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通往無明居的山洞,便會來到一處別有洞天的世外桃源,這地方由於周圍儘是高聳陡峭的山壁,因此一般人無法發現這裡,要進到這裡,只有從彎曲的山洞才能走入。
而楚滄的居所週遭種植了許多高聳的竹子,白天的時候光線被群竹遮蔽,遂起了「無明居」這個名號。
冬夜抱著秦洛兒到無明居的門口,才將她放下。
「冬夜大哥,你不明白的。」秦洛兒不死心,就算注定要被關到老死,她也要讓冬夜知道她的心意。
「我不明白什麼?」
「我喜歡你。」秦洛兒俏臉羞紅的看著冬夜,甜麗的模樣煞是可人。「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歡……」
雖是情竇初開,卻也是發自內心的真誠表白。反正她也不知道要被關多久才會被放出來,乾脆將心裡想對冬夜說的話全都說出。
「你!?」冬夜饒是見過許多大場面的人,卻沒處理過這種情況,而且秦洛兒的表情告訴他:她是認真的!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喀喳一聲,無明居的大門打開,吸引兩人的注意。
一個幽魅般的黑色人影,從屋裡幽幽的「飄」到兩人面前,那詭譎的黑影移動時,連個腳步聲也沒有,秦洛兒可被這一幕給嚇壞了。
「有鬼呀,」秦洛兒嚇得慘白著臉,整個人瑟縮在冬夜身後。
「你說什麼!」來人渾沉有力的嗓音聽起來十分惱怒。
就著燈籠微微的光亮,秦洛兒出冬夜的背後偷偷打量著那個人,那人全身上下一身黑服,披散的黑色長髮垂肩散落,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她看到那人臉上有著一條長長的恐怖刀痕,由左至右斜畫過整張臉,那人沉著臉、不說話的表情,讓人不禁聯想他是從地府出來的人。
這會兒秦洛兒更害怕了,她緊抓著冬夜衣服的小手不停顫抖著,整個人更加躲往冬夜身後,牙齒打顫得連話也說不出。
「你好大的膽子,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黑衣人語氣凜冽的說著,伸手就要揪出躲在冬夜身後的秦洛兒。他生平最恨別人說他像鬼!
「不要!」已經嚇壞了的秦洛兒慘叫一聲,卻避不開黑衣人伸來的手。
黑衣人長臂一伸,緊拉著秦洛兒的手腕,將她由冬夜的身後揪出。
秦洛兒手腕吃痛,掙扎不出那鐵鉗般的大手,她疼痛難耐的叫道:「好痛,你快放手!」
黑衣人不但不鬆手,卻愈加用力握住她的手腕,陰沉的眼睛直視著她,「敢惹惱我的人,我不會讓她好過!」
「冬夜大哥,救救我!」秦洛兒掙扎不出黑衣人的鉗制,只好轉而對冬夜求援。
「楚大人請息怒!」冬夜對黑衣人恭敬地說著。「洛兒不懂事,冒犯了楚大人,請楚大人見諒。往後她還要待在無明居反省思過,就請楚大人多擔待。」
詭異的黑衣人就是楚滄,而冬夜對楚滄的這番說辭並不能讓他釋懷,楚滄臉上的表情依舊不悅。
「你說這女孩要待在我無明居裡?」
楚滄冷眼看著慌張的女孩,她才一來就犯了他的忌諱,竟然說他是鬼,他不會原諒這該死的女孩。
「是的,秦洛兒犯了錯,所以她必須待在無明居裡,任憑楚大人處置,直到寒島主下令釋放,她才可以離開這裡。」冬夜照實轉述寒島主的決定,並沒因為秦洛兒先前一番深情的告白而受影響。
「既是如此,那你可以退下了。」語畢,楚滄拉著秦洛兒就要入屋內。
「不!」秦洛兒大喊一聲,仍不死心的問冬夜:「冬夜大哥,你真要將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秦洛兒淒然的看著冬夜,但冬夜漠不關心的看著她,沒給她任何回應。秦洛兒有些心灰意冷,枉費她對他一番癡心,最後還是打動不了冬夜的鐵石心腸。
「放開我啦,我自己會走!」
秦洛兒被楚滄強拉進屋,纖細的手腕被握得發疼。
屋裡只有一盞微弱的燭火,整個屋子昏暗不明。楚滄毫不憐香惜玉地將秦洛兒往桌邊拽去,她一個踉蹌,摔在桌邊。
「好痛!」秦洛兒病呼一聲,狼狽的由地上爬起來。
她生氣的指著楚滄,「生氣就生氣,幹嘛沒事摔人,你不知道被人摔在地上會痛嗎?」
既然要吵,楚滄不見得是她的對手。虧她還想給他一個好印象,看看可不可感動楚滄,請他幫忙求家島主提早釋放她,現在……哼!免了。
「你安靜一點,否則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楚滄厲聲道。
秦洛兒橫眉豎目,不甘示弱的伸出手指戳著楚滄的胸膛。「喂,你凶什麼凶呀!別只會威脅我這種弱女子。我秦洛兒也不是好欺侮的!」討厭!他的胸口這麼硬,戳得她手指好痛。
「你太放肆!」楚滄一把攫住秦洛兒伸來的手。
秦洛兒猛一抬頭,只見楚滄陰冷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森冷的目光直瞧得她心底發毛。
她知道他真的會動手,不是騙人的!
像狐狸般狡猾的秦洛兒,才不會愚蠢到親自去試試楚滄的拳頭夠不夠硬。
先別說他比她足足高了兩顆頭,光是那緊抓著她的大手,只消輕輕對她揮上一拳,她不被送上西天,也該倒在地上鮮血大流了。
保身第一原則——見風轉舵。
原本橫眉豎目的秦洛兒,表情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嘴角立刻勾出最優美的弧度,臉上掛著自認最甜美的招牌笑容。
「唉!我說楚大哥……」秦洛兒嗲聲嗲氣的說著,「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生秦洛兒的氣,好嗎?秦洛兒在這兒跟你陪不是啦!」雖心底早將楚滄的祖宗十八代罵盡,但她臉上還能保持著很親切、很甜美的笑容。
這可是秦洛兒最厲害的應敵招數,夏朝就是學不乖,才老是著了她的道。
「安分一點,別再惹我生氣!」
楚滄鬆開秦洛兒的手,一個人坐到桌邊,自顧自的喝著酒。但他沉寂的心弦著實被古靈精怪的秦洛兒撩動了,因為她是第一個敢對他這般無禮的女子。
秦洛兒站在一旁揉著被楚滄握疼的手腕,眼睛不停的瞟向楚滄,但微弱的燭火讓她看不清楚他的樣貌。
她打從心底暗笑:原來他也只是名聲嚇人,看來並不是壞人,至少剛才他頂多口頭上凶她,並沒真的修理她。
楚滄雖知秦洛兒正在打量他,也不說話,仍自顧自的喝著手中的酒。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室內仍是一片靜默。
天呀!她快不行了,秦洛兒在心底吶喊,要再和這怪人繼續上演「沉默是金」的戲碼,她一定會先悶死。而且她可是受罰的犯人耶,他不帶她到牢房裡休息,光讓她在這裡站著,站得她腳疼死了。
難道讓她這般罰站,就是處罰她的方式?
她清清喉嚨,打破一室的靜默。「呃……楚大哥……」
楚滄放下手中的酒壺,想看看她又有什麼花樣。
「我是覺得,你看天都這麼黑了,你不會有些累了嗎?」最好楚滄累了,趕緊帶她去牢房休息的好。
「不會。」
「可是我會耶!」秦洛兒跳腳哀叫著,「我在這邊站那麼久,兩隻腳站得又酸又疼,你坐在那裡哪知道我在這兒站著的辛苦。」
「那你來這兒坐。」楚滄拍拍身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這樣不好吧!」秦洛兒在心底苦叫,她只想討個休息,可不是要陪楚滄喝酒。
「什麼?」楚滄劍眉一挑,斜睨著她。
秦洛兒可被楚滄陰冷的表情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三步並作兩步,乖乖的坐到他身邊。
原以為楚滄要同她聊天,沒想到他叫她坐在一旁後,仍逕自喝著手裡的酒,沒搭理她。
秦洛兒甚覺無聊,眼皮好沉、腦袋好重,她真是累了。
楚滄喝了兩杯酒,忽然轉頭對著坐在一旁像是在低頭沉思的秦洛兒問道:「多大年紀了?」楚滄深覺自己今天挺反常,要以他平常的脾氣,秦洛兒早到一邊涼快去了。
但今晚,他顯然對這小女孩挺有好感,才會想同她聊天。
「什麼?你是在問我話嗎?」楚滄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幾乎睡著的秦洛兒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說得也是。」秦洛兒自覺問了一個笨問題。「我十四歲,快滿十五歲了,因為再過十五天就是我的生日。」
才快滿十五歲?難怪看起來那麼小。楚滄想自己都已經三十歲了,比起秦洛兒,自己倒是挺老的。
「你的家人呢?」
秦洛兒猶豫了一下,她並不喜歡對別人提起太多往事,因為那是她心中的一道傷痕,那傷痕既深也難磨滅。來寒冰島有六年了,也只有夏爺爺和凝雪小姐知道她的傷心往事。
一直以來,她都以燦爛的笑顏隱藏著心底的傷痛。要是不保持臉上的笑容,她可能會哭吧。
「別一直問我問題,你還沒告訴我你幾歲了?」反問別人問題,是逃避回答的好方法。
「我已是而立的歲數。」
「你三十歲了呀!」秦洛兒算了一下,「哇,那你和我差了快十六歲耶!這樣想想,如果你十五歲就有兒女,說不定都同我一般年紀了。」這句話的意思,正好說明以他的年紀,都可以當她的爹了。
顯然,秦洛兒這番話招惹到楚滄的忌諱,他不悅的臉色一沉。
「別胡說!」
秦洛兒把話含在嘴裡嘟囔:「是你自己要同我聊天,我這樣說,你又生氣。」
「你說什麼?」楚滄聽得清楚,但他不點破。
「沒有。」怕楚滄生氣,秦洛兒忙轉移話題。「你喝的是什麼酒呀?剛才一進屋,就聞到醇酒香味兒。我可以喝一杯嗎?」
「這酒挺烈,你確定要?」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同你開玩笑嗎?」小氣鬼,也不過是討一杯酒喝,幹嘛問那麼多?
她酒量雖不甚好,但也不差這一杯吧!她看他喝了那麼多也不醉,想來這酒並不怎麼烈。
「好吧,既然你要喝就給你。」楚滄拿起一隻酒杯,斟酒給她。
秦洛兒拿起酒,想也不想便一口灌了下去。
這一入口,她感覺整個人由喉嚨到腹部整個像是燃燒了起來,然後那股熱氣由腹部再蔓延向四肢百骸。
「哇,好烈呀!」秦洛兒整個小臉馬上漲紅。搖晃著頭,她甚覺奇怪,楚滄看起來變成了兩個?
楚滄喝著手中的酒,淡淡的說:「早提醒你了。」
天剛亮,幽幽的山谷中迴盪著宛轉鳥語,崖壁間開著許多清麗的花朵,淡淡花香隨風飄散在空氣中,寂靜清幽的谷底,仿如仙境般。
秦洛兒就在窗外啾啾的鳥嗚聲中轉醒。
「唔……頭怎麼有些疼?」她撫著頭,坐在床上環視周圍。發現自己待在一間雅致乾淨的房間中,雖然屋裡光線顯得暗淡,也足以讓她目視一切。
「這兒是哪兒?」
秦洛兒有些害怕的緊握著棉被,最後的記憶只到昨夜坐在楚滄身邊,她好像跟著楚滄喝了一些酒,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實在是記不起來。
明明是大白天,但昏暗陌生的房間給她的感覺是十分陰冷的,好像隨時都會有「那種東西」跳出來嚇她。
為了壯膽,秦洛兒大喊一聲:「楚滄!你在不在呀?」
啾……啾……
回應她的,除了窗外偶傳的鳥啼,並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這裡不是無明居嗎?楚滄到哪兒去了?」她有些恐懼,小心翼翼的看著四周。
咿呀……房門突然被打開,秦洛兒嚇得緊縮著身子往床頭靠,彷彿身後的那面牆壁能給她依靠。
楚滄無聲息的走入房裡,漆黑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身後,但那炯炯有神的銳利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直視著秦洛兒。
直到這時,秦洛兒才發現楚滄走路的模樣好像是腳受了傷,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
楚滄在床邊站定,惱怒的對秦洛兒說道:「一大早鬼吼鬼叫的,到底有什麼事?」語氣十足的不高興,不是因為秦洛兒吵到了他,而是她一見他就像見了鬼一般的態度,他難道有這麼可怕嗎?
「我……」秦洛兒緊張得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尤其楚滄還直盯著她,表情又那麼凶。
「你只會說『我』這個字嗎?」
他有些不耐煩的雙手交疊在胸前。
「不是的,我是想請問你,我怎麼會睡在這裡?」說到這兒,秦洛兒猛然一驚,發現自己身上僅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
天呀!不會這麼慘吧?難道昨夜她竟被楚滄……
秦洛兒的臉色倏地刷白,指著楚滄的手指顫抖著。「你……不會吧!你趁著我睡覺的時候,對我做了什麼?」她顫聲指責楚滄,壓根兒忘記昨夜她喝醉吐了一身的事情。
無聊!楚滄不悅的皺眉。
「我沒碰你。」
他沒興趣碰一個乳臭味干的女孩,隨即想轉身離開。
「等等!」
她話還沒問完,眼見楚滄轉身要走,一急之下便衝上前想拉住楚滄的衣服,結果一個不小心,絆到床上的棉被,整個人撲上楚滄身後的地面。
「啊!」秦洛兒尖銳的慘叫著。
眼看她就要「黏」上地面,卻不期然的跌入一個寬大的懷抱中。衝撞的猛烈力道,讓兩人同時跌倒在地,但秦洛兒跌得難看又淒慘,整張小臉撞上楚滄結實的胸膛。
秦洛兒就這樣動也不動的伏趴在楚滄身上。
楚滄以為秦洛兒這一撞暈了過去,他推了推黏在他身上,像團麻曙的秦洛兒。
「你怎麼了?」
秦洛兒無語,她沒有撞暈,但是她的小鼻子一定撞扁了!
「說話呀!」楚滄捺著性子再問一次,突然一個悶悶的哭聲由他胸前傳出。
「嗚……」秦洛兒傷心欲絕,她已經不夠美了,還把不怎麼挺的鼻子撞到。她又傷心、又難過的哭著,壓根兒忘了自己還趴在楚滄的身上。
「你是怎麼了?」
「嗚……我慘了!剛才撞到鼻子,以後鼻子一定又扁、又醜……」秦洛兒傷心的悶聲哭訴,她真的好倒霉哦,不但被罰到無明居反省,還遇到這麼悲慘的事情。
「就為這種小事!?」
麻煩的女人!
「喂!你怎麼這樣說。」秦洛兒有些不高興的撐起上身,嘟起嘴抗議著。「虧我昨夜還好心陪你喝酒喝到那麼晚,不感激我就算了,還說我撞了鼻子是小事。你這人不但沒愛心、沒良心,還很沒同情心!」
「嗤!」楚滄看著她可愛俏皮的模樣,忍不住扯唇輕笑。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秦洛兒雙手叉腰,跨坐在楚滄身上怒罵著。「你沒看兒我還在為我的小鼻子哀悼嗎?」
楚滄許久沒笑過,秦洛兒雖凶,卻是個有趣的小女人。
當笑聲漸歇,室內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而秦洛兒,仍舊跨坐在楚滄身上。單純未知事的她,絲毫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動作、表情,足以引起一個男人遐想。
她一雙靈活的大眼直盯著楚滄瞧,雖然只在黯淡的光線下打量他,但是她發現,撇開臉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痕不說,其實楚滄算是她見過面貌最俊逸的美男子,甚至比她喜歡的冬夜哥哥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昨夜看不清楚他的相貌,還以為他長得很恐怖,其實他該常笑的,他笑起來的表情還挺俊的呢!
秦洛兒衷心的讚美:「你笑起來的模樣可真好看!」
這句讚美讓楚滄的表情倏地一沉,冷漠地將坐在他身上的秦洛兒一把推開。
楚滄猛地一驚,只不過和她相處沒多久,他怎能就這樣輕易忘記從前那讓他刻骨銘心的教訓!
「別用這種方式勾引我!」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別人誇讚你,你就算不道謝,也別這樣污辱人呀!」還說她勾引他,真是太欺負人了嘛!
對於秦洛兒的抗議,楚滄不發一語,也不搭理她,隨即轉身往房門外走去。
「哼,討厭的大怪人。有什麼了不起!我不理你了。」秦洛兒氣憤的對楚滄大喊著。
氣不過的秦洛兒對著楚滄的背影吐了吐舌,做了個大鬼臉。她才不屑理這種人呢!
「好無聊的地方,都沒得玩。」
秦洛兒坐在窗沿,看著外頭陰鬱的竹林,她極不優雅的打了一個大呵欠。
一個早上都被關在房間裡,放眼望去,除了眼前一片黑漆漆的竹林,便沒其他的景色。
什麼事兒也不能做,又不敢直接由這窗戶跳出去玩。這裡可是二樓耶!這一跳,就算不會要了她的命,至少也會跌疼她的小屁股。
「怎麼辦?總不能老這樣悶著吧,早知道就先將凝雪小姐教的功夫練好,看還有誰能關得住我。」秦洛兒習慣性的一煩就扯著兩條辮子。
楚滄那怪人,也不過一早她姑娘興致好,稱讚他笑起來好看,他就生她的氣。
「臭楚滄,連稱讚一下也不行!」秦洛兒咕噥著。
「我都很寬宏大量,沒同他計較身上的衣服被他脫下來的事了。」再怎麼說,好歹她也是個待嫁的小姑娘,可不是個隨便的女孩。
現在她悶得發慌,要她開口求楚滄放她出去走走,卻又忍不下早上的那口氣。她才不要厚著臉皮求他呢!
才不到一天時間,秦洛兒已經懷念起往常和大家相處愉快的情形,尤其她最想念凝雪小姐。
她不知道凝雪小姐是不是仍在為她擔心著,如果有人可以替她捎個音訊,她會告訴凝雪小姐她在這裡待得不錯,至少週遭的環境清幽,沒他們想像的那麼恐怖,而什麼大奸大惡的人她是沒見著半個,只看到楚滄這個怪人而已。
對了,還有夏爺爺。他真是可惡透了,竟還有臉說捨不得她被關進來,分明是貓哭耗子假茲心悲!
秦洛兒想到昨夜要被冬夜帶進無明居時,夏朝竟還偷偷笑她,就惹得她心頭一把火燒個沒完。
「可惡的夏爺爺!虧我這麼夠義氣,幫他保密那麼久,要是我出得去,非第一個抖出他看春宮圖的糗事不可。」秦洛兒不禁咬牙切齒。
而且她會不只告訴一個人這件「陳年秘辛」,她還要秉持逢人就說、見人就抖的原則,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取笑她。
光想到這兒,秦洛兒便自得其樂,開心的雙手捧腹,放聲大笑。
「哇哈哈……哇哈哈……」秦洛兒這時可沒想到她還坐在窗台上。
俗話說樂極生悲,她這一個捧腹大笑,竟開心過頭的往後一個倒栽蔥,重心不穩的往後頭倒去。
原本口中的笑聲,瞬間成了殺豬似的慘叫:「哇呀呀……」
秦洛兒腦海裡最後一個念頭是:天呀!她不會就這樣香消玉殞了吧?
秦洛兒緊閉著眼,驚慌失措的尖叫著:「呀!老天爺,我還不想死,我是這麼的年輕、聰明、貌美、可愛、溫柔、嫻雅,上天怎忍心讓我這麼早死,真是天妒紅顏呀!」
秦洛兒正覺得奇怪,怎麼都叫了老半天,人還沒掉到地面?
「好了,你別再叫了!」來人巴不得這吵死人的尖叫聲趕快消失。
「什麼!?」
這一睜眼,秦洛兒才發現有一隻手拉住她的衣襟,讓她不至於掉出窗外。而那隻手的主人,正是早上同她吵架的楚滄。
剛才的情況著實讓楚滄捏一把冷汗,適才他被秦洛兒的大笑聲吵得受不了,原想進來叫她別再笑得那麼誇張,沒想到卻碰巧見到她笑著笑著,一不小心往窗外掉的畫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適時的拉住她的衣襟,這才救了一命。
秦洛兒現正半掛在窗邊,有些慶幸自己沒就這麼摔下去。她這時真感激救命恩人楚滄,連早上對他的「仇恨」,全給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七手八腳的緊攀著楚滄的手,口中不停的連連說著:「謝謝,謝謝你救了我,不然我這麼一摔,可能就再沒機會見到姐姐和冬夜,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又是冬夜!楚滄心頭挺不是滋味。
「別一直提冬夜,我不喜歡聽。」
「為什麼?憑什麼我不能提他?他可是我最崇拜的人耶!」秦洛兒才剛對楚滄有些好感,瞬間又被澆了盆冷水。楚滄反握住她的雙手,將她拉至面前。「我說不許就是不許,別問那麼多!」生氣的楚滄,猙獰的表情看來非常嚇人。
但秦洛兒也拗,大聲的頂撞回去:「喂,你管的也太多了吧!我想提誰就提誰,你管不了我。」凶就可以大聲呀!本姑娘可不吃這套。
啪!
一記清脆的響聲迴盪在室內,秦洛兒撫著熱辣的面頰,雙目燃燒著熊熊的怒焰,瞪視楚滄。
他竟然打她!
自從她來到寒冰島之後,從來沒有人打過她,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錯誤,大家也頂多只是口頭上罵罵她,就連最常被她整得死去活來的夏朝也不曾。
而現在,楚滄竟為了她提起冬夜的事情打她,她恨死楚滄了!
「你打我!」忍著在眼眶中直打轉的淚珠,秦洛兒咬牙切齒的指責。
楚滄冷然的看著秦洛兒,既不說話也不回應,但他的心裡正在懊悔自己剛才過於衝動而傷害了秦洛兒的行為。
只為了她提起冬夜的事情而動怒?這不像平時的他。為什麼他只要一聽到她提起冬夜,自己的心思就都亂了?楚滄心頭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他刻意忽略自己心底的聲音,因為那個答案讓他太過震驚。
絕不可能!他在心裡堅決否認。不過才和這小女孩相處不到一天的時間,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太過分了!我要你道歉。」秦洛兒鄭重的聲明。
「我不會道歉的。」楚滄背過身子,不想和她一般見識。
「那好,你不道歉,我自己走人!」
「你走不出去的,沒有識路的人帶你走出山洞,你永遠出不去。」楚滄並不阻止。
秦洛兒又氣又怒,開了房間的門便直往外衝。
熱熱的眼淚燙傷了她的面頰,也讓她的心裡好痛。她真的好討厭黑漆漆的這裡,也討厭那個大爛人楚滄,她好想好想回去找凝雪小姐、夏爺爺、李嬤嬤……還有寒院的大家。
至少那裡不會有人這樣欺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