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曉音張大了眼睛,幾乎要昏倒了。他在說什麼?這個無賴究竟在說些什麼?
「看妳這副表情,難道妳以為我要的是一宗有名無實的婚姻?那恐怕要讓妳失望了。就像我剛才說的,妳必須為方家生下後代。」他懶懶地說。
她呆住了,好像他們使用的並非同樣的語言。
方立帆好笑地看著他的老婆,她似乎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那種表情就像一個八十歲的寡婦,忽然聽到人家對她說「恭喜,妳懷孕了」一樣,她真的還太小了,他想。
就在他還沈溺在自己的想像中,祈曉音忽然大叫起來:「王媽,王媽!……」她的叫聲淒厲。
方立帆立刻跳起,衝到對面去搗住她的嘴巴:「妳瘋了?」他吼。
她的嘴被有力的手搗住,只能用滿是委屈又含著淚水的雙眸看著他。
就這麼一看,方立帆忽然覺得自己像只禽獸,竟拿這些她顯然不懂的事來嚇她。看她那可憐兮兮的眼神,他驚覺自己心中的柔情。
「別再叫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她不知不覺地點了點頭,方立帆也慢慢把手放開。
兩人就這麼看著對方,許久許久,然後是祈曉音先別開了臉,方立帆才發現自己剛才竟傻傻地盯著她,於是立刻走回沙發旁,並花了幾秒鐘來調適自己的思潮,待他轉身重新面對她時,又已回到方才凡事都看不在眼裡的模樣。
「叫王媽來有什麼用呢?」他對她說:「我剛才說的一切並非開玩笑,但是我知道妳年紀還小,又沒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我想……妳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吧?」
「我——什麼方面?」她低著頭,不明白自己為何變得這麼軟弱。
「交男朋友。」他說。
她死命搖頭。
他點頭,心裡感到一陣高興,然後又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生氣。
「反正就是這樣,我答應給妳一段時間來適應妳已結婚這個事實,生孩子必經的……親密過程可以以後再說,我可不願強迫一個頑強抵抗的女孩子。」他說。
「那——我們暫時不用——不用同房了?」
「不,剛好相反,我覺得這是讓妳適應婚姻生活的最快方法。明天就叫王媽幫忙把妳的東西搬進我的房間。」他獨裁地說。
「不——不要。」她勇敢地表示反對,甚至還瞪了他兩秒。
他看了她一眼,斬釘截鐵地說:「明天就搬。」
她又說不出話來了,以前她不會這樣的,而且她真的很討厭人家命令她怎麼做、怎麼做,那為什麼他一凶,她就成了小可憐?是因為這兒已經不是她的家了,所以她只能逆來順受嗎?
瞧瞧她,又是那種表情,彷彿心愛的玩具被搶走了。方立帆想起還沒和她討論那些狗的事呢,他可不想住在動物園裡。可是看她真的已經情緒低落到極點,再提起不許養狗的事,恐怕她會哭天喊地,說不定還自殺,他瞭解她是真的喜歡那些狗朋友的。
他搖搖頭,還是改天再說吧!一天一步,慢慢來。
「好了,別這麼傷心,該下去吃飯了,我很餓哪!想到我愛吃的糖醋排骨,都要流口水了。」他試著改變她的心情。
她的眉在她聽到「糖醋排骨」四個字時昂了起來。原來……原來是他吩咐的,世界上倒霉的事這麼多嗎?那是她最喜愛的一道菜啊!
結果當天晚餐時,祈曉音賭氣地連一塊排骨都沒有吃。方立帆不明究理地逕自吃他的,王媽卻在一旁百思不解地皺眉頭。
方立帆原本是不想提狗的事,誰知當晚就有狀況發生了。
吃過晚飯,方立帆回到書房處理公事,祈曉音就耗在客廳看電視。雖然她根本是什麼也沒看進去,卻硬是讓電視這麼開著一個晚上。
十一點了,她的眼睛好酸啊!於是關掉電視,輕聲地走上樓,見書房燈光還亮著,又不悅地走下去。
她直接到院子去,一坐上躺椅,狗兒們就圍了過來。很可笑,這就是會讓她覺得溫暖。手摸著狗兒,她覺得心情很差,現在什麼都是姓方那傢伙的,爸的房間、書房、整個房子,甚至連王媽煮的糖醋排骨都不再屬於她。她知道這麼想是太小孩子氣了,可是她忍不住就是要為了這些理由討厭他。
但他是妳老公啊!有個聲音在心底提醒她。
才不是,她永遠不會承認的,讓他去等到老吧!
「妳還不睡,跑這兒來做什麼?」後頭出現了方立帆的聲音,她心虛地嚇了一跳。
「你——你嚇著我了,偷偷躲在人家後頭。」她說。
「我沒有『偷偷』,是妳不知想什麼想入迷了,我走路聲音這麼大都聽不見。」他披著件外套,雙腳隨意地叉開站著:「該睡了,老婆!」
「你不要這樣叫我,我——我還沒習慣做你老婆,你知道的!」她受不了地對他叫。
他臉色一寒:「又大聲對我說話?我的脾氣很差的,妳不知道嗎?」
「那又怎麼樣?你要打我嗎?好啊!你打!你打啊!」她忽然變得勇敢,憤怒真的會加強一個人的勇氣。
方立帆非常不高興,但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這小妮子原本就很有脾氣的,而他似乎將它激了出來。可惜啊!他雖然知道他的婚姻不可能和別人一樣,恩恩愛愛、甜甜蜜蜜的,卻也不想他的新娘剛結婚就一副潑婦的樣子。
「我不是會打老婆的那種男人,可是我有別的方法『修理』妳,妳最好不要逼我。」他邪邪地看她,並露出一貫的笑容。
祈曉音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卻不由得認為那或許不是她能抵擋的,於是用沉默來表達心中的不滿。
方立帆滿意地微笑:「好了!去睡吧!快十二點了,我明天還得上班呢!」
「你可以先去睡,我——我想跟狗狗玩一會兒。」
「我不希望妳待會兒進房間時吵醒了我。」方立帆有些許的不悅道。
她很快抬頭:「你——你不是說明天嗎?我的東西……」
「我是說明天把東西搬進來沒錯,但是妳,我親愛的老婆,妳今晚便得和我一起睡。」
這不是祈曉音預期的,她根她根本快嚇死了。
「不,我——我不睏,我不會吵醒你……我可以跟狗狗睡在院子裡。」
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因為方立帆的臉色甚至比剛才更難看。可是她究竟哪一句說錯了?難道……是「每一句」?
他真是非常生氣,這小妮子根本不能體會他的苦心。他這麼讓步都是因為考慮到她年紀輕,不想嘛壞她;而她根本不想努力,不肯面對現實。最讓他生氣的是,她情願陪那堆野狗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我想我們該開始討論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把這些狗送走。」他冷靜地壓下自己可怕的怒氣,平淡地說。
他太殘忍,太可惡了。祈曉音想,他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他不明白這些狗就像她的親人?
「不要!我不要送走牠們。」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方立帆告訴自己要狠下心,別理會她傷心的面孔:「妳養了這麼多狗真是太荒謬了。這樣吧!妳喜歡的話就留下一隻來,其它的送走。」他又讓步了。
「不要!我要牠們全部,一隻也不能送走。求求你!不要趕牠們走,我不要牠們在街上流浪,髒兮兮又沒有東西吃,我不要!」
「我不希望家裡像個動物收留所。」看見她快哭的臉,他歎口氣:「好吧!讓妳留下兩隻,就兩隻,絕對不許再多了。」
她搖頭,傷心地說:「我沒辦法送走牠們任何一隻……我真的做不到……一眼淚滑下她的雙頰:「你這麼做,是想連我一起趕走,對不對?我……我很抱歉你必須娶我……可是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啊!求求你!別這樣……」
方立帆幾乎要妥協了,因為她在他面前掉了眼淚。雖然她沒有哭得驚天動地,卻比任何一個女人做作的痛哭更能打擊他。但是他不能心軟,連這種小事都不能控制,以後怎麼過日子?
「不行,我已經做了讓步,妳不應該要求更多。帶著這麼多狗妳又能去哪裡?想一想,別做傻事了,我不希望我們為了這種小事吵架。」他看著她在啜泣,逼自己狠下心:「我去睡了,就讓妳再陪陪妳的狗吧!不過可不許太久,一會兒就得回房睡覺。記得!我們的房間。」他轉身進了屋子。
直到躺上了床,他仍無法抹去她帶淚的臉。其實他雖一向冷酷,卻從未有一個女孩子因他而哭得如此傷心,不過倒也不是為他,是為了一群狗,這不是有些一可笑嗎?
他要沈入夢中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她喜歡那群野狗更勝於他。
方立帆總是在六點鐘準時起床。多年來的習慣了,即使沒鍾也不會受到影響。
環境的陌生令他有兩秒鐘的驚愕,不過立刻就恢復了。他已經搬進方家的祖宅了。
然後他想起了祈曉音,他的新婚妻子。
身旁並沒有她的影子,似乎根本就沒有入睡過的凌亂痕跡,他一驚,立刻換了衣服下樓去。
王媽正在做早餐,見到方立帆便一臉驚訝地說:「先生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太太呢?早上妳有沒有看見她?」他問。
「沒有啊!早上我掃地時見她房裡沒人,我想她一定……是和您在一起,難道不是?」王媽雙手在圍裙上擦著,臉上露出了緊張之色。
方立帆沒有說話,只回想了他們昨天的談話,然後往門外走去。
十多隻狗連一隻也沒少,至少他看起來是如此,但躺椅上並沒有他妻子的蹤影。不過看見狗卻使他心安了一大半,依據昨天的談話,他的新婚妻子沒有可能丟下她的寶貝狗去浪跡天涯的,可能是有事出去了,或去散步什麼的,於是他又回到屋裡。
王媽忙走過來:「先生!小——太太她……」
方立帆揮揮手:「沒事的,可能有事出去了。早餐我只喝咖啡,不加糖,快替我煮好,我今天要早點到公司。」
「哦!」王媽依然擔心,卻也不敢多謝什麼,轉身回廚房去了。
方立帆七點整便開了車往公司去,直至他出發前還是不見他老婆的影子,因此他的情緒並不好。該死的!不過是一件小事,她若真敢離家出走,他一定會找回她,好好教訓牠一頓。
他剛進自己辦公室不過十秒,周偉民就隨後進來了,他跟他一樣都是會提早上班的人。
「喂!兄弟!新婚生活還甜蜜吧?」周偉民一副命不想要的樣子。
果然方立帆狠狠地瞪他:「你一大早就來這兒說風涼話,是不是嫌日子太沉悶了,想增加一些『色彩』啊?」
「不!惹了你呀!不是『青』色,就是『紫』色,這可都不是我適合的色系哪!你別這麼多心好不好?我是好心來問你情況如何嘛!幹嘛老以為我在幸災樂禍?」
「因為狗改不了吃屎。」方立帆大聲說,隨後又歎口氣:「事情一團糟,她根本是個小女孩,什麼事都無法溝通。」
「你讓讓她嘛!既然知道她年紀輕,稚氣未脫,就別太和她計較啊!」
「我怎麼沒讓?我對誰會這麼委屈自己?可是她根本……唉!算了,說了也沒用。」
「說嘛!我可以幫忙。」周偉民拍拍胸膛。
方立帆看了他一會兒,又歎口氣,說道:「為了那些狗……你記得吧?有一隻咬破了你的西裝褲。她為了那些狗和我要脾氣,一大早人不知哪兒去了,你說我能不氣嗎?」
「狗怎麼了?咬破了你的褲子嗎?」
「沒有。可是我不想住在有十多隻狗的地方,有的狗甚至快跟人一樣大……」
「你怕狗?」
「我不怕,是不喜歡,所以我要牠送走。」
「全部?」周偉民問。
「我答應她可以留兩隻。拜託!養那麼多狗是不正常的。」方立帆幾乎要吼起來。
「她不肯?」
「沒錯,她堅決反對。」
「那你一定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嚴強迫她嘍?」周偉民的口氣帶著不屑,這使得方立帆眉都揚起來了。
「不然怎麼做?養更多的狗來討好她嗎?」
「我沒這麼說,只是覺得你太急了些。想想看,你們才剛要一起生活,彼此連一丁點感情基礎都沒有,應該先避開一些爭端,不去提它,然後慢慢地……在和諧中求進步嘛!」
「我是不是在聽總統的國慶演說啊?」方立帆沒好氣地應道。
「你這傢伙就是不會接納別人勸諫,我也懶得說你。不過你說她不見了,難道你不急?」
「我想她不會丟下那些狗的,可能待會兒就會回去了,我會打電話回去問。」
「希望事情正如你所想的。」周偉民看看表:「我要回辦公室去了,好多事要忙呢!」
「你的秘書呢P真你不是說她已經漸漸上軌道了?」
「唉!她最近老心神不寧,犯的錯誤更多呢!我不忙誰忙?」
「把她叫來訓一頓啊!公事歸公事,怎麼可以讓私人因素耽誤了正事?」
周偉民苦笑地走出董事長辦公室。
沒錯,以前的他一定會像立帆說的,把她叫來訓一頓,蹺以大義一番;可是現在的他,不要說是訓一頓了,見了她略帶哀傷的容顏,就連一句童話都說不出口呢!有時他不免要擔心,他這個嘻笑人間的王子,這一次是真要跌進公主的網中了。
柯文文又在發呆,她不曉得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五次了。
沒辦法,她就是無法專心,原本何光達的事已經讓她夠煩的了,昨天打電話回家媽又拚命盤問,說父親非常生氣,一定要知道離婚的原因。何光達是個可怕的小人,而她最近又對他避之唯恐不及,萬一把事實告訴父母,恐怕會鬧得不可收拾。她支吾其詞,母親卻再三逼問,她在被逼急的情況下,光說是因為彼此個性差異太大,經常吵架似乎也無法使父母安心,於是她又說目前已有了一位很好的男朋友,希望他們不要再操心了。沒想到母親更是靜不下來,直說這回可得當心,千萬要放亮眼睛,可別又選錯了等等,還說一定得將人帶回去給他們看看。她推推拖拖的總算先把事情壓下了,但媽那種人是不會放過她的,尤其在爸也知道這件事後,她一定會被逼得發瘋的。天!叫她去哪兒生一個有為的男朋友?她壓根兒就不想再結婚,一次教訓足夠終生警惕的了,何況她非常享受她的單身生活,除了偶爾夢見那揮不去的陰影,她發現自己已經漸漸朝可喜的方向改變了,她真的再也不需要一個男人來控制她。
「妳又在發呆了?」周偉民皺眉問她。
柯文文大夢初醒的樣子:「對——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已徑叫了妳三次了。文文!妳是怎麼回事?這種樣子怎麼能辦公事呢?」他們比以前熟悉多了,他直呼她的名字,而她雖然還有些不習慣,卻也不再老是戰戰兢兢地喊他總經理,最常見的情況是乾脆省略了稱呼。
「對不起!我……」
「別一直向我道歉。」他歎口氣:「這些天來我額外加班了好幾個小時,而這都是因為妳的心不在焉。不!我不是在責備妳,只是希望妳趕快恢復正常。我的事情本來就很多,而妳是來幫我的啊!」
「真的非常抱歉,我——我一定會改過的。」她很慚愧地說。
周偉民當然是不會為難她,只是她分明有心事,卻硬要藏在心裡一個人煩惱,可能是她的朋友太少了,沒人可以傾訴。嗯!應該是這樣,她只有羅姊一個同性朋友,而羅姊又有自己的家庭要忙。唉!如果她可以信任他,把心事告訴他,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她別再鬱悶下去。
「還是不肯告訴我?」他終於問。
「沒……沒什麼好說的,真的。」柯文文低頭,因為他的眼光令她不自在。
「可是我討厭看見妳這麼沒精神,對什麼都沒興趣,那會讓我覺得……很難過。」他真正想說的字眼是「心疼」。
「周大哥,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是事情——時候到了,我一定告訴你,好不好?你就別再問我了,現在我真的不曉得怎麼說。」她為難地搖頭。
他無奈地深深歎氣,至少有了進展,她承諾過終會告訴他。但他不是習慣於等待的人,或許他該和羅姊好好聊一聊,應該能多瞭解文文一些。
柯文文也在想,為什麼周偉民最近不再罵她?郎使犯了錯他也只是提出糾正,有時還會安慰她說沒關厭。為什麼呢?他和以前完全下一樣了,究竟是怎麼同事?
方立帆打了不下十通的電話回家,王媽回答的總是同一句話,太太還沒回家,也沒有打過電話。他能聽出王媽非常著急,卻沒注意到自己也是焦躁不安。都下午二點了,她連中飯也沒回家吃,是真的打算離家出走嗎?難道她真的不顧她那些狗了?
他希望可以立刻放下手邊的事趕回家去,但到台北出差一星期,有很有事需要處理,他是方氏的董事長,總不能丟下公事就這麼回家,讓別人知道了像什麼樣子?
儘管心裡是這麼想,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一點也無法靜下心來做事。在他又打了兩通電話回去,而祈曉音依然毫無音訊時,方立帆終於忍不住了。他撥了電話到隔壁,要周偉民立刻過來。
周偉民真的『立刻』就過來了。
「怎麼回事?」他問。
方立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我要先回去,公事我帶回去處理,你暫時留在這兒,我在等王董的電話,他如果打來,就跟他說抱歉,我有急事出去了,明天再和他聯絡。」
周偉民見他一副沈不住氣的模樣,心裡已有了個底。不過這會兒他也不敢再嘻嘻哈哈糗他了,只點了點頭:「沒問題,你先走吧!」
方立帆一踏出辦公室,羅亞怡立刻從她的位置跑過來,極好奇地問:「小周!他怎麼回事啊?一整天都靜不下來,現在竟說要先回去。」
周偉民曖味地笑笑:「人家新婚嘛!急著回去看看老婆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下頭的人該體諒體諒上司偶爾的任性啊!」
「我怎麼看他都不像是沈醉在幸福中的人,你沒看見他的臉啊?像有人倒了他的會。」羅亞怡說。
「他真被人倒了會恐怕臉色也不會這麼難看。」
「哦?那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嘍?」她指著他:「告訴我,我不會說出去。」
「省省吧!那是方立帆自己的事,我不會這麼無聊到處說。」
「連我都不能說嗎?」
「對妳『尤其』不能說,否則明天全公司都知道了,我不是慘了?」
羅亞怡狠狠瞪他一眼,踩著重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位子。
周偉民撥電話回自己的辦公室,對柯文文說他要留在這兒,有他的電話可以接過來。話筒剛放下,他忽然想起什麼,立刻朝羅亞怡走去:「羅姊!我有件事想問妳。」
「喲!剛說我是廣播電台,現在就想我原諒你?門兒都沒有。」羅亞怡不屑地說。
「這事和妳可愛的學妹有關,難道妳一點兒也不關心?」
「文文?」羅亞怡緊張地站起來:「她怎麼了?」
周偉民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搬了張椅子過來:「倒不是真有什麼。只不過她最近怪怪的,老是心不在焉,有事沒事就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我覺得……她似乎有很重的心事。羅姊!妳可曾聽她提起過些什麼?」
她搖搖頭:「最近我們很少在一塊兒,每次邀她去哪兒她都推說有事。像前天,本來說好到我家吃飯,結果也取消了,我……我還以為她交了男朋友了,所以比較沒有時間。」
「男朋友?」周偉民叫道:「妳看見了?」
「沒有。我猜的啦!可是現在想想也不太可能,她才剛離婚,對愛情夠絕望的了,怎麼會立刻就有了男朋友?一定是我想偏了。」
「沒錯,一定是妳胡思亂想。」
「幹嘛這麼大聲?我也承認是我胡猜的啊!神經病!」
「那——她真的沒說過什麼,也沒有什麼——比較奇特的行為嗎?」
羅亞怡皺眉思索,沒有啊!文文總是那個樣子,靜靜的、怯怯的,好像從沒改變過,只有……她忽然叫道:「我想起來了!」
「快說啊!」周偉民著急地催她。
「文文剛要到公司時,我陪她去買衣服,不巧遇見了她先生!噢!不!她前夫,文文忽然變得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