂、如臨大敵、動盪不安。
但沒關係,她不恐懼,她會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給予、他的懷抱,他的輕聲安慰與柔暖的撫觸都令她舒服得滿心甜蜜。
「太陽快照屁股了,是個人就該起床出門做點正經事了。」突然一句風涼話從遠處逐漸逼近,聲音愈來愈響亮。
緊接著說話的人踩著沉重的腳步抵達新房門口,徘徊不去。
柳如絲趴在楊如煙身上的柔軟嬌軀倏地僵硬,她屏住氣息,傾聽屋外的聲響,小聲問著楊如煙,「是什麼人一大清早的就到新婚夫婦門口亂喊亂叫的,存心鬧事嗎?」
楊如煙在她耳邊輕聲回著,「聽嗓音,大概是我堂兄。」
「你家人好多,你們該不會是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吧?」柳如絲撇了撇嘴角,那她今後的生活環境似乎會不太安寧?
「不,這個院子是新準備的,附近是園林;其他人的住處和我們都有些距離。」楊如煙欣賞著她臉上各種生動的表情,陪她一起忽略屋外逐漸提高的嗓音。
「這麼說,外面吵個不停的人是專程從有些距離的地方──趕來找我們晦氣的?」柳如絲的眼神不善。
「我出去……」
「不准去!」柳如絲手腳並用,壓住欲走開的夫婿。「你是不是和家人相處得不好?」她慎重的問,擔心他的處境、關懷他的心情,毫不虛假的顯現而出。
楊如煙凝視了她一會兒,慢慢的起身;她仍像只堅定不移的烏龜──死趴在他身上不肯離開。
楊如煙苦笑,又躺回去。
她往上移了移,胸口壓住他的鎖骨,不管如此貼近會帶給他何等折磨,她完全忽略他快要窒息的表情。
「我聽說你在家裡的情形不太妙。」柳如絲小心翼翼的問,等不到他的回應,她不耐煩的挪開壓在他身上的重量,張大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看。
她閃亮的眸子彷如星子,還有許多欲說還休的話語藏在其中,等待他去領悟。
楊如煙猜不出她這副模樣是在暗示什麼,只能繼續保持沉默,看她愈來愈難耐,心裡又是笑聲疊起。
過了半晌,柳如絲忍不住先表態,「你如果需要我幫忙就儘管說,我一定能將你捧到天上去。」她保證有辦法提升他在家族裡的地位,信心滿滿的臉蛋映著奇妙的光芒。
楊如煙見狀,有些啼笑皆非。「假如我不需要呢?」
「啊?」柳如絲納悶了。「我探聽過的,你從小在家都被欺負,如今你娶了我,等於有了鹹魚翻身的機遇,你不需要我幫你出頭嗎?」
眾所周知,楊如煙是家裡的污點──他的生母只是個丫鬟,勾引主子,暗結珠胎,雖被收進門,卻一直背負著罵名。
身為庶出的孩子,楊如煙因為他母親的連累,從小就承受著自家人的歧視,可他從未反叛給予他不公平對待的家人,反而安分的活在陰影下,逆來順受,聽從長輩的一切安排──包括娶了惡名在外的柳如絲。
他真的甘心嗎?
此時,看著趴在他身上的嬌小女子,楊如煙突然覺得聽從家人的安排也是有收穫的,他出手揉了揉妻子微微搖晃的腦袋。
「我不需要出頭。」他說話的語調溫柔至極,哄得人心沉醉。「我娶你不是為了讓你幫我什麼,我只想和你做夫妻。」
柳如絲一聽,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臉蛋貼在他的胸口,讓他平穩的心跳聲一聲聲蕩入腦海,安撫她怦然悸動的心。
「我會當個好妻子的。」她小聲回應,心底暗自竊喜著,笑得像個傻子。
楊如煙獎勵似的捧起她害羞的臉,一個個吻降落在她的眉心、眼角與鼻尖、唇畔,逗得她笑得花枝亂顫。
「你這個承諾比提升我在家族的地位更令我高興。」他由衷道。
她撇了撇嘴角,心起雜念,「但是我不需要當個好人對不對?」
楊如煙被問住了,看她心懷鬼胎,似有為非作歹之意,於是面帶彷徨的問:「此話怎講?」
「我不喜歡別人挑釁我。」烏溜溜的眼睛瞧向嘈雜聲仍未停息的屋外。
屋外,擾人清淨的傢伙依然在門口徘徊,說著一段段含沙射影、存心招惹屋內新婚夫婦的閒話……
柳如絲皺了皺眉,抓起衣裳包住身子,一下床就要去迎戰。
楊如煙想制止,已經來不及。
看她氣勢洶洶、精力旺盛的樣子,他忍不住歎息,想也知道柳如絲對別人的態度絕不會像對他這樣甜蜜好說話……
「我說,大清早的是出了什麼事,非要鬧得雞飛狗跳的?」柳如絲慵懶的嗓音響了起來,傳出門外,那漫不經心的語氣與她蓄勢待發的姿態極不相符。
在屋外徘徊不去的兩個男子,見到衣衫不整的她走出門,立即交換了一記曖昧的眼神,朝著倚在門邊的柳如絲笑了笑。
「弟妹現在才起身?」
「莫非是忙碌了一整夜?」
「有何指教?」柳如絲臉上也帶著笑,語調卻是冷淡無比。
一股殺氣從她嬌小的身軀散發而出,使她甜美的容顏在瞬間變得陰邪,被她注視的人因此心生怯意,顯得不自在起來。
「沒什麼……」
「沒什麼?」柳如絲大大方方的盯著閃避她目光的人。「一大清早來擾人安寧,沒事找事嗎?或者是故意要給我個下馬威?兩位堂兄是對我有意見嗎?還是想來招惹我家相公?」
「弟妹說話怎麼如此無禮?我們不過是路經此地,何曾有過失禮的行為?我們哪裡擔待得起下馬威和招惹之類的指責?」
柳如絲撥了撥頭髮,迎視著兩人傲慢的神態回道:「既然不是來挑釁的,那就是沒事找事囉?我瞧你們的年紀不小,不會一事無成,只在家裡吃白食,不務正業的專門擺著無能的姿態給同輩人看吧?」
「你說什麼?!」
「弟妹,你這樣是何等的失態啊?」
「可不是,一大早的跑到新婚夫婦門口亂喊亂叫,是何等的失態?莫非兩位堂兄是娶不到姑娘,十分羨慕我與如煙的親事?」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讓你進門簡直是對我們楊家的侮辱!」
「別說了!」另一個人趕緊拉住同伴,使了個眼色,小聲嘀咕道:「別忘了長輩們的交代。」
柳如絲瞧對方的氣焰漸消,想也知道家裡的長輩肯定是給他們施加過壓力,一山還有一山高,她這個柳家來的女人,身家、勢力正好壓得過他們楊家人。
堂兄們調整了情緒,不再與柳如絲硬碰硬,一邊告辭,一邊仍奚落道:「這裡原是馬廄,是養畜生用的,我們今早想騎馬出門,一時忘了這裡已經改建給人住,來錯地方了,打攪你們,抱歉了。」
柳如絲輕哼,不客氣的還擊,「難怪,我一直聽到有畜生在嘮叨!」
接著她轉向一旁正在看戲似的丫鬟們,見到她們看得津津有味的臉上沒有半點正經,她沉下臉色。「你們幾個沒事就到門口守著,有人來就通報一聲,若是再有家畜搗亂,你們認看看是誰養的,趕緊去叫他們的主子來認領!」
幾個丫鬟冷淡的回道:「這些事我們可作不了主。」
柳如絲挑了挑眉,「那你們也不必留在這兒,統統離開吧!」
丫鬟們不看她,像雕塑擺設一樣,杵在原地不動。
柳如絲冷冷的笑,這楊家的人比她預期的還要有趣,頭一天就有親戚上門來討罵,在身邊服侍的丫鬟高高在上的模樣更像個主子。
「怎麼了?」一聲溫柔的疑問從門的另一邊傳來。
楊如煙整裝而出,見妻子面帶煞氣,嬌美的容顏上竟有一種刺眼的冷艷,他舉止輕柔的攬住她的肩頭。
她回眸看他,眼裡的煞氣一下子消減了不少,她相信這世上沒人能對她溫柔的丈夫橫眉冷對,一看到他含笑的臉,她鬱悶的情緒就不翼而飛。
「你們去拿吃的來。」楊如煙掃視過旁邊的丫鬟,遣開她們。
柳如絲看丫鬟們不情不願的走開,眉頭又皺了起來。
楊如煙牽起她的手走進屋,打趣的問:「堂兄們被你給請走了?」
他和煦的臉色猶如明媚的朝陽,溫暖了她的心,柳如絲軟化了,一身暴戾之氣慢慢平息。「我們住的地方真是養馬的房舍所改建的嗎?」鬱悶的問。
「抱歉,我原本住在大哥的院落,家裡人認為我娶妻後不適合繼續住在那兒,所以另外找了地方。這裡雖是改建的,但環境並不差,周圍鳥語花香的,房屋內外也讓人精心佈置過了。」
「我不是計較環境。」柳如絲打斷他的話,抬起頭仰望著溫柔無比的男人。「我介意的是你家人……你那兩個堂兄怎麼能因此跑來嘲弄我們?還在我剛進門的頭一天,他們的做法簡直是在侮辱你!」
「抱歉,他們是有口無心。」
「為什麼要你來道歉?」柳如絲忿忿不平的說,兩隻手揪住他的衣襟,踮高著腳尖與他對視,不高興的神態好像一隻被冷落的幼犬。
楊如煙輕撫過她尚未梳理的凌亂髮絲。「乖,別放在心上,沒什麼大不了的,別氣了。」
她無力的歎,哀怨的認定了自家相公──絕對是被家人欺壓得很習以為常的小可憐。「我早聽說過你的脾氣很好,我爹娘也是因此傳聞而放心的讓我嫁過來,不過我是不會欺負你的,相公。」
柳如絲閉上眼睛,環住她的雙臂,給予他溫暖的懷抱,享受著他的安撫,她發不了脾氣。
她揪住他的衣裳小聲說道:「你只要對我一個人好就夠了,其餘的傢伙不用給他們好臉色,尤其是那些上門找麻煩的壞人。」
楊如煙覺得她氣鼓鼓的樣子很可愛,寵溺之情油然而生,他抱起她,旋身走向圓桌旁,讓她坐到椅子上,然後不斷的哄著她,直到她鬆開眉頭。
「三少爺。」門外有聲音傳來,兩個丫鬟走到門口像門神一樣靜立著。
「早膳呢?」柳如絲探頭,看著丫鬟們空無一物的手。
丫鬟們望向楊如煙,「夫人讓你們去見她。」
「在你家還真得見過長輩才能吃早飯啊?」柳如絲撇了撇嘴角。
「抱歉。」楊如煙習慣性的回著。
柳如絲一手按住他的手掌,另一手高揚,催動內力──
一股無形之氣凝聚而出,猶如疾風,猛地掃向門口,將敞開的門扉硬是關上,闔了個密不透風!
正站在門口的丫鬟們慌得尖聲大叫,雖未被傷到分毫,但見門板飛速在面前關上,辟啪作響,丫鬟們仍是嚇得不輕。
柳如絲哼一聲,接著仰望她的丈夫。「相公,不要總是對我道歉。」
「我知道了。」楊如煙平靜的答,沒有因為她深不可測的武藝而改變態度,表情依然是那麼的溫柔。
這個修養到家的男人和她二哥倒是有點相似,不管面對什麼人或事,永遠是柔和平淡的態度。
她對這樣的男人……最喜歡了。
「好吧!準備出發。」柳如絲站起身,整理好儀容,一邊問:「我們得去見哪個夫人?」
「我娘。」
他的稱呼令她有些訝異──楊如煙的親生父母早已去世,如今他口中的「娘」並非是他的生母。
「她對你好嗎?」她重視的問。
「我是她的孩子。」他平和的答。
這算什麼答案?柳如絲皺了皺鼻子。「罷了!」
即使他家人對他不好,以他的性情,恐怕也是不會計較的。她知道,所有認識楊如煙的人也知道,一個溫文儒雅的男子,一個一貫以君子風度待人的人,從來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純良品行,是老實人的最佳典範。
楊家的庶出之子,是不是各個都如他這般?
「相公,嫁進你家門,我算是你家的人了,你家人會對我好嗎?」柳如絲照了照鏡子再看看他,用眼神問他,他覺得她的打扮得體嗎?
他露出讚賞的目光。「他們會的,你別擔心。」
「假如他們對我不好呢?」
「我會照顧你。」他保證。
她笑咪咪的點頭,「我也會保護你的,相公。」
她壓根不相信他的保證,別說是親戚找上門惹事了,就連丫鬟們也不見得尊重他,他住的地方是馬廄所改造的院子,說不定遷移的馬群還會住上更好的場所呢!
在家裡完全沒地位的他,怎麼看都只有讓人欺負的份,不過他是她的選擇,她有權利選擇天下間任何一個男子當她的夫婿,她的家族給了至高的權利,而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的人!
「我們去見你娘吧!」挽住楊如煙的手,柳如絲皮笑肉不笑的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