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位在山澗旁的小屋,屋子臨山而築,上有大樹遮蔽暑熱,下有溪澗清流蜿蜒,放眼望去,一遍青山秀野,倒也是一處避居的好地方。
衛嫣兒到這兒已經二個多月了。
這裡原本是衛嘯天年輕時的隱居處所,取名籐屋,所有牆瓦屋舍、傢俱桌椅,全都是他親手所砌,親手所修。後來衛嘯天自覺讀書有成,乃進京趕考,當了幾年知府,自認脾性不適合官場的爾虞我詐,便辭官回鄉,但籐屋卻再也沒回來過。
衛嫣兒會選擇籐屋是有原因的,一來籐屋地方隱密,非熟人指點實難找到;二來她知道父親倘若無事,會回到這裡找她的。因此她離開頤親王府後,便獨自一人來到籐屋,想不到一晃眼就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裡她一人耕田織布、種菜植花,日子倒也過得清閒安適,只是她時常會想煜顥,想他的熱情狂烈,想他的奔放瀟灑,想他恣肆專斷親吻自己、愛自己的深情。
她不後悔離開他,更不在意會再度背上背棄、放蕩的罪名,因為與其傷害他,還不如讓他來恨自己的好;所以她在兩人洞房花燭夜時,趁著煜顥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之際悄悄地走了。
他一定很恨自己吧!衛嫣兒想著,眼前不覺一片模糊。
她搖搖頭,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推門進人屋內。
哪曉得屋內卻不知何時多出一條人影,嚇得衛嫣兒失聲尖叫起來:「啊!」
那人見狀,急忙上前摀住她,「嫣兒,別怕,是我!」
衛嫣兒不住地搖著頭,無比驚慌地看著眼前這摀住自己嘴巴的男人,那是任雲龍。
乍見任雲龍,衛嫣兒心中的恐懼真是無法形容,她小手拚命捶打,腳下胡亂踢著,終於讓任雲龍因耐不住疼痛而鬆開她。
一獲得自由,衛嫣兒隨即後退好幾步,趕緊拉開彼此的距離。「你……你來做什麼?你怎麼知道這地方?」
任雲龍撫著被她踢疼的脛骨,搖了搖頭,「嫣兒,這是你見了老朋友應有的待客之道嗎?」
「我不認識你,我也沒有你這種朋友。你走,你馬上給我離開這兒!」
「我這從京城千里迢迢來找你,你卻連一杯水也捨不得倒給我喝,難道人的身份貴賤,當真差這麼多嗎?」
衛嫣兒瞪著他,「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任雲龍隨意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那美麗得如同一隻妖精的衛嫣兒,「你在翠峰樓和頤親王府裡,是怎麼款待伺候頤親王的?對我卻是不假辭色,你不覺得太不公平嗎?嫣兒,怎麼說,我們也認識好幾年,不是嗎?」
衛嫣兒一聽,頓時漲紅一張俏臉,「你……」
任雲龍得意地看著她,「很驚訝是不是?其實我不光知道這些,我甚至可以告訴你,你在離開頤親王前,他究竟要了你多少次,包括時間、地點在內。嘖嘖,想不到看似文靜柔順的你,叫起床來,竟是那麼淫蕩放浪,難怪頤親王願意冒著亂倫的罪名,硬是要娶你過門。」
衛嫣兒原本又羞又氣,但聽到任雲龍說出「亂倫」二字時,整個人像被雷擊到一樣,倏地僵在當場。「你……」
任雲龍站起身走近衛嫣兒,托起她姣好的面容向著自己,「嫣兒,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什麼還要去找頤親王?其實我並不想逼你那麼緊,只要你點個頭,我馬上可以讓刑部的人放了你爹;但是你竟然寧可讓頤親王玩弄在指掌間,也不肯來找我。嫣兒,頤親王是你的親哥哥,你這樣做,對嗎?」
「不是,你說謊,十三爺不是我哥哥,十三爺是皇上的親兒子,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是嗎?如果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兩年前,你為什麼隨隨便便想找個男人嫁了?而兩年後的今天,你又為什麼趁著洞房花燭夜離開頤親王呢?」
「我!我配不上他,他是皇阿哥,是親王,而我……我是個寒賤的漢人女子,我根本配不上他……」
任雲龍撫掌一笑,「據我所知,禮親王和德親王已經替你轉變身份,讓你入了旗籍,大學士李輔又收你為義女,論身份、地位,你沒有什麼配不上他的,所以為什麼不承認你和頤親王根本是親兄妹?你為了怕亂倫的罪名落到他頭上,怕影響日後皇位的繼承,才會想盡辦法要離開他的?」
衛嫣兒雙腳一軟,陡然跪坐在地,「你胡說,我和十三爺沒有關係,我和十三爺沒有任何關係……」
他蹲下身子,托起她的臉,將濕潤的唇覆蓋在她驚愕呆滯的小嘴上,貪婪地吸吮著她的甜蜜芳香,「嫣兒,我喜歡你。我不在乎你的出身來歷,更不在意你已經不是處女之身,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願意替你守密;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你和頤親王亂倫的事,而且……我還可以請六爺赦免你爹。」
「我爹?」
「對,你應該知道,刑部向來是六爺在主政的吧?」
「可是皇上說過要親自審理的……」
「親自審理?皇上日理萬機,要處理的國事政務多如牛毛,他哪有時間去管一個小小百姓的死活?告訴你也無妨,所謂的親自審理,就是交給六爺和十四爺辦,而十四爺是個作戰打仗的大將軍,哪會審什麼案子?因此你爹的生死,仍操在六爺手中,而操在六爺手中,就是操在我手中。」
衛嫣兒無神地瞪大眼睛,「你胡說,事情不是這樣的……」
任雲龍低笑起來,「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如果你不要你爹的命,大可以不相信,大可以再回過頭去找頤親王;不過……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應該不會這麼笨才對!」
「你……你要什麼?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我爹?」
「我要什麼?嫣兒,你一直都知道我要什麼,不是嗎?所以你應問,六爺要什麼。」
「六……六爺?」
「對,六爺希望你能交出你母親的遺物,用你母親的遺物來交換你爹的生命。」
衛嫣兒想都沒想便厲聲拒絕:「不,不可能,說什麼我都不會交出我娘遺物。」
「是嗎?我就知道你不肯,但沒關係,還有第二條路。」
「什麼第二條路?」
「你!」任雲龍的大手忽地攀上那柔軟的乳峰,恣意地搓揉著,「把你自己給我和六爺,我想看在你這麼個大美人的份上,六爺會放過你爹,說不定也會順道饒了頤親王。嫣兒,你肯不肯?」
衛嫣兒怔愣地呆在原地。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和自由嗎?為了爹爹,為了所愛的男人,她能說不嗎?
狡猾如任雲龍,怎麼會看不出她心中的猶豫?他早就想得到這女人,若不是六爺阻止,堅持要讓她完璧回到頤親王身邊,他在幾年前就強佔了她。
不過這都無所謂,因為一會兒他便可以恣肆佔有她,盡情享用她的美麗和溫柔。
想著,任雲龍迫不急待地將衛嫣兒從地上抱起來放在桌上,身子半壓住她,貪婪的嘴從那香噴噴的小嘴一路吻到胸前,跟著胡亂撕扯著她的衣衫,沒多久便將她剝得精光。
看著眼前赤裸的胴體,任雲龍的口水幾乎快滴到桌子上去。
天老爺,他長眼睛還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尖挺飽滿的酥胸、那不盈一握的腰肢,還有那修長的雙腿,讓他看得血脈噴張,連心跳都快停了!
他色慾薰心地扯下自己的褲子,想都沒想,便拉開衛嫣兒的腿急於霸王硬上弓,正當他準備挺入直搗黃龍之際,一柄利刃突然從屋外飛進來,分毫不差地沒入他的後背。
任雲龍叫都沒叫一聲,便僵直地趴在衛嫣兒身上暈死過去。
衛嫣兒讓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嚇得兩眼呆滯,久久回不過神。
當她終於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男人抱滿懷,而那,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頤親王煜顥。
×××
衛嫣兒趴在煜顥懷中哭得哽咽難當,「爺,爺……」
煜顥皺著眉頭,摟住哭得喘不過氣的衛嫣兒,眼睛死死瞪著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任雲龍。
若不是老十四一再告誡他,不可衝動,不可斷了線索,只怕現在任雲龍早見他的祖爺爺去了。「老十四,你給我滾進來。」煜顥粗聲粗氣地吼了起來,顯然衛嫣兒險些被欺負的事讓他十分火大。
站在門外等的煜扔聞言,一臉瀟灑自在地晃進屋裡,「十三哥,有什麼吩咐嗎?」
「你說要留活口、要查線索,現在人在這兒,你馬上把他給我帶走,我永遠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煜扔似笑非笑瞥了瞥躺在地上,活像只死豬的任雲龍,「十三哥,我是很想遵命,可惜恐怕你暫時還得見這條淫蟲幾次。」
煜顥白了他一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煜扔差點爆笑出聲。老天,如果全世界有什麼事可以讓他素來鎮定冷靜的十三哥失去控制,口出穢言,那准和衛嫣兒有關。不過煜扔卻只笑在心裡,嘴巴上一句也不說,因為他知道,今天被欺負的對象如果換成丁夕顏,只怕他早將任雲龍給大卸八塊。
他忍著笑開口:「十三哥,你不想知道你和嫂子到底是不是親兄妹嗎?」
若不抱著衛嫣兒,而衛嫣兒又衣衫不整,煜顥早跳起來一拳揮過去。他惡狠狠地瞪著煜扔,「不必問這淫蟲,我和嫣兒根本不可能是兄妹。」
「喔?既然這樣,那為什麼老六會不擇手段想查明這件事,甚至不惜冤枉無辜,製造冤獄?」
煜顥終於忍不住用腳抄起一張椅子對著煜扔踢過去,「去問那個站在外面、正好整以暇在賞月的人!問他到底得罪老六和老九什麼,為何他們會惡整到我頭上來?」
煜扔嘖嘖有聲地搖著頭,正想說什麼,門口的煜祺笑著晃了進來,「老十四,你再不閃人的話,就得小心你臉上會多出兩個黑眼圈。」
煜扔轉身看了看怒髮衝冠的煜顥,看他一副很想殺人的樣子。當下不由得收斂起嘻皮笑臉的神態正經說:「十三哥,你放心,單任雲龍欺負嫣兒這件事,就已夠我去拆了老六的王府,更別提他處心積慮想害你的了。」
說著,他彎下腰,拖起任雲龍的一隻腳往外走,「你陪嫣兒好好談談,免得她哭糊塗了,又笨笨地被騙。」
見兩個礙事的促狹鬼離開,煜顥托起衛嫣兒的小臉一看,她果真如煜扔所說的,哭糊塗了,也連帶哭腫雙眼。
他低下頭,輕輕吻去她雙頰的淚水,然後堵上她的唇,亟欲吻去任雲龍加在她身上的痕跡。
衛嫣兒啜泣著別開臉,「不要……」
煜顥微微一笑,硬是轉過她的臉堵住她的小嘴,極盡所能地想吻去她的傷心、絕望和恐懼。
衛嫣兒讓他吻得喘不過氣來,淚水掉得更凶,「不要,爺,求你,求你住手,不要……」
他終於鬆開她的唇抬起頭,「為什麼不要?難道你不想我、不愛我?」
「爺,你明知道嫣兒從頭到尾,心裡只有你一個人的……」
「既然這樣,讓我愛你,讓我好好看你……」說著,他將她摟得更緊了。
她掙扎地推開他,「不要,這樣做是不對,不對的!」
「不對?」煜顥緩緩坐正身子,看著她哭得如梨花帶淚的臉,「為什麼不對?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丈夫愛妻子,要妻子,那是天經地義的,有什麼不對嗎?」
「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們是……」
「我們是什麼?」
「我們是……是……」衛嫣兒實在說不出「兄妹」二字,因為那代表她和煜顥的愛戀是錯誤的,是不見容於世俗的。
哪知煜顥卻一臉不在乎地說出來:「因為我們是兄妹,對不對?」
「你……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
「為什麼還娶你、要你,是嗎?」煜顥再次托起她的小臉面向自己,再次重重地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汁,然後額頭抵住她的,輕聲說:「因為我們不可能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