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愕,未加思索就衝上前大吼道:「我不准!」
「……咦?!朝嬋,妳怎麼來了?」橙姑有些驚訝。
黎易水苦笑到一半,定睛看著來人。
那身形袖珍、纖細,鮮綠色的衣衫襯出她淘氣活潑的一面,衣襬有著髒污,顯然……她剛玩回來。
寧朝嬋那如黑珍珠般圓亮的瞳眸,滴溜溜地在黎易水身上打轉片刻後,紅菱噘得老高,三兩步撲進橙姑懷中。「人家不要嫁啦!嬤嬤,人家不要嫁給土匪……」
土匪?
橙姑直覺自個兒的心差點就要停了。
這妮子下會看情勢嗎?黎寨主在此,她還大吵大鬧說不要嫁給「土匪」引
「朝嬋,噓!小聲點。」
「本來就是嘛!你們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啊?」最後這句話是對著黎易水說的。
她假裝沒看到他那滿臉黑鬍子的惡霸樣、沒看到他那對兇惡的虎眸、沒看到他那又濃又粗的倒八字眉、沒看到他那繫在腰間的大彎刀……她才不怕他!
反正她統統沒看見,不怕、不怕!
「妳很大膽喔!朝嬋姑娘。」不錯嘛,不像是個畏畏縮縮的小媳婦,難怪兒子會屬意她,還非要他下山走這一趟不可。
「我本來就不膽小!」寧朝嬋應了回去,張大眼睛瞪他。「你回去告訴那個大惡霸,說我不嫁他!我又不喜歡他,就算他再怎麼仰慕我,也不能硬來啊!」
「朝嬋!妳胡說什麼?」橙姑瞪著她,回頭卻對著黎易水陪笑,虛應道:「黎寨主,這事兒就這樣說定,剩下的事情,嬤嬤我會處理妥當,絕對不會讓你難做的。」
先把人打發走再說,橙姑打的正是這個主意。
「好,那我們就先走了。」黎易水心想橙姑定是要對小姑娘曉以大義一番,遂先行離開。
見人一走,寧朝嬋首先發難。「嬤嬤,妳--」
「我怎樣?我是為妳好,難得人家少寨主肯要妳,妳呀!就乖乖嫁進朔方寨當妳的押寨夫人吧!」
橙姑之所以一改之前的態度,無非是對寧朝嬋徹底失望了。看她剛才那副沒有食物就喪失一切本能的模樣,她想到就頭疼。
「嬤嬤,妳怎麼可以這樣?妳不是答應過我,不會輕易把我嫁掉嗎?」寧朝嬋不敢相信嬤嬤會這麼待她。
「我是不會輕易啊!我可是費時費力、快耗盡家產了。」
「……」她無言以對。
都怪嬤嬤平常逼她下海的這個威脅太大了,教她演得太過逼真,完全忘了顧及嬤嬤的荷包。
還是說,嬤嬤本來就打算她如果再不下海,就不再供她吃住?!
「還有啊!朔方寨哪份禮都沒少,該做的不用嬤嬤我開口,就已經主動辦好了,我除了答應還能怎麼著?最重要的是,妳身家清白,老是在我這裡混也不是辦法,趁現在新鮮,早賣才有好價錢。」
「什麼?!嬤嬤,妳是用賣的?」寧朝嬋抬起眼,眸裡儘是吃驚。
「不然妳還指望我做賠本生意啊?再者,寨主說得很清楚,妳若是不嫁,他的兒子黎少寨主就要踏平我這個花苑,難道妳要嬤嬤和眾姊妹陪妳一起死啊?!也不想想自己食量多大……」橙姑愈說愈氣,到末了,幾乎是抱怨。
「可是嬤嬤,難道妳一點都不念舊情嗎?還、還有,我走了,花苑就少了很多樂趣耶!我的角色很重要,難道嬤嬤一點都不這麼覺得嗎?」
寧朝嬋露出傷心的模樣,低垂下眼,用眼角餘光掃了下嬤嬤,想瞧瞧她的反應是不是帶有憐惜?結果……有個頭!嬤嬤壓根兒沒有任何不捨的神色。
「我要是不念舊情,早在妳去年及笄的時候就把妳賣給朱老爺當十一姨太啦!這少寨主年輕有為、瀟灑非凡,最近又力主將朔方寨轉型;妳不覺得近來街坊鄰居們對朔方寨都不再那麼懼怕,反倒是多了一些敬畏嗎?妳若是嫁過去,又能得到大夥兒的尊重,不是頂好?
「好啦!反正嬤嬤我也想通了,妳們終究是要嫁的,走一個我再補一個就是,說不定妳這麼一走,我還能擴大經營呢!」她算過了,初步推算少養她一個,可以多養二十個沒問題。
而她在朝嬋及笄那年沒這麼做,純粹是對她還抱著希望,怎知她會變得這麼愛吃,教她打錯如意算盤……
「嬤嬤--」
「好了,從現在開始,我也不會再逼妳讀書寫字,妳就安心做妳的待嫁新娘,準備好當個土匪婆……啊!不是,嬤嬤我的意思是,妳就乖乖地去打野豬、烤乳鴿,我都不會管妳了。」橙姑揮揮手,表示事情就這樣決定,沒她講話的餘地。
「嬤……哎,討厭啦!」寧朝嬋見嬤嬤理也不理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撇撇嘴,一臉不悅。
她索性回自個兒的廂房裡再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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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寨--
「阿常,你爬上去掛紅幛,小心點,別跌了……阿俊,這副對聯交給你,看清楚點,別貼歪了。嗯,還有誰是閒著的,案上的紅帖拿下山去發……」黎愷站在大廳正中央,親自指揮大局。
他要給她一場隆重的婚禮。
這幾日,天末亮他便醒了,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而寨上的弟兄忙過一日又一日,都要被他給操煩了。
譚文斌越過一群忙碌的弟兄,光看他們幾個老粗忙進忙出、不敢懈怠的樣子,就知道黎愷有多重視這場婚禮。
看見一旁有幾口未拆開的木箱,上頭還繫著紅色綵球,他猜那是要送下山去給朝嬋妹妹的。
「新郎倌不必凡事親力親為吧!你怎不下山去找新娘子敘情?我記得黎伯父回來的時候說過,新娘子好像下大願意哪!」他提醒黎愷。
黎愷一見是他,停下發號施令的動作。「不急。」
離婚禮還有半個月,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趕的。
望向那幾口木箱,裡頭裝的可不只有綾羅綢緞,還有遠從其它地方運來,十分特別的乾果點心……他想,若是能討她開心,她說不定會笑著點頭說嫁他。
黎愷的想像太過美好,好到在不知不覺問洩漏了寵溺她的心情,嚴峻的臉部線條也跟著變得柔和起來。
「哦?你真的不急?」他試探地問:「真的這麼有把握,那天真能順利舉行婚禮?」
「文斌,你這是什麼意思?」黎愷攢緊眉,看向「假情敵」,一句句酸如梅的話脫口而出。「你該下會是想詛咒我們,然後自己娶她吧?」
「哈哈,聽你這話就知道你在吃味兒。」譚文斌笑著將扇子一收,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大有與黎愷閒聊的意味。
黎愷不承認也不否認,隨他去說。瞪著阿常掛上去的紅幛隨風飄搖,就如同他的心一般,一直處於不定的景況。
「按我對朝嬋妹妹的瞭解,她是不會乖乖就範的。」譚文斌笑睨著他,給他忠告。
「我說過,別這樣叫她!還有,你說--按你對她的瞭解?」黎愷冷睇著他,為文斌對她的熟悉,心中有抹不痛快。
「我是這樣說的沒錯。」
「哼,你儘管去猜好了,我不會讓花轎空著回來的。」他撂下話。
任她再怎麼刁鑽,總不至於讓花苑的花娘們和鴇母無家可歸吧?所以她一定會嫁給他的。
況且就算她不肯嫁,橙姑也不可能吐回上千兩的聘金,勢必會想盡辦法逼她出嫁,到時候看她怎麼辦!
他雖然不見得會真的使出卑劣手段硬逼她,但好歹朔方寨的威名也夠嚇唬人了,他想她一定會坐上花轎的。
一想到洞房花燭夜的那一刻,在他掀掉她的紅蓋巾之後,她那雙不甘心的大眼睛瞪著他,甚至握起那雙小拳頭準備捶打他,卻因為被他抓住而動彈不得的倔氣模樣,嚴峻的臉龐不禁露出一抹暢快。
屆時,想必精彩!
「黎愷,你很喜歡她?」譚文斌可沒錯過他臉上的洋洋得意。
他聳肩。「不排斥她來做我的娘子。」
「若是真的對她無心,可別害了人家。」婚姻大事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
「你是為我好,還是在為她說話?」沈吟片刻,黎愷提出疑問。
可不論答案是哪個,他依然不會改變主意。
「兩者都有,畢竟婚姻大事不可不慎,況且她的身份又是花娘。」
黎愷沉著臉,激動得像是要為她出氣。「你瞧不起她?」他可不容許有人污辱她。
「這倒不是。咦?!瞧你這副模樣,活脫脫像是為妻子出氣的丈夫,恐怕你對她的情意,不只是「不排斥」這麼簡單而已喔!」
經譚文斌這麼一說,黎愷面色潮紅,完全沒了師兄的氣勢。
「你自己好好想想。」放肆地拍拍黎愷的肩頭,譚文斌隱忍著激動的心情踱出大廳。再不走,他怕自己會因為黎愷那羞紅的表情而爆笑出聲,到時恐怕會招來一頓揍哩!
不過,他下曾在黎愷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真像一個姑娘家。
眼下,他不僅是看到了,還看到挫折、懊惱……無法用筆墨形容的怪異神情。呵!就算師兄武藝比他高上數倍,還是逃不了情字這關哪!
「哼!」黎愷重拍了下椅邊把手,緊緊扳著它,像捏住什麼人的脖子一般。
他對她的感情被文斌識破了,再假裝、再反駁都無濟於事,不過,他就是喜歡她,怎樣?
現在他就要去找她,說服她嫁給他為妻!
今天原本是寧朝嬋出門去代寫家書的日子,但現下都已經過了未時,她還待在花苑沒出門,想來是不去了。
眼看她即將要被逼迫上花轎了,她哪還有心情再去幫人代寫家書?這也難怪她會放過一個月出門一次的好機會。
此刻她正在廂房內走來踱去,口裡碎碎念著:「怎麼這麼慢哪?」
「姑娘、姑娘……」
小齡的聲音由迴廊那端響起,她連忙旋過身,打開房門。「妳可終於回來了!真是急死我了,人呢?」
「姑娘別急,那不是嗎?」小齡努了努嘴,寧朝嬋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位個頭與她差不多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角落,不喚她,她還不敢動一下。
背著光影,寧朝嬋瞧得不甚清楚,於是她活潑地躍至她的面前,熱絡地拉起她的手,急切地說:「快進房裡吧!要是讓嬤嬤知道可不好。」
三個人鬼鬼祟祟地將門闔上,連窗子都關了起來,可見事態要緊。
為著將要做的虧心事,三人的心跳都狂奏、亂鳴著……以至於忽略掉那個遲來的身影,在她們進屋後,縱身飛上屋頂,搬開其中一片紅瓦,半伏著傾聽屋內的對話。
「妳叫什麼名字?」寧朝嬋的視線落在小姑娘身上,身子還繞著小姑娘的週身走過來轉過去。
「小姐,我叫芬芳……」芬芳害怕地問:「妳、妳們該不會是要我賣身吧?」
她只知道小齡姑娘買下她,可她沒說這裡是妓院;要是收了銀兩就得進入妓院賣身,那她該如何是好?!
聞言,寧朝嬋大聲保證。「不會!我們怎麼會要妳賣身呢?小齡,妳說對吧?」手肘碰碰小齡,要小齡幫腔。
「呃,是啊。」小齡點頭道。「芬芳,只要妳聽姑娘的,姑娘還會給妳一筆銀子,讓妳厚葬妳娘喔!」雖然心裡是不贊同姑娘的行為啦!但誰教她是主子呢?也只能幫她嘍!
「真的嗎?小姐,妳說的是真的?」芬芳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但她還是弄不明白,明明她是賣身葬母,怎麼不必做牛做馬還債,反倒還有一筆錢好拿呢?
「當然是真的!妳聽我說……」寧朝嬋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只不過改了版本。「因為嬤嬤見我冰清玉潔、天生傲骨,沒辦法下海賣身替她賺銀,於是狠心把我賣給朔方寨的少寨主!朔方寨妳知道吧?就是名聞四海、劫富濟貧、為善不欲人知,由諸多善心人士所組成的山寨,他們的少寨主年輕英俊:心地又善良,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
「既然是這樣,那很好啊!小姐怎麼不嫁給那個寨主?他人那麼好,一定會憐惜小姐、疼寵小姐。」小姐的心腸這麼好,必定有好報的。
芬芳完全相信恩人所說的一切,沒有懷疑。
「可我已心有所屬--」說到這裡,寧朝嬋就不好意思了,小臉突然滾燙起來,嬌羞的神態造假不了,那模樣似嗔似笑,甜蜜猶如已與情郎相會。「我之所以遲遲不願意賣身,就是因為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真的?」
「姑娘說的當然是真的呀!這點小齡可以作證。」誰都看得出來姑娘喜歡譚公子、討厭黎公子,只不過……譚公子似乎對姑娘沒什麼意思。
儘管心中是如此想的,但她可沒膽子說出來,就怕讓姑娘傷心。
「嗯,我會被賣進花苑,是為了替他籌錢賄賂官員,謀得一官半職。現在,我知道他成功了,被皇上賜了一個官做,外派到平盧去,所以我要上平盧找他……」寧朝嬋愈說愈像是那麼一回事。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身不由己的苦情派淒慘女,因為落魄而被逼婚,如今只得為愛走天涯。
「嗚∼∼所以我只好請妳幫忙,這已經是最後一步了,若是妳不答應,我、我就只能以死明志,好保住我為斌哥堅守的名節……嗚∼∼斌哥∼∼倘若今生不能相守,唯有、唯有來生再續……」
寧朝嬋哭得淒慘、叫得悲情,生動的故事和悲傷的舉止,教人不禁動容,更何況是剛喪母又涉世未深的芬芳呢?
「可是我和大牛哥……」芬芳是很想幫忙,可她和大牛哥也是心心相印哪!
「妳放心,妳只要代替我上花轎,過了嬤嬤和媒婆這一關,之後小齡會在上山途中,想辦法讓妳下轎脫逃!」寧朝嬋見她有些動搖,忙著說出逃走的辦法。
她要芬芳代替她行拜別禮、進花轎,這樣她才能利用爭取來的時間逃得更遠。
同時,她也想給黎愷一個教訓,好教他明白,想要的東西不能用搶的,還要讓他嘗嘗什麼叫做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的滋味!
「這妥當嗎?要是事情不如預期呢?」
「自然妥當,否則……我也只有死路一條了!嗚∼∼斌哥,今生不能相……」說著,又要哭了。
「好好好,小姐,我答應就是了,妳別再哭了!哭傷了眼,可不好。」芬芳忙著答應,怕自己稍慢了,小姐真會一死了之。
反正小齡會在上山的途中幫她逃離,不是真的非得上山拜堂不可,這樣應該沒關係吧?!
寧朝嬋開心得抬起頭來。「真的?」臉上絲毫不見殘淚,反而儘是笑意。
「嗯,小姐,妳就安心的去找妳的斌哥吧!」芬芳握著她的手,一臉深受感動的表情。「小姐如此勇敢,敢於表達、愛恨分明,相信妳這般為情奔走,老天爺會保佑妳的。」
「芬芳,妳真是對我太好了!嗚∼∼」好感動!她這樣騙她,她居然還這麼幫她?!可是她真的擠不出眼淚來,索性抱住芬芳,這樣芬芳應該不會發現她是在假哭吧?
「小姐別這麼客氣,妳救了芬芳,芬芳當然要報答妳。」
笨蛋芬芳,被賣了還在向賣主說謝謝妳賣我,歡迎再來。
「呃……別客氣,別客氣。」芬芳的為人太好了,教良心突然少了一半的寧朝嬋心生歉疚。
但是只要想到那個硬是要她嫁的黎土匪,她的歉意很快便被抹去。
她就是要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麼不情願,寧願讓他迎空轎,也不願讓他隨心所欲、要什麼有什麼!
天色漸漸昏暗,涼風輕輕襲來,趁著窗欞的縫隙,悄悄竄進,帶來一股弔詭之氣。
三人心思各異,詭異的氛圍散溢,誰也沒有注意到,頂上那片小小天地,曾經開啟又密合,為未來投下無盡的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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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不成親了?還要我別通知花苑?」黎易水聽了黎愷所說的話後,差點兒大笑出聲、拍手叫好。
好險,兒子在緊要關頭打消了主意。
「不錯!」黎愷板著臉硬聲道。
自他從山下回來之後,臉色一直是晦暗的,逗鬧她的心情大失,他又再度變回那個不苟言笑、拘謹冷漠的霸氣少寨主。
「好……呃,我的意思是說好遺憾,我已經準備好迎接新媳婦了耶!」黎易水掩去欣悅的表情,不想做得太過明顯,免得樂極生悲。
「爹,過兩天我要下山去辦事,歸期不定。」
「你要去療情傷喔!黎愷啊,其實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苦戀牆頭草?你就……」
「爹,是一枝花。」黎愷插嘴糾正他。「還有,我不是療傷,我是有事待辦。」
「爹知道你是嘴硬……嗯哼,爹沒有不答應你,你儘管去,看你高興什麼時候回來都無所謂,只是你別真的去太久啊!」也許就是因為兒子離開的時機湊巧,才會讓黎易水誤會他是去療情傷。
聞言,黎愷沉住氣,只得任爹亂想了,因為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倒要她看個清楚、想個透徹,他才是最適合她的人,而不是什麼……外派到平盧當官的斌哥?!虧她想得出來!
那番鬼話連篇,他聽了是既氣憤又不甘。倘若兩人真在這種情況下結親,恐怕往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於是他才會不成親了……但這只是暫時性的。
話雖如此,但這也是他頭一次遇見姑娘因為不想上花轎,而大膽到想出這個張冠李戴的法子。尋常姑娘從不曾有人做出這等驚天地的大事,不過她既然會以好吃的假象來保住貞操,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他不由得對她的詭計多端感到佩服。
好在自個兒今日下山送禮,無意間發現她的詭計,否則真要將那個假冒的新娘迎進山寨,豈不是自找麻煩?
他不準備拜堂成親,也不讓花苑的人知道,為的就是讓她以為事情能如她所願的進行,實則……他打算跟在她後頭,瞧瞧她溜到平盧去是想做什麼?
這妮子,是出乎他意料的機靈呀!
腦海浮現她似喜似嗔的模樣……回憶著,俊顏竟露出柔和的神情,教見著的人摸不清猜不透,他是何等心思?
黎易水遠遠瞧見救星走來,連忙迎上前。「文斌,你來得正好,黎愷心情不佳,你找個機會開導他一下吧!」
「爹,您多想了。」回過神,黎愷的臉色迅速恢復冷漠淡然。「文斌,你來得正好,我有事同你說。」
「什麼事?瞧你慎重的。」見他若有所思的模樣,譚文斌有些下解。
「我要你回平盧。」
「回平盧?!」他還想參加他的婚禮哩!現在就叫他回去?
「對,回平盧去籌備你自己的婚禮。對了,我這裡有派得上用場的,全送給你。」黎愷沒有多做解釋,但他敢大聲保證,那妮子逃離他以後,肯定會去找文斌的。
若是不教她親眼見著文斌與未婚妻的恩愛模樣,她是不會死心的。
「我的婚禮自有家人會準備,你是怎麼了?決定不成親了?」
他信誓旦旦地說:「不成親是暫時的,我要她愛上我!」到時再舉行婚禮還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