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尋覓到一個隱蔽的營地後。眾人集合在殘破的大帳內,再度商討諸事。
「白姑娘的計策果然非常有用。」若韓欣然報告:「鎮北王出現在密林的當日,我按照白姑娘所言,安排了身形和鎮北王相似的幾個人,在各地現身擊殺尋常的雲常兵,並且四處要他們自稱鎮北王,現在整個雲常軍心惶惶。」
羅尚興奮地點頭:「這真是一石二鳥之計。雲常普通士兵都嚇壞了膽,流言四起。但一個人絕不可能同時在幾個地方現身,雲常的高等將領,都認為這是惑敵之計,就算何俠接到通報,也只會以為這是謠言。只要他不立即派遣大軍來圍剿我們,我們就會有喘息修養的機會。」
「何俠那小賊一定是中計了,」森榮爽朗地笑道:「探子回報,何俠接到四方傳來的急報後,不但沒有集合大軍趕赴東林,反而立即出發到歸樂去了。可見他絲毫也不相信鎮北王真的在東林。哈哈,說到底,還是白姑娘謀定而後動,計策高明。」
娉婷坐在楚北捷身旁,被眾人連連誇獎,淡雅的臉上非但沒有喜色,反而輕輕歎了一聲,逸出一個苦笑:「娉婷實在汗顏,何俠親自趕赴歸樂,恰好說明娉婷這個惑敵之計被他識破了。」
「什麼?」眾人臉色的笑容一時凝住。
楚北捷在桌下經經握著娉婷的小手,轉頭看了娉婷一眼,從容笑道:「何俠趕到歸樂那天,歸樂大軍覆滅的時候就到了。對於我們來說,要再從歸樂得到兵力的幫助,已成妄想。」
雲常軍力日益龐大,繼北漠、東林大軍崩潰後,如果連歸樂大軍都遭覆滅,哪裡還有足以對抗何俠的兵力?
總不能靠他們一萬五千的兵馬和雲常幾十萬大軍硬碰硬吧?
剛剛才為迷惑了何俠而高興的各位將軍明白過來,臉色頓時變灰。
何俠收拾了歸樂大軍後,將再無後顧之憂,憑雲常現在的實力,大可以在將來好整以暇調兵包圍他們,像貓抓耗子一樣慢慢玩弄。
楚北捷見眾人信心低落,微笑起來,對娉婷調侃道:「白姑娘計策高明,是否有辦法對付眼前這惡劣的局面?」
娉婷回他一個溫柔的眼神,心有靈犀道:「王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可見智珠之握,何必問我?」
楚北捷朗聲笑起來:「妳在考我?」桌下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東林王后病情稍好了點,也被扶到軟墊上斜挨著,此時插話道:「我幾乎是看著鎮北王長大的,對鎮北王領軍深具信心,再糟糕的局面他也可以從容應付。反而是白姑娘的本事,讓我很想見識。」
她是楚北捷的王嫂,話一出口,份量不輕。娉婷知道她有意考自己的本事,也不在意,妙目流轉,緩緩掃過帳內一圈,才輕啟紅唇:「雲常兵多,我方兵少,這是何俠最大的優勢。現在,我們必須將他的這個優勢,轉為劣勢。」
漠然皺眉:「優勢如果能轉為劣勢,那當然最為理想,可是如何能做到?」
森榮說話最直接:「簡直就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娉婷淡淡反問一句,語氣雖輕,卻顯示出暗蘊在內的自信,一字一句如珠玉落盤般,清晰地分析道:「雲常軍隊之所謂日益壯大,是因為吸收了大量的降兵俘虜。森榮將軍,請問這龐大的雲常軍隊,有多少士兵是何俠一手帶出來的?」
羅尚搶在森榮之前回答了這個問題:「現在的雲常軍主要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其它國家的降兵,另一部分是雲常的正規軍。降兵當然是半路加入,忠誠度不高,至於雲常的正規軍,也不是何俠的原班人馬。如果雲常軍中出現大變動,何俠很難控制局面。」
「這也是何俠之所以不惜採取高壓政策,寧願激起民怨也要不擇手段在最短時間內收服四國的原因。他必須在可以控制的時間內完成大業,因為他根本就承擔不起一次大規模的軍中動亂。」楚北捷低聲加了一句。
以駙馬之名統領大軍,上有實亡但名仍存的雲常王族,下有口服而心未服的大臣將領,外有含恨投降的東林、北漠將士。
雲常目前看似輝煌的軍隊,其實建在不紮實的地基」。
何俠深明此理。
「他原也不是什麼壞人,只是……」娉婷臉上不經意掠過一絲模糊的悲傷,振作起來繼續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在雲常大軍內引起一場極大的騷亂。」
明確的目標一旦出現,覺得前路茫茫的各位將領頓時來了精神。
「妙!」森榮大笑起來,擊掌道:「與其辛苦地擴張我們自己的軍隊,不如想辦法破壞敵人的軍隊。」
漠然比較冷靜,理智地分析道:「知易行難。何俠也是有名的將領,練兵自有一套,雲常大軍不會說亂就亂。」
「漠然說得有理,要使雲常大軍發生騷亂,必須從多方面入手。其實,已經有人幫我們做了第一件事。」楚北捷鼓勵地看著漠然:「漠然應該可以猜得出來本王說的是誰。」
被鎮北王當面點名考試,漠然認真地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抬頭道:「對了,是北漠上將軍則尹。他單槍匹馬在千萬雲常士兵前向何俠挑戰,雖然落敗,可是也傷了何俠的臂膀。此事已經秘密地傳遍各地,何俠也是會受傷的,這對深深敬仰何俠,把何俠當成天神一樣尊敬的普通通士兵來說,一定會在心裡留下陰影。」
他顯然是答對了,楚北捷對這跟隨他多年的下屬露出欣然笑容,讚賞地點頭,歎道:「則尹雖然曾是本王的對手,但他這份剛毅熱血,令本王極為欽佩。」
「好一條漢子。」羅尚沉聲道。
若韓和森榮是跟隨則尹多年的將領,聽他們說起上將軍,眼睛不禁微微發熱。
「我想了第二個方面,其實這事,也已經有人做了。」東林王后也加入討論:「就是向四方散佈鎮北王出山的消息。鎮北王和小敬安王是天下兩大名將,自從鎮北王失蹤後,天下人都將小敬安王視為無人可匹敵的戰神。所以,鎮北王的出現,會動搖何俠好不容易在雲常軍中建立的不敗形象。」
楚北捷露出一絲苦笑,轉頭對娉婷道:「本王真的有點後悔。當初與何俠在歸樂邊境對陣時,如果不採取離間計,佯裝撤退,而是直接與何俠硬碰硬一場,留下一段鎮北王曾在戰場上打敗小敬安王的歷史。那我的出現,將會更令那些正追隨何俠的將領們緊張。」
娉婷露齒而笑,低聲道:「王爺似乎忘了,當時娉婷正為歸樂大軍出謀劃策。若是真的硬拚下來,我和少爺連手,王爺未必能佔多大的便宜呢。」
楚北捷被她靈動的眸子一瞥,身上每個毛孔都舒暢得想要唱歌,失笑道:「是我自大了,請娉婷大軍師見諒。」
兩人目光輕輕一碰,都覺臉紅心跳,似乎說不完的情話都湧到了喉間,恨不得痛快倒出來。只是眾人在前,討論的又是悠關生死的戰局,怎能這般不識輕重,娉婷悄悄收了目光,想將手從桌下抽回來,微微一動,竟被楚北捷握得更緊了。
「第三個方面,我看應該針對雲常的內局,何俠只是駙馬,這個名分不高不低,十分尷尬。」
「所以他正緊張地籌劃要建立新國,正式登基為王,把名號給打正了。」
「他真的統一四國,建立新國的話,那不但東林、北漠、歸樂不存,就連他自己的大本營雲常王族,也會消失。」
若韓冷冷道:「要把一個國家百年的王族抹去,並非那麼容易。雲常的大臣和將領一定會有人心懷不滿。就像對付雲常丞相的一樣,何俠也一定也會想辦法迫害那些不認同他的雲常人。」
「聽說雲常的耀天公主死得蹊蹺。我看何快不但對付那些不認同他的將領大臣,甚至連他自己的妻子也不放過。」
娉婷聽了,臉上黯然。
森榮倒是興致勃勃:「他們明爭暗鬥,我們正好來個漁翁得利。藉機散佈何俠謀害耀天公主的謠言,讓一向忠於雲常王族的軍隊軍心大亂。」
「是否要想辦法和那些被何俠迫害的雲常將領秘密接頭?說不定他們會背叛何俠,投靠到我們這邊來。」漠然道。
「這不能輕舉妄動,萬一反被何俠識破,將計就計,我們就危險了。」娉婷道:「如今並非公平較量,何俠錯了一步,尚可憑借龐大的勢力挽回,我們稍錯一點,就會全盤皆輸。」
楚北捷贊同娉婷的意見,道:「本王的意思,必須派出密探,深入瞭解雲常內情,區分哪些真的可能投靠我們,哪些即使對何俠不滿,也絕不會背叛雲常大軍。前者秘密接頭,慫恿他們起義。」
東林王后明白過來,接著道:「後者暗中刺殺,栽贓給何俠,激化雲常人與何俠的矛盾。」
楚北捷笑道:「王嫂見識高明呢。」
「鎮北王說得如此透徹,再不懂的人也會明白了。」
楚北捷又道:「上面所說的,只是造勢而已,就如在一片乾枯林木上灑滿了油,但要燃起滔天大火,還必須一個小小的火花。」
這是關鍵之處,此話一出,眾人都屏息聽他說下去。
不料楚北捷卻偏過頭,對娉婷笑道:「白大軍師若能想出生成火花的法子,本王便親吻白大軍師的小手十下,以示感激。」他心癢了多時,此刻情不自禁,竟把情話脫口而出。
氣氛緊張的軍事會議,頓時蒙上一層曖昧甜蜜的色彩。
眾人面面相靦。
自詡最熟悉鎮北王性情的漠然,也忍不住立即冒出一頭冷汗。
娉婷烏黑的大眼睛滿是驚訝,她向來沉靜淡然,忽然被楚北捷當面將了一軍,頓時臉上爬滿紅雲,眼珠輕轉,已想好對策,露出微笑:「法子不是沒有,不過王爺的賭注要改一下,娉婷若答對了,王爺要許諾十天不許碰娉婷的手才行。」
不等楚北捷拒絕,徐徐道:「破壞敵人的軍隊,歷來有兩個最實在的法子。一個是當面對陣,打對方一個落花流水,讓敵人以後聽見王爺的名字就不戰而潰。」
「我們要盡量縮小雙方的兵力差距,才可以正面決戰。這法子暫不能用。」楚北捷擺手,意味深長道:「請教第二個法子。」
「第二個法子,當然就是斷敵糧草。士兵們餓著肚子,怎麼可能不大亂?」
漠然道:「這又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事。何俠深悉兵法,十分明白糧草的重要性。要斷他幾十萬大軍的糧草,哪有那麼容易?」
娉婷眸子微動,和楚北捷交換一個頑皮的眼神,柔聲道:「如果娉婷答錯了,不知道王爺要罰什麼?」
楚北捷皺眉喃喃:「妳擅自改了個這麼讓人頭疼的賭注,本王不想和妳睹了,法子還是讓本王自己想吧。」
「遲了呢,賭注已下。」娉婷淺笑,看向眾人:「要截斷何快糧草,只能兵行險著,取得雲常的糧草重地。」
若韓露出驚色:「囤積糧草的中樞,必在雲常境內。我們孤軍深入,萬一被發現…」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娉婷巧笑倩兮,從容不迫,恍惚間艷光四射:「我們不但要進入雲常,而且還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地佔領對方的城池。只要有一絲消息洩漏,意來雲常大軍圍攻,那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森榮倒吸一口涼氣:「這怎麼可能?」
他雖不怕死,但絕不同意貿然送死。
東林王后緩緩道:「連失蹤多時的鎮北王從天而降這種不可能的事都已經發生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白姑娘請繼續說下去,至於那個必須取得的城池,不知白姑娘心裡有沒有定論。」
漠然道:「囤積雲常大軍糧草的重要城池,首選祖西。但那裡是雲常軍最重要的城池,不知有多少雲常兵把守,就算我們拚死佔領了,也不可能不讓何俠發覺。」
「誰說要佔領祖西?」娉婷搖頭,眼中間爍著智慧的光芒:「囤積糧草的城池固然重要,但各路糧草運送去祖西時的必經之城,不是也同樣重要嗎?」
此言一出,眾人眼裡頓時大放光芒。
森榮猛然往膝蓋上狠拍一下:「對!哈哈,有道理。我們佔不了有重兵把守的祖西,大不了就剴村運在路上的糧草。」
羅尚也顯得非常興奮,站起來對著娉婷就是一揖,苦著臉地求道:請白姑娘不要再需我們胃口,痛快地把謎底說出來吧。到底要佔領雲常哪一個城市?我抓劍的手開始發癢了呢。」
娉婷受他一揖,倒不好意思起來,當下便說出謎底,吐出兩個字:「且柔。」
「且柔?」
娉婷徐徐回頭,看入帶笑的楚北捷眸中,輕聲問:「娉婷的謎底已經坦白,不知道勝負如何?」
楚北捷故作無奈,沉痛地歎了一聲:「妳贏了。」
眾人正豎起耳朵等他回答,都情不自禁笑起來,軍帳中因為惡劣形勢而帶來的沉滯壓抑氣氛一掃而空,連東林王后也忍不住掩袖輕笑。
「好,我們來詳談正事。首先,是如何孤軍深入雲常,不讓敵軍發覺地接近且柔城。」笑過之後,楚北捷長身而起,眼神恢復犀利,從懷中掏出一卷布帛,在桌上鋪開:「大家過來看。」
眾人紛紛靠前,圍著桌子仔細端詳這副畫得清晰細緻的行軍圖。
「這是本王根據探子多日來的軍報,昨夜繪成的地圖。此處,就是我們要攻佔的目標,且柔城。」
雲常。
且柔城內,風光明媚。只是城守大人的心情,頗為糟糕。
「又暗中回來了?」番麓反覆撥弄著手裡的輕弩,懶洋洋地問。
「是。」
「不是昨日才出城嗎?」
「秉城守,卑職按大人的吩咐,確實是昨日就恭請葡光、葡盛兩位大人出城了,臨行前還好酒好菜招待了一頓。只是不知為何,兩位大人今天換了平民的衣服,又進城來了,在酒樓妓院裡玩耍,說他們是體察民意,微服察訪城守大人您的政績來著,一日不查清楚,一日都不會走。」
「狗屁的民意!」番麓忍了多日,火氣終於難以壓抑,猛然將輕弩往桌上一拍,震得上面的瓷杯在空中跳了跳,匡當歪倒,茶水瀉了一桌:「這兩個小人,靠陷害雲常對何快不滿的大臣們受寵。現在居然敢勒索起本城守來了。」
「大人,城守大人…」身後的師爺杜京捏著山羊鬍子湊到番麓耳邊,急道:「大人小心言辭,雲常現在風聲鶴唳,馴馬爺正四處派人察訪那些對他不敬的人呢。這些話,要是讓葡光、葡盛兩位大人在駙馬爺或者駙馬爺的心腹面前露上一絲半點…」
番麓冷哼一聲。
何俠對付異己的手段迅速毒辣,番麓怎會不知。
他是貴常青提拔上來的城守,算貴常青那邊的人,何俠恨貴家入骨,自然不會對他有任何好感。
現在何俠外要對付歸樂,內要對付那些掌握實權的大臣將領,萬不會有空來和他這個小小且柔城守計較。
但是將來呢?
萬一何俠真的建立新國,登基為王,萬事操勞完畢,還不好整以暇地修理他們這些小兵小將?
將來堪憂,這是不必說了。就連現在,那些投何俠所好的小人們也已經欺上家門。
「他們在且柔除了喝酒作樂,還幹了些什麼?」番麓收斂了怨容,掛出心不在焉的譏諷微笑。
屬下見他不再大怒,才敢繼續稟報道:「兩位大人吃喝玩樂,都不付帳,說是要酒樓老闆來城守府要錢。」
「幫他們付。」
「那…春艷樓的老楊,她也過來了…」
「也幫他們付。」
「還有…」
「不必說了,都幫他們付。好好侍侯,由他們鬧。」
打發了下屬應付那葡光葡盛,還要處理且柔城中大小事務。番麓心中不平,揮筆批了幾道公文,再也坐不住了,召師爺杜京過來,道:「這些東西大雜,你先把重要的挑出來,寫個大概意思,等下給我看吧。」自己站起來出了書房。
到了院子裡,按照習慣右轉,幾下大步,不經意就已到了極熟悉的房門處。剛巧醉菊捧著一迭衣服出門,差點撞在番麓身上,唬了好一跳,眼睛向上挑,瞪他道:
「你在當門神呀?石頭一樣檔著人家的路。」
自從東林被雲常侵入,師傅等熟悉的人都沒了消息,醉菊逃了也沒有地方去,番麓便將房門的鎖給收了,讓她自由在府中走動。
「妳又把我衣服拿去補了?」番麓視線落到她手上。
醉菊被他一問,臉蛋微紅,立即把手上捧的衣服全塞他懷裡,咬著唇道:「誰有那個間工夫幫你補衣服,我又不是你買的奴婢。」
「那妳拿我衣服幹什麼?」
「我……」醉菊聽見他冷冷地追問,心頭火起,磨牙道:「我嫌你太討厭,連衣服都髒兮兮的。明知道你府裡那個老媽子洗衣服不乾淨,還不知道趕快換個人。堂堂一城之守,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今天跟你說明白了,我再也不會幫你重洗啦。」
「哦……我明白了。」番麓最喜勸看她臉紅,把頭湊過去,附在她耳邊道:
「妳是嫌我摟著妳時,味道不好聞。其實那是衣服的味道不好而已,本城守自己
身上的味道,可是非常非常乾淨好聞的。」
醉菊被他的輕薄話駭得心臟狂跳,捂著心窩退了一步,跺腳道:「你這人真可惡。我幫你洗洗衣服,礙著你什麼了?竟要說這種話來欺負我。」
番麓和她大眼瞪小眼:「妳這女人才可惡,越來越會撒嬌了。明知道本城守什麼都不怕,就怕妳撒嬌。我堂堂一城之守,怎能讓妳這樣欺負?」
醉菊被他的強詞奪理弄得愕了好一會:「你……你、你……」一咬下唇,揉著眼睛轉身就衝回房裡。
番麓高聲道:「別哭、別哭,好吧,本城守收回前言,妳一定也不可惡,妳愛怎麼欺負我就怎麼欺負,大不了我不反抗。」一邊說著,一邊捧著滿懷衣服追了進去。
他自己性情古怪,故意惹急了醉菊,又打迭起百般心思哄她。
醉菊哪有這麼容易被他哄到,扭著身子用背對他,氣道:「我不要見你,我這就收拾包裡,去找我師傅。」
「我陪妳。」
「誰要你陪?」
番麓唇上勾起邪笑:「好,妳不讓我陪,那我陪別的女人去。」
醉菊霍地轉過身來:「你這人真討厭!要走就快點走,別在這裡煩我。」
兩人正在賭氣,番麓的下屬匆匆趕了過來,稟道:「大人,葡光、葡盛兩位大人到府門口了。」
番麓知道那兩人吃飽喝足,又來生事,眉頭微微皺起,沉聲道:「知道了。你們準備上房,好好招待,找幾個漂亮小妞陪他們喝酒,別讓他們煩我就行。」
屬下領命去了。
醉菊好奇道:「瞧你眉頭皺成那樣,誰敢惹城守大人不快?」
「兩隻討厭的臭蟲。」番麓不想多說,又需兒郎當道:「別管臭蟲,我們的事還沒說完呢。」
「什麼我們,你是你,我是我。」
「唉,我投降。」番麓貼過去一點,壓低聲音道:「本城守告訴妳一個秘密,算是贖罪,如何?」
「什麼秘密?」
「那個洗衣服不乾淨的老媽子,是我特意安排的。我就知道有人會笨得上當,幫我把衣服都重洗一遍……啊,別打、別打,叫妳別打,妳還那麼用勁,喂喂,我還手啦……」
經此一役,花了好些功夫才把醉菊哄的肯和自己說話。番麓心裡鬱結大半散去,看看天色,已經不知不覺耗費了半日時光,站起來伸個懶腰:「不和妳玩了,我不知不覺耗費了半日時光,站起來伸個懶腰:「不和你玩了,我要處理公務去。且柔百姓的安樂日子可全靠著我這個城守大人呢。」
醉菊橫他一眼:「真是大言不慚。快點去吧。」
「今晚再來陪妳吃飯。」
「不許你來。」
番麓趁她沒防備,在她臉蛋上輕輕扭了一下:「那妳過去陪我吃飯。」
醉菊再要發火,番麓已經腳步輕快地走遠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