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在宮外有妃子和子女?」御凌問。
「是的。我剛聽到時也是訝異非常,我記得我父皇從不出宮巡幸,怎麼可能有妃子和子女流落在外。原來,這是二十一年前發生的事……」弘胄認真回道。
「等等,你確信可以把這件事告訴我?」
「我還需要你的幫忙,所以一定要告訴你。事情是這樣的,在二十一年前我父皇剛登基,一切事情都還未上正軌,他的妻妾正要從雍親王府遷入皇宮時,有一名妃子在搬遷當日趁亂逃跑了。」
「有這種事?真是聞所未聞。」御凌又回復漫不經心的態度。
「是的,這件事皇太后也是最近才知曉,因為有一位老宮女在臨終時,受不了良心的苛責向她老人家坦白的,她才知道原來我父皇有妃子及子女流落在外。」
「為什麼要跑?是皇上的妃子呀,她有什麼不滿的?」她說。
「皇太后說,經那位老宮女一說,她才想起了那名妃子。原來那名妃子個性剛強,不屑和大家相處,總是獨來獨往,聽說她在遭皇上臨幸時,還咬了皇上一大口,留下好大的傷疤,當時還被那時的正王妃叫去教訓了一番。」
御凌笑了起來,她可以體會那名妃子為什麼會這樣做。
「就算個性再剛烈也不見得要逃跑,除非她在宮外有心上人。」御凌分析。
「皇太后沒說原因,只說根據當年幫她逃跑的老宮女說,那名妃子在逃出宮外六個月後就產下孩子。」
「喔?是男是女?」她問。
「老宮女說不知道,因為那妃子寄給她的信上沒說,只是說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說那生下來的孩子腳底下有一顆硃砂痣。」
「這有什麼奇怪?有痣很正常啊!」御凌說。
弘胄看了「他」一眼,伸手除去自己的靴子、拉掉襪子,然後把左腳腳底板現給「他」看。
「你也有一顆?」她還真不知道弘胄的腳底上有痣。
「是的,不只是我有這硃砂痣,我的兄弟姊妹中也有不少人有這麼一顆痣,原因就是我父皇的左腳腳底上就有這麼一顆硃砂痣。」
「這麼說,那名妃子生的孩子真的是你父皇的?」
「皇太后說她本來還存疑,但一聽到那名老宮女說了這顆痣,她馬上就相信那是我父皇的孩子。」
「可是……這萬一是那名妃子編造出來的呢?」
「她編造的理由是什麼?既然已經逃出宮外,難道還想回來?就算想回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見到她行動。」
她皺著眉搖搖頭。「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做。」
「再說這顆痣的秘密只有我們有的人才知道,沒有這顆痣的人是不會被告知的,除非那名妃子曾經看過我父皇的腳底,否則是無法從旁人的口中聽到這個秘密。」弘胄說。
「那你要我幫什麼忙?」她問。
「我要你幫我留意這件事,萬一你在哪裡看見某人腳底下有這麼一顆痣,千萬不要讓那人跑了。」
「哈!」她笑了起來。「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請問你,我有什麼機會去脫人家的鞋襪,要人家給我看他的腳底啊?」
弘胄搔搔頭說:「這正是我煩惱的地方,我也不知該怎麼做才能找到我這名失散的弟弟或妹妹。」
「我想她或他是不會想回來的,若想的話早就採取行動了,還等到現在!你父親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他在位時,這名妃子都沒讓她的孩子回來認祖歸宗、享受榮華富貴,現在你父皇去世那麼久了……怎麼可能找得到。」
他點頭。「我也如此認為,不過既然皇太后交代,我就得盡力找尋。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不放棄尋找那名女子的原因,我也不要我的孩子流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一想起這個就讓我寢食難安。」
啊,原來是這樣,他會那麼在意那名女子的原因,是因為小孩的緣故。不過聽他上次說起的童年往事,她明白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孤伶伶的長大。
「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從這名妃子為什麼要逃跑這點去追查,她是哪裡人、什麼時候進宮的、家裡還有什麼人等等去瞭解,我想這樣才有可能找到她。」
她趕緊轉移話題,不想繼續這方面的話題,利用他,她真的很慚愧。
「是的,皇太后通令宗人府讓我隨時進去查閱文件,找出所有可能的線索,我也已經著手辦理了。雖然我找到她的牒冊,也依線索尋去,但她的家人早就不見了。根據鄉里的百姓說,當年她被徵入宮時,相依為命的老母就去世了,已經沒有任人親人存在,所以查到這裡是再也找不下去了。」
她點頭。「這樣啊,那可真的不易找尋,我會幫你留意打聽。」
「先謝過你了。我等一下要去拜訪九皇叔,你若沒事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好,你先去準備一下。」她說。
他偏過頭看「他」。「準備什麼?我只是過去看看他,並沒有要做什麼。」
她的臉竟然泛起紅暈。「你……身上的味道還滿重的,要不要先去清洗沐浴一番?」
「有嗎?」他抬起自己的袖子聞了一下。「我這衣服是今天剛換的,上頭薰香的味道都還在,怎麼會有不好聞的味道。」
「你什麼時候洗澡的?我覺得你還是去洗一下吧,我真的有聞到。」
他一臉尷尬又困惑。「怎麼會?我昨天也洗過澡了……」
「哎呀,不管啦,反正還有時間,你去洗個澡就對了,把自己弄得乾淨清爽,才容易給別人好印象。」
「那好吧,你就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去就來。」說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你別急,慢慢洗,我剛好再打個盹。」她說著就在椅子坐下來,撐著頭,假裝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午睡,藉以掩飾一張紅得不能再紅的臉蛋。
中迅扯住韁繩,看著弘胄和御凌態度親暱地邊騎馬邊談天,緩緩地往大街而去。
一股無法控制的怒氣湧現;他們三人一起長大,原本對彼此的感情都一樣,沒有誰對誰比較好的問題,可是就在二年前,當他在無意中發現御凌是表妹而不是表弟之後,他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就開始介意起來。
這個表妹是他從小陪伴到大、是他用心用力教導的對象,所以她是屬於他的。
弘胄憑什麼能得到她完全的注意力?
但為何會變成現在這種狀況?他們簡直把他排除在外,視他為外人!
難道弘胄也發現御凌真正的身份了?那可怎麼辦?
叫他退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他要得到御凌,尤其是在她已經二十歲,正由青澀的少女轉變成像盛開芙蓉般越來越美艷的此時。
到底怎樣才能讓她心甘情願臣服於他呢?
不過,目前最重要是要對御凌採取緊迫盯人的戰術,隔離她和弘胄,不讓他們再這樣頻繁接觸,以防萬一。
那個老太婆!
弘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她一點也不怕他發現似的站在市集的一條巷口前,微微笑著。
一看見他發現了她,轉身就往巷子裡去。
弘胄傻了。她……她……不行,他要去追她,逼問出那名女子是誰!
「喂!喂!你往哪兒去啊?」御凌見他快速躍下馬,急忙伸手拉住他的馬繩問。
弘胄根本沒回頭,幾個縱跳就消失不見。
「士壯!」她回頭喊跟在他們身後的貼身侍衛。
沒想到坐在馬背上的士壯竟呆呆的看著弘胄消失的方向。
「你這呆頭鵝,還在看什麼啊?還不快去保護你家主子!」
士壯轉過臉,還是一副傻傻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御凌又喊他一聲。
「不用啦,王爺內急,去去就回,幹嘛去保護。」
「什麼?你把你家王爺當成小狗啦?他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
「是厚,他好像沒做過這種事,那我去看看吧。」他慢吞吞地下馬走進巷子。
其實她有點擔心那麼快就叫士壯去追會不會壞事,還好他發了好一會呆,正好給她時間緩衝,不必另外想出理由來拖延他。
她等了又等。為什麼士壯也去那麼久?難道打起來了?
師父會不會不敵他們二人?
正在著急間,只見士壯慢慢的走出巷子,還一臉愧疚的表情。
兩手抓著三匹馬繩的御凌有點緊張了。「怎樣?找到沒有?」
「沒……沒有。」他搔著頭說。
「沒有……那你進去那麼久是幹什麼去了?」
「巷……巷子裡彎彎曲曲,我……我彎錯好幾個巷口,所……所以沒找到我家王爺。」士壯吞吞吐吐地說。
太好了,事情很順利。御凌不動聲色。
「那你趕快牽著你家王爺的座騎去京畿都督那裡報案,請求增派人手來尋王爺,我先在這附近再努力找找。」她必須做這一場戲,免得日後弘胄細細追問士壯找出破綻來。
士壯竟然楞楞的看著她。
「快去啊!你又在發呆?」這個士壯是怎麼回事,怎麼他家王爺的安危他全不放在心上?
「喔……是!」終於回過神來,他跳上馬背,拉過王爺的座騎往前行。
御凌也趕緊行動,要去幫忙師父把弘胄扛走。
她匆匆地走了,沒看到走了不遠的士壯並沒有繼續往前,他就站在那裡看著御凌離去,然後才慢慢的往京畿都督所在的官府走去,拖得了一刻是一刻。
進了巷子的弘胄,這才發現巷道非常狹窄,他快步的往前急追想要找到那名老婦,可是沒料到那名老婦的功夫如此之高,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他懊惱的立在巷底瞪著石磚的牆壁,有股想捶牆的衝動。原來自己的功夫竟然比不上她,難怪她看到他還有恃無恐的微笑著慢慢走開。
「在這兒……」石牆上傳來老婦的聲音。
他迅速地仰頭,一陣綠色的煙霧迎面罩來──
他立時閉氣,但沒想到這迷藥如此厲害,只不過吸進少量而已,就已經讓他感到不支。
當他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像上回一樣,雙眼被蒙住、四肢也被煉著時,心情還真的頗為高興,和上一回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他拚命的甩頭,想要趕快回復到最清醒的狀態,這樣才有辦法找出蛛絲馬跡,查出她是誰,還有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的原因。
門被輕輕的推開,一陣風吹拂過弘胄的臉龐,他立刻靜止不動,假裝仍在昏迷當中。極輕的腳步聲靠近,來人還是立在床旁觀察好一陣子,才悄悄地在床邊坐下,脫掉鞋子上床。
空氣中仍是一點香味也無,所以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她絕對是男裝打扮。
她動手脫去衣物之後,鑽進被裡躺在他身旁。
她動也不動,等了良久還不見他醒來,遂伸手探他鼻息,還測了他的頸脈,發現一切正常之後,她就靜靜等待。
咦?為什麼這次她一點都不緊張?難道是不同的人?
他緊張了。怎樣才能知道她是不是上次那個人?
他太大意了,怎麼沒想到這個可能!
但若是不同的人,他們這樣接二連三的抓他來做這種事,不是太奇怪、太不可思議了。要他的種到底要做什麼用?他又不是皇上,可以藉此得到榮華富貴。
就在他思前想後幾乎要放棄假裝時,她俯下身來,細細的鼻息吹拂著他額上的肌膚。是她嗎?上次並沒有機會聞到她身上的氣息,所以無法得知。
涼涼的手摸上他的臉,按在那裡好一陣子,接著她用指腹輕畫過他的眉、他的鼻樑、他的嘴唇,動作之緩之慢,讓他幾乎想轉過頭來含住她的手指。
指尖緩緩的滑過質地緊致的唇膚,一次又一次,好像帶著熱火般,漸漸的燃起溫度,於是他的額頭開始微微冒汗……
她低俯再低俯,終於以唇靠上他的唇,輕輕地碰觸再碰觸,然後加重吸吮的力道,完全的將他吻住。
弘胄在心底呻吟。自己的定力怎麼這麼差,她才幾下就奪走了他的意志力。他好想就此反吻回去,傾盡所有的吻住她,以消這近五個月來的糊塗相思苦。
虧他的頭腦清晰冷靜,竟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子給整得昏頭轉向。
等一下……為什麼她的吻和御凌一樣,都是充滿侵略性?
才想要細細體會,她就已經躺下來抱住他,急促跳動的心抵著他的。
奇怪的女人,若真如御凌所說,她不是真的對他有感情,那為什麼光吻他,她的心就跳得如此之快?
更奇怪的是自己,讓她這樣抱著,居然生出溫柔的感受,幾乎願意就這樣一生一世讓她抱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對這個不知名、不知長相、還強迫他給出不想給的東西的女人,竟然會產生又愛又憐的情緒!
理應只有痛恨她才對。男人雖沒有被要求保持貞節,但在這種屈辱的情況下被她強迫,應該要誓死報復要回自尊才是,但他竟完全沒有這樣的意圖!
為什麼接納她,讓她一再糟蹋自己,他還覺得很快樂?
這隱隱約約的喜悅感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
都理不清了。他長長的歎出一口氣……
發現他醒來,她一躍而起輕輕的搖晃他,很堅持的搖到他出聲為止。
「還是你嗎?」他緩聲問道。
「是的,還是我,不是別人。」她在他胸上寫。
「為什麼又抓我來?」
「抱歉,上次沒成功,我還需要你的幫忙。」她寫。
他發現她寫的「抱」字和上次一樣,都少了斜畫向上的那一筆,所以是同一個人,他放下心來。
「如果再沒成功,是不是要這樣麻煩的一再抓我來?」他的原意是要和她達成協議,要她不要再大費周章抓他了。
過了好久,她才慢慢地在他胸上寫下:「不,不會再麻煩你了。」
他反而楞住。這話的意思就是她不會再麻煩他,但是會再找別人?
一股怒火突然騰騰上升。「不可以!我不准!」
她似受驚地略微抬起身退後,呆住了。
「抱歉,」她緩緩地寫下。「但是我非要成功不可。」
「我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毛病,如果我不能讓你有孕,那麼別人也不可能讓你有孕,所以就讓我來達成你的要求即可。」
她沒有動作。
「我一定會讓你懷有身孕,相信我,你不必到處讓人蹂躪。」
這下她反應飛快地在他胸上寫:「是我蹂躪人,不是別人蹂躪我。」
「我不管是誰蹂躪誰,你放開我,只要放開我,我保證不逃、不拉下遮眼布、不看你是誰。」
她靜止不動,像是在考慮他的話。
「讓我在上面,你才容易受孕,也才容易生男孩。」
「真的?」她寫。
「是的,這是宮中太監告訴我的秘訣。我想你應當對我做過調查,知道我的品行如何,那麼你一定知道我向來是言出必行,絕不出爾反爾,你大可放心。」
她把手放在他胸上好久,才寫下:「你答應我,絕不試著偷看我?」
「我答應你。」他沉聲說道。
「好。」她又寫道,「我幫你解開,但是你不可以摸我的臉,我要抓著你的手。」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
於是她動手除去他四肢的鐵鏈,還幫忙揉捏活絡他的手腕和腳踝,動作輕柔細心……他一定要告訴御凌,這名女子是真的關心他,絕不是他在幻想。
她在他身旁躺下,抓過他的雙手十指交叉地握住。
弘胄躺下,緊緊的回握她的雙手,突然間──
有如晴空一陣霹靂暴響,把他震得面無血色、無法呼吸。
她的左手小指下的掌邊,有一道疤痕!
是御凌……
剎那間,所有的問題像狂吠的狗衝上來向他叫囂,吵得他天旋地轉,無法思考。
冷靜!他深吸口氣,吞下嘴邊幾欲喊出的名字,然後竭盡所能平穩地說:
「請讓我休息一下。」
她放手讓他平躺之後,他緩緩地吸氣再吸氣,穩住戰慄的雙手。
她真的是御凌?如果不是,那道疤的大小、形狀為什麼和御凌的一模一樣?
他不想自欺欺人,那道疤早就在他記憶裡烙印,雖只是用小指撫過,他就可以完全確定那就是那道他造成的疤。
御凌為什麼會是女人?
安王爺為何會讓這種欺君大罪發生?他難道不明白這是何等嚴重的罪?
他該怎麼辦?
她等了良久,不見他動作,於是有點遲疑地推他。
他伸手握住她,就像抓住浮木一般,但還是無法平息腦海中的風暴。
過去日子裡的點點滴滴快速的掠過他的眼前。若她真的是他這十一年來常相伴相隨的御凌,他怎麼忍得下心將她送上死路?
可是這樣不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你怎麼了?後悔了?」她在他胸上寫。
「沒有,我在想一些事情,請你等我一下。」他輕聲說道。若不想清楚,他沒辦法做。
如果他知情不報,隱瞞御凌真正的身份,會造成什麼樣的破壞?
破壞的只是那些表面上維持法統的條法。
但如果他把御凌的身份提報上去,損失的將是他們一輩子的情感,會造成無可挽回的缺憾。這樣一想,他立刻有了決定,再怎樣他都會保住御凌的命,這比什麼都重要,就算將來要他付出隱瞞的代價,他都心甘情願。他寧願受一輩子良心苛責來換她的命,也不要為了維護那冰冷的法理而失去御凌。
自己現在內心的掙扎,也許就是她如此小心的原因,她不願意陷他於不義,讓他為她困惑,所以用盡方法不讓他知道她是誰,如此便保護她自己也保護了他。
那他也應該為她著想,配合她假裝自己從頭到尾都不知情,如此可以安她的心,不讓她焦慮。
他同時也明白她強迫他的理由──為了要生一個有安家血統的小孩,好讓安王府的血脈傳下去,這真難為了她……如此犧牲,真是太令他感動。他轉過身抓住她的手把她扯進懷裡,疼惜地輕輕撫觸。真的是她!源源不斷的喜悅湧上心頭。
難怪要他先洗澡,原來早就打算要再一次強迫他。
他嘴角上揚,心情激動得簡直無法平靜下來。怎知常常和他秉燭夜談到天亮、和他勾肩搭背打來打去的……是一個女人!他好想用大叫來發洩心中的驚訝、喜悅,還有一點點的失落……
失落什麼?失落他就這樣失去一位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夥伴。
他將下巴頂在她的頭髮上;他們的關係勢必會改變,不再是單純的兄弟之情。
從今以後,他要用什麼樣的心情來對待她?還可以回到從前相處的情形嗎?
他沒有把握自己能再用那樣的態度,來對待和他有過親密關係的御凌。他真是矛盾,當覺得御凌是男的時候,他只有遺憾,只能勉強自己守禮;可是在得知她是女人時,又惋惜自己失去一個兄弟。啊,自己真的是死腦筋!
他低下頭來輕輕吻下她的額頭,懷裡的人兒僵住,像是被他突然的溫柔嚇著,於是他撫上她赤裸的背安撫她。
難怪她會活得心驚膽戰,這二十年來她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要假扮成男人,然後又為了傳宗接代的問題犧牲自己?為了要假裝成男子,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還要提心吊膽如此辛苦的抓他、放他,這些讓他覺得……一股心疼的感覺取代他心中那一點失去兄弟的疙瘩,十分不捨她所受的千辛萬苦。於是他撫摸的範圍擴大,用四肢將她緊緊纏住。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懷中的御凌有多單薄瘦弱,她的高度甚至不及他的下巴,長久以來他為什麼沒發現這個事實?
御凌,御凌,他在心裡叫著。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只有你這個混小子才有這樣的膽量,才敢這樣對待我!
你好莽撞、好大膽,可是……我好高興你選的人是我,而不是中迅。
他輕扯她的頭髮讓她抬頭,然後落下第一個輕吻……
唔,好甜,好甜的吻……他的血液開始流竄。再吻再親,用著他的唇舌來回的舔舐她的臉龐,沒有一處放過。他們不再是兄弟、不再是兄弟,他在心中告訴自己,他們將會是陪伴彼此走完一生的情人。
當他傾盡所有的熱吻,再也不能表達他滿滿的情意時,他快速翻上她的身,將她緊緊地壓在他魁梧的身體下。
「我來了,你出手吧!」他在她耳旁喘著氣說。
那是他每次和她比劃前會說的話……
一夜無語。
窗邊第一抹刺進來的光線,驚醒被緊抱的御凌。她猛眨仍盛滿睡意的雙眼,掙扎著脫離弘胄的鉗制,手忙腳亂地想要快點離去。
實在不能怪她貪睡,誰知體力這麼好的弘胄竟然拿她當靶子,整得她體力不支,完全昏睡過去。真不知他是真的有誠意要助她懷孕,還是太久沒操練。
害得她無法趁更深夜靜的時候,將他送回王府。
她迅速整裝,想要在天色還沒大亮之前快點走。
昨天他說了那句要她出乎的話把她嚇得半死,以為他發現她是誰了。還好,接下來他沒再說半句顯示他認得她的話語,否則她可能當場就逃之夭夭了。
想到他在她耳邊低喃的話語,她的臉倏地通紅,簡直無法想像正經八百的弘胄竟然會說出那樣……令人心蕩神馳的話。這些話他絕不可能說給兄弟聽吧?
若不是親身經歷過,打死她都不相信他在床上會這麼多情。
他昨晚的表現和前一回相較,真有如天壤之別,看來做這檔事還是要心甘情願的好。
最後一件外褂被他壓在身下,她試圖小心地抽出,沒想到就在她快拉出來時,蒙著眼的弘胄竟準確無誤地抓住她的手腕。
「下次只要送張字條給我,我會在這裡等你。」他說。
她屏息不敢出聲。室內的光線已經亮到快清楚看見他的眼眉,再不走來不及了,他隨時都有可能拉下眼罩看到她是誰。
她急著想要甩開他,他卻順籐摸瓜地用力扳下她的肩膀,給她一個熱吻。
她當機立斷,用盡力氣擺脫他,急急的衝向門外。
「記住,我等你!」他朝她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