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波在上海與台北兩地,忙碌的工作讓他無暇去理會失去愛情的遺憾。
他攤開報紙,看著各家財經記者對他的評價,終於在首次戰役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
「叩叩!」
陳秘書推開門板,側身進入。「裴先生,有一位夏小姐要見您,但是她沒有預約……」她面有難色。
「沒關係,讓她進來,妳可以出去了。」他放下手中的報紙。
「定捷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情願接受誠威銀行的資金,而不願意接受方盛金控呢?」夏穎芯將手中的報紙甩在桌上,嬌聲質問。
「方盛金控先拒絕我們的融資案,我尋求其它銀行資金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我爹地不是不答應,他只是有附帶一些條件,並不為難你。」
他冷哼。「他要我和妳交往,這叫不為難我?!」
「我都替你把絆腳石搬開了,哪有為難到你呢?」她親自派徵信社的人跟監,發現他和霍梅笙已經沒有連絡,那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什麼絆腳石?」他一臉疑惑。
「霍梅笙啊!」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們的融資案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跟她說只要她願意離開你,我們方盛金控就願意跟曜風電通簽定合作契約。現在你們都分手了,你為什麼不答應我爹地的要求,反而求助於其它的銀行呢?」她愈說愈氣憤。
「該死的!」他從牙縫中進出憤怒的聲音。
難怪梅笙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來就是她在搞鬼--
「什麼?」她被他突來的怒氣,弄得一頭霧水。
「我真不懂你們父女倆在搞什麼玩意?這是商場不是遊戲場,你們把我當成什麼?」
「我喜歡你,我想跟你結婚,這有什麼不對?更何況你們真的需要這筆資金,只是我們多了一些附加條件而已呀!」她試著讓他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在商言商,那些附加條件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跟我交往有這麼困難嗎?」
「因為妳的行為像是在買我的愛情,踐踏曜風的實力。」他倏地瞇起寒眸。「如果我裴定捷連那些資金都靠這種方式得到,那接管曜風還有什麼意義?乾脆讓它倒閉算了!」他殺人似地狂斥。
自從夏穎芯回國,他就沒好日子過,除了動怒還是動怒。
這讓他不禁想到梅笙,以前有她在身邊,他的心情永遠都雀躍無比……這個傻瓜現在一定躲在某個角落偷哭,她怎麼能輕易的把他讓出去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和爹地絕對沒有看輕你的實力。」夏穎芯連忙解釋。「相反的,我爹地很喜歡你,他很希望我們結婚後可以讓你繼承方盛金控。」
「不可能!」他毫不猶豫的拒絕。
「為了你,我可以付出我的所有,甚至雙手奉上方盛金控,讓你無限擴大事業版圖。」
「我對方盛金控沒興趣。」
「難道你真的喜歡霍氏武館那塊爛匾額?你就這麼非霍梅笙不可?」
「這是兩碼子事!我的職責只是繼承曜風,幹麼要方盛金控?鑄個金浴缸泡澡?還是死後造個金棺材讓後人來盜寶,曝屍在外?」他惡狠狠地臭罵她一頓。
「不管有沒有梅笙,我都不可能接受妳的感情。」
她難堪的哭訴道:「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你怎能這麼狠心?」
「破壞別人的愛情也能算幫忙?!荒謬!」他惡狠狠斥道。
「定捷哥……」她隔著淚眼瞅著他,不相信他會凶她。
他盯著她嬌貴的外表。「妳大學畢業了嗎?」
「我剛讀完碩士回來。」他的關心讓她眼底躍動著希望光芒。
「身為方盛的繼承人,妳有兩條路可以選擇,其一就是繼續當妳的名媛淑女,找到一個合適的丈夫,讓他成為接班人。」
「我找到了,那個人就是你。」她依然不肯死心,楚楚可憐的握住他的手臂不放。
他甩開她的手。「我的責任是曜風,以後我跟方盛絕對不會有任何業務往來!如果,妳再繼續無理取鬧,我也會用同樣的方式對妳。」冰冷的警告聲令她毛骨悚然。
「定捷哥……」
他不給她說話的餘地,繼續說:「其二就是善用所學,好好經營方盛金控,當個優秀的接班人,與其把自己的幸福和家族的未來交由別人決定,不如自己掌控。」
「我沒有你這麼能幹,我做不來。」
「沒有人天生就會一項本領,這都是靠日積月累訓練出來的,如果妳有心接管方盛金控,我想夏伯伯一定會替妳找一群優秀的團隊來輔佐妳。希望有一天,我能在財經新聞上看到妳的好消息。」
「定捷哥,如果我真的變成女強人,你會考慮接受我嗎?」她仍舊執拗的想要他的愛。
「不會,如果我會喜歡妳,早就追求妳,不會等到現在。我不喜歡妳,即使妳為我做了犧牲,付出得再多,我還是不會喜歡妳。」
「我以為你是在等我長大……」她萬般委屈。
「用財富來換取一個人的愛情,是很可悲的事,妳不要再做傻事了。有一天,等妳真正長大了,妳會發現我根本沒有妳想像中的好,妳喜歡的只是一個影子,自己腦海中想像的我,並不是現實裡的我,到時候妳會很失望。」
裴定捷當她是迷途的羔羊,給予安慰開導。
「你現在一定很恨我對不對?」
「如果妳繼續執迷不悟的做出令人生厭的事,我不止會恨妳,連帶兩家的友誼也會受到影響,難道這就是妳所樂見的事?」
她難堪的垂下頭。「我懂了。」她連方盛金控都雙手奉上了,他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除了死心,她別無他法。
夏穎芯回眸深深瞅了他一眼,踩著心碎的腳步離開他的辦公室。
他送走夏穎芯之後,召來幾個重要幹部吩咐事情。
接著,他必須去找那個小傻瓜,問她怎麼忍心把他讓給別人?難道他們之間的愛情,脆弱得禁不起考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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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笙開始學習過著沒有裴定捷的生活,但她還是忍不住搜集關於他的剪報,常常一個人到他們曾去的餐廳,記得他的咖啡要加兩顆奶球不加糖。
她像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過著行屍走肉、毫無目標的生活,最後為了避免因自身過失而牽累他人,她索性遞出辭呈。
今天,是她最後一天待在男人志裡,她辦好簡單的交接手續,和幾個要好的同事道別。
「叩叩!」
「進來。」
她敲門進入阿野的辦公室,看見喬治和小杜也在裡面。
辦公室裡的同仁有耳聞他們分手的消息,卻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他們不想幫她,而是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影響工作氣氛。
「阿野,這是我的辭呈。」她將信封放在他的桌上。「這段時間感謝你們對我的照顧。」
「妳有找到新工作嗎?」喬治看她瘦了一圈,十分不捨。
「我想先在家裡休息一陣子,也有可能會留在武館幫忙,繼承家業。」
她苦楚的可憐模樣觸動了阿野的心,他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她。「要是想回來上班,或有其它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打電話過來。」
「謝謝。」她收下名片,從背包裡拿出一張支票。「可不可以替我將這個交給老闆?」
「二十萬的支票?!做什麼用的?」喬治驚呼道。
「他之前借我錢還信用卡債,我想以後可能不會有機會再碰面,所以想請你們替我轉交給他。」
「妳怎麼能籌出這麼多錢?」喬治記得她常常喊窮。
「我把去美國用信用卡買機票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我爸……」
「妳自己交給他。」阿野拒收。
她又把支票推到阿野的手邊。「他不會想見我的,所以我才要麻煩你們。」
梅笙露出小狗般的乞憐表情,眼眶還閃爍著淚光,阿野只好心軟答應她的請求。「好吧。」他勉強收下支票。
「我還有一個請求,可不可以答應我?」
「妳說說看。」
「可不可以把老闆坐的那張皮椅賣給我?」
「妳要那張椅子做什麼?」她的請求令阿野錯愕無比。
「因為那是老闆坐過的椅子,我想帶回家。」
她覺得坐在那張椅子的時候,就可以想像自己靠在裴定捷的懷裡,無依無靠的心不再飄飄蕩蕩,有了踏實的歸屬感。
感情是他們兩人的事,沒有旁人置喙的餘地,但看她那副黯然神傷、為情消瘦的模樣,大夥兒都忍不住想插手。
阿野煩悶的推推鏡框。「既然妳還對他唸唸不捨,為什麼要分手呢?」
「我又配不上他,待在他身邊只會連累他,不如早點認清現實。」她的眼角蓄著淚水,將所有委屈咽進肚裡。
「算了,你們兩個人的事我不想再過問。」阿野以手指梳攏前額的髮絲。「椅子妳要的話就搬走吧。」
「謝謝。」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公司的員工道別,然後從背包裡拿出準備好的繩索,綁在椅背上,將裴定捷專屬的椅子推出辦公室。
她站在男人志的辦公大樓前,頂著艷陽、汗如雨下,拉著繩子走入熙來攘往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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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定捷以倉皇的腳步從曜風的辦公大樓飛奔趕到男人志,卻從阿野和其它同仁的口中得知梅笙離職的消息,知道她剛走不久,他馬上跑下樓,在附近的路口尋找她的身影。
酷熱的城市,他遠遠的看見她扶著巨大的皮椅,站在馬路邊招手等出租車,準備把皮椅運回家。
「梅笙?」她癡傻的行徑令他又惱又心疼。
熟悉的聲音傳至她的耳裡,她怔怔的回頭,隔著矇矓的淚眼瞅著他。
「老闆……」乍見他,一種說不出的思念在空氣中隱隱瀰漫、渲染、擴散……
「妳不是說要跟妳的師兄結婚了,為什麼還要把我的椅子帶走?」
「我……」她啞口無言。
「妳師兄根本沒有從美國回來,他也不是妳要離開我的理由對不對?」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轉過身,疾步走開。
裴定捷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攔住她。「回答我的問題。」
她垂下眸,沒有勇氣迎上他。
「我已經知道妳和夏穎芯之間的交易,在妳心中我就這麼微不足道?妳就這輕易的把我拱手讓給別人?」
他的質問令她的心中滿溢苦楚,鼻頭酸酸的。「我這是為你好。」
「什麼叫為我奸?」他無力的歎息。「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不是妳說了就算,也不是妳一個人就能做所有的決定。」
「對不起。」她吸吸殷紅的鼻子,仍舊不敢看他。
「以前我們是單獨的個體,但在我們相愛之後,不是單獨的個體,而是用愛維繫的共同體,我們有共同的願景,妳怎麼可以背棄我們的約定?」他箝制她的肩頭,強迫她面對他,繼續說:「我以為我找到一個不在乎我的皮相、身家背景和財富的女人,她只是純粹愛我這個人。」
「我也很想不在乎你的財富、你的名聲地位,但我和你的差異是那麼的明顯,現實中有很多問題逼我不得不面對。」她含淚道:「如果你不是曜風電通的接班人,你沒有那麼多錢,那我一定不讓你走!」
「傻瓜!許多女人巴不得嫁入豪門變成鳳凰,只有妳拒絕。」
「我本來就是一個笨蛋。」她傻傻的承認。
「那妳這個笨蛋還要再推開我一次嗎?」
「我不是銀行家的女兒,沒辦法成就你的事業;我也不會五國語言,上不了檯面……我什麼都不能幫你做。」
「我的事業要靠我自己的實力打拚,而且我又不是高價舞男,為什麼要拿自己與夏穎芯談條件?」他一一為她解釋理由。「還有,我是娶老婆又不是買翻譯機,要五國語言做什麼?」
「那你拒絕夏穎芯,也不會接受其它的商業聯姻?」她問得小心翼翼。
「不會。」他十分肯定。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有個夏穎芯一直喜歡你?」她悲傷的埋怨。
「因為她去美國唸書很多年了,只有寒暑假才回來,我們很久沒連絡,我怎麼知道她到現在還一直鍾情於我?」
如果他知道夏穎芯心機這麼深、手段如此卑鄙,他死也不會讓她和梅笙見面。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遇上了什麼難題?」
「我不想讓妳知道太多曜風電通的事,是不想讓妳看到爾虞我詐的生意手段,所以我故意把妳留在男人志,在那裡妳可以保有妳的純真,又有最信任的朋友陪伴,這是我保護妳的方式。」
「我不想要這樣的保護方式,我想分擔你的難題和壓力。」她沒形象的放聲大哭,淚水一波波的湧上來。
她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小孩,顯得十分的無助與慌亂。
「我是不是在作夢?」眼底有一股渴望的迷濛,她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身,深怕夢醒後又是一場幻覺。
「不是,我是真的回到妳的身邊。」
「好幾次我都夢到你在身邊,但醒來身旁都是空蕩蕩的……」
「為什麼要勉強自己?為什麼要偽裝堅強?」他捧著她滿是淚痕的小臉,輕輕拭去腮頰上冰涼的淚珠。
「我怕成為你的絆腳石。」
「我們結婚吧!」
她眨眨濕潤的眼睫,半信半疑地問:「真的?」
「嗯,我不想離開妳,想把妳拴在我身邊,所以結婚是最好的方法。」
「你真的不後悔?」
「不後悔。」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這一輩子我都不要離開你,即使我一無是處,只能當你的奴隸,只能為你提鞋、繫鞋帶,我也甘心--」她傻氣的承諾。
「不要把我形容得像暴君一樣。」
「我只是打個比方嘛!」
他失笑地攬著她,拭著汗濕的短髮。
「你不生我的氣了?」
「看妳的表現嘍。」
她害羞地湊上前,飛快親吻他的臉頰,不料他卻狡猾的偏過臉,結實的吻住她的唇,濃烈愛戀全都在此刻化成綿綿的深吻。
良久,他滿意的離開她的唇,凝視著她羞紅的俏顏。
阿野總說他太寵她了,會嗎?但愈寵她,她的笑容愈甜美可愛,讓他不知不覺陷在她的溫柔裡。
「好多人,我們趕快走。」她垂著臉,不敢迎視週遭投來的欣羨目光。
「好啊。」他主動牽起她的手。
「那這張皮椅怎麼辦?」她面有難色。
「妳想運回家還是送回男人志?」
「送回去男人志會被阿野笑我蠢……」她垮著一張臉,幾乎可以想像阿野張狂的笑聲。
「難道妳跟阿野要這張椅子時就不蠢嗎?」他忍不住調侃道。
「那是你的椅子,你要自己想辦法。」她耍賴的將難題丟給他。
他彈彈她秀挺的鼻樑。「傻瓜!打個電話叫我的助理來運回去就行了。」
她噘著紅唇,抗議道:「你又欺負我。」
「大不了新婚之夜讓妳欺負回來。」裴定捷摟著她,曖昧的朝她眨眨眼,笑得好不開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