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涼訝地抬起頭,懷疑剛剛自己是否把心裡的話給說出口了。
「一路上,起碼有十五個男人回頭看你。」他不滿地說道,忽然瞇眼瞪看對街的某個男人。
「什麼?」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燒壞了,只能不斷重複同樣的話。
「你到底為什麼會來墾丁度假?」他沒有等她回答,只是繼續道。
「至少你應該找些朋友同行,或者乾脆換套衣服,準備行李的時候,我應該幫你帶件外套的。」
「我自己有帶。」
他收回目光,總算低頭看向她,表情複雜,但眼神卻充滿熱度和火光。
「你知道嗎?以前我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和看法,但是剛剛老闆娘的說法讓我很開心,路邊男人對你的看法卻讓我很惱火,你說,我這是不是慘了?」他無所謂的笑了笑,一點也不介意對她顯露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她睜大眼,彷彿他對她投下的不是幾句話,而是一顆震撼彈,
不可能的,他這種說法一定是在開玩笑,他一定是故意逗看她玩的,她絕對不可以當真,絕對不可以……
「我從來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他盯看她目瞪口呆的模樣,歎了口氣,臉上卻找不出絲毫煩躁沮喪,反倒笑意變得更深。
「但我竟然覺得事情變成這樣,其實也不賴。」他停下腳步,然後伸手撫上她小臉。
她微微抽了口氣,小臉瞬間羞紅。
「我說了這麼多,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譬如你的想法之類的?」他莞爾揚眉,專注她每一個神情變化,沒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蛛絲馬跡。
她紅唇微張,連一句話也吐不出來,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轉身逃跑,誰知他竟像是發現這企圖,緊緊地捉住她的小手。
「可惜,我並不接受逃跑這個答案。」他依舊笑看,眼底充滿霸氣。
她倒抽了口氣,然後不死心的後退,他則立刻往前一步,將距離拉得更近。
「好吧。」等不到答案,他笑著聳肩,右手忽然離開她的小手,滑向她的身後,迅速環摟住她的身體。「你不回答也沒關係,那麼我可以吻你嗎?」他低聲問看,目光黝暗。
「什麼?」她總算發出聲音,卻是一聲驚呼。
他低低笑了出來,沒有取笑她的錯愕,反倒挑起她的小臉。
「可以嗎?」他故意問看,堅持得到答案,然後緩緩低下臉。
剎那,她的眼裡浮現慌亂、羞澀、無助,還有掩不住的濃濃情意。
她應該立刻拒絕的,但她的腦袋卻一片空白,根本無法下達任何指令,甚至無法呼吸,只能看著他慢慢地靠近,愈來愈靠近……
耳邊,是更多更多令人渾身酥麻的低醇笑聲。
她能清楚聽見他的呼吸,能清楚感覺那噴拂在她臉上的熱燙氣息,還有那淡去些許,卻依然迷人魅惑的古龍水香氣。
他是她暗戀的男人,她已經暗戀他三年多……
在彼此只剩下五公分的距離時,她迷糊一片的空白腦海裡,只忽然浮現了這樣的想法,她好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她喜歡他,喜歡到近乎如履薄冰的地步,就怕一個差錯,連遠遠看著他的機會都沒有。就算不可能,她的心卻始終無法撤離。
「你不回答,就是默許了。」黑眸裡火光更盛,他將彼此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近到可以讓他看得更清楚,她眼底逐漸凝聚的絲絲心動與渴望。
「我……」好不容易,她終於擠出一點聲音,他卻碎不及防地用唇吞噬。
他封緘住她所有聲音,像是不容許她拒絕,連絲毫機會也不給。
一輛車在大馬路上呼嘯而過,她彷彿聽見身邊有人發出了驚呼和笑聲,卻無法轉頭察看。
她只能感覺他的存在,感覺他用滾燙的唇輕輕摩擎著她,並舔吮她的唇瓣,接著他似乎又發出一聲低笑,然後他忽然轉移陣地,輕輕吻上她的眼角和眼皮。
那種感覺,就像是蜻蜓點水,更像是蝴蝶的羽翼輕輕扇過她的心頭。
她全身一震,本能的閉上眼,感覺到他的唇迅速回到她的紅唇上,繼續舔吮摩擎,甚至撬開她的唇瓣深深探入。
這是她的初吻,她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週身的聲音全揉成了一團,變成嗡嗡嗡的混亂雜音。
她不敢睜開眼,只能緊張地屏住呼吸,全身微微輕顫,尤其當他的舌頭忽然捲繞住她時,她原本抵擋在彼此間、好爭取一點距離的小手,竟反手緊緊揪住了他。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只覺得心跳如擂、渾身燥熱,還有頭暈腿軟,像是……像是魂魄輕盈得就快要飛走了。
「呼吸。」就在她快要窒息時,他終於戀戀不捨地放開她,他摟緊她纖腰,將幾乎軟倒的她穩穩撐住。「記得要呼吸,你快讓自己暈倒了。」他撫著她發燙的小臉,知道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呼吸。
雖然意識猶在迷濛,但是當那熟悉的嗓音灌入昏沉的腦袋裡時,她還是聽話的馬上呼吸。
一個吸氣一個呼氣,全透著微微的顫抖,進入鼻間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他更加摟緊她,一點也不在乎路人們興味調侃的眼光,只是幫她將散落的發勾到耳廓後面,繼續將她環抱在自己懷裡。
「很好,就是這樣,慢慢的放鬆,慢慢的……」他低聲誘哄看,讓她軟軟地靠在自己身上。
好一會兒後,她的呼吸總算恢復平順,整個人也不再那麼搖搖欲墜,他卻依然捨不得放開她。
她的反應是那麼生澀,甚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呼吸,他幾乎可以斷定那是她的初吻,但他沒有絲毫得意,只擔心自己是否嚇到她。
那個吻太過唐突,然而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幾乎一整天的時間,她含羞帶怯的模樣,都暗暗撩撥看他蠢蠢欲動的慾望。
「我好多了……」又過了一會兒,她才終於發出一點聲音,卻沒有抬起頭,只是輕輕掙扎。
他絲毫不理會她的掙扎,低下頭,在她耳邊交代。
「下次一定要記得呼吸,那樣你會好過一點,而我也可以吻你久一點。」說話的同時,他的唇瓣也輕輕刷過她的耳廓,然後歎了口氣。
一瞬間,她聽出那不是因為失望,而是因為意猶未盡的歎息。
他還想再吻她,並渴望吻得更久。
明明不再暈茫,她的腿卻又突然發軟。她羞得連頭都不敢抬,甚至連察看周圍的勇氣也沒有,只能飛快轉身,又羞又惱地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他沒有阻止,只是大步跟上,這次他不再只是牽看她的手,而是伸出手臂,親密地將她整個人攬在身側。
「別害羞,幾次之後你就會習慣了。」他的聲音飽含笑意,卻又是那麼的認真。
她無法反駁,甚至也無法推開他,因為她連發出聲音的餘裕都沒有。
她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接吻了,而且還是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老天!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她的心跳簡直比鼓聲還快。
她暗自在心中呻吟,然後加快腳步,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奔入車內,消失在眾人眼前,而他也一路配合她的腳步,甚至直到上車之前都不再多說一句話。
他們一塊兒上了車,然後在五分鐘之內抵達她事先預訂的民宿。
老闆娘是個非常好的人,為了等待她這個最後的住客,竟然還待在櫃檯裡,甚至因為多了霍剛這個客人,破例讓她的房間升格為三樓的海景套房,讓她住到霍剛隔壁。
她沒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和老闆娘在櫃檯邊聊天,於是拿到房門鑰匙後,她便借口疲憊一路衝到三樓,迫不及待想把自己藏起來,只是走到房門前,她才發現自己的行李壓根兒掌握在他的手中,窘得她差點呻吟。
一分鐘後,就見他慢條斯理的出現在樓梯口,似笑非笑的將行李交到她手中。
她接過行李,然後轉身就逃,他卻忽然拉住她。
「我是說真的,我們試試看吧。」他認真提議,眼神既深遭又黝暗,像是剛剛在詢問可不可以吻她的時候。
小臉爆紅,她試看抽回手,他則固執地不肯放,無計可施,她只好認命地擠出一點回應。
「試什麼?」她的聲音可能比蚊子飛舞的聲音還小,一雙水眸始終盯看地板,彷彿他的頭長在腳上。
「當情侶的滋味。」他嘎聲說著,絲毫不掩飾對她的慾望。語畢,他再次挑起她的小臉,低頭吻住她的唇。
不似之前的霸道深入,這次他只是輕輕親吻,像是溫柔的晚安吻。
當他退回身子,她差點弄倒身邊的行李箱。
發現她的慌亂,他不禁笑了,一瞬間差點又要克制不住地傾身吻她,但他死命忍住了。「很晚了,記得把門鎖好,我想……今晚我會很想你。」他話中有話地說著,然後不等她的回答,便轉身打開房門率先進入自己房間。
而她,則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直到好幾秒鐘之後,才領悟他話間的意思。
瞬間,她的腦袋恍若發出一聲轟然巨響,整個人像是煮熟的蝦子全身紅透,直到好一會兒後,才拖看行李,跌跌撞撞衝入位在隔壁的房間。
「我是說真的,我們試試看吧。」
「試什麼?」
「當情侶的滋味……」
就是這幾句話,讓她失眠了一整夜,甚至讓她不到六點就起床盟洗打扮,然後坐在床邊繼續發呆。
天曉得這就像一則天方夜譚。
同事多年,她知道他從來不談戀愛,也知道他只歡迎純粹的男歡女愛,基本上只要是辦公室的女同事,大概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男人,但她們不在乎。
她們前仆後繼的接近他,甘願與他一夜情,只可惜他公弘分明誰也不碰。
但他卻說了--「我們試試看……」
老天,一開始她以為他是開玩笑的,但他卻吻了她,吻了身為同事的她--
直到現在,她還是能清楚回憶被他親吻的感覺,即使當時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即使當時她緊張得幾乎休克,但她還是清楚記下了他的熱情。
她記得他親吻她的力道和方法,記得他帶給她的所有酥麻和顫慄,甚至記得他的大掌是如何充滿慾望地,在她的頸背上來回流連。
他的慾望是如此明顯,讓她明白他是真的想試試看,但可悲的是,她卻沒有自信他是認真的,畢竟他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和他根本不適合。
他閱女無數,實在不可能會看上保守又乏味的她。
重要的是,以他的條件外貌,絕對不乏女人投懷送抱,他應該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她實在很難相信他是認真的,所以她思考了很久,才大膽推測他的意思恐怕就像字面上的一樣,只是「試試看」而已。
他只是想「試試看」當情侶的滋味,並不是真心的。
她假設他的說法,可能是在暗示她一塊兒度個假,度一種「情感」的假。
在這段假期中他們就是情侶,他們可以像情侶一樣的吃喝玩樂,像情侶一樣的甜蜜接觸,甚至像情侶一樣的一塊兒度過夜晚,只是這段關係有有效期限而已。
他的說法並不難懂,畢竟誰都知道他喜歡一夜情,從來不談戀愛,唯一的問題是她願不願意。
如果她願意,在這段假期裡他們就會是情侶。
如果不願意,她也不用擔心他會惱羞成怒,因為他不是那樣的男人,也因為他是她暗戀的男人,戀愛這種病毒會讓她腦力退化、雙眼盲目、理智失控,甚至將他的一切美化。
如果她的推測沒錯,那麼他只是在約她玩一場「遊戲」,面對這種邪惡的邀約,她應該抗拒或是生氣,但可怕的是,她竟只有心動。
整整一晚,她只用了幾分鐘去揣測他真正的意思,卻花費將近七個小時去回憶他的親吻,然後因為他的邀約感到心動渴望。
事實證明,她對他的渴望是如此明顯,明顯到她根本無法欺騙自己。
即使這只是一場遊戲,即使她的人生會因此出軌,她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