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小手藏到身後,蜻庭不想讓別人看見它正在發抖。「他叫左雲門,曾經是我的師兄,不過多年前已經被我師父逐出師門。」
「那他是不是就是前兩次使用邪法攻擊漕幫的人?」梁禹崧厲聲質問。
她深吸口氣,「沒錯!」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古觀濤衝上前扣住她的肩頭,瞠眸大吼。「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要隱瞞不說?」
「對不起。」她擠出一絲明顯顫抖的笑意,「我不是故意不說,我只是怕你誤會。」
梁禹崧哼了哼,「說不定你們根本是連手起來想毀掉漕幫。」
「不是這樣!」蜻庭駁斥他的說法,再把目光調到情緒激動憤怒的古觀濤身上,「你真的要相信我,我跟他絕對不是一夥的!」
「我三師弟的死跟他有沒有關係?」他現在只想知道這個。
她登時語塞。「我、我不知道……」
「妳怎麼會不知道?」
蜻庭喉頭一梗,「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處處針對漕幫而來?」古觀濤失去了理性,用力搖晃她,滿腦子只有三師弟慘死的模樣,不禁更大聲的朝她吼叫。「妳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就是因為妳的自以為是,害死三師弟,如果三師弟真的是他害死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妳!」
被他使勁推開,險些跌坐在地,蜻庭小臉死白,怔怔的看著他。
師父,想不到男人的心變得真快……
幾天前才發誓要疼她、愛她的男人,此刻居然對她說出這麼決絕的話……
師父還漏教了徒兒一樣,那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如果真是左雲門害死他的,我會負起所有的責任!」她像哭又像笑的瞅著面前已將自己視如仇人的男子,之前的溫柔似乎再也找不回來了……
「這樣可以了嗎?總舵主。」
古觀濤一怔,終於清醒了些。
他剛剛說了什麼?
老天!他做了什麼?
「歐陽姑娘既然這麼說,老夫就再相信妳一次。」梁禹崧施恩的哼道。
她一臉平靜,「多謝老爺子。」
說完,蜻庭轉身步出前廳,不再多看一眼那曾經深愛卻狠狠傷透她心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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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三師弟的靈堂前,古觀濤心底有說不出的複雜和痛苦,這回卻沒有人可以幫他了……將佈滿酸楚的臉龐從掌中抬起,看著牌位,喃喃自語。
「三師弟,究竟是誰殺了你?你快告訴大師兄,到底是誰?」
一縷身穿素衣的纖影娉娉裊裊的走進靈堂、「濤哥哥,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自己的身體也要顧,你已經兩天兩天沒闔眼了,還是回房去歇一會兒吧!」
古觀濤搖頭,「我不累。」
「我想雍平哥也不希望你為了他的事弄壞身體,他一向最崇拜你這個大師兄的不是嗎?」梁馨兒柔聲想撫慰他心中的悲愴。「他知道你已經盡力了,絕不會怪你的。」
他眼泛淚光,鬍髭爬滿下巴。「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
「濤哥哥,你不要這麼說。」她仰起淚雨紛紛的秀顏,吸了吸氣,「聽你這麼說,我也好難過。」
「我不配當大師兄,更不配當總舵主。」他仍沉溺在自責中。
梁馨兒將柔軀緊偎向他輕泣,「濤哥哥,你不要這樣,除了你,再也沒有人擔得起這個責任,千萬不要就這麼放棄了。」
是啊!他怎麼可以推卸責任?無論他願不願意,事情都發生了,就得想法子解決才行。
他居然說出這麼沒有擔當的話,真是不像平常的他。
「馨兒,我已經沒事了,妳別再哭了。」古觀濤輕撫她的發,勉強打起精神,溫聲說道。
一聲嬌呼自她口中逸出,「呀!」
困惑的順著梁馨兒的眸光回頭,乍然瞥見站在門外的蜻庭,高大的身軀一僵,兩人四目相接,卻是無言以對。
心痛在小臉上一閃而過。
本來打算到這兒來,看能不能從徐雍平的屍體上找到蛛絲馬跡,沒想到會看見他們相擁的畫面,她清楚聽見自身體裡傳來心碎的聲音,可是蜻庭只能假裝沒有感覺,什麼話也沒說的轉身就走。
師父,我不會哭的……
你的徒兒是不是很勇敢?
有那麼一剎那,古觀濤很想追上去,但仍杵在原地不動。
「濤哥哥不去追她嗎?」梁馨兒怯怯的問。
古觀濤臉龐因為壓抑而扭曲。「馨兒,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他不能去追她,在三師弟真正的死因調查出來之前、在確定兇手的身份之前,他和蜻庭是沒有未來的,就算追上去又能怎樣?
「我想留在這兒陪你。」梁馨兒希望在他最痛楚的時候待在他身邊,讓他明白她才是最適合幫他分憂解勞的女子。
他咬牙拒絕。「我想單獨和三師弟說話。」
「濤哥哥……」
「拜託妳!」他沉痛粗喝。
梁馨兒臉色微白,想到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她的任何要求,這是第一次,只得嚥下已到舌尖的話語。「那我出去了。」
待她離開,古觀濤眼眶發紅的盯著牌位,彷彿跟他最親近的三師弟就在眼前。「我該怎麼做才對?誰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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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雲門到底躲在哪裡?
真要找他時,倒是躲在老鼠洞裡不敢見人了。蜻庭不齒的心忖。
在外頭奔波一天,走得兩腳都快斷了,還是沒有消息,她不得不先回來。之所以還住在漕幫總舵,是不希望讓他們以為她畏罪潛逃,她要證明自己從未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如此而已。
「歐陽姑娘。」有人叫住她。
她回眸,看是梁馨兒,毫不意外。「梁姑娘叫我?」
「我能跟妳談談嗎?」
見她的樣子似乎是專程來找自己的,蜻庭怔忡幾秒,「當然可以,梁姑娘想跟我談什麼?」
「我……」女子的矜持與教養讓梁馨兒不能表現得太積極,卻又無法抹去心底薩惶恐,只能絞著絹帕,吶吶的說出來意。「我希望……歐陽姑娘能早一點離開漕幫、離開蘇州,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濤哥哥的面前。」
蜻庭定定的瞅著她半晌,「妳怕什麼?」
梁馨兒淒涼一笑,「我、我怕濤哥哥又被妳迷惑了……我從沒看過他為個姑娘如此傷神痛苦。歐陽姑娘,求求妳離開這裡,不要拆散我和濤哥哥,我真的不能沒有他。」
「就因為妳不能沒有他,就強迫他非接受妳的心意不可?妳不會覺得自己很自私、很可悲嗎?」蜻庭沒有生氣,只是感到好笑。
她不讓自己退縮。「如果沒有妳,濤哥哥一定會娶我的。」
「這倒是真的。」原本古觀濤已經決定要娶梁馨兒,是魏大朋勸阻了他,如今只是把整件事繞回原位罷了,反倒是自己才是第三者。
秀顏露出喜色。「那歐陽姑娘的意思是……」
對於自己和古觀濤的感情,似乎已經沒啥好留戀的了。「等我找到左雲門,確認一切,我就會離開。梁姑娘,妳可以不用擔心,他從來就不是屬於我。」
「謝謝妳。」梁馨兒面泛羞意的答謝。
蜻庭怔怔的看著她,心抽了一下。「沒什麼好謝的。」
「那我就不打擾妳了。」得到想要的答覆,梁馨兒心滿意足的走了。
是呀!她從頭到尾都只是個外人,他們才是一家人……
師父,你的徒兒好大方,你一定也會以徒兒為榮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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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剛燉好的補品,梁馨兒噙著嫻靜的笑意朝古觀濤的寢房而去,她要讓他知道她不再是妹妹,而是個可以與他同甘共苦的女子。
這碗人參雞湯代表了她最真的心意。
陡地,一道女子人影出現在眼前,嚇得她險些打翻了。
見是親如姊妹的閏中密友,這才吁了口氣。「盈盈?原來是妳。」
「妳要去哪裡?」華盈盈沒有高低的音調聽來有些陰沉。
梁馨兒將手上的托盤高舉一下,「我要拿這碗雞湯到房裡給濤哥哥喝,這些天也夠他累的,得多補補身子。」
「我要問妳,妳的承諾還算數嗎?」她天外飛來一筆的問。
秀顏一臉疑惑,「什麼?」
「妳答應過我,要和我共事一夫的承諾還算數嗎?」
「呃?」梁馨兒沒料到她會問這個,登時語塞。
華盈盈盯著她怔然的表情,表情呆板的又問:「那句承諾還算數嗎?」
「盈盈,我……」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誰也無法接受自己所愛的男人同時還擁有其它女子,即便是自己的好姊妹。當初她原想傚法娥皇女英也無妨,可是再親、感情再好,只要想到自己的男人同時也是別人的丈夫,梁馨兒還是躊躇了。
「我認真想過了,盈盈,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收回那句話?我想依妳的條件,不怕找不到更好的對象,所以能不能不要和我爭濤哥哥?」
華盈盈像罩了層面具,看不出喜怒哀樂。「妳反悔了?」
「我向妳道歉,盈盈,真的很對不起,我真的好愛濤哥哥。」
「妳反悔了?」華盈盈喃道。
告訴我妳最想得到什麼?
古大哥……
那麼我就幫妳得到他,只要妨礙到妳的人,就一一把他們剷除……
為了得到古大哥,我什麼都願意做……
很好,我會助妳一臂之力……
我只要古大哥愛我……
誰敢跟妳搶,妳就一刀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她!
「盈盈,算我對不起妳,不要生氣,我會想辦法補償妳的……啊!」話說到一半,手上的托盤被華盈盈整個掀了,梁馨兒不由得發出驚叫,好好一碗雞湯灑了滿地,也潑了自己一身,手背被幾滴熱汁給燙到,瓷碗更摔成碎片。
華盈盈亮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渾身散發冰冷的陰魅之氣,一步步逼近。「古大哥是我的!我要殺了妳!殺了妳就能得到古大哥!」
「盈盈,妳要幹什麼?」她被嚇住了,不識武功的梁馨兒捂著胸口驚喃。「盈盈,妳不要過來!」
殺了她!
只要殺了她就能得到想要的男人!
快殺了這不要臉的女人!
腦中有個聲音在跟她說話,迷亂了華盈盈的神志。
「我要殺了妳!」她眼中猝地射出兩道瘋狂的光芒。
梁馨兒本能的閉上眸,失聲尖叫,「啊--」
「住手!」聽見東西砸在地上的碎裂聲,忍不住過來查探的蜻庭見狀,立即撲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氣,抓住那只持著匕首的手腕。
被嚇得腿軟的梁馨兒逃過一劫,軟倒在地,愣愣的看著她們扭打在一塊,瑟縮的在牆邊發抖。
「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聽著口中兀自喃喃自語的華盈盈,蜻庭在那雙空洞的瞳孔內看到自己恍然的神情。「可惡!我早該發現才對!」
「妳這不要臉的女人也要跟我爭古大哥,我要殺了妳!」華盈盈把目標轉向蜻庭,力氣大得超乎想像,一個翻身,把蜻庭壓在身下,兩手握牢匕首,就要往下刺……
蜻庭以為自己難逃一死,突然,壓在身上的重量被迅雷不及掩耳的甩開。
「盈盈,妳這是在做什麼?!」
古觀濤因為在榻上輾轉反側,眼皮直跳,實在無法安心歇息,於是想到靈堂幫三師弟上炷香。途中卻聽見梁馨兒的叫聲,接著是蜻庭的,他一聽就知道出事了,毫不遲疑的飛奔而來,就見匕首只差兩寸便插進蜻庭的心臟,那駭人的一幕讓他終生難忘!
華盈盈趴在地上不動,顯然昏了過去。
「濤哥哥!」夾著斷斷續續的哭音,梁馨兒撲進他懷中痛哭失聲。「我好怕……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雖然嘴裡哄著她,兩眼卻瞅著動作緩慢的從地上站起身的蜻庭,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過去抱她、摸她,確定她真的安然無恙。「沒事了、沒事了。」
蜻庭佯裝沒看見他關心的目光,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塵,把心思放在被左雲門控制的華盈盈身上。
她早該看出來才對!
「盈盈她、她要殺我……她好像發瘋了一樣……」梁馨兒嚶嚶哭訴。
古觀濤一臉震驚,「什麼?!」
「她被左雲門下了暗示。」蜻庭摸出符紙,再拿出硃砂筆說。
「被下了暗示?」他錯愕的問:「妳的意思是,盈盈就像上回在六師弟身上發生的事一樣?」
她口氣淡淡的,「目前為止我看是這樣沒錯。」
「那妳有辦法解對吧?」古觀濤瞬也不瞬的瞅著她。
蜻庭在心中輕歎,除了她還有誰。「先把她帶回房間。」
話才剛說完,意識昏迷的華盈盈突然有了動靜,以最詭異而不正常的姿勢直挺挺的立起,讓她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
同樣的,古觀濤也極度震愕的瞠眸。
目睹到這怪異恐怖的現象,梁馨兒頓時兩眼翻白,暈倒在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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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騷動,將總舵裡的漕幫兄弟都引了過來,幾個師弟也跟著梁禹崧來到現場,每張臉無不被眼前宛如魔魅現身的異象給怔呆了。
「這是怎麼回事?!」梁禹崧粗聲大喝。
此時,梁馨兒也由短暫的昏迷中幽幽醒轉,見華盈盈眼皮睜開,瞳孔沒有焦距的凝視前方,彷彿有某種力量透過她的口說話,更是駭然的直往古觀濤的懷裡縮去。
「師妹,妳找我嗎?」
「他」早就知道她在找自己。
蜻庭小臉冷凜,「我不是你師妹。」
用著嬌柔的女聲吐出冷酷邪惡的話語,臉上的肌肉僵硬,只有嘴巴在動,令在場的人都噤聲不語。
「哈哈……被自己喜歡的男人誤解憎恨的滋味如何?」
蜻庭嘲諷回去;「如果你要我說聲謝謝,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師妹,還是不肯把東西給我?」
她不畏不懼的跨前一步,「我把師父的秘籍交給你,你就會放了華姑娘、放了漕幫所有的人?」
「哈哈……」「他」笑得囂張傲慢,
「他們對我沒有任何用處,我也沒那麼多時間跟這些凡夫俗子玩遊戲,只要拿到師父的不傳之秘,一切就結束了。」
還在考慮他話中的真實性,蜻庭鎖住「他」的眼。
「徐雍平真的是你殺的?」
「他」狂笑三聲,「師妹,咱們殺人是不需要用到任何兵器的,我只不過是順應她的心,給她想要的,什麼可都沒有做。」
蜻庭氣結。「你居然利用華姑娘?」
「她都甘於讓我利用,我當然不跟她客氣了、」「他」問接承認了。「女人的嫉妒之心就是最好的工具,只要能助她得到喜歡的男人,就會乖乖的聽我擺佈,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師妹,我不是已經說過,妳一天不把東西交出來,我就會把漕幫鬧得雞犬不寧。」
聽懂他們的對話內容,古觀濤終於明瞭「他」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他誤會蜻庭了。「我三師弟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他?」
「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要完成大業,犧牲一些人是必要的。」
「左雲門,野心已經讓你走火入魔了,難道你還看不出自己已經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嗎?」蜻庭大聲嘲笑,「只敢藉著別人的肉體來做壞事,真正的你躲著不敢見人,這就是你的偉大計劃?」
「哈哈……隨便妳怎麼說,到底要不要交出師父的秘笈?再不交出來的話,我就……」「他」突然兩手掐往自己的喉嚨,不過一眨眼工夫,華盈盈臉色發青、眼白住上翻。
古觀濤心急如焚,將梁馨兒交給身旁的師弟,上前叱道。
「放了她!」儘管現在證實三師弟確實是死在華盈盈的手上,但是她也是被利用的傀儡,無論如何,還是得救她。
雙手掐得更緊,就快掐死華盈盈了。
「我給你!」蜻庭不得不點頭。
「他」立即鬆開雙手,逸出一串得逞的妖異笑聲。
「師妹,這麼做才對。」
蜻庭小臉一沉,「現在就放了她!」
「當然,這副身體對我已經沒有用處了。今晚亥時我在上回見面的橋上等妳,師妹,妳可不要騙我,不然妳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最後一個「價」字說完,只見華盈盈像失去支撐的力量,身子整個往下掉,癱軟在地上。
半晌過後,都沒有人開口說話,似乎都被方才詭異驚怖的情形給震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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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庭!」滿懷內疚和愧意,古觀濤趕上她的步伐。
停下腳步,她背對著他。「你放心,我保證左雲門不會再出現了,很抱歉因為我的關係害死了你三師弟,也害得漕幫上下不得安寧。」
古觀濤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那天是我太心急了,明知道妳不可能做出傷害我、傷害漕幫的事,還是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我跟妳道歉,我不是有意那麼說的,我只是……」
「過去的事就算了。」蜻庭佯裝灑脫。
睇著她始終不願和自己面對面說話,他用手抹了把盛滿懺悔的臉龐,知道傷了她的心,說再多的道歉也無法彌補。「妳真的要把妳師父的秘籍交給他?」
「這是唯一的辦法。」她說。
「妳不擔心他會利用秘籍上的法術做盡壞事,害更多的人?」
蜻庭不禁失笑,旋過身子。天底下也只有這個男人會如此瞻前顧後,處處為別人設想了。「師父曾經說過,道法若不是用在正途上,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到時將會嘗到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我相信上天自會懲罰他,你呢?想親手替你三師弟報仇嗎?」
「想。」他很誠實。「可是我也相信天地之間必定有股邪不勝正的力量,我等著看他受到報應。」
她點頭。「一定會的。」
「今晚我陪妳去!」古觀濤有一種感覺,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你怕我不告而別嗎?」前科太多,難怪他會擔心。
古觀濤一顆心提到半空中,目光須臾不離,「妳會嗎?」
「我保證會回來的。」她毫不閃躲的迎視他。
他心中不免還有一絲疑慮。「妳真的會遵守諾言?」
「不信就算了。」蜻庭聳了聳肩。
用著無比「認真」的目光,他緊盯著她不放,「我相信妳!我相信妳不會不告而別,我會等妳回來!」
蜻庭「嗯」了一聲,當她背過身去,笑意化成一抹苦澀的歎息。
這男人真傻!
她的承諾向來不能太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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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師父的秘笈,你拿去吧!」
將一本翻到破舊的書直接砸到左雲門臉上,稍稍消了心中的怨氣。
他如獲至寶的翻閱著一頁又一頁,全是自己想學卻始終沒有機會碰的法術。「妳沒騙我?」
「上頭有師父的筆跡,你應該認得。」蜻庭哼了哼,說什麼秘笈,自己連學都不想學。
左雲門確定是那臭老頭寫的,連忙揣進懷中,打算回去好好修煉。「師妹,妳真的不打算跟我合作?」
「我對權力名位沒有興趣。」她滿臉不屑。
他打心底看不起的道:「就跟那臭老頭一樣!真是可惜,不然有我這個師兄幫妳引薦,妳下半輩子要什麼就有什麼。」
「人生不過數十寒暑,得到那些東西又如何?」蜻庭萬分不解他的野心。「終究還不是難逃一死。」
「妳不懂!」左雲門笑得妖邪,「一旦可以藉著權位掌控世間的一切,妳就會明白那種滋味有多美好了,那是會讓人沉迷其中。」
蜻庭冷眼旁觀他墜入慾望的無底深淵,似乎已經可以看出他的死期將至。「那我就等著看。」
「師妹……」
她提高警覺的睇著他。
「哈哈……別怕!」左雲門看出她對自己戒心很重。「我只是想跟妳道別,希望以後咱們不會再見面。」
「就算見了,我也會當作不認識你。」她冷冷的說。
左雲門下以為忤的狂笑,「那就此別過,師妹,妳要保重。」
直到確定他走遠,蜻庭才敢放鬆戒備。
也該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了!
依依不捨的眺望了漕幫總舵的方向一眼,還是忍痛的割捨,不該是她的,是強求不來的,她向來不愛跟人家爭。
況且京城裡還有只惡鬼正在等著她去收伏,不能再拖延了。
身上的道袍隨風揚起……
她的眼眶紅了,是沙子,才不是因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