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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荼蘼 第5章(1) 作者:莫小北
    碧藍的天,明媚的陽光,是個完美的結婚好日子。

    化妝間裡,千尋跟劉嫣紅一左一右坐在新娘子旁邊,看化妝師為她上妝。

    「真漂亮!我們家琳美人的姿色果然不是蓋的。」千尋笑著調侃,從鏡子裡面看到琳琳正對著她做鬼臉。

    女化妝師好脾氣地笑著勸:「小心點,不然待會把你的唇線畫歪了你可不能怪我。」

    琳琳得了指令,趕緊繃緊一張臉動也不敢動,可憐的模樣看得千尋跟劉嫣紅呵呵直笑。

    劉嫣紅拍了千尋一巴掌笑道:「算了,你就別再逗她了。我出去看看其他姐妹來了沒有,這裡你照看著。」

    「好,你先去吧。」千尋應著。

    妝化好了,千尋陪著琳琳進更衣室換禮服。看著雪白的婚紗映襯下的嬌俏容顏,她忍不住無聲一笑,感慨道:「琳琳,你要幸福。」

    琳琳從鏡子前面轉身,拉住她的手,輕聲道:「你也一樣啊。不光是我們兩個,我還希望我們所有的姐妹都能找到各自的幸福。」

    頓了頓,她終是忍不住又說:「童童,放棄好不好?才結婚幾個月,你都瘦了好多。」

    每次都勸她,也每次都無功而返,童童是幾個姐妹中最固執的一個。

    果然,千尋只是搖頭笑,半晌才道:「走到這一步,我覺得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一直往前走下去。」哪怕自己的心緒已經悄悄起了變化。

    「真為你擔心,你要是受傷了怎麼辦呢?」琳琳揪起一張美美的臉,直歎氣。

    「我不怕。」還是這句話,她是真的不怕,從來沒想過去怕什麼。

    「好了,大喜的日子怎麼又提這些傷腦筋的事情?」千尋笑著把琳琳推轉回去,催道,「快轉身,我幫你把拉鏈拉上,吉時就快到了。」

    這邊剛弄好,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劉嫣紅揚著聲音在外面叫:「大小姐,好了沒有啊?新郎官都急得團團轉了。」

    琳琳嘴一撇抱怨:「有什麼好急的啊,都答應要嫁了,他還怕我跑了不成?」

    千尋敲了下她的額頭,笑道:「誰知道你任性的毛病什麼時候又會突然犯了,說不嫁就不嫁,到時候狄峻又得滿世界去找人。他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老闆,你就厚道點吧,讓他順利把你這個麻煩解決掉,然後一心一意賺錢養家多好。」

    琳琳不服氣地還想爭辯,人卻已經被千尋推著朝門外走去。

    琳美人正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最佳代言人,任性起來想幹嗎就幹嗎。狄峻實在很可憐,好不容易才拐到心上人點頭嫁給他,卻仍要天天提防著她脾氣來了又要折騰一番。

    「喂喂,別那麼急嘛!遲幾分鐘又不會死……」

    「呸呸!童言無忌!」千尋趕緊打斷她,加快腳步,「快走快走,趕快把儀式辦了,將你這個麻煩精丟給你老公去操心!」

    門拉開了,劉嫣紅笑著退到一邊。狄峻那穿著深灰西裝的挺拔身影出現在門外,深情地笑著對門內的妻子伸出手。

    琳琳被他難得一見的幽深眼眸看得愣住了,遲遲忘了伸出手。

    千尋失笑,真是服了這兩位了,總不會打算在這小小化妝間門口一直深情對望下去吧?

    她拉起琳琳的手放到新郎官的手心裡,像姐姐一樣鄭重囑托:「狄峻,要好好照顧我們家琳琳,她要是受了委屈,我們娘家人可絕對不會饒你,我這個姐姐兼媒人第一個要你好看。」

    狄峻笑著點頭,「我會的。還有,謝謝你。」

    遠處的禮堂裡已經響起了進行曲的旋律,一對新人手挽著手朝前走去。

    千尋跟劉嫣紅站在後面靜靜地看著,直到那兩道相依的幸福身影已經走遠,千尋才輕聲說道:「琳琳總算勇敢接受了屬於她的幸福。」

    劉嫣紅將頭搭到她的肩膀上,第一次不像一個大姐,而像一個心事重重需要依靠的孤單女子,幽幽喃道:「是呵,起碼還有一個姐妹是幸福的。」

    今天算是她有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酒席上與一群姐妹鬧著起哄,喝了很多酒,喝到神志恍惚,又哭又笑形象全無。也一直鬧到深夜才依依不捨地散掉。

    一手勾著皮包一邊跌跌晃晃地從出租車上下來,走兩步退一步,好不容易才走到鐵門外面按下門鈴。鐵門邊的偏門幾乎是馬上就開了,門房從裡面探出頭來,一見是她連忙將門打開,低呼道:「太太,您總算回來了,先生都打電話過來問幾次了!」

    千尋「嗯」了聲,一隻手扶著牆往裡面走。剛走出幾步想脫離牆的支撐,卻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栽倒出去。

    門房從後面趕過來,勸道:「讓我扶您進去吧。」

    千尋擺擺手,一個人搖晃著繼續往前走去。她只是多喝了幾杯頭有點重,心裡還是很清醒的。而且太晚了,她不想吵醒屋子裡的人,尤其不想讓羅淮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樣子。今天一整天心裡都酸酸的,感慨的情緒一直盤旋在心底揮不走,加上酒喝多了,她已經沒力氣去維持絲毫的偽裝,所以不能跟他碰上,不敢見到他,怕一不小心就會洩露心底最真實的那個自己讓他看到。

    胃裡翻江倒海般升起一陣酸液,夾著濃重的酒氣湧上喉嚨。她連忙捂著嘴蹲下去,下一秒狠狠地吐了起來。

    寂靜的夜,無邊的暗淡顏色將四周緊緊籠罩,嘔吐的聲音在花園裡尤為清晰刺耳。

    身前一道修長的暗影無聲移近,一隻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讓她吐得舒服一點。

    終於連最後一點胃液也差不多吐盡了,她仍然半蹲著身子不想站起來。耳鬢凌亂的髮絲滑落下來,和夜色一起遮擋了她臉上所有的表情。

    頭頂似乎傳來一聲歎息,聲音太輕,消失得也快,快到讓她無從捕捉。

    臂上一緊,溫熱的大手將她拉了起來。她不想抬頭,垂著眼睛佯裝昏昏欲睡。

    他一直沒開口,半擁她著朝主屋方向行去。

    她在他懷裡淡淡皺起眉。今晚她累得失去了偽裝的力量,眼底的寂寞和憂傷都太明顯,所以真的真的很不想面對他,可惜運氣之神忘了眷顧,還是將她丟進了軟弱和狼狽中去。

    一路扶著她進房,他將她放到沙發裡坐下,低聲道:「你先坐一下,我去幫你放水洗澡。」

    她冰涼的手伸出去拉住他,半撐著眼皮搖頭,「不用了,你去休息吧,等下我可以自己弄。」

    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她看到那道濃挺的眉蹙了起來。

    「坐著別動。」留下簡潔的四個字,他轉身進浴室幫她放洗澡水去了。

    看著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裡,她合上眼睛,心裡升起一絲異樣的情緒。暖暖的、澀澀的,類似於感動。

    拋開那些恩怨糾葛,客觀來看,他是一個很容易吸引別人的男人。沉穩、持重,自信卻又不會太跋扈,做事有一套自己的原則,並將自己控制在那套原則裡進退得宜。難怪當年雲秀姐會那麼傾心於他,到死都不曾後悔。

    這一刻,她站在與他最親近的位置,看著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與體貼,她竟不爭氣地開始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已經動心了,只是不可以承認,她不能忍受自己的一番窮折騰到頭來落得只剩笑話一場,她不要將自己陷進那樣沒有退路的可悲裡。

    身邊有腳步聲傳來,接著是一道溫淡的聲音:「水放好了,要不要叫雲嫂幫你煮點醒酒茶?」

    她悄悄做了個深呼吸,努力壓下心底那一絲柔軟異動的情緒,睜開眼睛從容笑道:「不用了。這麼晚了,吵醒她不好。」

    揉了揉額角,她站起身到衣櫥裡取了睡衣,忍著心底湧上的陣陣昏眩,走進浴室。

    關上門的前一刻,她看到他沉默佇立在那裡的身影,覺得尷尬,便笑了笑說:「謝謝你。」

    他的目光閃了閃,回道:「不客氣。」

    僵持了兩秒,還是他率先開口打破尷尬:「我先回房了,有事可以叫我。」

    「好。」她應著,關上浴室的門。

    羅淮看著合上的門,緩緩邁開腳步走出房去。

    曖昧不明的情勢,這一刻連素來冷靜的他也困惑了。她晚歸,他看報告看到很晚都毫無睡意,下意識在為她等門。看著她一張臉吐到蒼白,他沒來由地覺得一陣心煩,而那絲一閃而逝的憂心情緒,以前只在芳姿身上發生過。

    如果到今天他仍然堅持自己愛的人只有芳姿,那麼他也無法否認一件事實,對於童千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多出了一份喜歡。這種喜歡,曖昧到很容易就會變成愛。

    半夜,他被一陣敲門聲叫醒,雲嫂的聲音在門外小聲響起:「先生,您睡了嗎?」

    凌晨三點,他怎麼會沒睡?

    「什麼事?」他翻身坐起來。

    「您沒睡就好。是太太,她好像又在發燒了,迷迷糊糊還說胡話,您去看看吧。」

    她半夜起來上廁所,聽見太太房裡有說話聲,敲了兩聲門沒回應,她就推了門進去看。原來太太的老毛病又犯了,躺在窗戶邊的沙發上就睡著了,嘴裡一直說著夢話。她走過去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果然又發燒了。

    唉,為什麼太太總是不知道照顧自己呢?再有煩心事也不該拿身體開玩笑。

    雲嫂正在暗自咕噥,面前的房門已經拉開了。她還想補充幾句,先生已經大踏步朝斜對面的房間走去。

    第一次看到先生為太太露出緊張的情緒,是個好現象哦。

    推開門,床上沒人。雲嫂從後面追上來,指了指窗邊的沙發解釋道:「太太又睡在那裡了,我扶不動,又叫不醒她,只好先拿了被子替她蓋上。」

    別說她是真的扶不動,就算扶得動也不會缺心眼跑去扶。這種事依她看還是由先生動手比較合適。

    羅淮眉心深鎖,大步走過去連著被子一起將人抱了起來,小心地放到床上。

    床上的人動了動,將臉埋進枕頭裡。

    雲嫂已經快手快腳地弄了溫開水和感冒藥來,放到床頭櫃上就識趣地走人,「先生,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去睡了。」說完也不等主人回話,直接帶上門離開。她相信這個時候先生是沒空跟她計較什麼的。

    羅淮坐到床邊,沉默了良久才拍拍她燙熱的臉低喚道:「醒醒,把藥吃了。」

    她含混咕噥一句,秀氣的眉梢緊緊蹙到了一起,仍然睡得昏昏沉沉。

    他仍想叫醒她,伸出手去,碰上的卻是她眼角緩緩滾下來的淚珠。

    心在那一串滾落而下的溫熱濕氣裡重重一震,捲起無聲的漣漪一圈又一圈地漾開。

    第一次看到她哭,還是在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但震懾的力量卻遠比看著她巧笑嫣然的笑臉時還要來得洶湧難擋。

    如果前一刻他承認喜歡她,那麼這一刻心中那份漸濃的喜歡裡還多了一絲憐惜。

    額角滲出薄汗,她在睡夢中似乎想抓住某樣東西,伸在空氣裡胡亂探尋的手握到了他的大手,彷彿安心了,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喃著:「別走……雲秀姐……我一個人好累……」

    他下意識伸出手想撫摩她秀致的臉龐,動作頓在半空中,彷彿是在做最後的掙扎。當手心貼上去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一顆心,正式偏離。

    又是一連幾天的病懨懨模樣。

    她睡不著的時候喜歡躺在靠窗的沙發上發呆,卻常常呆著呆著就沉睡過去,然後就會感冒發燒,再然後就要躺在床上當廢人。

    已經犯過一次這樣的錯誤了,居然又來第二次,躺得人心煩。

    羅淮去了外省出差,要一個星期才回來。

    雲嫂一直念叨說先生很緊張她生病,走之前還特地關照要李醫生來家裡看看。她總是閉上眼,拒絕接受他關心她的事實。

    病剛好,家裡卻來了個不速之客,何俊傑。

    「你臉色看起來很差,不會是這麼討厭見到我吧?」他斜靠在沙發裡,戲謔地問。

    千尋下意識地撫了撫臉頰,笑道:「別說笑了。感冒了,病了幾天。」

    何俊傑一雙幽深的眼睛鎖在她身上,沉思了片刻直截了當說明來意:「今天來,是想和你談談上次沒談完的事。」

    千尋眉心一蹙,冷下臉道:「如果你是來開玩笑的,抱歉,我沒興趣。」

    他並不忌憚於她的冷漠,認真地說道:「我沒有開玩笑。你承認你不喜歡羅淮,那麼我就有機會,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認真。」

    千尋瞪了他一眼,直接站起身朝樓上走,丟下一句:「不好意思我不舒服,不能送你了。」

    老天還嫌她不夠煩嗎?居然又插進來一個搗亂的。依他何家長公子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卻有空來尋她的開心,八成真的吃錯藥了。

    何俊傑懶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既然你身體不舒服,從今天起我會天天來看望你的。」

    呵,威脅她嗎?不把話說清楚就打算一直跟她糾纏下去了是吧?

    深呼吸,她轉身走回客廳裡,漠然著臉色說道:「好吧,有什麼話我們找個地方說清楚。」

    下午時間,街邊一家休閒茶座裡只有稀疏的幾個客人。

    何俊傑自己點了杯咖啡,卻堅持為她點了份果汁,說病剛好的人不適合喝刺激性的東西。

    手邊的飲料動也未動,她凝著臉色直接進入主題:「何先生……」

    他打斷她:「我叫何俊傑。」

    她懶得在這種小事上糾纏,妥協道:「好吧,何俊傑,如果你有什麼目的大可以說出來,千萬別拿這種事來開玩笑。我最近很煩,討厭應付一個想耍我的人。」

    何俊傑臉色沉下去,悶聲道:「我不是在耍你,你這樣說未免太過分。」

    他看起來這麼像心機叵測的壞蛋嗎?為什麼跟她表白卻成了別有目的?看不出來這女人還真有氣死聖人的潛質!

    千尋擺擺手,試圖跟他理智地談清楚:「我知道,你是覺得我拆散了羅淮和你妹妹的感情,所以希望我退讓對不對?如果是這樣你可以直接對我說,不必拐彎抹角。」

    除了這個可能,她看不出何少爺會對她開這種玩笑的第二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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