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環看了一下,傢俱放得好好的,床邊沒有危險物品。警惕的走過去,武京小聲的說:「少爺,你醒了。讓武京幫你更衣吧。」
看著武京,大少爺茫然的點了點頭。太好了,武京暗自慶幸,看樣今天會有一個順利的早上,拿出綠珠早已經準備的好衣服放在床邊,彎下了身子,輕輕的解開大少爺身上的衣扣。雖然大少爺很溫順的坐在床上順著武京的動作,但是武京的心裡還是繃得緊緊的,憋著氣,慢慢的邊解著扣,邊偷偷的用眼角瞄著大少爺,今天的大少爺好像沒有完全睡醒一般,雖然睜著眼,但那眼中卻沒有平時的野性和凌厲,只是帶著無神的目光直視前方。
衣扣已經全部解開了,武京卻犯難了,如何把衣服脫下來?但還沒有等武京想辦法,大少爺已經乖乖的站了起來,將手臂平伸著。喜出望外的,武京手忙腳亂的去掉大少爺身上的衣服後,彎下身子拿起了放在床邊的衣服,真正讓人難受的時候到了,已經全身脫得只剩下褲子的大少年拒絕穿衣服。
「大少爺,我給你更衣,請你把手臂抬起一下。」看著將衣服半披在身上,但大少爺的雙臂卻死死的垂下,不讓穿袖子,武京為難的肯求著少爺,但看來已經清醒的大少爺卻突然給了武京一拳,理也不理武京徑直的向著放著糕點的桌子走去。
看著那快要掉下來的衣服,武京心都緊了。門外綠珠正詢問著:「武京好了嗎?不行,我就進來了。不能讓少爺受涼了。」
「我行的,綠珠姐,等一下我馬上就好。」武京忙叫著,武京心裡一直都明白,他雖說是伺候大少爺的,但是大家卻都認為他做不了什麼,毫無作用,對他帶著輕視的心理。武京想證明雖然他年齡小,但他依然是一個有用處的人,他不願被別人叫做吃白飯的人,那是母親教給他的骨氣。
武京走到了正抓著糕點吃得滋滋有味的大少爺面前:「少爺,我把衣服給你穿好後,你再慢慢吃可以不?」
「大少爺,你把手伸一下行嗎?不耽擱你吃東西,不穿好衣服要著涼的。」
大少爺沒有理,旁若無人一般吃著自己的。武京火了,一把抓住了大少爺的左手,想讓他的手伸進衣服袖子。大少爺卻用力將手彎著,兩人像是較勁一般,一個用力想拉直手,一個使勁將手彎著。
二雙眼睛死死的盯在了,武京的雙眼幾乎要冒著火一樣,而大少爺眼中一股將要暴發的怒氣。武京決不退步般,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勁也不鬆下來。
就這樣二人一直僵持著不動了,最後大少爺忍不住了用力想掙脫開,而武京更是將雙手都用上了,死死的抓住了大少爺的左手,這時已經不是穿衣服的事了,武京心裡只想著不能輸。大少爺的臉在扭曲著,鐵青的臉色,兩把利刃般的眼神雙眼直直的盯著武京,火從眼中熊熊燃燒,但武京面不改,力不弱,他耗上了。
氣極敗壞的大少爺張開就是一口的咬在了武京的手背上。
「啊!」武京根本沒有想到大少爺會這樣,一股鑽心的痛,全身的神經彷彿一下全部集中在那個被大少爺咬的地方,瞪著那雙已經瘋狂和嗜血的眼睛,拚命的武京忍住想要甩開的強烈衝動,手依然死死的抓著大少爺的手。牙齒的咬力在加大,好像那肉快要被咬下了,已經痛得背部發涼的武京神志模糊的想著,手牢牢的抓著還在掙扎的手。
「啊!」在外面感覺不對的綠珠一闖進來就被眼前的兩人嚇到了,邊咬著別人的手邊死死瞪著對方的大少爺,和被咬著手卻依然不鬆手的武京,兩人就像是撕殺在一起的野獸。
「放手呀,你們瘋了,大少爺你快鬆口,天啊!」
終於兩人的力都鬆了下來,進來的人連忙將兩個人拉得遠遠的。
血順著手流下了,武京這才像是真正的感覺到痛,看著忙著給自己包紮的綠珠:「你也真是的,給大少爺較什麼勁。大少爺他不穿就不穿吧,找一件厚的衣服給他先披上,或是叫我進來都可以的,你看你的手都被咬成什麼樣了,差點肉都要咬下來了。」
是嗎?!邊暗暗想著的武京,邊抬起了頭看著不遠處被眾星邀月般包圍著的大少爺,大少爺轉過了頭也瞄到了他。
「好了,你的手先暫時這樣包著,一會你去大夫那裡看一看,別出什麼事。」綠珠抬著了頭對著武京說,但武京沒有聽到這話,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大少爺身上。
他看著我,為什麼他的眼睛那麼像山貓,一雙閃著山貓的靈氣和野性不馴,特別是剛才更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繃緊了每一塊肌肉,露出了它的尖牙利爪,瞪大著赤紅的雙眼,用凶狠森寒的目光鎖住了我。
血液像是沸騰一般,武京突然看見大少爺正用著一種藐視和挑拔的眼神瞟了一眼自己,將那件武京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丟在地上踩了上去。一股氣湧了上來,頭皮像是暴了一樣,武京毫不猶豫電閃般的衝了過去,將大少爺壓在了地上。
「我叫你丟,我叫你咬。你是少爺是人,我就不是了。什麼瘋子,相信的才是瘋子。」武京的頭不清醒了,眼也紅了,幾乎是發瘋的狠狠的一拳打在大少爺身上。眾人都被這一變化驚呆了,也包括大少爺。終於等到大家反應過來時二人已經撕殺在一起了,這一次武京不要命了,發了瘋似的,不管手上的傷,也不管對方是誰,不管自已被抓打成什麼樣,他也只想打掉那看不起自已的眼神。
終於在眾人合力下再一次將兩人分開了,此時,二人身上已經全是傷痕,而武京更嚴重,手上血流不止,腦袋上也流著血。
綠珠氣極敗壞的拉著武京恨恨的說:「你這次死定了。」
武京曬笑一聲盯著站在一邊喘著氣,青筋暴露,眼睛兇惡的大少爺。
***
「你說怎麼辦。」
武京跪在地上,血順著額頭包紮的布流下,面無表情的看著坐在案桌兩邊,聽到信息而趕來的老爺和夫人正質問著捨二姨。
「我自己都捨不得打捨不得罵一聲,誰知今天被人打成這樣,你說這事如何辦。」用手巾輕輕擦試著眼淚的夫人,而她的旁邊是已經包紮好傷口的大少爺正安靜的坐著,歪著頭看著武京。
「夫人。」捨二姨突然的跪下了,「我也知道這次武京是千錯萬錯。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和他還年小的事上,就放過他吧。饒了這次,他也再也不會這樣做了。武京快向老爺夫人求個饒。」
「捨蘭你就起來吧,本這事與你也無多大關係。算了,這事看在他小的份上就不再繼續追究了,他也本不是我們陳家的家僕,就讓他打包回去了。」一直坐在一邊不說話的老爺這才說了一句。
「謝謝老爺夫人了,快謝過,武京。」站起來的捨二姨忙搖著已經跪成石頭般的武京。這時武京才真正的反應過來,他到底做了什麼,想到了張婆婆的臨別前的話,武京這才開始心慌了。
「謝謝老爺夫人饒我一命,謝謝。」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我要求饒,我沒有做錯什麼。
「武京算了算了,看頭都流血了,我父親母親已經不追究了,快起來了。」一邊看不下去的大小姐邊說話,邊想扶起跪著的武京,但武京卻死死的跪在地上。
「老爺夫人,請你們繼續收留我吧!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求老爺夫人了。」
拼了命的武京磕著頭,放棄自己的自尊和骨氣,我必須要留下來,因為這是張婆婆的希望。
「我要他留下。」
坐在一邊不出聲的大少爺突然說話了,眾人幾乎都詫異的看著他。
「乖兒,你在說什麼,他可是打傷你的人。」陳夫人輕輕的撫摸著大少爺的頭。
「從今以後,他就住在軒文閣了。」沒有理陳夫人的話,大少爺說完就站了起來回房間了。
眾人面面諤然。
「好了,你們都聽到了。就照盛兒的話辦。」
就這樣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
「為什麼你要留下我。」
「咦,這個好像很好吃。綠珠我要這個一大盒。」
「為什麼你為我求請?」
房間內武京邊用手捂著流血的頭,邊問著四處亂找東西沒有理睬他的大少爺,終於在一陣亂翻中大少爺面露喜色:「找到了,明天我們去放風箏。」
深秋的夜裡,武京站在楓樹下,緊緊的抱著那棵美麗的楓樹:楓樹楓樹,現在我發現原來血和你的紅是一樣的紅,但卻沒有你的紅那麼艷,卻比你更濃。楓樹楓樹,我不懂這個世界,大家都說大少爺是瘋子,但我總覺得他沒有瘋,他比誰都更清醒。楓樹,你的紅越來越艷,但為什麼卻越來越少了。明天,我就把你放在風箏上讓你飛得更高,也許海鷗就能看到它失去的紅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