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蕭百言早忘了自己還會有孤獨的感覺。他曾經深愛的男人無緣無故背叛了他,讓他陷入無盡的深切痛苦與忿怒中……雖然,他也嘗試著改變自己、努力工作,甚至接觸女人;但他明白,他心裡仍存在著那人的影子。
那個人,不算太好看,卻著實令他心安。他比自己大三歲,卻像個心思細密、惹人疼惜的小弟弟。
蕭百言仍然不懂,自己和他在一起三年了;可他居然從沒瞭解過他,居然不知道他有這麼複雜的心思,只怪自己當時太年輕、太過自信……
剛認識那個人時,他和藍衣一樣,才二十二歲。
藍衣……他居然瘋狂地想念那個如大海般深沉美麗的男孩。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如此想念一個人……
他的手機響了,他的目光移向床上的行動電話,心跳隨著鈴響而加快……他立刻拋下煙蒂,衝了過去。
「你好!我是蕭百言。」
「哼!蕭百言,我來跟你算帳!」陌生女子的聲音,頓時令蕭百言的心一落千丈。「你是……」
「裝傻啊!我花了三千塊修車,你得賠我!」
郭佳燕!他想起來了,是三天前那場小小車禍意外的潑辣女孩。
「小姐,半夜兩點催債?有沒有搞錯?」
「我高興,不行嗎?!」
「你不睡別人還要睡啊!大小姐。」
「我管你!總之你要賠我!」郭佳燕嬌蠻地說。
蕭百言實在不想多花精神跟她理論,他整個人仰躺在床上,懶懶地啟口:
「這件事又不是我錯,你未免太小題大作了點。」
「你不賠,我就每天電話騷擾你!」
「請便!」蕭百言掛掉電話,直接關機。
他望著天花板,腦中想的……卻全是那只狂野神秘的藍眸。
???
「氣死我了!」郭佳燕氣極敗壞吼著,一群年輕亮麗的女孩全圍在她身邊安撫她。
「別理那個無懶了。小燕,你還會缺那點小錢嗎?」
「對啊!別壞了心情,今晚可是通宵週末夜,我們和阿妹慶生呢!」
一群女孩吃了飯,唱完歌,依然精力充沛地來到「墮落之城」門口打算續攤。
今天的壽星——阿妹則是一臉癡迷。
「對嘛!今天非跟藍衣跳到舞不可!」
「那個藍衣真像你形容得那麼帥?」女孩們個個可是既懷疑又期待。
「他哪是帥?」阿妹又陶醉起來。「他根本是美呆了!上次,我哥和他同事帶我來一次,每個人看到他都瘋了!」
郭佳燕絲毫不以為然。
要說帥,蕭百言自然無庸置疑,所以她才不放過他。那三千塊對她來說,根本跟三十塊沒兩樣,她哪會真的跟他計較,她只是——想再見他一面。要說到美嘛,她相信那天那個戴墨鏡的男孩,沒人比得過他,她倒想看看這個藍衣到底有何魅力。
進入「墮落之城」,煙霧瀰漫,樂聲震天價響,雖然已是深夜凌晨,「墮落之城」依然人聲鼎沸。
「啊!太晚了!錯過藍衣跳舞的節目了。」阿妹好生惋惜地說。
原來是個舞者,我看根本是個痞子吧!郭佳燕在心裡啐道。
「阿妹,你去哪?」Jane叫住了直往人群裡鑽的阿妹。
「找藍衣啊!除了他上台表演的時間之外,任何人都可以找他跳舞。」
還陪舞?郭佳燕更是不屑一顧了。
她隨著侍者來到一處角落的小圓桌,五、六個女孩勉強擠在一塊,一下子又笑鬧起來,只有郭佳燕心情壞透了。
要不是今天是阿妹生日,照例又得玩個通宵,她根本對來這裡看帥哥沒興趣!
「小燕,別板著臉嘛!去看看阿妹找到她的白馬王子了沒?」眾人把她拉到了人潮洶湧的舞池裡。
藍衣正和一個年紀足以當他媽媽的貴婦人跳著舞。點名要他陪舞的客人,幾乎每天都排到了天亮打烊,但畢竟要花費的小費高得驚人;所以,也只有有錢的大爺才樂得花錢買他的時間。
藍衣賣笑、陪酒、伴舞,但絕不隨便跟客人亂來,更別說帶出場,老闆宋遠第一個就反對。當藍衣工作的時候,宋遠就待在辦公室看監視器,一整夜都離不開他的視線。
「藍衣,今晚姐姐的老公不在……」貴婦將她一雙肥膩的手環在藍衣的頸項上,親暱地附在他耳畔說。
「李姐,你明知道不可能。」藍衣笑著。
「一個晚上也不行?」
「老闆不准。」藍衣依舊保持他迷人的笑容,擦身而過的人不時向他頻送秋波,他也不吝惜對他們微笑以對。
「二十萬也不行?」
藍衣笑意更深了些,還帶點狂妄的野性。
「有人願意出五十萬買我一夜。」
「那是因為你值得啊!我願意出六十萬!」貴婦一點也不死心。
音樂停下。藍衣從容地鬆開了她的手,對她恭敬一笑。
「時間到了。」
另一曲振奮的舞曲接著響起,藍衣卻轉身不見人影。人潮擁護中,一個女孩的背直接撞上了她的肩。
「哎喲!」女孩叫了聲,反轉過身就是一瞪眼,但隨即表情一愣。
雖然燈光有些昏暗,但她卻覺得這名漂亮得過火的男孩十分面熟。
藍衣也覺得她有些面熟,但他不以為意。他每天在店內閱人無數,每個人都想盡法子要他記住他們的臉,他哪那麼多精神想這些無意義的臉孔。他向女孩點了下來頭,側身就要離開。
「等等!」女孩抓住了他。
藍衣低頭看了她一眼。
他似海的深眸,在閃爍變化的燈光下流露出誘人的危險氣息,看得她一顆心全亂了規律。
「你預約了嗎?」小姐?」
什麼?!郭佳燕一愣,隨即瞪大了眼。原來——他就是藍衣?也就是那天那個墨鏡美男子!
「你——你是那個人!跟蕭百言一夥的!」郭佳燕依然盛氣凌人。
蕭百言?藍衣想起來了。她是上次和蕭百言發生擦撞的那個女孩。
「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蕭百言。」藍衣回答得有些冷漠,他不想和她扯上關係,更不想牽扯任何與他無關的人,即使……他滿是笑意的眼眸這些天來始終盤旋在他腦海裡。
「胡說!你不認識怎麼會坐他的車走?!」
藍衣牽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他撥開了人群離去。
郭佳燕一驚,立刻追了上去。後頭一大票癡迷的姐妹們也跟著她快步地跟過去,形成了一幅怪異的場面。
藍衣快步地走上樓中樓,宋遠及時出現在他面前。
「遇到麻煩了嗎?」宋遠在監視器裡看得一清二楚,雖然有人找藍衣搭訕是家常便飯的事;但他卻不曾給客人臉色看過,更別說是如此失禮的掉頭就走。
「我快下班了。」
「藍衣——」
「藍衣!」此時,郭佳燕追上來,也叫住了她。
藍衣回過頭,他的眼神凌厲,而且十分駭人。
「你到底想找我還是蕭百言?!」
「我……」郭佳燕粉頰一紅。但一看到他那種眼神和語氣,她又不甘示弱叫道:「當然是蕭百言!那無賴欠我一筆帳!」
沒想到,藍衣竟漾起一抹絕美的動人笑容;霎時間,郭佳燕只覺得四週一片昏暗,只有他的笑容在發光。「那是你跟他的事,與我無關!」藍衣冷冷地說完,反身就走。
他冷冷的拋下眾人,用力地一甩門,吵雜的音樂全被他關在門外。
那女孩要找的是蕭百言,關他什麼事!但他為何又如此的心浮氣躁?
藍衣煩燥地把自己投入沙發裡,一連串的敲門聲惹得他更心煩,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宋遠!
藍衣自皮夾裡掏出一張名片——蕭百言,他到底有什麼魅力?竟然會讓他忘不了他?
???
今早,天空下著梐茷B。
蕭百言一停好車便快步跑向公司大門,卻突然一怔,那女孩是……真是憂鬱的星期一啊!下雨不說,還一大早就遇到了煞星,他想逃也來不及了,郭佳燕已看到他了。
「蕭百言,我看你多能躲?!」郭佳燕氣呼呼地衝到他面前。
蕭百言一貫的瀟灑自若。
「小姐,你不用上班啊?一大早就來我公司堵人?」
「今天沒課!」她才剛上大四,閒得很!「喂!你到底賠不賠錢?!」
蕭百言笑著搖搖頭。
俗話說得果然沒錯——什麼人都可以惹,就是千萬別惹到母老虎。他懶得再跟她糾纏不清,就算花三千塊擺脫一個麻煩,也算划算啦!
沒想到他竟會這麼乾脆地掏出三張千元大鈔給她,郭佳燕反倒一愣。
「不收啊?你不收我可是要收回喔!」
郭佳燕回過神,卻只伸手抽走了一張鈔票。
她微紅著臉不情願地說:「我——我也有錯,你付三分之一。」
母老虎也有明理的時候嘛!
蕭百言隨她高興,將剩下紙紗收回皮夾,笑著就要轉身離開。
「好啦!是你說的,以後咱們就互不相欠,再見!」
「等一下!」
蕭百言低頭看看表。「我要遲到了。」
「我遇到了藍衣,就是上次戴墨鏡的那個男生。」
她這一說,蕭百言整個態度全走了樣。
他先是一愣,隨即雙眼一亮,那耀眼的光芒幾乎要照亮了灰晡漱悛禳C
「他在哪裡?!」
郭佳燕皺起眉來。他這反應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我以為你跟他很熟。」
「熟啊!當然熟!」蕭百言的笑容掩不住內心的狂喜。
就算現在不熟,以後也會很熟。
「可是,他說他不認識你!」郭佳燕斜睨著他,不放過他任何眼神的變化。
蕭百言的心剎那間彷彿被針孔紮了下。
難道藍衣已經忘了他……但他臉上的表情仍是不露痕跡。
「他只是在跟我嘔氣。他到底在哪?」
郭佳燕原本不想告訴他,但想想,她何必跟一個男人吃醋;如果藍衣是個女生,那她是絕不會透露他下落的。
「墮落之城。」
「墮落之城?」
「你是老土啊!」郭佳燕白了他一眼。
蕭百言依然笑得明朗。
既然知道他在哪裡,就不怕找不到他了。
「我是有為青年,當然不知道什麼墮落之城嘍!」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壞女孩嘍?」郭佳燕瞪著她。
「不敢!我要上樓了,bye啦!佳燕!」他笑著跟她揮揮手,一下子就轉身不見。
???
又是下雨天,他最討厭的天氣。
藍衣無聊的只手托腮,嘴上刁著支煙,呆望著窗外漆黑的雨夜。
今天是星期一,也是「墮落之城」例行性的公休日,他的手機卻老響個不停。宋遠找他,那個人、這個人,他記得的、不記得的,全都在找他!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很無聊嗎?啐!
他誰也不想見,關了手機之後,他一直呆坐在桌前,煙灰缸堆了半滿的煙蒂,桌上則攤了本他看了三個鐘頭卻仍停留在同一頁的探險小說。窗戶下的牆壁則貼滿了他所有認識人的名字:其中最醒目的一張,卻是只見過一次的蕭百言。
他卻不知道,此時的蕭百言正頹喪地呆站在緊閉的「墮落之塊」門前,無奈地望雨興歎。
莫非他跟他真的無緣?
蕭百言倚著華麗的玻璃大門,耳邊只有滂沱的大雨聲,偶爾幾輛飛車呼嘯而過,雨夜的城市真是寂廖得可以。
???
「到此為止。你,繼續練!」藍衣喝了一口礦泉水。
被點名的十七歲男孩,生著一張稚氣未脫的娃娃臉,正是新進的團員。
舞者們現今全在「墮落之城」的練舞室排舞。藍衣的編舞能力強,又充滿創意,性感而不低俗、狂野而不粗糙,大伙全以為他是舞蹈科班出身的高材生,而且還是老闆面前的大紅人。
但這個新加入舞團不過兩個月的小男孩可卻不懂。
他的反應快、學習力強,但就是不合群,老是自以為是的加入一些多餘的即興動作。他的問題也特多,老愛纏著藍衣。大伙對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弟弟全沒啥好感,但藍衣除了偶爾嫌他噤菑坏~,倒也對他極為包容。
「你覺得我跳得好不好啊?哥?」不知何時,他已經大膽地從老師改稱他藍哥,現在則直接喊哥了。
「不是不好,而是這樣會太突兀。」藍衣用大毛巾擦拭著汗濕的額頭。
「哥,你不覺得這裡應該加個手的動作,還有轉身。我可以後翻,還有——」
「閉嘴!」藍衣冷聲一瞪。
這個不知死活的笨小子!惹惱了藍衣,就只有等著被老闆炒魷魚了!
眾人收拾好東西之後,跟藍衣打了聲招呼便紛紛離去。一下子,偌大的練習室只剩下藍衣和這個小男。四面鏡牆映出一站一坐的身影,男孩望著藍衣的眼神,也在眾人離去之後變了光彩。「哥!其實我真的很認真的學你跳舞,我每天回去起碼還練習兩上小時以上呢!」男孩在他面前蹲下身來,一臉天真的像是個討人歡心的小孩。
藍衣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麼話。
他脫掉汗濕的T恤,正要套上一件白色運動衫時,男孩卻拉下了他的手,雙手緊抓著他的長袖衫,不讓他穿上。
「小賢?」藍衣輕蹙起眉。
小賢眼中赤裸裸的真情,是藍衣再熟悉不過的眼神,他的眉頭鎖得更深了。
之前,他可以毫不在乎別人愛慕的眼光,甚至可以以仁慈的施捨一個擁抱、一個吻,但……他突然累了、煩了。
「哥,我喜歡你!我拚命練舞地進入隨落之城,都是為了你……」
「我不想聽!」藍衣打斷他的話,讓小賢愣了一下,隨即垂下了頭。
「哥不喜歡我?」
藍衣沒說話,搶過自己的上衣套上。他起身拎起個大袋子往肩上拋。
小賢嚇得趕緊站起身擋在他面前。
「哥,你別生氣!我知道有很多人愛你,我比不上他們……也配不上你。可是,你讓我喜歡你嘛!你不喜歡我沒關係。」
藍衣垂首看他。
其實,小賢比任何人都可愛,不只是外表,他坦白、直接又傻氣;至少,他單純天真得沒戴上任何偽裝面具。
藍衣笑了,一時間令小賢傻了眼。
藍衣低下頭,輕輕在他唇是印下一個吻,然後拍拍他的頭笑道:「一起去吃飯!」
小賢回過神,欣喜若狂的攬住了他的手大聲歡呼。
???
今晚,他總會出現吧!
百言是「墮落之城」的第一個客人。
侍者招呼他入座,並向他說明了店內的消費方式和種種服務。他點名要藍衣陪酒,並交代侍者別告訴藍衣他的名字,同時給了侍者一張大鈔票當小費。
辦公室內,宋遠背對著監視器與幾名股東談話。他今晚要出國前往新加坡一個禮拜,交代了店內瑣事之後,他回過頭看螢幕,鏡頭正好切換到另一邊包廂。
即使是暫別,他今晚仍渴望能再見到藍衣一面。藍衣最近似乎冷淡了些,就連昨晚——在他出國前夕,他也不願留下來陪他過夜,令宋遠一顆心悵然若失。
不知過了多久,人潮逐漸湧入,就算是非假日的夜晚,「墮落之城」依然吸引了無數不歸客,將原本空蕩蕩地華城逐漸填滿。
今晚並沒有藍衣的熱舞秀,才打了卡,就有人跟他說,老闆有急事找他。
急事?藍衣冷笑了聲。
望著他的背影,小賢內心不禁憂愁起來。他知道,藍哥和老闆之間——並不單純。
藍衣才打開門,宋遠就一手將門關上,一手毫不給他掙逃機會的環住了他。
藍衣沒有逃,他只是冷漠地回應著他的吻,甚至連眼睛都沒合上。
「你變了,衣衣。」宋遠的聲音聽來十分沮喪。
「別叫我衣衣!」
宋遠定眼看他,他眼裡的黑眸彷彿受了傷。
「你這幾天很怪。」
「我一樣是我,是你要的太多。」藍衣無畏地望著他。
宋遠苦笑了聲,雙手環在他的腰上。
「沒錯!我想要擁有你的全部。」
「我一無所有。」
「藍衣,我要你的感情。」他說得十分認真。
感情?那是他最陌生,也是他最欠缺的東西,他不知道什麼叫感情。
「我不要你對我笑,跟我上床,只是為了報答我,我要真的感情。」宋遠的語氣近乎懇求。藍衣依然沉默地看著他。
「藍衣……」
「你幾點的飛機?」他淡聲啟口。
宋遠內心有無比的挫敗,他根本不想離開他。
「十點。」
藍衣看看表,已經八點了。
他輕輕一笑。「你會來不及。」
「一個小時之前到都來得及。」他語帶暗示。
藍衣瞭解,但他不想,十分十分的不願意。於是,他伸出手環繞住他的脖子,給他一個綿長而充滿愛慾的吻,那將是藍衣送給他最沉痛的餞別禮,夠他回味一個禮拜了;雖然這對宋遠來說,一點也不夠。
當宋遠被這個深吻吻得心醉神馳、神智迷亂時,他下一步更深入的舉動卻落了空。
藍衣退開了一步,他臉上是天使般柔媚的笑,看得宋遠一怔,心跳狂亂起來。
「我等你回來。」藍衣的話就像咒語,輕易的就讓他著了魔。
他知道藍衣的個性,他有他家的鑰匙,就把這句話當承諾吧!雖然藍衣從不給承諾,至少他能稍稍放下心出國;而回來那天,他會在自己家中看見他,這已經令他滿足。
「送我出門吧!」這是他最低的請求。
藍衣點頭,隨他離開了墮落之城。
???
蕭百言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有男人也有女人過來跟他搭訕,他都以微笑拒絕這樣的環境,他已經脫離太久。
他想起那個人曾天真地對他說,將來他想開一家這樣的店,讓同志朋友有地方可以去,可以正大光明、不再偷偷摸摸的。而他曾信誓旦旦地說,要替他完成這個夢想;但那個人只笑他——你窮得跟鬼一樣。
他當時一無所有,所以他離開了他;但他現在飛黃騰達,卻仍是一無所有。
但,至少他現在有了目標,有那雙湛藍的雙眸,他不想讓他溜走,一點也不想!
有個人影走進這開放室包廂,但腳步卻頓在前方。
蕭百言一抬頭,與藍衣錯愕的眼神交會。
他心頭一震,奈何他的表情竟恢復得那樣快。
藍衣按捺住心裡那分莫名的激動,他從容地在他身旁坐下,就像面對一般客人一樣,禮貌地為他倒酒。
蕭百言的心承受著那一剎那的猛然撞擊。他居然可以這麼冷靜?!
「藍衣?」
「我是。」
「你不記得我?」蕭百言不放過他的眼睛。
剛才他的眼神確實詫異,他沒有遺漏掉,儘管他現在可以裝做那麼若無其事。
「我必須記得你嗎?」藍衣笑道。
他的笑容總是美麗又帶著殘酷。
「是沒有必須,但我希望。」蕭百言苦笑了聲。
「太多人這麼希望,我無法一一給。」藍衣的語氣淡薄,卻也凌厲。
「我並不勉強你,只是想喚回你一點點記憶。一個禮拜前,曾有個叫蕭百言的帥哥跟人發生點小擦撞,還樂得請你去吃飯。」
藍衣笑了起來。這次的笑,一點殺傷力也沒有,讓他看起來是更是純潔得令人癡迷。
他果真是個聰明又有趣的人!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藍衣裝傻笑道。
「還好,你的記憶正常。」蕭百言敬他一杯。
「這種地方,你不該來。」藍衣褪去了笑容。
「你以為我那麼乖嗎?」蕭百言笑道。
藍衣不語。或許他會這麼說,是因為他不想讓他看見他在這邊工作。
「是那個女生告訴你我在這裡?」
「佳燕?是啊!我以為她唬我的!昨晚我跟瘋子一樣跑來,結果竟然公休。」
「昨晚……」藍衣瞬間失了神。
昨晚瘋狂的下大雨,他竟也像瘋子一樣瘋狂,他居然跑來這裡?!霎時,藍衣居然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打電話給他。
「嗯,昨晚——雨下得很大……」蕭百言的話像穿過了夢境來到他耳邊。
藍衣別過頭看他。
「今晚——卻沒有下雨。」
蕭百言溫柔地笑了。
「嗯,雖然沒有月亮、沒有星星,至少,沒有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