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念拎著剛從超市添購的兩大袋日常用品,愉悅的享受著美好的夜色與悠閒時光,徒步走回家。
她的住處在一條小巷盡頭,是一幢有著小庭院的日式建築,三十幾坪的使用空間不算太大,但獨自一個人居住已綽綽有餘。
房子是她爺爺留下來的,爺爺奶奶相繼過世後,她和父母及妹妹就住在這裡生活,一家四口過著簡單幸福的日子。
直至兩年前,她的妹妹患了腦部疾病,雙親決定送她到美國醫治,並且在當地住下,全心全意照顧開刀後行動不便的妹妹。而她則選擇留在台灣、留在這個充滿快樂回憶的家,自給自足的度過每一天。
大約每隔半年,她會請一星期的假,飛往美國探視妹妹及父母,把她努力工作攢下的半年積蓄留給家人,而她則帶回莫大的心靈力量,回台灣繼續賺錢,等待下一次與家人團聚,再從中獲得能量,這就是她這兩年多來的生活模式和目標。
回到家,梁知念打開客廳的電燈,放下手中的物品後,直接走向庭院。
尚未站定,一道黑影便朝她飛撲而來,知念因承受不了重量而坐倒在地。
面對如此熱情的對待,知念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笑意,任憑那濕熱的大舌頭在她臉頰上留下唾沫。
「不要這樣……」她笑呵呵的抗拒著,一邊伸手撫摸著龐然大物的柔順毛髮。
「肚子餓了吧?我去弄晚餐。」她溫柔的對著攀附在身上的拉不拉多犬低語,像個跟心愛孩子說話的慈母。
「汪!」狗兒很有靈性的吠了聲,彷彿在回應她的話。
「對不起,回來晚了。」知念摸摸狗兒的頭,語氣充滿歉意。
「汪汪!」它又叫了兩聲,然後退開,乖乖坐好。
知念對它讚許的笑了笑,起身回到屋內先準備好狗食,坐在一旁看著它進食好一會,才又踅回廚房料理自己的晚餐。
突然間,她聽見狗兒「妙克」連續不輟的吠叫聲,連忙出來庭院察看情況,不過並沒有異狀。
妙克雖然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不過平常它並不會無故吵鬧,所以知念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接著,她似乎聽見一陣聲響,自前院的大門傳來。
知念猶豫了下,決定前往一探究竟——
來到前院,知念聽見門外似乎有人正在撬鎖。
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有小偷上門!她屏住呼吸,不由得慌亂起來。
剛剛應該把妙克牽出來壯膽、也可以抵禦惡徒的……
懊惱之際,她聽見門鎖被破壞,鐵門就要被打開。知念倒抽一口氣,本能地上前壓住門扉,用盡全力抵抗惡賊入侵。
奈何身材嬌弱纖細的她,敵不過那股強大的力量,門被推開後,她因站不住腳步而跌倒,只能眼睜睜目睹大膽惡人闖入她的家。就著前院微弱的昏黃光線,知念看見那是個身材頎長的男人——
他成功進入後,又立即將門反鎖,緊接著轉身拉起她、一手則流暢的關掉照明小燈,充滿緊張感的動作一氣呵成,似乎對她家十分熟悉……
彷彿洞悉她驚恐得將要扯開喉嚨尖叫,男人早一步搗住她的嘴。「噓——」男人示意她噤聲。
「晤……」知念自然不可能配合,她奮力扭動身驅,試圖掙脫男人的箝制。
「不要出聲!」男人壓低嗓音命令。「被發現的話,連你都會有危險。」
男人低嗄的聲音充滿警告,讓知念嚇得不敢呼吸,也不敢輕舉妄動。向來靜謐的巷弄此刻充斥著腳步聲和眾多男人不善的斥喝聲。
「人呢?找到沒有?」
「有仔細找過嗎?」
「會不會躲到別人的屋子裡了?否則怎麼可能憑空消失?」聞言,知念的心臟幾乎要蹦出胸口,腦海中掠過許許多多恐怖殘忍的畫面,忍不住顫抖、四肢發軟。
「晤……晤……」她發出恐懼的呻吟。
男人微微加重手部力道,不讓她再繼續發出聲響,以免引起注意,被那群人發現他們的存在。
「大哥,我剛剛好像有看到他進去這道門……要不要進去看看?」語畢,小弟隨即敲擊著知念家的金屬大門及門鈴。
強勁有力的敲門聲與電鈴聲清晰的鑽進知念的耳朵,如同魔魅般的怒吼,狠狠揪住她的心,幾乎令她窒息。
倒是成為眾人逮捕目標的男人十分鎮定沉著,不動聲色的聆聽外頭的動靜,以隨時應變突發狀況。
當事人與無故捲入風波的無辜受害者,呈現兩種奇異的對比。知念的身子抖得更厲害,驚慌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不斷在心中兀自祈禱,厄運不要再擴大蔓延。
「算了,總部已經發出格殺令,他再怎麼會躲,也逃不出天地幫龐大的勢力,等到他行跡敗露,再處置他也不遲。」
聽到指示,敲門按鈴的小弟立刻停止動作。
之後,一行人似乎撤出了巷子,四周又恢復原有的寧靜。
知念吁了一口氣,慶幸暫逃一劫。被追捕的男人並未因此鬆手,而是架著她,強迫她往室內走。知念壓根敵不過他的力量,只能隨他控制,被動的朝屋內移動。
在男人屬意的隱蔽角落站定後,他附在她耳畔沉聲道:「答應我不尖叫,我才放開你。」
知念驚惶失措,完全無法思考。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他放緩聲調允諾,釋放善意。事已至此,除了妥協,別無他法。知念惶恐的點頭,接受他的「提議」。
得到她的應允,男人的大掌才離開她的嘴,還她行動自由。
知念退離好幾步,與他保持距離,因過度驚嚇而臉色發白,不過倒是依言沒有發出尖銳的叫喊。
「對不起,嚇著你了。」男人睇著她,致歉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誠懇,與剛剛在黑暗中極富壓迫性的感覺截然不同,令知念稍稍減少了百分之一的戒心,偷偷抬眼看他——
看清強闖民宅的惡徒的長相後,她再度瞪大眼睛,意外不已。不是他長得不堪入目,一副令人敬而遠之的凶神惡煞樣,相反地,他有著迷人的五官,組成一張年輕俊俏的臉龐。有一瞬間,知念不禁看傻了,忘了前一秒還心驚膽跳地提防著對方。
等到回過神來,她才為自己不假掩飾的反應感到羞赧。
就算他長得再好看,也是個來路不明的幫派份子,絕非善類,她竟然貪看他的外表而失去戒心……
「你、你快點離開!否則我要報警了!」知念鼓起勇氣,板起臉下達驅逐令。男人緊緊盯著她,然後垂下黑眸。
「我現在出去,等於死路一條,比起沒命,我寧可讓警察帶走。」他的神情低落,語氣自嘲。
「我不想捲入你的恩怨之中,所以你快點走。」知念冷淡的說。她記得那些追捕他的人說過天地幫總部卞了格殺令.既然如此,讓他多留在這裡一秒,她的危險就多一分。
「真無情哪。」男人俊俏的臉孔浮現嘲弄的苦澀笑容。
知念防衛的瞪著他。「我們素不相識,也沒有交情,趕你走並不算無情。」她為自己的作法辯駁。
「你打算見死不救?」男人忽而逼近她,皺著眉質問。
知念惶恐的彈跳開來,身體緊繃、呼吸急促,像只受驚又為了保護生命安全而不得不擺出戰鬥姿態的小動物。「我沒辦法幫你什麼,我要你現在就離開我家。」提高的音量,彰顯出她害怕的情緒。
「你可以的。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男人迫切地道。「你剛剛不就幫了我一個大忙?」他墨黑的眼眸透著熱切的光芒。
「那是因為你搗住我的嘴,我沒辦法出聲。」知念不自覺受到他的牽引,與他對話起來。「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這些!」她懊惱地低喃。
「拜託你讓我留下來,等風聲過了,我就會離開。」年輕男子低姿態的央求。
知念感到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絕。「不可能!我怎麼可能留你下來?你快點走。」
撇開他危險的身份不談,她怎麼能讓一個男人住進她的家.和他一起生活?
「一個人從你家離開後被殺,你不會覺得良心過意不去?夜深入靜時,你睡得著覺嗎?」男子眉心糾結,對著她慨然質問。
「呃……」知念垂下眼簾,迴避他那雙太過迷人好看的黑眸,以減緩加劇的心跳。「為什麼會睡不著……」她嘟起嘴,不以為然。
男人又朝她走去,他進一步,她就退一步,卻反誤人他刻意布下的陷阱,被困在牆角,無路可退、無法動彈。
「因為,我要是死了的話,我的鬼魂絕對會來找你償命。」他瞇起眸子,冷沉的說。
知念緊閉著眼睛,五官糾結成一團。
嗚……雖然她從來沒親眼看過幽靈鬼魂,可是她就是怕呀!他的威脅的確命中她的弱點,讓她像被踩住尾巴的貓兒,無力回擊,只能做無謂的掙扎。
「為什麼要找上我?萬一出事,我死了也沒人知道……」倏的心口突然竄起一陣寂寞悲涼。
男人微微揚起嘴角,對她感傷的情緒感到好笑。「我會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受到絲毫傷害。」他收起淺淺笑意,篤定的保證。
知念霍地張開眼,再度氣呼呼的表明立場。「你離我遠一點,就是對我最好的保護。」
然而,她卻被他的一番話觸動心弦,她才驚覺,原來獨居,兩年多以來,她有多孤單,多渴望有人可以分擔她的負面情緒,共享她的歡喜快樂。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打定主意住下來。」見哀兵之策失效,男子的態度轉為強硬專制,不容置喙。
他的眼神和口吻太強勢,知念頓時呆愣住,一臉木然。
「不反對,我就當你默許了。」男子不但妄下定論,未了,還對她露出和善的笑容。
「不——」知念猛然回神,慎重否認。「我沒有答應你什麼!你快走……」只是在對上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後,她的氣勢霎時矮了半截。
「我求你。」男人把姿態放得更低,語氣益加柔嘎,試圖軟化她的堅持。「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知念狂搖頭,甚至還鴕鳥心態的搗住耳朵,不讓自己動搖,被他說服。
「至少,今晚讓我留在這裡。」年輕男子退而求其次,只求一夜的落腳之處。
這男人……在他所屬的幫派中應該不是泛泛之輩吧?他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和壓迫感,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淪落為四處躲藏的亡命之徒?
是觸犯幫規?抑或不願同流合污,所以想脫離幫派?
黑道幫派完全超乎知念的想像,那不是她能理解的世界與生態,所得知的訊息與情況都是從電影情節吸收的皮毛。
「你救了我一命,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你。」男子信誓旦旦的允諾。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回報,因為我沒打算收留你……」知念蹙起秀眉,耐著性子打破他一廂情願的想法。「換我拜託你,趕快離開好不好?」她推著他,像在驅趕討厭的臭蟲。
「我不會離開。」男子冷不防地擒住她的皓腕,強迫她面對他。在他嚴肅冷冽的眸光盯視下,知念為之屏息,驅趕的無情話語凍結在唇邊,發不出聲音。
天哪!她到底是走什麼楣運,居然遇上這種荒唐又可怕的事?知念委屈的癟著唇,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接受事實。
只讓他住一晚的話,應該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吧?!她是個看到路上的流浪狗都會不捨心疼的人,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心軟的她終究禁不起他的再三懇求,經過一番掙扎與思考後,知念點頭答應。
「明天你就必須遵守承諾,離開我家。」這已是她最大的讓步。畢竟,讓一個陌生男子住下,已超出一般人所能接受的極限。
「只有一晚?」年輕男子挑眉。
「對。」知念答得斬釘截鐵。「你可以讓開了嗎?」困在他的胸膛之間,她覺得胸口發悶,呼吸困難……
「你臉紅了,為什麼?」男子含笑,追問原因。
他好看的笑顏流露出幾分輕佻,給人一種不安定的氣質。
「我沒有臉紅,你看錯了。」知念溜出他所架築的狹小空間,大大吸了好幾口空氣,如獲重生。
男子的目光追隨著她纖細的身影,俊俏的臉孔忽而掠過一抹複雜的神情。下一秒,他往自己右手臂用力一握,接著發出吸氣聲。
知念被音量不大卻聽來痛苦的聲響奪去注意力,於是轉頭看向他,赫然驚見他的指縫間不斷滲出黏稠鮮紅的液體……
「唔——」她大吃一驚。「你……你流血了……好多血……」她的聲調微微發顫。
「一點小傷而已。」男子擠出一抹笑容,無謂的語氣彷彿事不關己。
「流那麼多血,怎麼會是小傷?!」知念不可思議的嚷嚷。「流太多血會出人命的!得趕快去醫院……」她不是那種看到血就會失聲尖叫、動不動就昏厥的女人,可是大量的血不斷湧出的畫面,著實令人感到沭目驚心。
「我目前的身份相處境,不適合上醫院。」男子黯下眼瞳,神情晦澀,想讓她更明白自己「救」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人心究竟有多自私、多冷淡無情,在面對危難時便可見分曉。
測試人性殘酷與現實的遊戲,他總是樂此不疲。
「怕了?是不是想還是報警抓我比較妥當?」盯著她略顯蒼白的面容,他撇了撇唇,嘲諷的解讀她的心事。
「那麼多血的確很可怕。」知念眉頭緊蹙,感到曬心。「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多血?剛剛明明還好好的……」她不忍卒睹,別開臉,到屋內找出醫藥箱。
「你敢處理傷口?」他問。「血流成這樣,恐怕是血肉模糊。」
「誰說我要幫你處理的?」知念把家庭用醫藥箱擱在他面前。「對你們這種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人來講,替自己上藥應是家常便飯,輕而易舉的事吧。」
男人但笑不語,逕自打開醫藥箱,白色的盒蓋立即染上暗紅的血跡。
「你應該先把手消毒過比較好。」知念忍不住插嘴提醒。
「我的手很痛。」他望著她,露出苦笑。
知念不經意與他對視,發現他的雙眸似兩道神秘黑洞,一不小心跌進,便會萬劫不復。
不可否認地,他出色的外表容易讓人對他降低戒心,願意相信他不是壞事做盡的惡人,走上這條黑道不歸路,必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至少,她就是相信者之一。
怔愣須臾,知念趨前,取出棉花沾上消毒藥水,不發一言地為他的手臂止血,並拭淨染滿鮮血的手掌。
男子沉眸,饒富興味的盯住她;雖感到些許驚訝,但還不至於到感動的地步。「還沒請教小姐芳名?」
「只不過收留你一晚,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知念又取了一塊消毒棉花球,淡然地拒絕公開姓名。
不是她有施恩不圖回報的偉大情操,而是不想惹禍上身的自私想法罷了。
「你在防著我?是怕我對你不利嗎?」他輕笑,臆測她的內心世界。「這麼做也是應該的。」他說,不知是揶揄或是認同。
知念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還可以笑得出來。」與其有空猜想別人的事,不如想想自己往後的出路。」說完,她也幫他的雙手消毒完畢。
「我已經想好了。」他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一派輕鬆從容。
一股不祥的預感莫名的爬上心頭,知念的眉間不由得凹陷了幾分。
「我還沒自我介紹。」男子接過她手中的剪刀,逕自剪開遮蓋了傷處的衣料,露出大片血紅。
「不必了,我不想知道。」知念連忙轉移視線,深怕看到令人作嘔的景象。
「我叫東方極,日出東方的東方,北極光的極,下個月就滿二十五歲。」他不顧她的意願,逕自透露。
知念默不作聲,佯裝沒有聽見,卻暗中覺得他的姓氏罕見且特別,和他不凡的外型條件一樣,想不記住都不行。
「你還沒吃飯?」東方極瞥見飯桌上一人份的飯菜。「抱歉打斷你用餐。」
知念仍舊沒有回應。
東方極留意著她的舉動,確認她不會轉過頭來看他包紮傷口,遂抓起紗布繃帶胡亂的纏繞傷口,眉頭皺也沒皺一下。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住?」他找話題攀談,有意打破沉默。
頓了下,知念決定撒謊隱瞞實情,自我保護。「我和家人同住,只是他們外出旅行,暫時不在家。」
「是嗎?」東方極淡淡應了聲,半信半疑。
感覺出他的質疑,知念瞪了他一眼,故作冷漠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事。」就算他看似沒有惡意,她還是警告自己要多提防。
雖然她很清楚,想維護自身安全,就不應該讓他住下來。
可是,就像當初收養拉不拉多犬「妙克」的情況一樣,明明曉得自己不適合飼養寵物,還是不忍心將當時又瘦又髒的之趕離,繼續它的流浪生涯,讓它在外頭自生自滅。
現下的心情,和當時如出一轍。
要怪就怪自己太容易心軟,無法忍受類似狀況在自己面前上演……於是,轉念之間又收留了一個男人。幸好,這次僅僅是短暫一夜,畢竟,她不可能「收養」一個男人吧?!
對了!把妙克帶在身邊,應該可以防身吧!萬一發現他有什麼不良企圖,她心愛的妙克一定會挺身而出的……吧?
思及此,知念瞄了男人一眼,卻被他逮個正著,並給了她一記淺笑,狠狠直擊她的心臟,讓她的目光躲得狼狽。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到後院,帶著妙克回到屋內。
通常,妙克見到陌生人,都會眼露凶光、拚命狂吠,一副想將外人撲倒、然後生吞的模樣,為何見到他卻什麼也沒發生?反而還對著他流口水、搖尾巴……
如此反常的情形,令知念感到困惑不已,看來妙克辨認好壞人的功力還不夠靈敏,需要再多多加強訓練。
「今晚你就睡沙發,明天一早請你遵守諾言離開這裡。」知念再次叮囑。
東方極望向客廳中尺寸不大的沙發:不禁攏起極為好看的濃眉一依他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那張小沙發肯定會讓他睡得很痛苦。「嗯,謝謝。」不過他還是道謝。
之後,知念有意與他保持距離,於是牽著妙克進入走廊底部的一間房間,徒留下他一人。
她想:家中也沒有任何值錢的古董、珠寶,只有一些笨重的家俱,對他毫無作用,所以才放心讓他一個人待在客廳。
東方極收起若有似無的笑容,俊俏非凡的臉孔顯得嚴肅。他稍微環視了下這裡的居家環境,然後在沙發上坐下,就當是和未來的「夥伴」培養感情。
因為,他將在這裡展開一段不同於以往的嶄新生活,絕不會輕易離開——
他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住下,也非住下不可。
這關乎著他的計劃,而在這裡住不是計劃的第一步。
他非成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