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五絕門,行事向來低調;如今凌休恨的婚禮、也是低調處理,受邀的都是凌氏家族,此刻;前面是熱鬧的,但新房卻一片冷清,殷羽凡一身大紅嫁紗,端坐在床前,一動也不動。
一位中年美婦推門進來,手中捧著一個長形托盤,上頭擺著幾樣精緻小菜,見到新娘自個兒抓落蓋頭;哎啊啊,便上前勸道;「我的好姑奶奶,不等新郎來掀蓋頭,會不吉利的。」
殷羽凡認出這個溫柔嗓音,抬起眼,「我見過你。」
「你昏迷的那些日子都是我在照顧你,當然啦!我那小叔,你現在的丈夫也很擔心,照顧你的時間比我長些就是了。」她擺上這些小菜,勸殷羽凡多吃些。
「我現在還不餓。」
『不吃些身體會吃不消的,尤其你的病才剛好,不能餓著肚子,而且小叔也會擔心的。」美婦熱切的替她夾了一些小菜放在碗裡。
殷羽凡卻不這麼想,「你是凌休根派來監視我的?」
「當然不,我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想,不過,我倒是可以說,我從來沒見過小叔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他從小就是家族裡的天之驕子,幾乎沒有什麼事讓他患得患失提不起放不下的,唯獨你!」美婦將碗塞到她手裡,「女人要知足惜福,能碰上深愛自己的男人藏要懂得把握。」
殷羽凡哼了一聲,「你不明白我們之間的事,所以你不懂我的心情,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將這把劍刺進凌休恨的胸膛!」
美婦沒有被她把隨身攜帶的短劍嚇著,反倒以相當悲憫的眼光凝望著她,「你知道嗎?小叔仔仔細細地幫你們峨眉派收屍,一共八十多具屍體,全部親身親為,不假他人之手。他可以不要這麼做的,不是嗎?」
殷羽凡的心猛然一跳,但仇恨之火燒燬了理智;一口咬定,「他心虛,所以才這麼做,想取得心境上的平靜。」
「真是這樣嗎?你何不靜下心來仔細想想,若不是愛一個女人愛到至深,天之驕子的他何必這麼做……」
一個小男孩突然跑進來,拉著美婦便往外走,「娘,妹妹醒了,在哭呢!爹爹要你去9*」
「海兒醒了。」美婦—臉慈愛的牽著小男孩的手。「好好,娘這就去,你要不要留在這陪陪新嬸嬸?」
小男孩看了殷羽凡一眼,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不要,我要去逗妹妹玩,她老喜歡爬來爬去的,我教她騎木馬,她都不會,好笨喲!」
「傻孩子,你是哥哥啊!哥哥應該照顧妹妹的。」
「好吧!我可以讓她騎我的木馬。」
「嗯,好乖。」
「不過,她不可以碰我的皮球,因為是我的寶貝。」
「唉!你這孩子。」
中年婦人和那可愛的小男孩漸行漸遠,但那母親慈祥的嗓音和男孩的童稚笑語,竟意外的觸動了殷羽凡的心。
她在想,如果腹中這孩子能夠順利生下來的話,他一定擁有凌休恨的俊美容貌、活潑淘氣的性子,還有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疼人心窩的可愛酒窩。
但,這是不可能的!這個孩子是不能被生下來的。
殷羽凡摘下厚重的鳳冠,緩緩褪去大紅嫁紗,時間該差不多了,她邀集的人手已經到了,現在是替峨眉派討回公道的時候了。
遠處傳來一個尖叫聲,殷羽凡倏地一驚,鎮定冷漠的面容不禁大變,她認得這個聲音,那是剛剛才離開的中年美婦啊!
她奪門而出,飛快的穿梭在長廊。
前廳已經亂了起來,刃劍相交的金屬聲,與人們的咒罵嘶喊聲全傳進她的耳裡,但她鐵了心不去理會,一心一意只想找凌休根報仇。
在原本扶疏美麗的後院,殷羽凡見到了讓她畢生悔恨的一幕,那婦人倒在花盆旁,後背挨了數刀,早已奄奄一息,但她懷中卻緊緊抱著那小男孩,男孩胸口也中了—刀,正痛苦的喘著氣!
「你醒醒啊!」殷羽凡慌亂的想救她,卻發現傷口血流如注。
「我……我,」那婦人勉強睜開眼,「我恐怕不行了,咳咳……」
她如此難受,卻始終護著自己偽孩子,直到最後一刻。
殷羽凡以為自己不會再流淚了,此刻卻眼眶發熱,什麼事我能為你做的嗎?」
婦人虛弱的扯扯嘴角,。「這個孩子命苦,怕是要陪我一道走了,但我還有一個快要滿兩歲的的女娃兒,她叫凌海心,我求你救救她。」
「好。」殷羽凡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那婦人終於放心了,含笑閉上雙眼。而那小男孩早巳靠在母親胸前斷了氣。
殷羽凡茫然的跪在那兒好一會見。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不是她要的結果,以血償血的對象只該是凌休恨一人啊!
她倏地站起身,往那婦人指著的方向前去;一路上到處可見哀嚎的人們,這是屠殺!那青城派的騙了她,說什麼因為凌休恨武功高強需要各派的人合力擒下他,所以在婚上廣召好手,原來,這竟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殺。
想通這點後,殷羽凡不再遲疑,沿途上,向她遞來的刀劍不少,但她無心理會,衝到房後,」眼前的景象更讓她氣紅了臉。
幾個青城派的道士正圍在嬰兒床旁邊,研究怎麼玩弄這個小女孩。「住手!」羽凡嬌斥。
那些道士回頭,殷羽凡急急望向床上,見小女孩安然無恙的時她笑著.內心鬆了一口氣。
「你不是殷羽凡嗎?怎麼會在這裡?」青城派的第子多半見過殷羽凡的畫像,所以並不陌生。
殷羽凡衝過去,將女孩抱在胸前,「你們想對她怎麼樣?」
「見她長得可愛,逗逗她而已。」一位道士奇道:「前院他們正打得火熱,你的仇人凌休恨厲害得緊,正隻身苦戰三大門派的高手。你怎麼不去看看?」
殷羽凡心頭又是一驚,「敵不過人家,你們便到後院砍殺婦孺?好一個自居俠義之士。」
「你……」道士見事跡敗露,殺機漸起,「不要忘了,這事是你引起的,若不是你居中接應,我們怎能如此順利的混進五絕門?」
殷羽凡怒目以對。
那道士得寸進尺的在她身邊道:「江湖上眾所皆知,峨眉派滿門被凌休恨所毀,你殷羽凡為報師仇,向少林、武當和青城三派求援,今夜一戰,三派為克制毒手郎君,不惜將武林禍源五絕門砍殺殆盡,永絕後患。」
說完後,他們便哈哈大笑的往屋外走去。
殷羽凡的心陣陣發冷,身子直發抖。她咬咬唇,強自打起精神,將懷中女孩藏在一個放置衣服的木桶裡。
「你乖乖待在這裡:我待會再來找你。」
她硬下心腸不去聽女孩害怕的哭聲,轉身衝出房間,往大廳奔去。
貼滿喜字的大廳,原本應是獻籌交錯,喜氣無限;但此刻嚴然成為一個屠殺場,血流成河。
殷羽凡衝進大廳時,只見少林、武當眾位好手圍著凌休恨纏鬥,其它的賀客,還有許許多多她不認識的凌家人全倒在一旁,也不知還有沒有氣息。
與凌休恨周旋的包括少林、武當的當代高手,他們或使劍,或使刀。或使木杖!犀利的招式,全往凌休恨身上招呼,再加上使劍法的青城派在一旁助威,他們只攻不守,讓凌體恨手忙腳亂,呼吸也稍嫌急促。
圍觀的人早巳歎為觀止,凌休恨手中只持一跳笛,在重重包圍中,不僅有守勢,還能趁勢攻出幾招,逼退讓他喘不過氣來的人陣,但他的武功再強;也只有了個人,漸漸的,手上,背心與右後腿都負了傷。
殷羽凡默默站在一旁。初時與凌休恨認識。只知其名,不見其身手,隨後雖懾於他在江湖上的威名,卻只見過其下毒的手段。直到此刻,才真正負識到他的武功當真深不可測,不過,他身形輕靈,倏來倏往,長笛攻人,出乎詭奇,極盡飄忽,雖然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便站在面前,但在殷羽凡心中,仍覺得縹結構緲緲,如煙如霧。
時間一長,連殷羽凡這等武功低微者,也瞧出凌休恨的敗像已現。
「阿彌陀佛,凌施主;再打下去,你也無倖免之理,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一位少林老憎退出重圍;雙手合十道。
「我何罪之有?」凌休恨怒道。俊美的臉一臉鐵青,「我凌家在辦喜事,你們突然闖進,見人就殺;我凌休恨在此發誓。絕不善罷罷休。」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凌施主,若不是你犯下峨眉一案,我們也不會大開殺戒。」老僧喝道。
凌休恨冷冷的扯起唇角;手中招式不停;但目光已在梭巡廳中的人,這裡已經沒有他親愛的家人,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些人多半抱著看好戲曲心情,還有落井下石的殘酷用意,他會教這些人付出代價的。
他像只蓄滿危險力量的兇猛獵食動物,黑黝黝的目光在接觸到一身白衣的段羽凡時,眸裡帶著冰的冷漠與火的熱情專注的凝視著她。
凌休恨的背心再次中掌,退了兩步,但他毫不理會,手巾長笛仍攻向眼前一位青城派中年道土,長笛鎖喉,那人連哀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已斃命—。
大開殺戒的他令人毛骨悚然,殷羽凡被動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無法移開目光,也無法那動身好。
「我再說一遍,峨眉派的人不是我殺的。」凌休恨雖回應那老僧的話,但目光直視著殷羽凡,他面容肅殺地傲立大廳之中,渾身散發令人戰慄的壓迫感,連空氣也為之凝結。
或許是殺人殺到手軟,少林、武當兩派的人很有默契的停下攻勢,那位老僧歎道:「凌施主,事實早巳擺在跟前。當今武林除你之外,何人還有那麼狠烈的毒器,可以馬上置人於死地,而且屍首腐爛見骨?」
「你沒有資格質問我,因為你是殺害我凌家數條人命的兇手!」凌休恨靜下心來,便可以發現他凌家死傷慘重。
『該死的,他們只是不會武功的尋常人,這些武林正道卻狠下心來痛下殺手,他們何辜凌休恨又何其無辜?
「施主,你……唉!」少林高增長歎了口氣。
此刻,殷羽凡卻衝上前,手中短劍一把刺進了凌休恨的胸膛,口中叫道:「他們沒有資格,我呢?」
凌休恨原本可以避開,但他卻沒有這麼做,他只悲憤的凝視這令他魂牽夢紊,始終掛在心上的容顏,「羽凡,狂傲如我,要的始終只有你的人;你的心罷了,若不能擁有你的愛,我要峨眉派眾人的命做什麼?」
他痛苦的說完後;不支的靠在門板上,眾人見變故驟生也是不知所措,三派的頭頭你看我,我看你的,拿不出任何主意。
殷羽凡也楞住了,執著的問:「如果不是你放的毒,這世上還有誰?」
凌休恨痛苦的閉上雙眼,那柄短劍還留在他胸口,他知道這回絕無生路了,「我已經已經猜到是誰了,唯獨她,才能偷走我身邊的東西。我不殺傷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峨眉派的事的與我脫不了關係。」
「他是誰!」仇恨之火再度蒙蔽了她的良心,她緊緊抓住他的手,不停地追問。
「你先告訴我,你可曾愛過我?」他的執著不下於她,眼中雖然悲憤;卻也揉合了深情,痛楚、悔恨與傷痛種種情緒,因為她明白,今夜少林等人能如此輕易蒙騙進門,她絕對參與其事。
殷羽凡說不出口,在得報大仇的此刻,她無法坦言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告訴我,你可曾愛我就像我愛你那樣深刻?」他心痛如絞.「儘管我或多或少猜出了今晚的事是你的主意;儘管我知道我的家人正在哀嚎,等著我去救他們,但我……仍然無法責怪你.—因為我愛你。」
殷羽凡揣揣不安的吞嚥了一口苦水,她到現在才真正感受到他的深情,「我……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我什麼都不能定了。」
他全身掠過一陣激烈的顫悸,原本如狂風暴雨一發不可收拾的恨意立刻軟化了,她能責怪她什麼!是他自己愛上人家的。
倏地,他發出悲涼笑聲,這了一笑,牽動了他的傷勢,口中不斷的吐出鮮血。
殷羽凡焦慮難安的扶著他,「你…你的傷…」
他譏諷的笑容再次出現,還未說話,便聽到有人大喊;
「後院失火了。」
「該死,他們竟然放火燒屍!」凌休恨激動痛苦得幾乎崩潰了,積壓一整晚的恨意他悲憤莫名,完全把持不住失控的情緒。
殷羽凡卻想到被她藏在桶內的小女孩,「我去救人,你等等我。」
她急著排開人牆,往後院而去,慌忙且心有顧忌的情形下,她竟將身負重傷的凌休恨留在,一群懷有野心的武林人士中。
「那小姑娘離開了,凌休恨,你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有什麼遺言,儘管交代,我們會幫你完成的。」青城派的人叫道。」』
凌休恨坐倒在地上喘息著,瞇起眼,望著在他面前圍成一圈的青城派道人;「我不記得曾得罪過你們青城派。」
「得不得罪已不重要,現在是我們青城在江湖上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這群青城派道人舉起手中長劍;等往前送出,一舉奪去凌休根的命,至於少林、武當見了這等模樣,不是閉眼不看,就是默許此事,竟無人提出抗議。
殺了毒手郎君,青城派在武林中便大大的揚眉吐氣。
這種手段,凌休恨自不陌生,但在死前才瞭解他的愛竟不被殷羽凡接受,這才是他最痛的。至於連累了眾多家人,他更有著深深的懊悔。
凌休恨長歎一聲,閉上雙眼,束手待斃,此刻,他的心依然沉重。
就在此時,屋頂上突然掠下一抹黑衣人影,行動如風。
一伸臂,便抓住凌休恨的手腕,「大仇未報,何以輕易放棄!」
這人右手舞了一圈,發出渾厚的氣功嚇退了青城派眾人,拉著凌休恨向外急奔。
「十二郎.我的家人……」
十二郎冷哼了一聲,「前前後後,無一生還,這些人真夠狠的。」
「什麼?」凌休恨一口鮮血急噴而出,倒在黑衣人的懷抱。
兩人漸漸遠去,眾人追之不及及。
「怎麼辦?」這些人互相瞧著,心中只有這個念頭,今夜追殺不成,反讓凌休恨,負傷遠逃,他日凌休恨重返江湖,今夜有份的人全是他要報仇的目標。
「不一定,凌休恨受的傷不輕,我瞧他極有可能傷重不治。」有人提出樂觀的看法。
「對,我們還是對外表示凌休恨已死在三派圍剿之下,從此,三派禍福與共。」「阿彌陀佛,也只能如此。」
三派在此達成協議,至於從後院燃起的熊熊烈火;群豪不加阻止,任其延燒到前廳,將曾經威震江湖的五絕們焚燒殆盡,什麼也沒有留下。
殷羽凡在遍尋不著那女孩的情況下,悲傷欲絕的坐倒在地板上,面對漫天席地的火光熱氣,她竟沒有逃生的打算。
反正凌休恨已無活路;她也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峨眉派的大仇已報,她似乎可以安心了。
但,凌休恨一直否認是他做的,如果真如他所言,她是不是做錯了?
熱氣瀰漫中,漸漸掩去她瘦小呆坐在地的身軀。
依稀間,兩個人低聲交談的內容教她聽了去。
「傳說毒手郎君有多厲害,也不過如此而已。」
「什麼如此而已,我們青城派受傷的人也不少;連金師兄武功這麼高的人,都傷了一條腿;一條手臂,其它人的慘狀更別提了。」
「不是說毒手郎君的毒術很可伯嗎?」怎麼都沒有見到他下毒?」
「誰知道?也許看這麼多前輩來嚇壞了吧!」
「這回多虧殷羽凡大力幫忙,才能讓我們青城派除去心頭大患。」
「說的也是,殷羽凡太笨了,三言兩語就被我們挑起仇恨之心,如果她靜下心來想想就會明白,其實凌休恨在峨眉派滅門之事上真是被冤枉的。」
段羽凡聽到這裡,心頭熱流一湧,整個人快昏原過去,忙收攝心神;仔細聽這兩人的談話。
「哦,是嗎?」他們越走越遠,聲音幾不可聞。
「別說了,這裡好熱,火熱也快燒起來了,快看看有沒有還活著的人,隨便抬幾個出去就好了。
「對,快點行動吧!別把自己烤焦了,這個鬼地方真夠大的。隨便看看就走吧!」
當殷羽凡衝出來時,本在談論的人竟不見了,諾大的五絕門陷入一片火海中,她想尋找凌唆休恨的屍首,卻也沒辦法再進去了。
殷羽凡茫然的走著;心裡空蕩蕩的一片,鄰近好幾個村的人都跑來看凌家這場大火,但她已經失了心,跌跌撞撞的夾在人群裡,不知何去何從。
她步入一片樹林,聽得有人走近,她卻沒有諒慌,反而迎向那腳步聲,反正她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她個人的生死已不放在心上了。
七、八人走進樹林裡,而且看他們的神色,想是跟在她身後走來的,其中便有第一回找上殷羽凡的青衣道士。
「你們跟著我幹嘛!五絕門之事已了,我們再無瓜葛。」
殷羽凡冷冷的道。
道人卻說:「五絕門的事的確已了,但我們和你的事卻未必。」
「你們要殺我滅口?」
「留你活著,對我青城派總是不利,只好委屈你了。」青衣道土抽出亮閃閱的長劍,一步步上前。
殷羽凡知道此劫難免,叫道;「慢著!我有權知道一切,我峨眉派到底是誰下的毒!」
「不就是毒手朗君凌休恨嗎?」其它人笑道。
殷羽凡喝道:「到底是誰?」
「反正你也逃不了,我就讓彌明白吧9」青衣道人續道;
「毒手郎君的確沒有對峨眉派下手,下手的是他的紅粉知己飛天魔女李愁兒,李愁兒妒恨凌休恨對你的愛,遂朝峨眉派下手,希望嫁禍凌休恨,讓你和他反目成仇,凌休恨一氣之下,或許會回到她身邊。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原來他早巳知道是李愁兒干的。
殷羽凡的心好痛,只氣自己讓恨蒙蔽了雙眼,完由看不清楚真相。「李愁兒是怎麼做到的?而你們又如何知道這件事?」
「李愁兒是凌休恨的閨中密友,能擁有他的劇毒,一點也不奇怪,至於她如何入峨眉派,據說是藉著毀掉峨眉山下的十個小材莊,以落難少女的身份上山求救,蛾眉二悟不疑有他,所以收留她住在峨眉山。」青衣道人呵呵直笑:「我們當真是巧合才發現此事的;那個小村莊是我們某位弟子的家鄉,家裡尚有父母和一個弟弟。李愁兒血洗村莊時,他的弟弟拚死逃出,在青城派數位前輩的照顧下,將那天的事全說了出來,聽他說的樣貌,和那女子慣穿紅衣看來,必是李愁兒,接下來的事更容易猜測。」
「所以你們便想出連環毒計,將峨眉之事硬是載到凌休恨身上,大肆邀集武林同道同聲討伐,事實上,卻為你們青城派的擴大勢力在運作。」殷羽凡的愧疚和痛苦,早已揪緊了那顆飽受衝擊的心,她的臉更是噙著模樣的淚水。有著萬死莫贖的自責和痛苦。
「這也要你大力支持才行啊!殷姑娘,你就給自己個痛快吧!我們青城派派出、全部弟子在尋找你,這方四百里之內,你是插翅也難飛了。」
只見這些人大笑著,逐漸逼近。殷羽凡突然有了一股求生慾望,她不能任人宰割,如果以血償血,快意恩恨是她唯一的道路,那她就這麼走下去吧!
』
「嗤!」的一聲,青城派其中一人挺劍刺出,沒有任何武器的殷羽凡,只能挺身應戰。
她的武功本來就不甚高明,拳腳上的功夫更弱,但此刻一股憤怒的意念力苦撐著她,她不顧自己安危的狂打猛臂,一時間,青城派的人也無法拿下她。
「這女子這般不要命的攻勢,我們要纏鬥到什麼時候?」
刀劍格鬥聲中,有人改變打法,將圍斗的範圍縮小,漸漸逼得殷羽凡施展不開手腳。
「呵!」她的下腹中劍,狠狠劃出一道三寸長的口子,鮮血不斷流出。
青城道士劍招凌厲,下手再不容情,霎時,殷心凡的右臂,左腿都中了劍。
拼著一股不服輸的慾望,殷羽凡奪過一把長劍,環不要命的猛揮了好一陣子,混亂中,青城道士只能拚命閃躲;竟讓她負傷殺出重圍,往西奔逃。
青城諸道在後急迫,那帶頭的一聲吃喝,手中長劍便要擲出,射向殷羽凡後心,取她性命。「不可!青城的佩劍不能留在她身上,以免惹來麻煩。」「師弟說的甚是。」
殷羽凡拚命奔跑,突然,眼前出現一道小溪,她依稀想起凌休恨提過這條小溪通向遠處山嶽,她無暇細想,便縱身跳入深水,任那溪流載浮載沉,遠離青城派追兵。
「該死的!近來剛下過雨,溪水暴漲,我們怎麼追?」道士兵忿忿的看著這條小溪,雖清澈見底,但也有兩人迭起來的深度。「有沒有識水性的師兄弟?」青衣道士向了聲,見大伙搖頭歎氣,只得道;「算了,她受的傷不輕,就算沒被淹死,也會因流血過多而死,.我們回去吧!」
「怎麼向師父交代呢?」
「就說她和凌休恨雙雙死於非命?就算有人知道我們大肆追查他們的下落,也只能說我們小心查證,懷疑不到咱們青城派的頭上。」
「沒錯,自今以後,江湖上再無毒手郎君的名號了。」
青城諸道逐漸遠去,樹林小溪又恢復平靜,沒人可以想像一場驚心動魄的殺戮剛剛才在這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