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艾略特的優點很多,除去他討人厭的笑容之外,他實在是一個好好先生,宛如鄰家大哥般平易近人,怪不得學校的同仁、學生都與他稱兄道弟,住家附近的歐巴桑全豎起拇指誇獎他,還想介紹自家的女兒給他認識。
這麼優秀的人才不愁沒出路,他怎麼願意屈於一所私立學校當英文老師?
不過她絕對不會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慢慢對他改觀,省得他得意洋洋,自以為佔了上風。
她走至走廊,雙手環胸的站定,朝隔壁屋子望,道館裡頭人影晃動,吆喝聲不絕於耳,不時有國中學生等著道服進進出出。
有艾略特作伴,父親臉上的笑容增加許多是不爭的事實。可是艾略特不能永遠住這兒啊!
觀望了好一會兒,她覺得無趣的走至小客廳,照慣例為母親上一炷香,沉香裊裊的迴繞在屋內。竄人鼻頭,她有一絲恍惚。
看著案頭那張有著溫柔笑靨的黑白照片,她柔聲與母親對話。
「媽,你在另一個世界好嗎?應該還是在為爸爸擔心吧?你以前就老愛為他煩惱,怕他在工作時有危險,跟同事處得不好。」
她歎了一口氣,對著照片上的母親微笑。
「我知道我不夠孝順,你也別怪我,我只是遠未能忘懷你是帶著無限的遺憾離去,所以我不能停止埋怨他。昨天我又在街頭碰見那群三姑六婆,就是你一看見她們老是裝睡的那一群。」
她的母親個性其實非常的活潑。
「她們仍舊想為爸作媒,蒼蠅似的趕都趕不走,看中他是一塊大肥肉。你說我該怎麼做才好?」
照片上的人一徑的微笑,永遠不會回答她。
她搖搖頭,「早曉得你不會回答我,要讓我煩惱。」
正想說下去,門外響起兩人的笑聲,她停止繼續傾訴,把香插至香爐,走至門外,看了兩個汗水淋漓的男人一眼。
「去洗澡,等會兒吃麵。」
石元宗一聽,眼睛頓時大亮,「你煮啊?」
「當然,你們兩個那麼忙。等會兒到飯廳吃吧。」她轉進廚房準備。
石元宗雀躍不已的神情,引起艾略特的好奇。
「吃麵值得這麼高興嗎?」
他用力點點頭,「這你就不曉得,我丈人是退守台灣的老兵,早年在大陸可是世代開麵館的。他老來得孫,十分疼愛品婷,一手家傳的手藝全傳給了我女兒,各地的麵食她可是如數家珍,你看過才八歲就會煮而的小孩嗎?我女兒就是啦。」他驕傲得不得了。
「真的?可是我來了兩個多月,從沒看她下過廚。」
「那就表示她最近心情不錯咯。」石元宗哼著小調往自己房內的浴室走,心情極好。
艾略特嘴角揚起一抹笑。
瞧他樂的,女兒還真是他的天,不過她心情不錯的訊息,同樣也感染了他。近日來,石品婷的態度的確漸漸改變,從冷漠對待,到客氣回答,到現在願意和他對上一兩句話,這其中的過程是不足為人道的艱辛。
像是慢慢馴服一隻高傲的貓,她回報的每一個善意舉動都會議人感動得想落淚。
他明白辦案時應該心無旁騖,不過感情這種事不是人能控制得了,他自認是凡夫俗子,遇到心儀的女性自然是勇敢追求。
何況最近工作沒出什麼狀況。
艾略特洗完澡後,肩上掛條毛巾便往飯廳走,想不到石元宗已大快朵頤起來,見他來頭都沒抬一下,自顧自的猛吃,眼見就要添第二碗,怕有人跟他搶似的。
他感染他的緊張,趕緊也坐了下來,此時石品婷撥開珠簾從廚房端了一碗小菜,果真香味四溢。
石叔沒說謊,張嘴咬面的剎那,油蔥香味就散開來,面有嚼勁,湯又香,料不多卻讓人一口接一口的猛吃。
他忍不住誇讚,「真不得了,沒吃過如此好味道的面。我在美國吃過一家大排長龍,當上雜誌的五星級餐館,裡頭的招牌家常面,味道就不及這碗的十分之——。」
「嗯、嗯。」石元宗點頭附和,卻捨不得歇嘴說話。
「這出去開店恐怕成大富翁了。」
石品婷沒好氣的睞了兩個男人一眼,撇嫩嘴角,「有那麼誇張嗎?大概是你們剛才打累了,肚皮餓了才不挑嘴。」說是這樣說,她的心裡頭還是挺得意。
一鍋的面吃得快鍋底朝天,艾略特不曉得自己如此嘴饞,肚皮快撐破了遠不肯歇息。顧不得未吹乾的濕頭髮在滴水,保怕少吃一口。
她看著兩個大男人的搶食動作,心中好笑,也不多想順手就拿了艾略特肩頭上的毛巾幫他擦拭滑下臉頰的水珠。
艾略特愣了半晌,緩緩的轉頭,靜靜的凝視她專注的容顏。
見他一臉呆樣的凝視著她,她心底也十分納悶,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手僵停在他的鬢髮問,移也不是,動也不是。
她驚慌失措的起身,丟下毛巾,結結巴巴的道:「還有菜,我去端出來。」她一溜煙的遁入廚房。
終於對他有那麼不同的感覺了,不是生氣,也不是怒眼相看,甚至不耐煩,那是一種「關心」的舉動,對吧?否則怎會幫他擦汗呢?
艾略特因這一點細微的轉變差點痛哭流涕。
因為這這位冷酷的女神把他的自尊磨光,讓他嘗到苦頭,她那不輕易流露的一顰一笑,都是他不敢奢求的東西。如今她踏出善意的第一步,幫他擦拭水珠,這個貼心的小動作已經給了他力量,讓他支持下去,攻破她的心房。
「咳。」
沉浸在感動中的艾略特,被對面的哼聲打醒。
他把目光轉向聲音來源處,就見石元宗嘴巴塞滿食物,雙手環胸,眉毛高挑的瞪著他。眼前的他不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長輩,而是一個家有妙齡女兒的父親。
任何女婿對父親來說都是奪走女兒的敵人,即使與他是忘年之交的艾略特。
對峙了半分鐘,石元宗嘴中的食物好不容易才吞下,他欠欠身,兩眼炯炯有神,像審問犯人對著艾略特問道:「你們倆是什麼關係啊?」
他四兩撥千金的回道:「石叔,你認為呢?」他得小心應對,誰也無法料到將來的發展,不過他受到石品婷吸引是無庸置疑的事實,說不定有朝一日石叔會變成丈人,那情況可不比現在和諧,那是一種男人才懂的心理戰。
「你喜歡我女兒?」
馬上切到問題核心,艾略特微笑的點頭,「不過品婷好像對我沒什麼好感,石叔,你應該也看得出來。」
石元宗這才露出寬慰的微笑,心頭想,那當然,,他們家的品婷可不是隨便就能打動的,那鐵石般的心腸比鑽石還硬。他這會兒又對女兒的冷淡性格覺得慶幸。
「你不贊成我追求品婷?」
當然了,哪一個父親希望女兒離開身邊,屬於另一個男人。不過石元宗沒說出口,他淡淡的提點他,「你此番的任務可不簡單,更何況你的活動地點頻繁變化,有時出一個任務兩三個月是常有的事,我不希望她守活寡。」
這暗示再明顯不過了,艾略特馬上撇清。「當然,我只是認為她是不可多得的女孩。」
不過方纔的動作代表著什麼,實在是很難界定,瞧艾略特眼角帶笑的樣子,他就覺得刺眼。所謂的忘年情誼是有限制的,不能妄想別人家的女兒,否則頓時變成敵人。
艾略特將心比心,假如他有一個女兒似璞玉般的晶瑩,他也會對任何有心追求的男人疑神疑鬼。
「你們吃飽了嗎?互瞪著做什麼!」再次走出來的石品婷表情正常,她把一絲秀髮撩至潔白的耳後。
「沒什麼。咦?你怎麼不吃啊?還是都被我們吃光了?」
「現在都快八點鐘了,誰等你們吃飯?我早吃飽了,你們慢用,我回房休息。」
她看也不看艾略特一眼,如往常一樣回自己房間,虧他一直用熱切的眼光望著她,誰知她恍若無事,剛才的一切全都是做夢。
他有些失望的表情落入石元宗的眼底,他放下心中的重擔,心裡想著,想迫我女兒,可不是那麼簡單啊。
※※※※※※※※
忐忑不安的心情終於在回到自己的房中,稍微放鬆,石品婷無法解釋心臟劇烈跳動的原因。
她抖著雙手,坐到梳妝台前,撫著自己暈紅的臉龐,不知所措的直盯著鏡中的自己。
她又沒喝酒,怎麼會做出如此不適宜的親暱舉動?她還毫無知覺,要不是他看著她,都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
看來自己對他逐漸卸下心防了。她拿著冰毛巾敷臉,希望能消去臉上的熱潮。
心如止水的過了這麼多年,她怎麼可以為一個遠不是很熟識的男人動搖,何況之前她還與他如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而且他的笑容是那麼令她不安,那種慌張的感覺幾乎要佔據她的心,這不是正常的行為,有礙健康。
別胡思亂想!
別著了他的道,他不過是父親的朋友、自己的同事,他可能再借住一兩個月便要搬走,對了,他不是華裔嗎?說不足馬上要回美國了,他對她來說,什麼都不是。
她絕對不可以因為他屢次幫自己,遠施恩不望報,對學生盡心盡力,就對他產生好感。
石品婷禱告似的唸唸有詞,深怕一不小心就「誤人歧途」。
她想,以後還是不要與他太接近,免得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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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電話打破寧靜的夜晚。
淺眠的石品婷下了床,來到客廳接起電活,聲音略帶沙啞的說:「喂,找哪位?」她看向牆壁上的掛鐘,凌晨兩點鐘。
這麼晚不是打錯電話,就是發生什麼急事。
果不其然,當電話一頭傳來哭泣的女聲,無措的嗓著她時,她一嚇睡意全失,緊緊的抓著話筒,「是誰?」
「是我啦,老師,我現在在醫院,小風在急救,她流了好多血,我不敢找她家裡的人,你快點過來好不好?」
「好、好,我馬上來,你們在哪家醫院?」
石品婷抄了住址後急忙掛上電話,趕緊回房胡亂抓了一件長外套穿上,打開房門,就見到艾略特看著她。
「我載你去吧。」
她只考慮三秒鐘就答應,有個男人在一旁是比較好照應。
※※※※※※※※
夜晚的醫院比石品婷想像中忙碌,她連忙問清急診室在何處後,急奔而去,壓根忘了停車的艾略特。
她在急診室外看到手足無措,直顫抖的女學生。
「老師!」女學生一看到她馬上撲到她懷裡吸泣。
「怎麼回事?」
「小風她——」
邱玉娟才要開口,此時兩個荷傖實彈的警察出現在她背後,態度強硬的問。
「請問你是王雨風的監護人嗎?」
「呃,我不是,我是她們的老師,請問發生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臨檢酒店發現她未成年陪酒,本來在警局錄口供,結果她與一名王姓男子發生口角,推擠之間她就內出血,我們緊急送醫,那個男人現在在拘留所。」
邱玉娟的手緊緊的抓住她,在她背後小聲的道:「是小風的同居男朋友要挾她去賣的,而且還要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小風本來想賺夠就離開他,誰知他男朋友一看小鳳不在,認為她故意報警害他被抓,一氣之下就與她發生扭打,害她流產。」
聞言,石品婷的心很痛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到底要遭遇到多少險境才能成長。
「我們還是必須聯絡她的父母。」
「不可以啦,小鳳她爸會把她打成殘廢,之前她已經被打得住院了,她繼母也視她為眼中釘,一定會慫恿她爸把她趕出去。」邱玉娟一聽警察要通報,她馬上為好友說話。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除非她滿十八歲。」警察愛莫能助,這種家庭破碎的邊緣少女,他們見多了,想骨也沒辦法。」我當她的監護人不行嗎?」
「那還要辦理一些文件。」中年男警察對著年輕女老師苦笑,心中也對她敬佩萬分。如不是盡責,她不會披著亂髮,大衣底下裹著睡衣跑到醫院來關心學生的病情。
「老師,那小風怎麼辦?」
石品婷這才發現邱玉娟那張畫濃妝的臉哭花了,她的語氣滿含擔憂,抓住她的手與她同樣冰冷顫抖。
一時之間,她告訴自己不能慌張,她要振作才行。
此時護士出來轉告,「病人的孩子流掉了,因為失血過多我們必須馬上輸血,還要辦住院手續。」
石品婷第一次碰到這種突發狀況,心都涼了一半。
「我辦好了住院手續,要什麼血型,我們可以提供。」艾略特趕了過來,語氣無比沉穩,給人信賴的感覺。「關於監護人的問題,我已經通報家屬與社會局,萬一有什麼衝突。社會局會依照情況予與保護。」
他跟警察交代了幾句話後,警察點頭便走了。
護士道:「我們缺乏O型血液。」
「我正好是O型。」
「我也是。」
「那太好了,請跟我來。」
石品婷要邱玉娟光回家睡覺,明天才有體力上學,對於這件事她希望她三緘其口,之後她和艾略特到病床上抽血。
「別擔心,她會好起來的,這是青春歲月的一段挫折,既然發生我們只能去面對,多想無益。」艾略特輕聲說著。
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她有點恍惚,突然歎了口氣道:「我只是覺得我好沒用,只會發抖。」
「你沒倒下已經很好了。」他安慰道。
她搖搖頭,「我一點都沒變,我媽死的時候我一樣只會發抖,做不了什麼事。」
「你那時候還小,一定很害怕吧。」
「對啊,她一樣是在深夜被送進醫院,手術室的門一直沒有開,我就睜著眼到天亮,不敢合眼,怕一睡著我媽就走了。結果她沒機會醒過來,在黑暗中被推人太平間,再也沒張開眼,我一直在外頭看。身體與她一同降溫。我一直忘不了那好冷好冷的感覺。」她神情落寞。
葛地,一隻大手覆蓋在她擱置在床單上抽血的手。
「現在還會冷嗎?」他認真的對她道。
她偏過頭,看著躺在隔壁床上的他猛然的緊握住她的手。
體溫一時之間借由肌膚的碰觸流過她的身體,熱度由手背蔓延至全身,燒灼她的臉龐,使她的心激藹不已。
「真希望那時我在你身邊。」他看著她潔白的臉龐,想保護她脆弱的情感。
溫柔的話一句句打動她的心,她感覺自己強硬的盔甲開始出現裂縫,一塊塊的被融化脫落。
她別過臉,「你太自大了,你以為你能做什麼?」
然而他的手卻沒有移動,依舊與她疊在一起。
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漸露曙光,在這個冰冷孤寂的醫院裡,她竟覺得心頭暖烘烘的,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
※※※※※※※※
「不能這樣,你確定學生真的會吸收嗎?會不會太輕鬆了?他們明年就要聯考了,慢慢加重課程是必要的。」
「可是台灣的教育太教條了,課外的知識也需要補充。」
「可是……」
像這樣的爭執在辦公室的一隅或是校園的餐廳裡都可見到。女主角是向來不苟言笑的石品婷,男主角則是學校的新任黃金單身漢,最受學生歡迎的男老師艾略特。
「我發覺你特別愛跟我抬槓。」尤其老愛趁她一個人在教室改作業時,便假借教學有問題與她瞎扯。
他杵在地面前,瞪大眼,「我還以為你是針對我。不過既然我們都是為學生好,這種爭執是必要的不是嗎?」
石品婷瞄了他一眼,眉頭微皺,不高興的表情顯現在臉上,艾略特見狀,馬上認輸妥協,高舉雙手。
「好、好,就照你的方法好了,我沒意見。」
她轉過身子,渾身散發著怒火。
不會吧,他又惹她不高興了嗎?
艾略特忐忑不安的扯著她的袖子,「喂,你生氣啦?別這樣,我是開玩笑的,你曉得我沒那個意思。好、好、好,以後我不干涉你的教學方式。」
好不容易他才慢慢的融人她的生活中,他可不想因小事情爭執得捲土重來,那過程雖值得玩味,卻不堪再來一次。
石品婷仍舊不理他,抱著學生的作業起身,重重的踩著高跟鞋,朝門外走。」品婷!」他在後頭著急的喚著,盤算著該如何討好她。想必她氣得不輕,瞧她的肩膀不停的抖動,低頭疾走過一排排的教室。似乎在壓抑著。
他該如何哄她呢?他真的不是被虐狂,只是喜歡上個性冷淡孤僻的石品婷。
在觀察與馴服的過程中他被吸引了,這麼精緻的一塊冰玉,需要小心的棒著才能欣賞到她的光芒。
眼前的問題是該如何澆熄她的怒火,他連忙大步走至她身邊。
「不管我說錯什麼,對不起先說在前頭。」他討饒的說。
這麼有誠意的話想不到她竟然理都不理他,肩膀抖動得更厲害。
要命!他壓根不曉得哪兒得罪她或是說錯什麼話。他緊張的直耙梳著頭,帥氣與斯文不復見。
眼看就要進到同事多的辦公室,到時候他們之間的誤會可能會加深。他一發狠,拉著她的臂膀將她往樹下帶,把她困在手臂與牆壁間。
「你不要生氣嘛!」他的語氣軟弱無比。
誰知她的頭低垂,不讓他見到,整個人無法克制似的彎下腰,正當他覺得奇怪時,她竟然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她笑得眼睛都泛淚了,仍止不住從心底冒出的笑意。
是誰說艾略特是一位沉穩的紳士?是誰說他氣質翩翩,斯文帥氣,充滿知性與感性?他平時一副聰明樣,怎麼一與她鬥嘴,見她發怒,馬上嚇得跟小老鼠似的,急得在她身邊亂轉,那模樣與成熟根本搭不上邊。
搞清楚她不是生氣後,他總算明白原來這位石小姐也會捉弄人。
「你啊!」他尷尬的為自己大驚小怪的行為感到好笑。
她笑得說不出話來,連眼睛都瞇起來了,淺淺的酒窩好可愛,艾略特覺得這個糗出得值得,換來她比金子運珍貴的開懷大笑。
他佯裝發怒,「原來是耍我,急得我像無頭蒼蠅,你可真壞心。」他的話中滿含寵愛。
「是你自己認知錯誤,可不關我的事喔。」她為自己的小反應能引起他莫大的恐慌而感到得意
「是咯,你可好,戲弄我而開心,可憐我像個小太監,得要時時揣測老佛爺的心情。」他說得可憐兮兮,比小媳婦還像小媳婦,末了還假裝吸了吸鼻水,一臉哀怨的凝睇她。
此舉再次讓她大笑,「別那麼耍寶成不成?正經一點。你可是老師耶,在學生的面前要有形象。」她義正辭嚴的糾正他。
對此他有另一番見解。「老師也是平凡人,他也得吃喝拉撒睡,總不能頂著老師的光環就不能偶爾瘋狂一下。我相信你也能理解的,是不是?」他對她擠眉弄眼,暗示她之前幾次夜晚酗酒。
她面色酡紅,嘴硬的道:「可是我在學校沒有逾矩啊,依舊秉持著師道。」
他賣乖,「所以我崇拜你嘛!」
貧嘴!對他瞭解越多越覺得他像個謎。嘻皮笑臉的同時,又擁有果斷敏銳的辦事能力,對大家一視同仁,不管是好人或壞人都能和盲悅色。
他是天生的好修養,還是他掩飾得好呢?
重要的是,他已經成功的駐進她的心房,她從排斥厭惡到慢慢習慣他在一旁插科打諢,聽久了後才明白他只是找話題與她聊天。
腦中不時的響起警報,心就快要被攻陷了,她卻掩耳不聞,半推半就的接受他對自己的好。
接踵而來的問題是她要敞開心胸完全接受他嗎?還是維持原樣與他當朋友?
她守著心房這麼多年,為著這個男人而有了改變。她是喜愛他的吧?否則不會輕易展露不易示人的一面。
第一次接觸愛情已不年輕,彷徨忐忑卻不曾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