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讓那個小姐的心都碎了。」計程車司機忍不住說話。
「我知道,但我是為了她好。」說完廉星燁閉上眼睛。他覺得好累。
夜裡廉星燁輾轉反側,心思翻騰。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裴安琪老是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但他同樣不明白,他想她做什麼?
她在黑暗中微笑,剎那間一切變得那麼真實,井在他面前停駐了好一陣子,足以令他分辨出她清亮的大眼睛,她挺直的鼻樑,以及她那張如薔薇花蕾的小嘴,突然他想起吻那張小嘴的感覺……
上帝,想那個做什麼?
他忍不住張開眼睛,裴安琪的臉不見了,眼前只有空氣,以及黑暗。
睡吧,不要再想她了。總有一天,她會遇到適合她的白馬王子,擁有一個屬於她的幸福家庭……裴安琪和另一個男人,簡直匪夷所思,為什麼這個念頭教他心如刀割?
他又閉上眼睛,但仍很難入眠。他知道,留在台灣的最後一夜,將比任何一個無眠的夜晚更痛苦。
第6章(1)
裴安琪失魂落魄地走進客廳,看見福伯和福嫂正在等她。
「天啊!你看起來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福嫂皺了皺眉。
裴安琪的靈魂好像出了竅似地,「嗯。」
福伯和福嫂對望了一眼。「你和威廉怎麼了?」福嫂小心翼翼地問。
「沒怎麼,他已經很明白地告訴我,他不喜歡我。」她沮喪的說。
「安琪,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好愛他!」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就快要哭了。
福嫂將她攬入懷裡,緊緊地抱住她,輕聲說:「你以後還會碰到別的男生。」
「我不要別的男生!」她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熱淚,正在福嫂的睡衣上氾濫。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福嫂的懷裡探出頭來,兩眼紅腫,像只迷路的小白兔。「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能愛我?」
「這樣好不好?明天我去找威廉,問他眼光怎麼這麼差,我們小姐純真又……」福嫂輕拍著她,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不用去了,他明天就要坐飛機走了,他要和別的女生結婚,再也不回來了。」裴安琪淚流滿面地跑進自己的臥房,把門鎖上,無力地靠在門後嚎陶大哭。
看來威廉遵守了他們的君子協定,讓小姐死心了。福伯心想。
房裡傳來一陣陣啜泣聲。
「小姐,你開門好不好……」福嫂敲著門。
「福嫂,不要管我,已經很晚了,你和福伯去睡吧。」裴安琪抽抽搭搭地說。
「這個時候,我們也不能為小姐做什麼,走吧,去睡覺了。」福伯拉拉福嫂。
「可是你聽她哭得那麼傷心……」小姐哭得她心都痛了。
「你讓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哭過就沒事了。」小姐那樣傷心,他心裡也很難過,但他堅信自己沒做錯。
不要說威廉配不上小姐,就算他們結婚,也不會幸福的,威廉一定會瞞著小姐在外面拈花惹草,所以還是早點拆散他們比較好。
「真的會沒事嗎?我怕小姐想不開。」福嫂擔心不已。
福伯緊咬著下唇,然後說:「不會的,你太杞人憂天了。」
「小姐,我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不要哭壞了身體。」福嫂對門內說,而後和福伯回房間睡覺。
早點睡,她今晚根本不可能睡得著,裴安琪趴在床上,和小時候那樣,將臉埋在枕頭裡,傷心欲絕地哭著。
父母意外喪生時,她也是像現在這樣痛哭失聲,彷彿河堤決防。那時她的心破碎了,不知何去何從,似乎在這世上已無希望,然而現在也是一樣,明天威廉就要走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她覺得未來的日子一片愁雲慘霧。
「娃娃,我不想他走……」她對著她的布娃娃說,「我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她又哭了起來。
裴安琪一直哭,從晚上哭到天濛濛亮,哭得聲音都沒了。她感到喉嚨很不舒服,彷彿好幾天沒喝水一樣。當她起身時,她感到頭痛得像快裂開。
她跌跌撞撞的衝進浴室,用冷水潑臉,接著低頭猛喝水。過了一會兒,才關上水,靠在冷硬的盥洗台旁。
她不想再哭了,不想再想威廉了,只想要減輕這劇烈的頭疼,突然她想到快樂丸,她扶著牆壁走進臥室,而後從大衣口袋掏出一包快樂丸。
頭好痛,可能要吃十顆,才能解決她的痛苦。她用漱口杯裝水,仰頭吞下十顆快樂丸。
沒想到頭卻痛得更厲害,有如針刺。那鏡子裡的人,像外太空怪物一樣,五官全扭曲了。她呻吟著躺到床上,把自己蜷縮成球狀,閉上眼睛,很快地不再有痛的感覺,什麼感覺都沒有。
幾個小時後,福嫂來敲裴安琪的門,「小姐,十點了,該起床了。」門內靜悄悄的,彷彿裡面沒有人。
「小姐昨晚很晚才睡,你讓她多睡一會。」福伯說。
「我知道她很晚睡,可是我的左眼皮一直跳,右眼跳財,左眼跳災……」
「你別迷信了!」福伯斥責。女人就是迷信。
「我不放心,我要進去看看。」福嫂拿出一串鑰匙。
打開門後,福伯探頭進去,「你自己來看,小姐好好地睡在床上。」
「哎呀,小姐沒蓋被子,要感冒了。」福嫂走進房間。
「這麼大了還踢被……」福嫂替裴安琪拉上被子時,突然驚叫,「唉呀,小姐的臉好蒼白!」
「小姐、小姐!」福伯掐了掐裴安琪的人中。
福伯的動作讓裴安琪恢復了朦朧的意識,她微微睜開了眼睛,眼神渙散地看著福伯,「福伯……」她微微動著沒有血色的嘴唇,然後又再度閉上了眼睛。
「小姐!」福嫂抱著昏迷不醒的裴安琪,大聲呼叫著。
福伯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福嫂則跑去叫小陳趕快去找威廉。如果小姐需要輸血,威廉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不久救護車趕到,救護人員立刻替裴安琪戴上氧氣罩,然後載往醫院。
到醫院後,裴安琪馬上被推進手術室。福伯和福嫂在室外急得坐立難安。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福伯和福嫂立刻上前,「醫生,我們小姐的情況如何?」
「不樂觀,她需要緊急輸血,可是目前血庫裡,沒有她那種血型。要是一小時內,調不到她那種血型的血,我也無能為力。」醫生面色凝重地說。
「你是說,小姐只剩下一個小時的生命?」福伯焦急地問。
醫生無奈地點頭。「現在只有聽天命,等待奇跡出現了。」
「小姐要是有個萬一,我怎麼對得起老爺和夫人……」福伯老淚縱橫。
「不要哭了,她不會死的。」福嫂拿手帕給福伯。
「你話什麼這麼篤定?」福伯看著福嫂。
「難道你忘了,威廉的血型和小姐一樣?我已經叫小陳去找他來醫院。」
「我沒忘,倒是你忘了小姐說,威廉今天要出國。」
「他還沒搭飛機。」
「你怎麼知道他還沒搭機?」福伯馬上追問福嫂。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威廉現在在家裡,而女人的第六感向來很準。」
她的第六感還告訴她另外一件事——小姐和威廉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廉星燁從衣櫃裡找出一隻小型的旅行箱,塞進幾件比較喜歡的襯衫和長褲。
這時,大門的鈴聲響了,接連幾次急切的門鈴聲。
會是誰呀?按得這麼急,他狐疑地走去開門。
門口站的男人他看過幾次,他是裴安琪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