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擦乾頭髮?」
他但笑不語。
方才站在她身後,他憶起他們相遇的那一天清晨,那時她洗完澡,一頭濕髮染透了她的背心,當時的他,一直很想像現在這樣幫她擦乾頭髮。
「真是奇怪的癖好。」她失笑垂首,逼自己不要好奇的回頭,也不要抬眼看鏡子裡的他,因為她已經可以想見他目前的狀況:一條短短的浴巾圍著下半身,其他肯定光溜溜,那美好的身材,太容易讓人噴鼻血,她的免疫力沒那麼好!
「別剪太短。」他突然說:「你剛剛自言自語念著要剪短。」
「我說出來了啊?」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感受不到長頭髮的困擾,留太長很麻煩的,吹乾要吹很久,手很酸。」
「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可以幫你吹乾,但如果你喜歡短髮……」他沒說完,只是笑笑後,一手拿起吹風機,另一手有些笨拙地撥著她的頭髮。
陳思琪也笑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那麼就別剪了,不是因為他喜歡長頭髮,讓她放棄剪短,而是因為她喜歡他幫她擦乾頭髮的這份寵溺。
她打了個呵欠,些許淚光溢出眼角,今天過度的情緒起伏讓她感到有些疲累,可能是他的大手太溫柔,也可能是熱風吹得她太舒服,總之她是真的倦了。
「困了?」他關掉吹風機。
「嗯!」眼皮還真的有些重。
葉峰頓了頓,才緩慢地移動腳步,然後拉起她的手往床墊走去,「你先睡。」
他攤開棉被,等她躺好後幫她蓋好。
「你呢?」她閉上眼,聲音在嘴裡咕噥,在他身邊,她就是很放心,她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對她做出任何她不願意的事,這要有多大的信任呢?
唇角帶著一抹甜笑,沒等他回答,她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葉峰坐在床畔盤睹著她的睡顏,手握著拳,忍不住苦笑,這不知人心險惡的小紅帽,未免也太放心了吧!
他是個很正常的男人,一個不但憋了很久,也非常久沒有碰女人的男人!
光站在她的身後摸著她的發,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他就硬得發疼了,該死!
真該慶幸她的視線沒有往他身下瞟!
床睡起來不舒服嗎?一點都不會。陳思琪一個人躺在雙人床墊上翻來覆去,怎麼樣都無法再次闔眼。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醒過來,也許是有點認床;也許是窗外蟲鳴太甚,也許是她一直穩約感受到一道灼熱目光的窺視——
再次翻過身,迎上睡在床墊下那雙晶亮灼灼的眼眸,是了,就是這道光!
葉峰好笑地問:「床上有蟲?」
那帶著困意而有些沙啞的低沉嗓音,簡直性感得要她的命。
原本圍在他下半身的那條幸運浴巾,現在被擺在一旁,薄毯只蓋在他的腰際以下,露出一大片糟壯胸膛的肌肉線條、緊東的腰身。她很清楚那下頭光溜溜的,一絲不掛,跟她一樣。
太引入遐思了!
噢……她拉起脖子上的被子,把整張臉埋進去,在裡面無聲哀號。
經過傍晚的那番自我剖析後,現在只要多看葉峰一眼,陳思琪就會臉紅心跳,慌亂得幾乎無法跟他說上一句話,在這種兩人被毯底下都裸裎的狀況,她怎麼可能還能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
稍早他幫她吹頭髮時,她大概是累得腦袋太昏沉,所以根本不覺得這種處境有多旖旎,但現在……
「琪琪?」他突然喊她。
躊躇片刻,棉被才拉下來,不多,就露出一隻眼睛。
「嗯?」
「既然睡不著,不介意我繼續談下午沒說完的話吧?」
「嗯……」再把另一隻眼睛露出來,眨了眨,其實她也相當好奇。
「你該不會認為,我對你所做的一切……」他的神情露出些許古怪,似在斟酌著用詞,「……你……是不是很介意我以前的那份……工作?」
「當然不會。」她有些驚訝他的敏銳,雖然她曾用這個愚蠢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但她心底確實是不介意的,「如果我這麼讓你認為,我很抱歉;還有,傍晚對你動粗的事情,我也順便道歉。」她偷偷吐了吐小舌。
葉峰失笑,這話題也跳得太快,不過那就表示她真的不介意,雖然他也不是真的做過牛郎這份職業。
「你那種小貓小拳,根本就沒感覺,就像按摩一樣舒服。」
「這樣說也太瞧不起人了,而且你明明被我揍得鬼吼鬼叫的。」
「好吧,感謝俠女饒在下一命。」他伸手揉揉她的頭頂,揉掉她一臉的不服氣。
那股熟悉的酸澀感再次湧上鼻端,今天她的情感還真是全面的潰敗決堤,他這個無意的動作讓她想起,上次這樣愛溺揉著她頭頂的人,是已經過世的阿姨。
「小心寵壞我,到時候我會常常拿你當出氣筒來揍。」她其實也知道,他傍晚時誇張的哇哇大叫是在逗她開心。
「我真的不介意你把我當成出氣筒。」他對她笑得溫柔。
唉,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麼迷人?
陳思琪揪著裹在身上的薄被,扭扭身子,更靠近床緣一些,然後探出一隻白皙的臂膀,伸出手指輕撫他的臉龐。
葉峰呼吸陡然一窒,斂下了唇角的笑容,一對眸子漸漸變得幽深。她突然的動作讓他有些緊繃,她從來……從來沒有這麼主動的靠近過他,不是幫他擦蘆蕾膠,也不是要找他吵架,就只是輕柔地撫著他的臉,用那雙美麗的秋眸,溫柔微笑著凝望他。
他受寵若驚的神態讓陳思琪難過得哽咽了,瞧,這個男人被她整得多可憐。
「阿峰,我想你說的對,找個人依賴沒那麼可怕,我想……我應該嘗試看看,找一寸方地,給自己一點喘息的空間,」她將小手整個平貼在他剛毅的臉頰上,不再游移,「而且我還有個非常棒的人選……」
「我有榮幸知道那個人選嗎?」
他的唇角雖是微微勾了起來,但她還是能感受到他的緊張。
「那個人咬我的脖子我不會討厭……」
他握住臉頰上的那隻小手,凝視她的眸心,比夜空的星予還燦然,他緊抿著唇,不敢隨意出言打斷她的話。
「那個人吃我的耳朵,我也不會討厭。」她微微一笑,為他的壓抑神情,感到心口泛疼。
他將小手拉到唇邊,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個吻。
「那個人要我去感受自己的心意,我懂了。」她的眼眶泛上了一圈紅。
「你終於願意主動走過來了。」他低啞的音律有些微的急促,有藏不住的激動。
咬咬唇,她又繼續說:「是,我主動走過來了,就算你以後會離開我,我也不會後悔我向前走了這一步,就算你不能陪我到最後,至少我也能擁有這一段美麗的回憶……或是……遺憾。」一串眼淚,隨著最後兩個字潸然滑落。
葉峰怔然,他爬上床墊,將淚娃娃擁進懷裡。
「傻女孩,不要胡思亂想,是誰說要離開你了?」他吻著她的發心,輕聲安慰。
這是安撫她的話嗎?無所謂了,反正她也無法回頭了,她埋進他的胸膛,繼續哭泣。
對她突如其來的眼淚,葉峰有些意外兼哭笑不得。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那麼多愁善感,你今天哭哭啼啼的次數,讓我幾乎要大喊:「你到底是誰?快把人皮面具撕下來!」然後撕下來後發現是春花姨,緊接著春花姨說:「阿峰,恭喜你被整了!」說真的,如果是這樣,我真的一點也不意外。」
陳思琪破涕一笑,掄起拳頭,輕槌他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