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嘩夾雜著叮叮咚咚清脆的擲骰子聲音,從沒關緊的門縫傳到小巷上。
剛下過雨的泥黃上地上是一片泥濘,院子裡擺著幾張歪歪斜斜的八仙桌,幾名粗工模樣的漢子圍桌著大聲吆喝著,賭得正是起勁。
一名穿著滿是補丁的粗布衣眼的中年婦人,雙手被綁在身前,卻還是興匆匆的湊在人群裡,大聲的說:「一、二、三小!押小、押小,聽我的準沒錯。」
旁邊的人不耐煩的推開她,「旁邊涼快去,少在這邊囉唆!」
「我說這一把非開小不可,你聽我這一次,要是贏了,好歹我也有點功勞,賞我一點碎銀,讓我翻個本吧。」趙五娘擠眉弄眼的笑著,還用肩頭親暱的撞了撞人家,一臉討好的說:「好哥哥,你說這主意怎麼樣?」
「我呸!你這模樣當我娘都嫌老,走開、走開,誰不知道你爛賭五娘的名頭,是逢賭必輸!我可不想輸光了,給人綁在這裡,等天上掉下錢來救你這條爛命。」
趙五娘眉毛一豎,罵了幾句粗話,「去你奶奶的!老娘是看你資質不錯,才出聲指點,你當我縱橫賭場三十多年的功力是假的呀!教你是給你面子,懂不懂啊。」
旁人忍不住嘲笑她,「這麼厲害還用得著給人綁在這兒?」
這個爛睹五娘在賭場賭了三天,欠了賭場一屁股債,挨了一頓揍後給人稱王老大的王老虎綁了起來,要她家人搬銀子來贖,不然就一刀送她去見閻羅王,沒想到她居然還不怕,聽見骰子的聲音仍忍不住想賭,跳呀跳的鑽了進來。
「賭這種東西除了技巧之外,還要靠運氣,老娘就是運氣不好,被你們這群王八蛋拖累了。」
「別在這邊吵鬧,快滾開!」王老虎不耐煩的扯住她的後衣領,粗魯的把她拉出來,「話多得像母雞,惹人嫌。」
「王大哥。」她陪著笑臉說:「你要是嫌我話多、嫌我吵,不如就先放開我一下下,我回個家先。」
「放屁!放走你,我這筆帳怎麼算。」他伸出兩根手指頭,「二十兩呀,你當是兩枚銅錢嗎?」
「別這樣嘛!」她撒嬌的說,伸出指頭摳了摳他露出黑毛的胸膛,「那總還有別的方法嘛,是不是?」
「少來這套,欠錢還錢,你這樣是幹什麼?想佔我便宜呀。」這老女人又黑又瘦又醜,他看了就倒胃口。
要是有些姿色還能賣到百花樓去,偏偏長得跟鬼沒兩樣,就是要賣給人家當粗工抵債也嫌太老了。
「老娘當年可也是個大美人,現在只是老了一點點而已,還是美得很的。」
真是沒眼光,想當年她只要勾一勾手指頭,自然有白癡雙手奉上銀子來讓她花,絕對不會因為這區區二十兩而受氣。
可惜的是歲月不饒人,美人果然怕遲暮呀。
都是那個死鬼不好,那麼愛喝酒,家產都給他喝個精光,害她不能過養尊處優的好日子,才老得這麼快。
他惡狠狠的威脅她,「你少放屁!乖乖的給我坐在那,天黑之前你家人要是沒有二十兩銀子來贖你,我就把你剁了餵豬吃。」
「哎唷我的媽,二十兩我趙五娘會拿不出來?笑話,哈哈哈!」她哈哈笑了幾聲,但臉上的表情實在有點勉強。
王老虎瞪了她一眼,旋即不理她的去招呼別的賭客,反正有這麼多人顧場子,也下伯她會溜了。
趙五娘愁眉苦臉的歎了幾聲,念了幾句時運不濟的話,但馬上又被隔壁桌睹的牌九吸引過去,興匆匆的湊過去指點了。
院子裡賭得熱熱鬧鬧的,外面的巷子相較之下就顯得非常冷清,直到一個鬼鬼祟祟的瘦小身影出現。
門縫悄悄的被推開了些,一顆頭顱小心的探了進來,又快速的縮了回去。
「這麼多人?」
嚴幼幼把背靠在門板上吐了吐舌頭,一雙圓滾滾的黑眼睛靈活的轉了幾轉,看起來是活力十足又古靈精怪的。
「這死老太婆!又給我捅樓子,一天不找我麻煩八成會全身痛。」
她罵了幾句,又探頭進去偷瞧了幾眼,發現她那好賭成性的娘踮著腳尖擠在人群裡看賭,她忍不住又罵了幾聲。
「這次一定要叫她剁手戒賭!上次在廟裡斬雞頭發誓不賭都可以不算,真是見鬼!」
每次都是這樣子,她都快要發瘋了。
從她有記憶以來,他們一家天天都忙著躲睹債,她已經數不清楚搬了多少次家了,也記不住有多少債主。
為了保護自己以及家人,她七歲就會說謊、打架、偷東西,今年十五歲的她闖蕩街頭的經歷豐富,儼然是一個小地痞。
而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是不適合在街上討生活的,所以她把自己做男孩子打扮,說話、舉止,無一不像,害她有時候都要忘了自己其實是個女孩。
嚴幼幼站在門前想了一會,微微皺起秀氣的眉毛。
她得想個辦法把娘弄出來,二十兩是絕對沒有,看樣子得來陰的才行。
把她弄出來之後又得趕緊離開這裡了。
唉,京城是這麼繁華又熱鬧,婚喪喜慶特別多,她很容易就能混在裡頭吃飽;有錢人也多,像她這種扒竊技術還下夠純熟的人,十次上街也能成功個一次半次的,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現在卻要因為那個死老太婆離開,真是氣死她了。
她伸手拉了拉頭上的破帽子,滿是煤灰的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沿著石灰牆走了一圈,仔細的看了看賭場的格局,又攀在牆頭上張望了一下,這才滿意的跳下來。
拍拍手上的泥沙,她得意的說:「就這麼辦吧。」
辦法是有了,但得等上一等,只能叫她娘再委屈一會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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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謬了!」
位高權重的安平王爺袁迄手裡抓著一張書信,威武的國字臉充滿怒氣,渾厚的怒吼能把膽子小一點的人給嚇昏。
「我不能容許這種事情!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什麼!」
砰的一聲,他一拳槌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盞跳了起來,往下跌落。
一隻手飛快的抄住杯盞,手一翻就將它放回桌上,雖然轉了一個圈,卻連一滴茶水都沒濺出來。
可見出手的人手法多快、技巧多好。
「我教了這麼一個好女兒,你有這麼一個好妹妹,真是好大的福氣。」他氣呼呼的把書信往他手裡一塞。
袁罄飛快的看了內容一眼,上面娟秀的寫著——
不嫁、不嫁,我誰都不嫁,我要離家出走!
他皺眉道:「墨跡還沒有乾,她一定沒走遠。」
留書出走?真不知道他那個調皮搗蛋的妹妹去哪學這一招的。
「要真給她走遠了還得了?」袁迄大聲的說:「馬上出動所有的人去找,只要見到了就將她逮回來。」
他一聲吩咐下,府裡的侍衛長立刻領命而去,要將出走的郡王逮回來交差。
袁迄惱怒的走來走去,「這丫頭太不懂事,太亂來了,太可惡了。」
成親的日子在即,新嫁娘怎麼可以留書出走?
這可是攸關兩國交好的大事,絕對不能因為自己女兒的任性妄為壞了事。
再說,他也下想讓他的死對頭看他笑話,甚至拿這件事情大作文章。
「爹,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袁圓亂來的。」
真是個任性、被寵壞的小丫頭!
她明明知道這次的聯姻有多重要,居然還在這種時候搞出這個花樣?
婚姻之事本就是依父母之命,更何況她的婚事還是皇上聖口欽點的,怎麼可以一句她不喜歡就不要呢?
再說對方是大理的儲君,多少夠資格的皇室女想攀上這門親事,她什麼事都不用做就會是一國之後,這種天上掉下來的榮華富貴,她為什麼不要?
「她都已經這麼做了!真是氣死我了,都是叫你娘給寵壞了。」
好好的一個女兒被她縱得不知輕重、不識大體,居然給他做出留書逃婚這種醜事來,要是給人家知道了,他臉就丟大了。
想到這裡,他忍下住瞪了旁邊哭哭啼啼的妻子一眼。
「不知道她走多遠去了,說不定已經出城,追不到了。」鍾嬌又是心疼女兒,又是覺得自己委屈,「圓兒就這樣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碰上壞人,王爺,我好擔心呀。」
「都已經派所有的人出去找了,你擔心什麼!」全府的人馬都出動了,他就不相信會找不回來。
袁罄心念一動,「說不定她還沒出府。」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王府禁衛森嚴,出入的門戶都有侍衛看守。
袁圓能避開他們耳目出去的可能性太低,但要是現在的話……那就不同了。
她的花樣一向很多,在這件事上說不定也玩出心得。
袁迄搖頭道:「那怎麼可能?」
「反正爹你已經派人出去找了,不如我在府裡看看,說不定有別的發現。」
看他說得自信,袁迄便點了點頭。
畢竟兒子的優秀聰明是連皇上都欣賞的,他為人父的是與有榮焉,他要小心求證,自己當然下會阻止他。
袁罄走出了花廳,氣度閑雅的把手背在身後,逕自往馬廄走去,身著一襲月牙白綢衫的他,完全不負京城第一美男的稱號。
雖然王府的婢女天天都很幸福的能看見這個風流倜儻的小王爺,但還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幻想的機會,只要他一走過去,就死命而陶醉的看著他。
他已經習慣受人注視,完全下受女人愛慕、男人嫉妒的眼光影響。
他是既驕傲又自負的,因為出生高貴、人生順遂,讓他有種目空一切的驕傲。
那樣的驕傲,卻更增加他的吸引力。
馬蹄聲?
他撩起下擺,展開輕功往馬廄奔去,遠遠就看見馬伕站在馬道上,一看見他轉身就想躲進馬廄裡。
袁罄伸手一搭,抓住他的肩頭,輕輕翻個觔斗就從他頭上翻落。「做什麼?」
「沒、沒什麼。」馬伕雙手連搖,神態有點緊張的搖搖頭。
「沒什麼為什麼一看見我就要躲?」他臉一沉,不甚客氣的暍問。
「小的是有事要忙,絕對不是看見小王爺才要躲。」他越是解釋,就越顯心虛。
「是嗎?剛剛誰來騎馬出去了?」
馬伕飛快的說:「沒有,一個人都沒有。」
「那可奇怪了。」他劍眉一挺,那股王者霸氣自然的流露出來,「我的確聽見馬蹄聲,你確定沒有人從馬道出去。」
「是,是沒有人……」一滴汗珠從馬伕額頭落下,他低下了頭,不去看那充滿質疑的目光。
「你怕郡王多一點,還是怕我多一點?」他拍拍他的肩,頭也不回的展開輕功往前竄去。
馬伕既擔心又懊惱的敲著頭。
他怎麼會以為自己瞞得過精明的小王爺呢?
這下沒幫到郡主又得罪了小王爺,他還真是倒楣呀,不知道小王爺會十會怪罪他、他的飯碗還能不能保住呀!
袁罄飛快的衝出王府,輕輕一縱就掠上屋頂,有如流星似的急奔苦+
如果他猜得沒錯,袁圓一定是躲在王府裡,得意的看著她留書引起的混亂,然後趁著守備因為尋找她而鬆懈的時候溜出去。
他可不能讓她那麼簡單就溜走,把爛攤子丟給家人來收拾。
袁罄急起直追,果然看見妹妹騎著馬在石板路上扛奔,她一回頭,臉上露出糟糕了的表情,連忙把馬催得更快了。
「袁圓,停下來!」他提氣直縱,一下子就追到她馬旁。
她大叫一聲,「不要!」
還好她騎術不錯,及時把馬頭撥到旁邊去,沒讓他抓住韁繩。
她衝著他吼,「臭哥哥,我不回去、不回去!」
「小心!」袁罄喊了一聲,「有人!」
一個髒兮兮的少年突然竄到馬前來了。
袁圓大叫一聲,完全來不及閃開對方,「快走開!」
她不要縱馬傷人之外還讓自己跌個半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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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有人踹開了賭場大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見一個頭上歪戴著破帽子的髒兮兮少年,咬著一根草,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手裡還甩著一個包袱。
少年踩在門檻上,企圖使自個那矮小的身材看起來高大一點,然後輕蔑的呸掉口中的那根草,未了用其那雙圓滾滾的眼睛掃視眾人一圈。
「喂!哪個龜兒子叫王老虎的,快給老子出聲。」
嚴幼幼抖著腳,用腔得很的態度說著。
「臭小子,你嘴巴放乾淨一點。」賭客們爭相責罵,非常火大的說:「你混哪裡的!活得不耐煩了是嗎?居然敢到王老大的場子找麻煩?!」
她哼了一聲,鼻孔朝著天,「這麼多龜兒子出聲,都叫王老虎嗎?」
「他媽的!揍這臭小子!」憤怒的賭客們抓起板凳,一副要衝上來的樣子。
但是王老虎見多識廣,看對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八成是背後有靠山,否則以一個小孩子,哪來的膽量到賭場來找碴?
「慢著!小兄弟,我就是王老虎,你找我什麼事?」
雖然對方態度囂張又出言不遜,但是他很懂得忍一時之氣的道理,如果待會這臭小子不能將來意交代清楚,那他就吃不完兜著走。
沒人能說他王老虎是龜兒子,而下付出任何代價的。
嚴幼幼掏了掏耳朵,慢條斯理的說:「也沒什麼事,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他媽的!」王老虎握住拳頭,漲紅了臉,「給我宰了這小鬼!」
他的手下早就等著這一聲令下了,個個有如餓虎撲豐似的衝上去。
「小心點!這麼凶,一點都不和氣,難怪發不了財。」她靈活的往旁邊一躲,「我是給你送銀子來的,不要就不要,用得著打人嗎?」
她大聲說著,一邊揮動著手裡的包袱,砰的一聲,打中一個人的臉,打得他哇哇大叫。
「給百兩黃金打中的滋味如何?爽呆了吧?我要是你,這一輩子都不洗臉啦,哈哈。」
她笑著說,人看似無心的往趙五娘方向接近。
早在她進來的時候,趙五娘就一臉興奮的盯著她,她知道女兒雖然不學無術,是個小癟三,可是鬼點子是一堆,只要她來,自己就有救了。
雖然一定會挨上一頓臭罵,但總比被剁成豬飼料好多了。
一聽見黃金百兩,王老虎連忙阻止手下打壞財神爺,「住手!你說什麼?」
「我說有人托我給你送來百兩黃金,你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就拿走了,有這些錢呀,我三輩子也花不完。」
他狐疑的說:「有人托你送錢來?有這種事,是誰?」
「就是你那個好兄弟,哎唷……」她假裝不小心被趙五娘的腿絆倒,摔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死老太婆,你坐這裡做什麼!絆倒了你老子,還不滾遠一點!」她嘴裡罵著,一面爬起來,一面在她身上亂推,趁機將一把小刀塞進她手裡。
「臭小子,你要當我老子還差得遠呢,老娘在教訓你親生老子時,你還在喝奶哩!」趙五娘也故意發火亂罵,手裡握著小刀慢慢走開去。
王老虎才沒空管誰絆倒了誰,他只在乎那些錢。「東西拿過來!是誰叫你送來的?」她剛好像說是自己的好兄弟,可說了一半就讓那個臭婆娘打斷了,可惡!他嫌惡的踢了趙五娘一腳,「滾一邊去!」
趙五娘是巴不得沒人注意她,好趕緊把繩子割斷溜走,他叫她滾一邊去正好,於是她哼哼的走到角落,劫繩子。
「你連自己的好兄弟都不知道喔?就是那個……」嚴幼幼飛快而含糊的說了一大串話,「張家集的李家莊的東村王寡婦生了個癩痢頭臭兒子,小時候叫王小狗,長大身上長了毛就以為自己是老虎……我說了一大堆,他就只會說什麼。」
她嘰哩咕嚕的說著,現場沒一個人聽懂。
王老虎搔搔頭,「什麼?」
「哎呀,我肚子好痛!不好,我要拉屎啦!茅坑在哪裡?」她把手往屁股上一放,跳了幾跳,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樣子。
「在後面,你先把東西放下來。」
「不行、不行,這黃金得交給王老虎,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王老虎?說不定你是假的。」
「你!」他氣呼呼的說:「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要把東西給我?!」
不管是誰托的,就算是這個小鬼送錯了也不管,總之黃金先收下來再說了。
「我想怎麼樣?我想拉屎啦!你要黃金就等一下,我拉完屎馬上出來。」她抓住褲腰帶,一溜煙的往屋子裡跑。
「老大,等這臭小子出來,我們就揍他一頓。」手下獻計著,「搶走他黃金,別聽他在那邊囉唆了。」
「好主意。」王老虎點點頭,「到嘴的吧肉沒道理不吃。」
而且還被他罵個狗血淋頭,不把他扁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那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眾賭客們早已停止賭博,等著嚴幼幼從茅房出來,大家都想看看黃金百兩長得什麼模樣,當然也有人不相信那髒兮兮的少年真有一百兩。
「啊!糟糕啦!」
一道非常倉皇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只聽見嚴幼幼殺豬似的大叫,「不好啦,你的黃金百兩變成萬兩啦!」
大夥紛紛一愣,面面相覷。黃金百兩變成萬兩?
「黃金掉到糞坑裡啦!」
王老虎一聽,一馬當先的衝了進去,大家也你推我我擠你的搶著進去。
趙五娘見機不可失,悄悄的後退,轉身狂奔衝出大門,還不忘謝謝老天。感謝賭神菩薩給我生了這麼一個好女兒,不枉那天我在富貴賭坊痛了三天三夜才把她生下來。
趙五娘順利落跑,完全沒人發現到,因為他們全都往茅房衝去,急著搶救掉進糞坑的黃金。
一大群人搶著進去小得可憐的茅房,一下子就將毫不牢固的茅房給擠場了。
王老虎藝高人膽大,伸手一撈抓住即將沉沒的包巾,奮力的將包袱往上一提。
他當然不知道嚴幼幼在將包袱丟進去的時候,故意打了一個巧結,那個結可以承受適當的重量,但用力一拉就會鬆開。
她還特地調了一下包袱在糞坑裡的角度,好讓人家可以驚險的搶救到那唯一沒沾到「黃金」的角角。
王老虎一拉,包袱應聲而起,成功的將黃金從糞坑中解救出來,大夥忍不住歡呼一聲,拚命鼓掌暍采。
掌聲未歇,那個好字還繚繞在空中,變故已經發生了。
王老虎拉起的包袱鬆開,裡面大大小小,沾到「黃金」的石頭四下飛出,倒楣的挨了好幾下,不倒楣的也沾上了「黃金」。
一陣黃金石頭雨從天而降,大家紛紛抱頭走避,叫苦連天,臭不堪言。
王老虎氣急敗壞的狂吼著,「被耍了!把那臭小子宰了!」他臉上和脖子上的青筋全都冒了出來。
「在那邊!」眼尖的手下吼道,撲了過去。
只見嚴幼幼正把手撐在牆頭上,要翻牆出去,說時遲那時快,撲上去的手下已經抓住她的腳。
她大叫一聲,另一隻腳用力的往後一踹,「放手!」
那個身手矯健的手下當場被踹得鼻血直流、眼冒金星,卻還是死命的抓住她的腳下放。
一堆凶神惡煞,氣得快發瘋的男人撲了上來,她哪裡有不走的道理?
她馬上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的踢,這麼奮力一掙扎,腳終於得到自由,而那只補過一百多次、沾滿爛泥的臭鞋,就留在盡忠的手下手裡。
她俐落的翻過牆頭,把手舉起來,在腦後揮了一揮,「先走了,不用送啦,哈哈哈。」
果然沒有她搞不定的事,她真是太聰明了,厲害到她自己都有點受不了。
自己佩服自己,應該不會太臭屁吧?
誰叫她真的是聰明到絕頂了。
她一溜煙的逃命,但是追在身後的凶神惡煞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她跑了四條街後都還沒甩掉他們,而且距離有逐漸縮短的趨勢。
嚴幼幼終於意識到一個事實,她好像沒有想像中的聰明耶。
槽了、槽了啦,趕快來個人。
「救命呀!」
雖然她一直認為叫救命有損她聰明伶俐的優秀形象,可是這時候也不得不扯開喉嚨狂喊了。
「救命呀!失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