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被反綁,無法拉開車市向外看,李容欽好心上前,慢條斯理的解開她身上的繩索,邊解邊笑著對她說:「既然咱們已經到家了,你還是乖乖給我當壓寨夫人好了。」
她被他拉出了車輛,當她看清眼前的大門時,一張小臉頓時變成了雪白。
眼前出現的不是什麼見鬼的鳳凰山,也沒有凶神惡煞的小婆羅。
出現在眼前的,除了擺在門口的那兩尊威武駭人的石獅子之外,就只有那朱紅大門上方的匾額,以金漆寫著的「六王府」三個大字。
王府門前有兩列長長的隊伍恭迎,見李容欽下了馬車,眾人紛紛跪倒,喊道:「六王千歲。」
當「六王千歲」這字眼傳到穆環貞的耳朵裡時,她整個人險些就暈死過去。
她上當了。
她被耍了!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丟人到極點的小丑,被這個混蛋要得團團轉。
回想起在車上自已所說的每一句話,她一張小臉領時漲成了番茄色。
李容欽十分玩味的欣賞著她的臉部變化,在她氣得險些摔倒的那一刻,上前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垂頭戲謔道:「娘子,就算你想對為夫投懷送抱,也別做這麼高難度的動作嘛,摔痛了屁股是小事,若真閃了腰,那為夫可是會心疼死的。」
穆環貞已經被他氣得徹底失去語言能力,只能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唇瓣發抖,小臉煞白,兩隻小手把拳頭握得死緊,恨不得把眼前這男人活活掐死。
李容欽順勢將她打橫抱起,邊抱還不忘邊調侃,「好了好了,為失知道你想當著眾人的面向為夫撒嬌,來來來,為夫這就抱著你入王府大門,讓大家都看看為夫是多麼的寵愛於你。」
緊隨其後的韓飛、韓翼兩兄弟憋笑憋到快要得內傷。
而完全搞不清狀況的,大概只有明月這個傻丫頭了。
她不是和小姐費盡千辛萬苦的逃出六王府了,為何又莫名其妙的回到原點?
迷迷茫茫間,她好像還聽到王府眾人喊著六王干歲。
六王爺在哪裡?
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情況?
沒等明月從混亂中理出頭緒,事先收到主子回府消息,而率眾恭迎的六王府管家李忠,在他看清自家主子懷裡抱著的女人之後,嚇得「媽呀」一聲喊了出來。「詐……詐屍啦!」
李容欽聽了不由得皺起眉,冷聲道:「李忠,你在胡說什麼?」
只見那李忠手指顫抖的指著穆環貞,問:「主子,您懷裡抱著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她狠狠瞪過去,氣得大喊,「你見過像我氣色這麼好的死人嗎?」
聽她怒喊出聲,那李忠壯著膽子上前瞧了一眼,當他確定穆環貞的確是一個活人的對候,終於鬆了一口氣。
隱約察覺出幾分不對勁,李容欽便問:「你怎麼驚慌失措的,本王不在府的日子裡,王府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哎呀主子,可不得了了,出了大事啦!咱們王府鬧鬼,好多個丫鬟接連失蹤,老奴以為……」
那李忠瞅了穆環貞一眼,意思是——他以為這位剛上住不久的六王妃,搞不好也成了這些失蹤人口中的一個。
所以他一直設敢聲張,就是想等著主子回來,親自處理此事。
沒想到主子回來了,連失蹤多日的王妃,也一併給帶了回來。
「李忠,你剛剛說咱們王府鬧鬼?鬧的是什麼鬼啊?」
韓飛也覺得這李管家有些莫名其妙。主子才剛剛回府他便嚷囊著鬧鬼,這不是明擺著給主子找晦氣?
「行了,都別在這傻站著了,有什麼話進裡面再說。」
李容欽根本不信邪,抱著懷裡的女人直接踏進王府大門。穆環貞又是皺眉又是瞪眼的極力掙扎下,總算從他懷裡逃了出來。
他戲謔的笑了一陣,倒是沒再壞心眼的繼續欺負她。
李容欽逗自坐到王府正廳的紫植大椅內,而李忠和韓氏兄弟也跟了過來。
「說說吧,這府裡鬧鬼究競是怎麼回事?」
李忠仍舊是滿臉驚慌,小心湊到主子身邊,壓低嗓音道:「在主子回府之前,老奴沒敢將此事聲張出去,不過這事可真是邪了。大概半個月前,咱們府裡便開始接連發生失蹤案,好幾個丫頭都在半夜裡莫名其妙的失蹤,到現在,已經有十來個丫頭不見了蹤影……」
說到這裡,他抹了把汗,小心翼翼的詢問:「老奴在想,要不要請幾個道士回來做場法事,畢競十幾年前的那場冤案發生之後,這王府……」
「這王府怎麼啦?」穆環貞忍不住好奇插嘴。
原本她準備拍拍屁股走人的,可那李管家口口聲聲說鬧鬼,這倒引起了她幾分興趣。
李容欽陰森森的看了她一眼,壓低嗓子道:「這六王府,在十幾年前是戶部尚書朱有道的家宅,不過當年他在朝中得罪了權貴,被奸臣所害,一家六十幾口一夜之間被一場突來的大火燒得屍骨不剩。」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變得陰鬱了幾分。
「雖然這王府後來修葺過,但是朱家那些冤魂,每到雨夜便會出來作祟,尤其見了貌美的姑娘,還會化為色鬼,附身上去……」
這時,外面恰好打了一道響雷。
正聚精會神聽著的穆環貞,被雷聲嚇得大叫,險些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哈哈哈!你居然相信這種話?哈咯哈……」李容欽突然捂著肚子放聲大笑。
穆環貞見他笑得前俯後仰,氣得小臉煞白,心裡忍不住咒罵。這該死的混蛋,居然三番兩次捉弄自己。
韓氏兄弟突然很同情這位新王妃。
要知道,他們家主子絕對是個整死人不償命的主兒,可憐這位穆姑娘,剛嫁過來沒幾天,就被主子整得團團轉。
笑夠了的李容欽朝眾人揮揮手道:「行啦,你們也別危言聳聽了,這世上根本沒有鬼,就算府裡真有人失蹤,肯定也是人為的。
「李忠,你馬上吩咐下去,在府裡多派些護衛日夜巡邏,韓飛、韓翼,你們兩個也給我密切注意著,有什麼情況,馬上過來向我報告。」
眾人得了令,都不敢怠慢就要下去力理,再加上主子剛剛回府,必定感到疲憊乏累,伺候主子用過晚膳之後,眾人便很識相的分別離去。
穆環貞心裡仍舊很氣悶,這一路上她被李容欽要得團團轉,真是面子裡子全都丟了個精光。
最可恨的就是,她還拿這個男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話又說回來,明月說外界都傳說六王爺性格凶殘、面目可僧,小娃娃一看到他就會被嚇得哇哇大哭。
可事實上,這六王爺除了個性有些欠扁之外,五官卻是生得俊美無侍,風流調悅,看來傳聞不可信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
天色漸暗,吃飽喝足的李容欽掛著一臉瘩笑,不正經的牽著穆環貞的手,囔囔著要與她行洞房之禮。
穆環貞哪肯如他所願,腳丫子剛剛踩進房裡,便一把將他推開。
「我警告你……」她十分不客氣的指著還要再湊過來的李容欽,「你最好別亂來,當初和我成親的只是一件衣襲而非你本人,所以我們之間的婚事並不成立。」
「噢?你這是在建議本王,與你再重新力一次喜事咯?」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穆環貞深呼吸理了理自己的情緒,語重心長道,「六王爺,看你在離都當街捉拿那偷東西的小賦,想必你也是個有原則的人。雖然我不知道成親之日你為何不親自拜堂,但我個人推斷,你對皇上促成的這件婚事似手並不上心。」
李容欽挑眉,「所以你想怎麼樣?」
「不如我們打個商量吧,反正你我之間也沒感情,你放我離府,我還你自由,從此之後大家兩不相干……」
「怎麼能兩不相干呢?別忘了,當初你的確和本王的官袍拜堂成親了。」
穆環貞抓住話柄,「連你自已也說了,和我拜堂成親的只是你的官袍,既然僅僅是一件袍子——」
「什麼叫僅僅是一件袍子?」李容欽打斷她,「那件官袍代表了本王的身份和權威,見袍如見人,你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再說了……」
他又露出調侃的笑容,提醒道:「回京的路上,你可是親口說過,本王是你的親親失君,不但對你寵愛有加,只要你吹吹枕邊風,本王還會對你言聽計從……」
「喂,你別說了。」一提起這件事,穆環貞的小臉便不由自主的漲紅起來。
這絕對是她這輩子幹過最蠢的一件事。
「好,這件事暫且先放下不提。」李容欽突然冷下俊臉,哼笑一聲,「咱們先來說說你偷偷離府時,從本王房裡順手牽羊走的那些寶貝。」
「你可知道,裡面每一樣東西都是本王精心收集回來的?如果你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那麼你的行為,就與竊賊沒有任何區別。」
「按我天闕王朝律例,偷竊者,當重貴八十大板,拘役七年。你若不怕受苦,本王也不在手秉公力理,將你送鉀刑部,等候處置。」
很滿意的從她臉上看到一閃即逝的恐懼之後,他惡劣的抬起手,像惡少一樣抬起她小巧的下巴。
「現在還想和本王劃清關係嗎?」
她恨恨瞪他,咬牙切擊道:「你這人真卑鄙!」
李容欽滿不在手的笑了笑,「如果你不想讓本王秉公力理,就快點想些招式來博取本王對你的好感吧,本王不介意你用rou體來討好本王哦。」
「你——」
穆環貞剛要開口罵他,卻聽屋外傳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
李容欽本能的抬手,輕掩住她的嘴唇。
她瞪圓了眼,卻叫不出聲。
外面那奇怪的聲音再次傳來,他瞇了瞇眼,小心走到窗邊,順著窗戶縫隙望過穆環貞也跟了過來,躲在他身後往外瞧了一眼。
只見漆黑的夜裡,一道黑影不知扛著什麼東西,腳步沉重的經過窗口,向後院的方向跑去。
由於外面此時正下著小雨,天上月光昏暗,放眼望去是一片漆黑。
所以兩人雖已適應這微弱的光線,卻根本看不清那黑影究竟是何方神聖。
李容欽笑看了她一眼,戲謔的說;「咱們府裡可能有冤魂出來散步了,你在房裡等著,我過去瞧瞧。」
穆環貞哪肯獨自留在房裡,她一把抓住他的農袖,白著小臉道:「我和你一塊去。」
「怎麼?莫非你害怕?」
她瞪他一眼,「反正我不要一個人留在房裡。」
這古代又沒電燈,那點燭火有跟沒有一樣,到了晚上就是一片漆黑,雖然她是典型的無神論者,可女人家都怕黑,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他笑了笑,例是設有為難她。
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追著黑影一路向後院走去。
王府的後院非常空曠,平日裡很少有人出沒,再加上今天晚上下著雨,越往裡走,那恐飾的氣氛便越是嚴重。
穆環貞緊緊跟著李容欽的腳步,跟了好一會兒,終於見那黑影在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拉著她躲在一棵大楊樹後面,仔細一瞧,原來這後院深處有一座倉房,而那黑影扛著的,竟是一個身材瘦弱的姑娘。
那姑娘被頭朝下的扛著,嘴裡發出啥唔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感到難受。
緊接著,黑影打開倉房,把姑娘扛了進去,又掩上門。
李容欽急忙尾隨對方走了過去,一腳踹開倉房的大門。
往裡一瞧,兩人都震驚了,因為那倉房裡,躺了好些個掙扎的身影。
那黑影受到了驚嚇……把將肩上的姑娘扔下去,接著那黑影發出一聲類似野獸般的叫聲。
這對,不遠處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李忠帶著家丁護衛提著火把燈籠向這邊跑過來。
穆環貞震訝失神之際,就覺得耳邊生風,有什麼東西直奔自己眼前飛來。
她心底一涼,來不及反應之時,身子被人用力推向一邊,李容欽抬起手臂替她檔下那一擊。
一聲悶哼從他唇內發出,穆環貞一驚,此時,李忠已帶人趕到,用火把將整個後院照得燈火通明。
她再瞧李容欽,只見雪白的衣袖染上殷紅的鮮血。
難道他剛剛為了救她而受了傷?
沒等穆環貞回神,那神秘的黑影,便在火把的照耀下露出本來面目。
李忠難以置信的大叫一聲,「小六子?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