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好苦。」原來這就是酒啊,怎麼就這麼難喝?直覺想到心裡的苦澀,想必就是因為這酒澀。
臉變得好燙好燙,眼前的事物一個變成兩個,兩個還晃晃蕩蕩。好奇怪呀,丟開空空如也的酒壺,晃悠悠的景色倒也分毫沒影響到我現在的心情。
管他什麼過去還是現在,今朝有酒今朝醉,怪不得很多人喜歡借酒澆愁,喝酒果然讓人暈暈乎乎的,不會煩惱那些有的沒的。
我狂野地抓了一把花生放肆地嚼著,心裡莫名的有些寂寞——
「好……好高興哦……我應該高興的……」跌坐在地上夜色旖旎,月光溫柔地吻著我的臉。真想摘下來,吃掉!
一個聲音冷冷揚起:「你在這做什麼?」
「喝……喝……喝……喝茶!」抬頭露出幸福的笑容,我想藏起手中的空壺,迷迷糊糊地傻笑。
乒!
酒壺失手掉在地上,轱轆轆地轉了下,不動了。
啊!露餡了!
眼前是兩個年輕俊秀的男子,哦不,是一個……呃,怎麼又變成三個!好暈喔,眼前的人影淡金色的長髮流瀉在腰際,白皙的面坯沐浴在銀白色的月光下,美得驚心動魄,卻赫然散發出冰冽的殺意。
「明日出征,你居然在這裡喝酒?!」
「唔……好痛!」手腕被鉗制的感覺很不舒服,我迷迷糊糊地掙扎著,腦海中一個人名忽然蹦了出來,「沐……沐顏軒!你怎、怎麼變成三個了?放開我……」
單手扣住我的手腕,沐顏軒冷笑道:「很好,還認識我。看來不算醉得離譜。」
「嗝!你……你要幹什麼!」有氣無力地問著,我一個踉蹌,趴倒在沐顏軒的肩膀,一個接一個地打起了酒嗝,唔!又是那股子熟悉的香味,一個大男人身上怎麼這麼香?
「將士出征前無節制飲酒,你可知會有怎樣的懲處?」厭惡地偏頭避開我嘴裡噴出的酒氣,沐顏軒冷漠的聲音中帶著絲殘冷。
懲處?那是什麼東西?可以下酒嗎?好像真的很餓!踉蹌著撐起身,雙手支撐在他的肩膀,我抬起頭,很快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這人真的好、好漂亮哦。
貼近眼前的面孔真的好俊美、好俊美!腳步虛浮地爬上沐顏軒的肩頭,我呆呆看著他的臉,順著他濃密的睫毛、魔魅的眸依次往下看,忍不住發出小小的讚歎。
唔,真美!
微抿的薄唇,宛如晶玉,尤其如此。根據好看的東西一般很好吃的原理,失去思考能力的我,雙手猛地把他的臉拉了下來,將自己的唇狠狠印了上去。
很軟,很香……
這一印,彷彿一世紀那麼久。
倏地,我緊貼著的那具頎長精瘦的身軀僵硬如鐵。隨後,我整個人似乎飛了起來,沐顏軒漠然的聲音離著老遠,冰冷地在耳邊響起。
「該死的凌真,你會為今日所為而後悔的!」
「砰!」
重重跌落在地,好痛!揚起的灰塵讓我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良久,即將失去意識前,我磨了磨牙,瞬即在唇畔扯出朵粲然的笑花——
好夢!
「烤……烤……雞翅膀,我……最喜歡吃……」
***
翌日清晨。
雖不過十月,早晨的寒露依然凝重。
一大早,司法殿鬧騰起來。也不知怎麼回事,練嗓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伴隨著練嗓聲,雜七雜八的腳步聲「咚咚咚」地來回梭巡,時不時,還能聽著段嗓門頗大的對話。
「找到公子了嗎?」
「還沒有!」
「你,帶組人去南邊倚篁林繼續去尋著!你,帶組人到北面的降月館去找找。其餘的人和我一起到後園去!」
腳步聲「咚咚咚」地遠了,又來一組練嗓的。
「駙馬——」
「公子——」
嘹亮的聲音此起彼伏,餘音百轉間,鳥雀紛飛,樹葉簌簌落下。吵得我的頭,也越發撕裂般的疼痛。
「有沒有搞錯,大清早的!」低聲呻吟著,我拂開落在臉上的毛茸茸的東西,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一翻身……
我痛得倏地神志一清,瞠大眼,冷不丁一個機靈。
驀地,殺豬似的慘叫貫穿雲霄——
「救命啊!」渾身酸痛,太陽穴跳痛,真他娘的痛死我了。
「是公子!」不知是誰忽然暴吼一聲,「咚咚咚」的腳步聲伴隨著嘈雜的議論聲,漸漸向我聚集而來。
「嘩啦嘩啦……」
「在那裡!快!駙馬在那!」
眾人撥開足人高的草叢,第一批見著我的丫鬟侍女們,徹徹底底地發揚了身為女子,她們高音唱腔的絕妙之處。
陣陣高分貝的尖叫迴盪司法殿,成為了駙馬出征日收到的第一件禮物。
***
經過早晨的那場意外,我被人橫著抬回臥寢。
溫柔體貼的流光欣早已安排了一切事宜,離著出征動身僅有一個時辰。沐浴、更衣,喝過醒酒湯,為了保證我身為女人的身份不曝光,她驅逐了所有的下人,雖然我腦袋依然有些昏沉,但是無甚大礙。在緊張又忙碌的準備中,我終於整理完畢。只是對上流光欣偶爾投來的目光,很有深意。
對了,為何她從未因為我是女兒身而疑問過,頓時有些心驚!啊……我昨夜記得酒醉做了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親……親了人?
誰!?不會是流光欣吧?我心虛地看了她一眼,好在她沒有什麼大反應。
這時,出征隊伍已浩浩蕩蕩地趕到了練兵廣場,等候命令。上天保佑,滄原的雲馬真的是非常好的坐騎,就算是毫無馬背經驗的人,也能熟練地駕馭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