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你來啦?」聞聲,薛沐翔抬頭,整個身子懶懶的癱在辦公椅後,嘴角噙著一抹愉悅笑意說道。
或許是為了補回之前他們短少的相處時間,杜雪冰開始在中午時分帶便當來陪他共進午餐。
午餐過後,她大部分是把素描本攤開,對著忙碌工作的薛沐翔,拿著色筆開始描繪。
「是呀,已經中午了,大忙人,該吃飯了。」放下手中的便當,她走到他身後,小手在他僵硬的頸背垂打、揉捏著,試圖為他舒緩血路。
「我知道了。」他伸手往後握著她忙碌的小手,轉身用力一拉,把她馨香身子抱滿懷,一顆頭顱在她脖子旁嗅呀嗅的。
「阿雪,你的身子好香,怎麼辦?我現在比較想吃你耶。」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身上哪裡香啦?要說香味,應該是放在桌上的便當的香氣吧!」她推推他一直湊到她臉前的大頭,不是很想掙扎的窩在他懷裡。
「我說的不是飯菜香,而是從你身上發出的淡淡幽香,讓人聞了都止不住的心猿意馬——」
「哪有?我身上哪有什麼香味?」她抬起自由的手,湊到鼻端聞,就聞不出有什麼香味。
「你聞不到,但我卻聞得一清二楚,說,阿雪,你是不是故意來誘惑我的?」他惡人先告狀,指控的嗓音卻輕柔得叫人快軟了骨頭。
「阿翔,你別亂說,我才沒有要誘惑你。」她臉一紅,縮著被他口中呼出的熱氣搞到酥癢癢的脖子,小嘴微噘的啐道。
「我說的是實話,不然我怎麼會被你迷去了心神,直想把你一口一口的吃下肚?」他稍一用力,讓她整個身子更加貼近他,說話的氣息無一不是撲在她紅磁的臉蛋上。
「阿翔,我餓了,難道你不餓嗎?」她故意忽略他話中意思,低頭避開他深情專注的視線,轉移話題,但她臉上的紅暈卻不可遏止的加深。
「餓。」他眼中閃過一絲邪魅,故意啃咬著她皙的脖子。
「既然你也餓了,你還不放開我?我又不是食物。」她又羞又氣的伸手護住被咬的脖子,想逃離他,偏偏敵不過他圈住她的力道。
「就我來說。你也是我的『食物』,而且是最頂級的大餐。」
「但是我這個『食物』,應該餵不飽我們兩人飢腸輔輔的胃吧!」她是來陪吃的,可不是想充當他的「食物」。
「但餵得飽我飢渴的慾望。」他壓低的性感嗓音,帶著魔魅的誘惑,在她耳邊不斷吹拂著。
「阿翔,別鬧了,都已經十二點半了,該吃中飯了。」
「我正在吃啊。」笑聲低低的迴盪,熱燙的唇瓣更惡意的合住她小巧的耳垂,吸吮啃咬著,逗得她全身溫度也開始失控的爬升。
「阿翔……」身子微顫,她輕輕呢喃叫喚,理智似乎就要在他勾引的魔力下迷失。
叩叩……偏偏敲門聲選在此刻不識相地響起,喚醒了她的神志。
「阿翔,有人敲門。」
「不要理他。」薛沐翔眸底掠過一抹不悅,決定忽略外頭敲門』的人,因為現在是他的「吃飯」時間。
叩叩……
但敲門的人極有耐性,一次沒得到回應,就來第二次、第三次……
「阿翔,說不定是有很緊急的公事——」
「該死。」他懊惱的低咒出聲,終於放開了對她的禁錮,等到兩人儀容略整理了下才道:「進來。」
「總裁……」
「沈秘書,你最好要有足夠的理由,說明你為何在午休時間還跑來打擾我。」慾求不滿的人火氣特大。
「總裁,原本預定下午兩點,要和廣達食品的楊董事長商談合作內容,但楊董事長的秘書剛才臨時打電話來說,希望把商談提前到下午一點,所以我來請示總裁的意見。」
沈秘書悄悄瞥了一眼站在總裁身後含笑的優雅美人,再轉回總裁那一臉難看的臉色,她有些心驚膽跳的快速匯報。
聞言,薛沐翔先閉上眼,再度張開眼後,又回復他一貫公事公辦的嚴肅威嚴。
「沒問題,就下午一點,沈秘書,請你先把雙方之前協商的合作契約書準備好。」
「是,如果總裁沒事交代的話,我先出去了。」意識到她剛可能破壞了總裁的好事,沈秘書只想快些逃離辦公室。
「嗯。」
「阿翔,辛苦了。」等到沈秘書退出辦公室,杜雪冰才向前輕撫著他那張即使皺眉仍然好看的臉。
「你不要以為你逃過一劫了,等到晚上……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瞥見她的笑臉,他故作兇惡的輕捏她挺俏的鼻頭。
「嘻嘻,但那也是晚上的事呀!」何況她也不怕他。「好了,現在你只剩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吃飯了吧!」
「可以,親愛的管家婆。」快速的在她唇上奪得一吻,他帶著笑聲,心甘情願的吃飯去。
杜雪冰先是一愣,而後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也乖乖的坐到沙發上,吃飯羅。
「結婚……」
一個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看似認真盯著眼前的公文內容,但仔細一瞧,他的注意力壓根不在公文上頭,而從他嘴中此時喃念的字眼聽來,就知道男人的心思,早已從公文身上飄到十萬八千里。
坐在辦公桌後一上午,但真正解決的公事卻沒有幾件,因為男人腦海裡想的,都是之前吳芸找他談的話題。
吳芸問他什麼時候要把阿雪娶進門?
他也很想早些把阿雪定下來,但他婚早就求了,是阿雪遲遲不點頭啊!
還是他應該再求一次婚,鄭重點的求婚?
「總裁,您今天中午要吃什麼?」一道女聲引起他的注意,但一看見來人,他臉上的失望表情不自覺的閃過。
「沈秘書,你怎麼忘了敲門?」因為不敲門是阿雪的權利。
「總裁,我有敲,只是您沒聽到……」沈秘書委屈的小聲辯駁。
「那你進來做什麼?」他伸手耙了耙頭髮,語氣有著不耐。
「總裁,今天杜小姐沒送便當來,我是來問您中午要吃什麼?」她可是個盡責的下屬耶,遑論杜小姐也親自托她要記得幫總裁買午餐。
「都行。」他淡淡的答道。看見是沈秘書來問他中午要吃什麼,他才想起今天阿雪向他說過,她和朋友有約,不能到公司陪他吃飯。
「那排骨便當行嗎?」沈秘書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表情,深怕一不小心踩到地雷。
「隨便!沒事不要來煩我。」
「我知道了,總裁,我先出去了。」說完,沈秘書急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又剩一個人的薛沐翔,嗅著充滿阿雪身上茉莉花香的辦公室,早已沒了心思工作。
他改站到窗口旁,思緒翻轉,就連沈秘書把買來的便當放到桌上,他都不知不覺。
等他回神,便當都快冷了。
他搖頭一笑,決定趁阿雪不在時,蹺班去買戒指,兩點半再繞到雲揚飯店和約好的客戶碰面,然後直接下班回家,給阿雪一個難忘且浪漫的求婚。
薛沐翔計劃好一切,上揚的嘴角充滿自信,拿起辦公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向秘書交代一聲後,人就踏出公司。
結束和兩個死黨的午餐聚會,時間已近兩點,杜雪冰在接到一通電話後,原本要到公司找薛沐翔的腳步一轉,改到「雲揚飯店」的大廳找人。
「Ada,我在這。」棕髮褐眸的外國男人,眼尖的看到剛走進飯店大廳的杜雪冰,以一口道地的英文喚道。
「文迪,真的是你,你怎麼會來台灣?」杜雪冰踩著優雅的步伐接近朝她揮手的外國男人,臉上帶出一抹輕淺笑意,以同樣流利的英文問道。
「年底的秀只剩不到兩個月時間,我是來向你報告工作室目前的進度,和問問你的設計圖稿準備得怎樣?」
文迪高興的抱了她一下,隨即退開,一副公事公辦的說話模樣,只有眼底藏著說不出的柔情。
「呵,我就知道把工作室交給你們處理準沒錯。」她揚起一抹信任的微笑,眸底有著不同於嬌弱外表的精芒。
「工作室的大小事,我們幾個夥伴都可以處理,但有關Ada的設計圖稿,就只有你一人可以勝任,Ada,你什麼時候才要回法國?」
「這個……我還沒決定。」
「為什麼?你在台灣還有什麼事情還沒處理完嗎?」他聞言先是皺眉,而後再舒展開來。
「嗯,還有一些私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我會在台灣定居。」說這話時,她眼角、眉梢,甚至微揚的嘴角,都染上一層淡淡的幸福色彩。
「……」見狀,高出她一個頭的文迪,陡然感到口中淨是苦澀的滋味,「Ada,你……」
「嗯?」
「不。」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想詢問,卻又不敢發問,或許他是不想讓殘酷的事實,剝除他心底最後一絲希望。
移開逗留在她身上的視線,他這才注意到大廳來往客人對他們兩人好奇的注目,提出建議。「Ada,這裡人太多了,我想我們還是先到房間再聊吧!」
「也好。」
「走吧。」他帶著她前往他暫時下榻的飯店房間,想著心事的他,一路無語。
回到飯店房間,他回復平靜,專心對她報告有關工作室目前的狀況,期間,不牽扯到任何私事。
在杜雪冰到洗手間,兩人談話暫告一段落時,房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誰?」文迪起身,打開房門,只是他才剛拉開一小個縫隙,房外的男人已經用力一推,踏進房間。
「先生,你是誰?」文迪仗著他比一般人高大健壯的體格,閃身擋在衝進房的男人面前。
「阿雪呢?」男人是薛沐翔,他這時表面看似平靜,但說話的語氣卻不時逸出他極力壓下的火氣。
他想相信阿雪,只是一看到阿雪笑著和一個男人相擁,更相偕到飯店開房間,而且是在他挑好戒指,準備安排一場浪漫的求婚儀式時,他的理智已經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請你出去,不然我要叫人趕你走了。」
雖然文迪看得出來,眼前的男人火氣很大,但聽到他不曾涉獵過的中文,他是鴨子聽雷——聽不懂。
「我說阿雪人呢?阿雪,杜雪冰她人是不是在這?」一時忽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外國人,薛沐翔隨即改以英文發問。
「杜雪冰?啊,你說的是Ada吧,Ada她現在人在洗手間……」聽過Ada中文名字的羅馬拼音,文迪恍然大悟的說道。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薛沐翔挾帶嫉妒怒火的拳頭已經擊中他的臉頰,顯然他誤會了他話中意思。
「Oh!Shit……」一時不察,文迪整個身子往後退了好幾步,搗著紅腫的臉頰大罵。
「怎麼回事?」恰巧,杜雪冰也從洗手間出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無辜被打的文迪。
「文迪,你沒事吧?」
「阿雪,你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我的存在?」看見杜雪冰一臉擔心的往文迪身邊跑,忽略他的存在,理智線頓時斷裂,薛沐翔改以中文冷冷說道。
「阿翔?你怎麼會在這?」杜雪冰聞聲轉頭,才發現房中多了一個男人,也換回中文說話。
只是她驚喜的語氣未落,就被眼前異樣的氣氛硬生生卡住。
「我怎麼會在這?阿雪,你心虛了嗎?不然為什麼我不能出現在這?」
薛沐翔怒極反笑,眸中跳動的淨是被背叛的熊熊怒焰。
這就是他想攜手共度一生的女人嗎?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背叛他?放在胸口的戒指此時像塊高溫的烙鐵,燙得他心好痛。
要不是今天和客戶約在雲揚飯店,讓他親眼看到她和一個男人親密的在一起,她是想瞞他到什麼時候?
「阿翔,你今天怎麼了?說話好奇怪……」杜雪冰走上前,想伸手摸他卻被他避過。
「不要用你摸過別的男人的手碰我。」
她被他突來的怒氣斥責得一頭霧水。
「阿翔,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杜雪冰瞥見他冷淡的態度,心底茫然,卻為他無端的指控,眉頭越皺越緊。
她只是上個洗手間出來,為什麼她的世界就好像要全數崩塌了……
「聽不懂?哈,我都已經親眼看見了,你還敢說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他指著無辜站在一旁的文迪,嗓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你背叛我,就在我打算為你佈置一場浪漫的求婚時……哈哈,這世上最傻的男人莫過於我了——」他突然把上衣口袋中的絨布盒子掏出,發洩般的,在她眼前用力的往地上一丟。
「阿翔,我沒有背叛你,而且我也不用心虛,因為我確信我的行為是正正當當的,沒有一點見不得人。」
看著地上從壞掉的絨布盒中滾出的戒指,她突然覺得她不認識眼前的男人,因為眼前的阿翔好陌生,陌生到讓她打從心底感到一陣陣的心寒。
「Ada,你還好嗎?」聽不懂兩人對話的文迪,看著突然用雙手環抱住自己身子的杜雪冰,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好不容易才插進話關心。
「我沒事,文迪,可以請你暫時先不要開口嗎?」杜雪冰頭也不回的請求。她需要和阿翔好好聊聊。
「OK。」文迪也發現眼前兩人的情形,壓根插不進第三者,心黯然的同時,也只能隨時保持警戒,保護Ada。
「正正當當?你和一個男人到飯店開房間,就是你所說的正當行為?」
薛沐翔冷嗤,被嫉妒的怒火蒙蔽了雙眼的他,已經失去了他向來自傲的判斷力。
「阿翔,你在胡說什麼?我和文迪只是在談工作的事。」現在杜雪冰終於瞭解他此時為何會陰陽怪氣的發火了。
她暗吐口氣,知道原因她就能對他好好說明。
「阿翔,文迪是我在法國的工作夥伴,他也是我的大學同學,而他這次來台灣,主要就是為了向我報告,我們工作室目前的工作進度……」
「是嗎?」薛沐翔冷冷勾唇,眼中甚至閃過一絲譏諷。「孤男寡女在飯店房間談公事,如果我說給別人聽,你猜,有多少人會信?」
「你不相信我?」她從沒想過,他們的愛情會如此禁不起考驗!
「你值得我相信嗎?」
「薛沐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終於,杜雪冰也被他的冷言冷語撩起了肝火。「這就是你說的愛我?你要一輩子守護我的方式?原來我們的愛情是這麼脆弱,原來我們的愛情是這麼不值得相信……」
她突然感到身子有些輕晃,臉色也顯得蒼白,她對他淒然一笑,下一秒,她猛然跑出房門。
「Ada?"看見杜雪冰突然跑了,文迪先是愕然,接著趁薛沐翔發呆之際,用力揮出一拳,回報他剛才送他的一拳。
「該死——」
被打倒在地的薛沐翔迅速跳起,一把將文迪跨出房門的身子往後拉回,咻的一聲,就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