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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早 第七章 江空無畔 作者:桔桔
    大軍疾行一日後,當晚在隴州城外駐紮下來,李昭棠將馬兒丟給小廝,胡亂吞了幾口飯食,然後一頭扎入帥營中,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帳外守衛報道:「王爺,隴州太守陸承延求見。」

    李昭棠皺皺眉,與正在整理床鋪的江樓對看一眼,道:「告訴他本王累了,想先休息。」

    還不待守衛答話,帳外響起諂媚的男聲:「久仰靖王爺年少英雄,風流倜儻,下官帶來四名歌姬服侍王爺,以慰行軍寂寞,還請王爺賞光。」

    江樓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李昭棠則是火氣上湧,一把揮開簾子衝了出去,見外面果然立著四名絕色美女,媚眼如絲,幽香襲人,當下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地斥道:「戍邊將士尚在拚死抗敵,戰事緊迫,刻不容緩,陸太守所為,莫非是想讓本王醉死在溫柔鄉里,將這大好河山拱手讓人不成?!」

    那個微微發福的中年太守被李昭棠的氣勢震住,一臉諂媚相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下官知罪,王爺饒命!」

    李昭棠不耐地揮揮手,吩咐守衛道:「傳令下去,值夜兵士增至六班,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營區。」

    說罷,他便一轉身回了營帳,在帳內轉了幾圈,仍是氣怒難消,江樓看在眼裡,笑道:「看來是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真是個笨蛋!」

    李昭棠冷哼一聲,在矮桌前坐下,捧起兵書來翻了幾翻,實在無心閱讀,便乾脆丟在一邊,大馬金刀地往床上一橫,聲音裡含著隱隱怒氣:「軍報一封比一封緊急,我恨不得長了翅膀飛過去,陸承延身為朝廷命官,卻專想著逢迎拍馬,邀寵獻媚,我朝的氣數盡了嗎?」

    江樓在床邊坐下,低頭凝視著他端正俊美的面容,道:「誰教你風流成性,名聲在外,他想用美人計也是情有可原。」

    李昭棠狠瞪了他一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醋?!」

    江樓一手撐在他腰側,俯身道:「我原本以為這次戰亂過後天下大治,現在想想,當今聖上怕是沒這個福份了。」

    「什麼意思?」李昭棠抬眼問,江樓越湊越近,雙唇幾乎貼住他的耳朵,溫熱的氣息拂過,帶來陣陣麻酥,說出來的話卻讓他背後寒毛都立了起來——

    「我的意思是,他日你若登上皇位,別忘了定國號為『永召』……」

    尾音消失在李昭棠慌忙蓋過來的手掌中,小王爺一臉凝重,低聲斥道:「你瘋了?!這話若傳到聖上耳中,神仙也保不住你!」

    江樓挑挑眉,拉下他的手,問:「你真沒想過謀權篡位?」

    李昭棠搖搖頭,突然想到什麼,臉色變得煞白,輕聲問:「你隨我出征,難道是為了那皇位?」

    江樓一怔,隨即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比以往每一次打得都重,李昭棠痛叫一聲,剛想起身回擊,卻聽見江樓飽含歎息的聲音響起:「我真的會被你活活氣死……」

    李昭棠靜了下來,一手握住江樓的手指輕輕揉捏,低語道:「你別生氣,我信你。」

    江樓心頭一暖,見他一付乖順服帖的模樣,不禁又起了捉弄之心,道:「你早點休息,我去隔壁帳中借宿一夜。」

    李昭棠一記眼刀甩過來,悶不坑聲地向裡挪了挪,空出一半床位,江樓得意地笑,脫鞋上榻,雙臂摟住李昭棠的腰——這樣可愛而貼心的人,真要擔起治國平天下的重責,他還捨不得哩!

    「小棠,」他輕聲問,「你父皇怎麼當時沒有傳位給你?」

    李昭棠沉默了片刻,道:「若我當了皇帝,還能遇見你嗎?」

    江樓只覺得一顆心快被滿漾的柔情泡化了,還想要多一些軟語溫存,前面那個卻已經為自己近似撒嬌的回答羞惱得要死,不等江樓回話,便一把扯開被子蓋到頭頂,惡聲惡氣道:「不說話了,睡覺!」

    後面那個低聲笑了,整個人密密實實地貼上來,收緊了懷抱,李昭棠意思意思地掙動了幾下,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江樓懷裡,呼吸漸漸平緩悠長。

    春夜的微寒侵入帳中,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人,夢中,依舊暖意融融。

    ***

    七日之後,三軍到達羅苦湖畔,離歧月江還有四十多里,李昭棠下令駐紮休整,連日急行軍,已是人困馬乏,駐地西北臨著大滄山,地勢顯峻,形成了天然的保護屏,可以讓將士們安心休整,重振一身精神。

    天氣漸暖,一路北上卻仍感到春寒料峭,李昭棠打了個噴嚏,揉揉發癢的鼻尖,放下手中的地形圖,江樓從他背後擁了上去,摩擦著李昭棠微涼的手指,低聲問:「冷嗎?」

    李昭棠輕輕「嗯」了一聲,向後靠入江樓懷裡,舒展了一身僵硬疲乏的肌肉,他滿足地低歎一聲,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歧月族人與我戍邊將士正在小滄山僵持不下,若援軍不能及時趕到,讓他們破了小滄山,歧月關就難保了,歧月關是南下要隘,一旦失守,中原危在旦夕……」

    江樓下巴墊在他肩上,伸手按過那張地圖,在上面觸觸點點,分析道:「可兵分三路,一路前去增援小滄山,拖住敵軍,一路北渡歧月江,切斷敵方糧草供應,另一路留在江畔待命,既可隨時增援小滄山之戰,又能隨時北上對抗歧月族南下的援軍。」

    李昭棠點點頭,身體雖然困乏得提不起半分力氣,頭腦卻十分興奮,他取了塊滑石在紙上勾出路線,道:「全力殲敵於小滄山,如何?」

    「不好。」江樓親暱地捏了下他的臉蛋,「若一擊不中,後患無窮,我比較喜歡讓他們自己調頭滾回老家。」

    李昭棠皺眉,道:「方法雖好,但若萬一小滄山失利,敵方援軍渡江南下,前後夾擊,我們將十分被動。」

    「放心。」江樓似乎成竹在胸,道,「我自有辦法讓他們渡不了江。」

    李昭棠臉湊近了些,低聲問:「什麼辦法?」

    江樓趁機在他鼻尖啄了一下,笑道:「去睡一覺,夢裡我告訴你。」

    李昭棠紅了臉,不屑道:「誰會夢到你啊,無賴!」

    「去睡吧,乖。」江樓扶著他的腰起身,將李昭棠安置在榻上,拉過被子蓋好,身嬌肉貴的小王爺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架,軟綿綿地躺在床上,打了個呵欠,抬臉問:「你累不累?」

    「嗯,快累死了。」江樓不知不覺帶了些撒嬌的語氣,李昭棠眨了眨眼,拉起半張被子,江樓莞爾一笑,踢掉鞋子,快手快腳地鑽了進去,兩個人像一對睏倦的貓兒般頭抵著頭膩在一處,片刻之後,進入無夢的酣眠。

    ***

    次日清晨,李昭棠與手下燕、越、衛、趙四位將軍商定了攻防路線,隨即鳴鼓發兵,鏖戰開始。

    燕、越二將帶領的先發部隊越過大滄山,直往小滄山戰場而去,衛將軍帶領另一隊人馬渡江北上,截擊歧月族的糧草及援兵,趙將軍則帶領剩下的兵士守在江邊待命。

    當日,為宣景六年四月二十八,江樓在卷宗上記下時間,抱了一堆藥材去軍醫帳中打下手——此次出征準備倉促,後勤人手嚴重不足,江樓除了與李昭棠研究戰術,剩下的時間全部紮在醫帳中準備傷藥器具,以備不時之需。

    還好李昭棠未曾習武,不必親自披掛上陣,只要坐在後方指揮戰局就好,使江樓少操了不少心。

    四月三十,小滄山戰場初見轉機,敵方傷亡慘重,我方的損失也不小,大量的傷兵從前線被運回,醫帳中忙得團團轉,江樓學過些簡單的野外求生技能,處理輕淺的皮肉傷不在話下,連著兩個晝夜不眠不休,到五月初二小滄山捷報傳來,他已經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傍晚時分摸出醫帳,正對上金黃燦爛的夕陽,江樓眼前一黑,晃了兩晃,便一頭栽倒在地。

    一覺醒來,看見李昭棠面色凝重的臉,在燈光下映得柔和溫暖,風流不羈的桃花眼黯淡了不少,眼角儘是血絲,他不由得一陣心疼,低喚道:「小棠,你……」

    李昭棠俯身輕探他的額頭,見他身體無礙,才鬆了口氣,端過一碗參湯湊到江樓唇邊,簡短地命令道:「喝。」

    微苦帶澀的味道飄了上來,江樓皺皺眉,見李昭棠一臉不容拒絕的神色,只好憋著氣一口喝乾,然後吸了口氣,吐吐舌頭,道:「誰熬的啊?太難喝了。」

    小王爺僵板板的臉上泛起不自在的紅暈,眼中添了一抹羞惱,冷冷道:「給我吐出來,王八蛋!」

    真是渾帳!他堂堂靖王一定是腦子累糊了才會想到親自為他熬參湯,笨手笨腳地弄了個灰頭土臉不說,伙夫頭怪異的目光就足以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費了半天勁弄出一碗成品,味道雖不怎麼樣,可是那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劈頭就是一句「太難喝了」砸下來,委實讓他一肚子悶火想開罵。

    江樓察言觀色,心裡暗道不好,驚訝之餘又有一絲甜意漫上心頭,他撐起上身,低叫:「給我給我,我要把碗底也舔乾淨!」

    李昭棠臉仍板著,眼中卻漸漸回暖,嘲弄道:「你不是嫌難喝嗎?」

    「我的心肝寶貝親手弄的,就是黃連也比蜜甜。」江樓嬉笑著攬上他的肩,下巴在頸窩處蹭來蹭去,李昭棠忍俊不禁,輕笑了出來,雙頰酣紅更濃,在躍動的燈光下像是籠了層光暈,江樓見狀,魂都要飛了,輕輕扳過他的臉,唇湊了上去,低喃道,「來,讓我吃口糖……」

    四唇相觸,輕柔細膩的吻很快變成唇舌糾纏的火熱,兩個人緊擁在一起,急切而貪婪地汲取著彼此的氣息,熟悉的溫度與熱情,短短幾日未曾分享,卻像是隔了一輩子那麼遠,李昭棠低吟了一聲,感覺到江樓的手探入他的腰側,忙伸手去擋,低喘道:「不……不行!」

    「我知道。」江樓啃咬著他的唇瓣,低喃道,「小棠……我的心頭肉,等打完了仗,我再好好獎勵你……」

    李昭棠一張臉燙得快要燒起來,腦中不由自主地想像那「獎勵」的內容,心中不知怎地竟有隱隱的期待,他慌忙掙開江樓的懷抱,定下心來繼續研究他的兵法戰術去了。

    江樓伸了個懶腰,方才一碗難喝的參湯灌下去,味蕾被極度摧殘,頭腦卻清醒了不少,他翻身下床,開始整理被李昭棠丟得東一堆西一堆的雜亂物事——兩天不見,他竟有本事把整齊的帥營弄得像豬窩一樣亂,也真算是一種本事。

    「怎麼不叫人進來收拾?」江樓一邊拾起滿地的兵書,問道,李昭棠頭也不抬,道:「怕有探子趁機竊取軍情。」

    「哦。」江樓無奈地應了一聲,心想自己就夠懶了,誰知到了古代又碰見個修為更高的,而自己不僅不嫌,還恨不得把他寵得軟綿綿松嫩嫩——戀愛,果然會使人變得不可理喻。

    唇角勾起一彎淺笑,腦中不由得蹦出那句經典的台詞,而且自動演變為: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考到那張駕照,撞了人,跳到下水道裡,然後遇見了你。

    心不在焉地打開書箱,卻發現角落裡那包物事分外眼熟,他取出來聞了聞,笑道:「小棠,怎麼把這東西帶在身邊?」

    正是那次幽會過後,李昭棠從他書房裡順手牽走的各色迷藥,連那三斤巴豆也包在下面,原封不動。

    李昭棠翻了一頁書過去,取了支筆批批注注,沒答話,江樓厚著臉皮湊近了些,追問道:「難道是想睹物思人?」

    李昭棠嘴角一沉,一本書拍了過來,輕聲斥道:「閉嘴!」

    ***

    夜深了,營區漸漸靜了下來,天空數點星子若隱若現,一彎新月隱入雲端,天地萬物,安心享受著這短暫的平靜。

    江樓勒住馬頭,停在江邊,久久不能言語。

    江水翻著淡紅的浪花,拍打著兩岸的岩石,視野所及處,硝煙瀰漫,殺聲震天。

    腥味撲鼻而來,伴著焦糊的嗆味,馬蹄下的泥土,已猩紅盡染,江樓只覺得胸口憋悶得喘不過氣來,看著對岸短兵相接,才明白一寸山河一寸血,才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多少頂門立戶的好兒郎,多少縈繞春閨的夢裡人,在拚殺中魂歸離恨天,一腔熱血全灑了泥塵,化作來年馬蹄下野草榮榮,濺不起半分牽念。

    宣景六年五月初三,小滄山之戰大捷,歧月軍撤至江邊,伺機反撲。

    五月初五,歧月江南岸烽煙再起,歧月族援軍突破江北圍擊,欲渡江南下增援,江樓命人將幾十桶熱熔的豬油從上游傾入江中,再讓投擲手點燃火把丟入江中,霎時江面上火光熊熊,歧月族援軍死傷過半,敗退回江北。

    今日是五月十八,僵持了十幾日後,李昭棠整合戰力仍強的部隊,凌晨時渡江突襲——血戰至此,歧月族損兵折將,拼得最後一搏,是以分外兇猛無畏——可以預見的是,無論勝負,這一仗將打得極為艱辛。

    江樓不忍再看,一抖韁繩調轉馬頭,朝面色沉重的李昭棠道了句:「回去吧。」

    李昭棠點點頭,與他並行了一段之後突然偏過臉來,神情有幾分惆悵,低聲問:「我……能不能與你共乘一騎?」

    江樓默不作聲地策馬靠近,剛想拉他到身前,李昭棠卻扶著他的手臂跨坐到他身後,僵冷的身體貼著他的背,雙臂環住江樓的腰,一路無話。

    江樓一夾馬腹,疾馳了起來,顛簸中李昭棠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手臂,那麼緊,緊到這一生,再也不需要去抓住別的東西……

    血戰一日夜後,歧月族大敗,撤退三十餘里,被俘六千餘人,族長派來使者,請求休戰言和,承諾此後向天朝俯首稱臣,絕不進犯。

    李昭棠一直繃著的神經終於有了鬆緩的跡象,察看過傷兵及戰俘的情況後,倒頭便睡。

    夜半突然醒來,抓住江樓的袖口,再次沉入黑甜鄉中。

    五月二十,受降。當夜,慶功宴。

    兩排火把將四周映得亮如白晝,將士們開懷暢飲,笑語歡聲不絕,連在人前一向冷傲自持的靖王,唇角也掛了一彎淺笑。

    「來,是好漢就干了!」江樓搖搖晃晃地遞過去半盅酒,李昭棠瞟了一眼,笑意漸深,問:「怎麼只有半盅?」

    江樓在他身邊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掐了顆鮮果丟入口中,輕聲道:「交杯酒,我先喝了。」

    李昭棠臉一熱,四下看看,確定沒人聽到後,飛快地搶過酒盅仰頭飲下,轉過臉來低聲斥道:「你真是……沒個正經。」

    「我若太正經,怕你會慾求不滿。」江樓笑嘻嘻地舔了舔唇,挑逗的意味無需言表,在人前一向很正經的小王爺臉上有些掛不住,轉移了個話題,道:「京城,也不知怎麼樣了。」

    想起改國號的事,江樓有些沮喪,居然沒有一語成箴,實在有損他身為小攻的威信與面子。

    「自半個月前就再沒接到京城的消息,江樓,你不覺得事情有些怪嗎?」李昭棠放下酒盅,壓低了聲音,連日來被戰事堵得頭昏腦脹,現下終於可以分出些心神來思考別的問題,江樓低頭一想,確實有些蹊蹺,道:「難道皇帝大徹大悟,改過自新了?」

    「盡說傻話。」李昭棠忍不住敲他的頭,笑道,「那比你變成豬還難。」

    意思是說他變成豬很容易了?江樓一手悄悄探到桌下,與李昭棠暗裡一番嬉鬧,頑皮勁兒過去了,才發現四周有些不對勁。

    兩邊的護衛們全部持刀立起,四大將軍齊刷刷站定在二人桌前,皮笑肉不笑,江樓腦中飛快地閃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類詞語,一把拉起李昭棠後退了一步,挑眉道:「幾位將軍,這是為何?」

    年紀最長的燕將軍上前一步,道:「靖王爺年少英雄,用兵如神,捷報已傳回宮中,陛下龍心大悅,命我等護送王爺與江侍郎回京受封。」

    李昭棠皺眉道:「陛下旨令何在?為何我一封都未見過?」

    一旁的趙將軍接話道:「半個月來京城發過一十六封急報,我等怕王爺分心,全壓了下來。」

    李昭棠當下火冒三丈,喝道:「大膽!聖上詔令,豈能欺瞞不報?!」

    個子最高的衛將軍拱了拱手,看似恭敬,道:「王爺可是誤會了?李明瑾那昏君,早已於十日前被斬首於朱雀門外,咱們侍候的可是容王,當今聖上。」

    「七皇兄?!」李昭棠失聲叫了出來,「他還活著?!」

    江樓聽得一頭霧水,幾個將軍輪流著一番番話表過,他才稍微理出個頭緒——

    他們口中的容王,李昭棠的七哥,數年前在皇族傾軋中被廢為庶人,流落民間生死未卜,幾年內暗地裡囤兵買馬,此時趁亂起兵,一舉攻破京城,並於五月十七稱帝,定國號為「永召」。

    李昭棠一張臉早已褪盡血色,厲聲問:「你們是容王的人?」

    四人齊齊地點頭,衛將軍道:「屬下的命就是容王給的,自然要誓死追隨。」

    李昭棠暗中握住江樓的手,手指僵冷得不帶一絲溫度,江樓回握住他微顫的手,明白靖王的處境已是十分危險——新帝登位,說是封賞,其實,不過是逼著李昭棠率軍歸降罷了,至於歸降之後如何處置,以江樓多年來看電視電影的經驗,被廢為庶人絕對是最好的結局。

    明亮的火光映著遠遠近近的面孔,在他眼中一片模糊,現下江樓看得進眼的,只有一個李昭棠,而後者,眼中一片漠然,冷冷地看著眼前面目猙獰的幾位——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之後他變得異常冷靜,看著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一個渾帳至極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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