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分說地抓起寧寧就走,留下面面相覷的主僕。
她小跑步地跟上他,「你要帶我去哪裡?」
一別問,跟我走就是了。」他必須找個清靜、不受干擾的地方跟她談,不然他真的會瘋掉。
寧寧偷瞟一眼他沉凝的臉色,只得把已到嘴邊的抗議吞了回去,乖乖地跟他步出榮國府,雖然他平日總是嘻嘻哈哈,好像很好說話,可是當他嚴肅起來,還是不要惹火他比較好。
眼看他們在北京大街上走了一大段路,腳都開始酸了,頭也轉昏了,他似乎刻意在原地繞了好幾圈,以防有人跟蹤,最後才來到一座清幽隱密的老舊宅子前。
重敲了兩三下,很快就有人來應門。
「嗯……啊……」對方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一看見傅觀星到來,馬上咧開缺了門牙的大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他迅速地拉著寧寧進門,「老羅,我們不會待太久,不用招呼了。」
被叫做老羅的男人落上門閂,旋過身朝他比了個倒茶的動作,然後才走開,意思大概是說要去泡茶給他們喝。
看出寧寧一臉問號,傅觀星微微曬笑,「他叫老羅,喉嚨曾經受過傷,所以不能說話,我請他來幫我看房子。」
「看房子?你是說……」她詫異地用手比了下這座環境優美僻靜的四合院,「這間房子是你的?」
「我還沒那麼有錢,連房子都買得起,這是我用朋友的名義租下來的,只要沒有國榮國府,我就會住在這裡,連我娘都不曉得,除了幾個深交的朋友,你是第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傅觀星牽著她的小手,獻寶似的帶她四處遊覽,「只要朋友來訪,都會借住在我這兒,也只有在這裡,我才能感到自在、沒有壓力……
四合院內有幾間空房,擺設簡樸,只有幾株老松相伴,彷彿與世隔絕,只看一眼,寧寧也愛上這裡的雅致。
「這間是書房……」
寧寧有些無法置信的看著屋內成堆的書籍和地上的字畫,方案上更擺放著他繪了一半的花鳥水墨畫,想必那些字畫也全出自他的手筆,滿室的書香,與榮國府內的浮華居所截然不同,另外她又發現了幾大本看似帳冊的東西。
「我被你弄糊塗了,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他自嘲地哂道:「他們都是我,是我性格中的一部分,我只是同時扮演他們,一個是傅二少爺,一個是傅觀星。」
「為什麼?」她還是聽不懂。
傅觀星笑中夾雜著苦澀,「我不得不這麼做。」
「是不是跟大少爺有關?他是不是使了什麼卑鄙的手段來威脅你?哼!我就猜到是這樣,原來他也是個雙面人,外表是個彬彬有禮的正人君子,骨子裡卻是比誰都壞,早知道那天就不要對他太客氣了……呃,你幹嘛瞪著我?」寧寧數落了幾句,才注意到他眼中醋火狂燃。
「他對你做了什麼?」他雙臂蠻橫地一摟,差點讓她斷氣。
「你幹什麼抱這麼緊?」
「我大哥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好事?」傅觀星的理智霎時被妒火給焚燒殆盡,想到可能發生的情況,他就想殺人。
寧寧覺得自己的腰快被擰成兩半了,「他、他只是親了我,可是我用力口咬他一口,算扯平了。」
「他吻了你?」他倏地怒火高張,一把鉗住寧寧的下巴,用自個兒的嘴幫她洗去上面的味道。
她掄起小拳頭使勁猛捶,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唔……」老羅的腳步在門口打住,知道來的不是時候,轉身就要走。
傅觀星低喘著喊住他,「老羅!」
「啊啊……嗯……」把手上的東西擱下,老羅滿臉笑容地比手劃腳,然後退了出去。
寧寧推他一把,「都是你害的!」害她沒臉見人了。
他瞇著彎彎的俊眸笑謔,「老羅是自己人,他不會笑你的。」
寧寧嗔惱地啐了一口,「走開啦!不要靠近我。」
「好、好,我坐這裡總行了吧!」他選一張中間隔著茶几的椅子落坐,直瞅著她羞紅的面容,臉色一整,「寧寧,我要你辭去榮國府的工作,然後住到這裡來,剛開始我就該這麼做才對,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我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辭掉?」
「因為我大哥他……他……」
「大少爺要納我為妾是不是?我想他只是隨便說說,不會當真的。」
「不,他是認真的!」傅觀星用著沉鬱的口吻說道:「只要你是我喜歡的女人,他就非得到手不可。」
她悻悻然地說:「這個大少爺也太任性了,咱們不要理他不就得了。」
「事情沒那麼簡單。」他無奈地搖著頭。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上嗎?」
傅觀星一臉愁緒地把玩手上的青花瓷杯,「自小我和大哥的感情還算融洽,因為年齡相近,加上沒有其他玩伴,所以幾乎每天玩在一起,直到小雁出現,她是我大娘遠房親戚的女兒,因為舉家搬到京城裡來,兩家的交往跟著密切起來,但也考驗了我和大哥之間的手足之情,為了爭奪小雁的注意力,在辦家家酒時,誰有資格當新郎,兩人發生了無數次的爭吵。
「事情就發生在我十歲那年,我和大哥照樣為了小雁比較喜歡誰而爭吵不休,最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我發誓,當時真的是無心的,我推了大哥一把,沒想到大哥就這麼跌進河裡,額頭撞到河底的石塊暈了過去,加上他原本就不會游泳,被撈起來時,已經沒氣了。
「那時爹和其他人都拚命地救他,好不容易吐出了水,總算把他救活了,可是大哥還是昏迷不醒,每天我都在懊悔中度過,不停地祈求老天爺趕快讓大哥清醒過來,雖然沒有人知道是我害大哥變成那樣的,但我好害怕,怕一說出真相,大家都不再喜歡我,只能在心中發誓,只要能讓大哥活起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然後呢?」寧寧伶憫地問,對一個才滿十歲的孩子來說,闖下這等禍事,定是相當恐懼。
他藉著啜茶的動作來減輕心中的負擔,嘴角帶著淺淺的嘲諷,「大哥昏迷整整兩個月以後,有一天終於醒了過來,我真的好高興,滿臉淚水地抱住他,允諾以後不再跟他搶小雁了,並且發下重誓,只要是大哥想要的東西,我都會讓給他……」
寧寧恍然大悟,「所以,他才沒有追究你險些失手淹死他的事,就為了這個原因,他才會那麼篤定地認為你一定會把我讓給他?」
「不!只有你,我不讓。」傅觀星一直隱忍的情緒頓時翻騰起來。
「哼!就算你想讓,還得問問看我願不願意呢!」她沒好氣地冷嗤一聲。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心情放鬆地低笑。
她一下子全想通了,「所以,你才故意變壞,從一個受寵又深具人緣的二少爺,成了現在人人口中的敗家子?」
傅觀星蹲在她跟前,頭顱猛往她懷裡鑽去,「嗯、嗯,你總算瞭解我心中的苦了,我好可憐喔!趕快安慰我。」
沒想到卻惹來一頓罵,「你這個大白癡!」
他扁了扁嘴,「為什麼罵我?」
「你都犧牲到這個地步了,要是他還不滿足,那是他做人太貪心,不是你的問題,你何必一味地遷就他?我看他根本是嫉妒你長得比他英俊,又比他討人歡心,還有才能比他好,跟這種肚量狹小的小人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我會愧疚……」傅觀星垂下頭。
寧寧火大地拍桌於,「愧你的大頭鬼!他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將來繼承榮國府的是他,受人稱讚的也是他,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看全是他自己心理不平衡,嫉妒你比他得寵。」
「你好凶喔!人家會怕。」他唱作俱佳地瑟縮身子。
她很想用眼睛瞪死他,「你再給我裝?」
「好嘛、好嘛!我正經點就是。」他慢吞吞地回到座位上坐好,「我承認大哥對我十分防備,就是怕我奪走他辛苦得來的一切,雖然他是長子,也是正室所生,理當繼承爵位,不過要管理爹名下的生意,以他的資質,恐怕力不從心。」
「你又不會跟他搶,他怕什麼?」
傅觀星苦笑一下,「只要有我在一天,他自然會擔心,我真的好懷念小時候兄弟倆之間毫無芥蒂地玩在一起……」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離開榮國府嗎?」
「早晚有一天會的,這兩年我在賭場贏了些銀子,就跟朋友投資了幾個生意,賺了些錢,未來的生計應該不會有問題,不過,咱們還是先來解決你的問題,我才能無後顧之憂地闖出一番事業。」
這點她早就想過了,「有什麼好想的,老爺和大夫人不會同意的,所以,這不是問題,我也不必辭掉工作。」
「可是萬-……」
寧寧倒是很樂觀地表示,「如果我不願意,難道大少爺會架著我拜堂嗎?何況,我當初進府可沒有簽下賣身契,真的到了萬不得已,要走隨時都可以,你不必杞人憂天,好了,咱們出來已經很久,得趕快回去了。」
他想到匆匆忙忙將她劫持出來,回去後恐怕有得解釋了,自然沒有反對,乖乖地跟著她的屁股後頭走,可才要跨出書房,寧寧陡地煞住腳,兩人險些撞成一團。
「哦!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傅觀星微微一怔,「什麼?」
「我喜歡你。」說完,她馬上落跑,也不管這話會引起什麼後果。
她說……喜歡他?他不是在做夢吧?
「你說什麼?」他是陶陶地叫道:「寧寧,你別走!再說一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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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闖了禍的孩子,低垂著頭,聆聽金釧的教誨。
\「……我可是把你當作自己的妹妹看待,所以,不希望見到你犯下任何錯誤,二少爺再沒出息也是咱們的主子,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以為是他介紹你進府裡的,就可以放肆,更不能有不切實際的念頭。」
寧寧真是有口難言,「金釧姊,我知道你的用心
「知道最好,像今天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再發生了,要是讓老爺知道,這份差事你也不用於了。」金釧語氣嚴厲地訓斥。
她乾笑兩聲,「我知道了,金釧姊,下次不會了。」
「唉!不是我愛說你,二少爺確實長得俊,可是為人太不可靠了,他跟你只是玩玩,不會認真的,你可不要等吃了大虧,讓他給拋棄了,到時,你就是哭死了也沒人會理你,你不要不相信我的話。」
「我當然相信金釧姊了。」寧寧表面上討好地說,心裡仍不禁想著,傅觀星的演技未免太好了,府裡的人全都被他騙了。
金釧這才口氣和緩了下來,「只要你潔身自愛,好好地做事,等到適當的時機,老夫人自然會替你做主,找一個足以匹配的對象,我勸你還是離二少爺越遠越好,免得讓他誤了你的終生。」「是,我知道了,謝謝金釧姊。」寧寧除了點頭,還是點頭。
「很好,幸虧你還保有一點理智,沒有被二少爺迷昏了頭,你先進去,我去幫老夫人拿點東西。」金釧認定她孺子可教,不然絕不會這麼輕易饒過她。
寧寧偷吁D氣,幸好她反應快,隨便搪塞個借口敷衍過去,可是屋裡還有個人正等若她,就不曉得唬不唬得過去了。-----------------
而在大夫人這廂,繡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地哭訴。
「嗚……大夫人,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大夫人插花的動作頓了頓,疑惑地看著她激動的舉止,「繡兒,發生什麼事了?有話起來再說。」
她哭哭啼啼地爬起來,絞著手巾低泣,「大少爺他……他要把奴婢許給別人,可是奴婢只想伺候大少爺一個,求大夫人為奴婢做主。」
「有這種事?」大夫人借愕地和身邊的明珠對視一眼,暫時擱下花剪,柔聲地詢問,「賢兒要把你許給誰了?」
繡兒一時悲從中來,嗚咽地說:「是……是府裡的長工萬金。」想到自己賣身為婢,這會兒得嫁給個長工,將來所生的子女,永遠都擺脫不了奴才的命運,她寧死也不要啊!
「萬金?」府裡的下人眾多,大夫人一時之間還想不起來他是誰。
明珠在一旁提醒她,「大夫人,萬金就是上回因為將廚房裡的剩菜剩飯拿去分給乞丐吃,結果讓二夫人發現了,險些打斷他的手的那個人。」
「哦!我想起來了,原來他就是萬金。」那是個做事認真,而且很有愛心的年輕人,倒不失為一段好姻緣,「你不喜歡他嗎?」
「大夫人,奴婢自從跟了大少爺,就是大少爺的人了,怎麼能嫁給別人。」她急急地說。
「唉!當初是我讓你去伺候賢兒的,可是,賢兒並沒有收你入房的意思,再說你也過了十八,再不嫁人就晚了。」
繡兒臉色大變,趕緊再次跪地哀求,「奴婢願意一生一世伺候大少爺,求大夫人不要把奴婢許人。」
「我看得出萬金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嫁給他將來也好有個依靠。」大夫人就事論事,「就算嫁了人,你還是可以待在府裡頭,跟現在沒什麼兩樣。」
「是啊!繡兒,大少爺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你就不要再固執下去了。」明珠也加進勸說行列。
連大夫人都不幫她,繡兒失望之餘便衝口而出,「大少爺之所以會對奴婢這麼無情,全是因為寧寧,奴婢親耳聽見大少爺說要納她為妾。」
明珠蹙起眉頭輕喝,「繡兒,你不要亂說!」
「是真的,大夫人、奴婢沒有亂說。」她悲憤地低喊,既然自己無法飛上枝頭成鳳凰,別人也休想如願。
「你是說賢兒喜歡寧寧?」大夫人頗為意外,怎麼也無法將兩人兜在一起。
繡兒用飽含妒意的口吻指控情敵,「是寧寧故意勾引大少爺,這是奴婢親眼看見的,大夫人,您可要阻止這件事啊!」
大夫人蹙起秀眉,一臉微慍,「別說了,你先下去,這事我會處理。」在背後道人長短的嘴臉,只會讓人看了感到厭惡。
「是。」她撇了撇嘴角,只好把想污蔑寧寧的壞話嚥了回去。
明珠見主子神色不豫,婉轉地勸了兩句,「大夫人,您先別生氣,準是繡兒胡說八道,大少爺向來懂得拿捏分寸,絕不是她說的那種人。」
「你去請大少爺,我要親口問問他。」---------------------
瞄了眼正在假寐的老夫人,寧寧神秘兮兮地站在門口猛朝外頭招手,讓來到廊下的傅觀星進退不得,若讓大哥知道自己違背承諾,私下來探望奶奶,只怕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再也無法重修舊好。
「你在幹什麼?還不快點進來。」她等不及地過去拉他。
傅觀星仍有些躊躇不前,「寧寧,我看這事還是等過一陣子再說。」
「你能等,老夫人的病可不能再等了。」寧寧見他拖拖拉拉,真想一腳踹向他的屁股,「你這個做孫子的,難道不想她的病趕快痊癒嗎?」
「我當然想去看她,可是大哥他……」
她沒好氣地數落,「你來看老夫人關他什麼事?這些年來你做得夠多了,早就可以彌補那次的無心之過,根本不必再看他的臉色過日子。」
「寧寧……」她無法體會他的心情。
「不要叫我,我看老夫人的病大部分都是被你害的,她常常跟我提起你,盼望你能像小時候一樣承歡膝下,相信只要有你在,每天逗她開心,很快就會不藥而癒了,別再廢話,快進去吧!」
屋裡的老夫人似乎聽見什麼,揚聲問道:「寧寧,你在跟誰說話?」
「老夫人,是二少爺來看您了。」寧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回答。
蒼老的聲音因為太高興了而微微顫抖。
「真的是觀星嗎?」
這下傅觀星只得硬著頭皮進去了,「是的,奶奶。」
「觀星,快過來奶奶這兒。」老夫人情緒激揚地朝他張開手臂。
他喉頭揪緊地撲向床頭,「奶奶。」
好溫馨感人的一幕,寧寧認為自己沒做錯,順手帶上房門,讓他們祖孫倆話話家常。她實在看不慣大少爺臉上那張虛假偽善的面具,只要有她在,他休想再佔傅觀星一絲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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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跟前幾天相同,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一頂專給大戶人家的女眷乘坐的軟轎來到榮國府門前,丫鬟上前叫了門,待她告知轎中女子的身份,門房忙不迭地敞開大門迎接。
「小姐。」丫鬟撥開遮蔽轎門的竹簾,一隻纖纖素手遞給她,讓她攙了出來。
門房不敢造次,卻又情不自禁從眼角偷看,就見自轎中出來的女子有著令人驚艷的美貌,可說是丰姿綽約、儀態萬千,令人不敢逼視。
「表小姐快請進,奴才這就去向大夫人稟報。」來人可不是一般貴客,這位駱家千金不但是大夫人娘家的親戚,更是大少爺的未婚妻,可不能怠慢了。
裊娜的身影由外而內,吸引了不少仰慕愛戴的目光,誰不知京城駱家盡出美女,所嫁之人皆是高官重臣,甚至王公貴族,所以,有著強大的靠山作為後盾,雖然僅是富商之家,卻沒人敢小覷。
得到通報來到偏廳等候的大夫人,滿心喜悅地瞅著駱伶雁走近,若不是因事耽擱,早在去年兩家就把婚事給辦了。
「小雁,好久沒見到你,快過來讓姨娘瞧瞧。」要不是去年駱家辦喪事,正逢喪母之痛的駱伶雁無暇顧及自己的終身大事,否則這會兒已經成為她的兒媳婦了。
駱伶雁舉止雍容優雅,冷艷的臉蛋不似大夫人那般熱情,完全一副大家日秀得體的儀態,「小雁特地來給姨娘請安。」
她輕拍握在手中的柔荑,和藹地笑說:「咱們都已經算是自己人了,不需要這麼客套,家中一切還好嗎?」過去兩家來往密切,可是當雙方成了親家,孩子年紀漸長,也就不能再像過去那般常玩在一塊,感情自然疏遠了些。
「托姨娘的福,一切都很好。」合宜的回答顯示出自小所受的禮教。
大夫人有些扼腕,「可惜賢兒跟他爹出門辦事去了,晚點才會回來,你來正好給他一個驚喜。」
「大表哥將來要接掌府裡的事,工作繁忙也是應該的,小雁今天除了來給姨丈和姨娘請安之外,也是想探望一下奶奶,家父還特地命人準備了調養身子的補品,希望奶奶的病早點康復。」
「你爹真是太客氣了。」她笑說。
駱伶雁讓隨同而來的下人將補品送了進來,好讓大夫人安排妥當。
「奶奶的病可有起色?」
「這兩天的氣色比起前些日子紅潤許多,有時還能下床走動,著實讓大家放心了些,就連太醫都說病情有顯著的好轉,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復元,
到時也該把你和賢兒的婚事給辦了。」大夫人溫婉地說著,睇見駱伶雁露出羞意,不禁笑了笑,「這沒什麼好難為情的,等你過門後,姨娘會把你當作親生女兒般疼愛,絕不會讓你受半絲委屈,賢兒當然也一樣
了。」
她微赧地垂下螓首,「謝謝姨娘。」
「我還希望你叫我一聲娘呢!」
駱伶雁面容上頓時抹上一層紅暈,「姨娘……」
「呵呵!」大夫人不再逗她,拍撫了下纖秀的手背,「來吧!我帶你去見奶奶,她會很高興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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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貼身婢女的攙扶下,駱伶雁蓮步輕移地跟著大夫人到來,而原該是讓病人休養的寧靜院落竟不時傳出愉快的嬉笑聲,其中有男有女,令人好奇地駐足聆聽。
「呵呵……瞧你這孩子就會哄奶奶開心。」
任人都聽得出那是屬於誰的聲音,就連大夫人自己都感到意外,久違的笑聲又出現在婆婆口中,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
接下來是年輕男人低沉的笑語,「我哪有哄,我說的全都是真的。」
「好了,奶奶還不曉得你這張嘴有多厲害……」老夫人記不得有多久沒這麼開懷大笑過,笑得嘴巴都酸了,曖昧地瞟了在旁邊看熱鬧的小姑娘,「不然你可以問寧寧,她應該很清楚才是。」
被祖孫倆拖下水的寧寧自然不放過落井下石的大好機會,「老夫人說得沒錯,你這個人就是有本事把死的說成活的,把人哄得被賣了都不知道。」
好聽的低嗓中融著明顯的寵愛,「寧寧,你都還沒過門,就已經跟我奶奶連成一氣,看來我以後日子可難過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寧寧輕跺腳,換來年輕男人含笑的低呼。
傅觀星抱著小腿直跳腳,「哇!你好狠。」
「活該!」寧寧笑啐。
老夫人看了眼睛都笑瞇成一直線了,「呵呵呵
長廊的一端,捧著茶水點心走來的金釧見到門外站了幾個人,表情乍變,加快腳步迎上前,「大夫人、表小姐,你們怎麼站在這兒?」
大夫人納悶地問:「是觀星在裡頭嗎?」
「是的,二少爺這幾天都來陪老夫人聊天說笑。」雖然自己並不喜歡二少爺這個人,可是老夫人每日都盼著他來,心情也不知不覺開朗許多,不可諱言,這全是他的功勞,金州自然也不再像過去那般排斥。
說完,金釧用足尖輕踢開門扉,往屋內喊了一聲,「老夫人,表小姐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