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池奈央踩著小步,跟在三歲的堂弟池雄太后面。
「雄太,等等我!」
他們應邀到高阪家玩,可是這裡到處都裝飾著看起來很嚴肅的人偶,屋裡還有巨大的盔甲武士,她好怕!
池雄太轉頭,不悅的指著穿和服的堂姊,「你走太慢了,我不要等你了!」
「雄太……」池奈央急得快哭了。如果不是爺爺命令他們上門作客,她真的不想來的。
池雄太皺著眉,抬高臉,以凶巴巴的童音說:
「不許哭,再哭我就跟哥哥們說你丟光我們池家的臉了!」
池奈央一聽,眼淚立刻鎖在眼眶裡,不敢滴出來。堂哥們個個都很嚴肅,她最怕他們數落她,那比不會動的盔甲還恐怖!
「喂!」突地,一記拳頭從天而降,落在雄太頭上,「你這小子幹嘛欺負……」來人以眼神詢問,「你是他的姊姊嗎?」
「是的。」池奈央立定站好,雙手放在身前,半彎著腰,維持完美的名門淑女風範。
大哥哥穿著繡工精緻的武士服,衣服上有飛鳥家徽,是高阪家的哥哥吧!媽媽說高阪家是名門中的名門,家世淵源比池家還厲害,而且高阪爺爺是茶道專家,高阪伯母則是有名的插花大師呢!
「你是誰?竟然敢打我!」池雄太搗著頭頂,哇啦哇啦的叫著,「我要跟我哥哥說!」突地想起在人家家裡,改口:「我要跟高阪爺爺說!」
高阪拓輕鬆地靠著廊柱,毫不在乎的面對小娃娃的威脅,「去告狀啊!讓大家都知道池家的小霸王只會告狀求救!」
「你……」池雄太難得碰到不怕他的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啊?」高阪拓一腳站在廊上,一腳跨下樓梯,掀開半邊衣裳,露出光潔手臂,「要決鬥嗎?我奉陪。」
向來只有欺負人的份,這會兒卻被欺負,池雄太氣死了!他舉高兩個拳頭,無奈年紀小、個頭矮,絲毫不構成威脅。
高阪拓尋釁的挑高一邊眉毛。
「我要回去了!」池雄太沒有辦法,氣呼呼的轉頭就走。
「雄太!」
經過池奈央身邊時,不理會堂姊的呼喚,池雄太怒沖沖的撂話:「我要自己回去,不許你跟!」
高阪拓看著小女孩還真的站在原地,沒有跟去,嘖嘖說:「他叫你不要跟你就不跟啦?你是姊姊耶!幹嘛被弟弟壓得死死的?」
池奈央只能苦笑。
「隨便你吧!」他只是碰巧經過這裡,見不得那小鬼欺負人,所以才出聲罷了。高阪拓擺擺手,「我走囉!」
「大哥哥!」池奈央鼓起勇氣問:「我是池奈央,請問大哥哥叫什麼名字?」
「高阪拓。」
果然是高阪家的少爺,今天的活動就是為他舉辦的。
池奈央優雅行禮,「初次見面,蒙府上邀約,甚感榮幸。」
高阪拓看著小小年紀就被教育得很傳統的她,可以預想得到,將來她長大,又會多了一個老古板了!
走到她面前,高阪拓半彎著腰以跟她平視,「我說你呀,會大量使用敬語是古人才做的事,你繼續這麼文謅謅下去,只能一輩子留在這種古屋裡等著發酸了!」
他的話推翻池奈央一直以來所受的教育,大大的眼睛看著蹲在面前的他,因為貼得太近,池奈央的臉紅了。
「咦?」高阪拓伸出食指,好奇的摸摸她細緻的臉。居然有人可以瞬間臉紅到這樣,
「高阪哥哥……」
「乖!」高阪拓站起身來,拍拍她的頭,「再見囉!」
池奈央越過他修長的身體,看見屋裡的陰森盔甲好像在瞪著她似的,小碎步跑過去,拉著他的衣角,仰著頭問,「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
高阪拓順著她恐懼的大眼往後看,「你怕那種東西啊?」
池奈央用力點頭。
他半彎著腰,摸摸她又直又長的發,「不用怕,那個是正氣的象徵喔!」
她搖頭、還是不敢看,總覺得蓋帽下好像躲著可怕的惡靈!
為什麼男兒節要陳列這些東西?每年一到五月,她就覺得害怕,夜裡也不敢自已去上廁所,每天都祈禱著趕快放晴,好讓他們早點能把這些盔甲收起來。
而且,高阪哥哥家的盔甲比池家的還來得高大威猛呢!
高阪拓扶著她的肩膀,慢慢的靠近盔甲,池奈央被他推著,有背後溫暖的身體壯膽,好像不是那麼害怕了。
兩人站在巨大盔甲的面前,高阪拓說:「屋裡的盔甲都是高阪家的先祖從平安時代就代代相傳下來的,據說在鐮倉時代,穿這套盔甲的祖先還多次建下奇功,堪稱當代第一武士喔!」
它是證明高阪家為武家的重要象徵!
「這套盔甲曾經血淋淋出現在戰場上?」池奈央想起廝殺激烈的時代劇。
「沒錯。」高阪拓很驕傲,「這是確確實實記錄高阪家功勳的戰袍。」
「好可怕!穿過這套盔甲的人都死了!」
高阪拓聽了她的童言童語,忍不住哈哈大笑,「在我爺爺面前千萬不要這麼說,他的臉會綠掉!」
「知道了。」池奈央不敢盯著肅氣森森的盔甲,頭兒一轉,看到另一側的架上陳列著鍬形盔,「那個好漂亮!」
比起厚重陰暗的盔甲,她覺得單獨陳列的頭盔好看多了,帽子閃著黃金的光輝,還有深藍色和白色的絲線纏繞,好美喔!
「這頂是我爺爺送的縹肩白威盔。」高阪拓說,「帽上的深藍色代表深海,象徵堅強的意志力,白色是潔白的意思。」
她小小腦袋仰頭看著大哥哥,覺得他真的好帥喔!
「這是高阪爺爺對高阪哥哥的期望吧!」池奈央又指了指一旁高貴沉穩的大將軍偶,媽媽說這個帶有贈送的長輩對子孫的期待,「雄太的大將軍飾是胖娃娃喔!很可愛,跟高阪哥哥的不一樣。」
「是嗎?那代表池爺爺希望那個小鬼一輩子幼稚嗎?」
「不要這樣說雄太!」池奈央漲紅了臉,「雄太會平安長大,還會獲得人生的幸福。」
高阪拓看看激動的她,笑笑,「對,你的寶貝弟弟會平安長大、獲得幸福的。那個小鬼有你這個姊姊真好!」扶著她的肩頭往外走,「走吧!」
走在迴廊,又看到牆上掛著悍然的武者人形與面貌猙獰的畫像,池奈央嚇得往後退,緊貼著高阪拓。
「不要怕,那是鍾馗像。」
「鍾馗?」
「對,是中國古代很有名的一個人物,中國人認為他是鬼王。」
「鬼王?」指使眾鬼的鬼王嗎?池奈央嚇得聲音都抖了。
「別怕,不是鬼的王,而是抓惡鬼的王。」
「喔。」雖然會捉惡鬼,可是樣貌看起來還是很恐怖,池奈央一樣很怕。
「在傳統武家,男兒節時還是遵循古禮,懸掛武者人形跟鍾馗像,一樣有祈求平安成長的意義喔!」
「喔。」池奈央目不斜視地通過迴廊。住在這裡,夜裡會很可怕吧!
走到院子外,高阪拓放開她的肩頭,「那些東西都陳列在內室,接下來你可以放心走了。」
「謝謝高阪哥哥。」池奈央禮貌的行禮,越過他的肩膀,看見懸在高高老松上、迎風飛揚的鯉魚旗,「好大的鯉魚旗!」
高阪拓與她並立著,看著屬於自己的鯉魚旗,「對呀!很大吧!」
「可是,鯉魚旗一般不是都掛在屋頂嗎?雄太的就是掛在屋頂。」
高阪拓聳聳肩,「不曉得,我小時候就都是掛在這棵松樹上了,大概是先祖傳下來的規矩吧!」
她的頭仰得這麼高,脖子不會酸嗎?高阪拓伸手幫她撐住脖子。
「知道為什麼要掛鯉魚旗嗎?」
「不知道。」她只知道女兒節要擺雛祭娃娃,男兒節要掛鯉魚旗,「為什麼呢?」
「因為鯉魚不管是清水還是池子,甚至在沼地都能生存,生命力很強,而且相傳鯉魚會逆流而上,中國自古就有鯉魚躍龍門的說法,中國人相信鯉魚跳過龍門就會成龍了。」
「原來是這樣啊!」池奈央好佩服什麼都知道的高阪哥哥。
午後的太陽在他背後形成燦爛的光圈,她小小的心裡對全能的高阪哥哥充滿仰慕。
她發亮的眼睛是因為鯉魚旗嗎?高阪拓覺得有些好笑,放開幫她撐住後腦的手,「你這麼喜歡鯉魚旗,那等收下來之後我叫人洗洗,送給你好了。」
「真的嗎?」高阪哥哥最好了!是她見過一級棒的好人!池奈央伸出小小的手指,「約定好了喔!」
「真的。」高阪拓笑著伸出尾指勾住她的,「約定好了。」
******
池奈央走回前院,前院擺放著許多的菖蒲盆栽,露天的餐桌旁大多都是小孩,還有很多跟自己一樣的女孩。這大概又是高阪家的規矩吧!
雄太跟堂哥們辦活動時也會邀請世交之子,不過自己從來不被允許出面接待客人。
她小小的身子到處張望,找不到雄太,心裡有些急了。
「池小姐,您有吩咐嗎?」管家矢部義元恭敬的詢問。
池奈央優雅行禮,「請問有看到池雄太嗎?」
「池小少爺進屋裡找老爺了。」矢部義元看她一臉驚慌,想必是擔心怒氣沖沖的池家小少爺跑去告狀,於是笑笑安慰:「小姐不必擔心,老爺不會處罰少爺的。」
「那就好。」
「餐桌上有甜點,小姐請不必客氣,盡量取用。」為了方便各家小姐、少爺們自在交誼,這次的男兒節活動是採取自助式的方式上餐,這也是少爺的堅持。
「謝謝矢部管家。」池奈央彎了彎腰之後,秀氣地走開。
矢部義元一怔。在場的少爺小姐們只有她記住了他的姓氏,池家的小姐果然善良又有禮貌啊!
池奈央走到樹旁優雅站著,這個位置的視野好,雄太從屋裡走出來時能一眼就看見。
「不要跟她玩!」突然,一道尖細的女童聲從後面的樹叢裡傳來,「我媽媽說她的血統有問題!」
這句話刺在池奈央的心頭,她知道不應該偷聽人家說話,卻移不開腳步。
「可是瞳懂得很多事耶!」另一道童音怯怯的說完之後,慢慢的問:「瞳,你的血統真的有問題嗎?」
池奈央停住呼吸,一起等著聽那個被指責的女孩回答。
「大家都是爸爸媽媽生的,」水野瞳毫不畏懼的朗聲說著,「除非你不是,那麼,有問題的是你的血統。」
聲音尖細的大崎秋氣憤的說:「你明明就血統不純!你敢否認你媽媽是台灣人的事實嗎?」
台灣人?!這幾個字打進池奈央耳朵裡。
「我媽媽是台灣人,那又怎樣?我媽媽可比你們的媽媽聰明、漂亮多了。」水野瞳用華語說:「總有一天,你們會想學華語,未來的世界是多元化的世界,只會說日語的你們是無法生存的。」
聽不懂那一大串華語,大崎秋說:「你居然講番話,我要跟我媽媽說!」
「瞳!」連一旁的山口久美也不認同,「我們不應該說那種話的。」
「哪種話?」水野瞳冷靜反駁,「華語是番話?那夷地方言呢?沖繩方言呢?難道那些地方的話也都是番話?」
「我們以說正統日語為榮,才不會說任何其他地方的方言!」大崎秋生氣的說:「久美子,我們走,不要跟她玩了!」
山口久美小小聲的說:「瞳,對不起。」之後就跟著同伴離開,「小秋,等等我!」
池奈央悄悄探頭望去,正好跟水野瞳的視線對上。
「嗯,對不起。」池奈央指指自己站的位置,「我在這裡,不小心聽到你們說的話了。」
「沒關係。」水野瞳不在乎的說,拿起餅,「你要吃嗎?」
「嗯。」池奈央走過來,接過餅,「謝謝你。」咬了口,「裡面是完整的栗子耶!」
水野瞳沒想到她居然會接下自己給的餅,充滿防備的臉逐漸柔和,「這是高阪家有名的栗子餅,據說獨家秘方是代代相傳下來的。」
「怪不得這麼好吃。」池奈央又咬了一口,「不會太甜。」如杲能學會做栗子餅就好了。
兩人靜靜的聽著鳥鳴,吃著甜點,過了很久,池奈央才鼓起勇氣,看著手上的餅,慢慢的說:「其實我媽媽也是台灣人。」
水野瞳只是歪頭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池奈央轉頭迎視,「可是我從來不敢告訴別人,家裡的人也不會說出去。」爺爺和伯父、叔父們的態度,讓她更覺得這是讓人羞恥的,「我覺得你很勇敢。」
稍長一歲的水野瞳認真的看著她,「聽我說,沒有人可以選擇父母,你我是這樣,我們的媽媽也是這樣,任何人都可以因為無聊的民族驕傲而瞧不起我們的媽媽,但是我們不能,因為她們是愛我們的媽媽!」
池奈央又感動又慚愧,低下頭,「我很愛媽媽,只是……」她們母女都有默契的不提起這個話題。
水野瞳坐過來,認真的盯著她看,「別人要瞧不起是他們的事,我們不會瞧不起自己就好了。相反的,我很佩服媽媽喔!居然能夠因為喜歡爸爸就跑到另一個國家,適應另一種生活。你說,她們是不是很偉大?」
池奈央看著她認真的表情,重重點頭,「嗯,媽媽真的很偉大!」所以早逝的爸爸也很愛媽媽吧!
溫婉的母親在深深的宅院裡,應該很想家吧,可是她卻從來不曾說要回家鄉看看。
池奈央突然好想哭。「教我說華語,好嗎?」
她還小,不能理解大人的想法,也不能幫媽媽爭取回故鄉看看,但是,
她可以學會媽媽的話,跟媽媽用她的語言聊天,媽媽一定會很高興吧!
水野瞳爽快的點頭,「那有什麼問題,我教你!」
這一天,接受傳統教育的池奈央認識灑脫的高阪哥哥,和勇於跟傳統挑戰的水野姊姊。
池家向來乖順的小姐,開始有了向傳統說不的勇氣。
******
「老爺。」
正在修剪盆栽的高阪勝豐回頭,看見矢部義元捧在手中,折疊得方整的鯉魚旗,問:「阿拓要你送到池家的?」
男兒節那天,矢部經過院子時,無意瞥見阿拓跟池家小丫頭在鯉魚旗下的承諾,當時他就知情了。
「是的。」矢部義元隨侍老爺幾十年,一個眼神,就知道他老人家的心思,因此安靜等著指示。
「悄悄送到池家小姐手中,不必張揚。」傳統世家總有許多的規矩,阿拓無意間許下的承諾,等兩個孩子再大一些再說破吧!
「明白了。」矢部義元恭敬退下。
******
矢部義元跪坐著一一上茶後,在榻榻米上行禮後便恭敬退下,留給三位老爺談話的空間。
高阪勝豐輕啜一口來自高山的極品茶香,口氣很淡,「我們三家素來交好,沒想到居然到現在才知道日向家跟池家聯姻的消息。」
日向啟介和池親兵衛互望,心虛於沒有先跟年紀最長的老哥哥報告。
日向啟介舉起茶杯,「老哥哥,沒有先知會您,啟介在這裡跟您致歉!」
池親兵衛也舉起茶杯,「是啊!老哥哥,原本我們是想說隆司和奈央年紀都還小,現在只是訂婚,等將來長大要結婚時再跟您說,請您別生氣。」
「哼!」等真的結婚就來不及了!高阪勝豐重重一哼,表情看起來更嚴肅了,「我問你們,什麼時候決定這樁婚事的?」
「為阿拓慶祝男兒節那天,我們家隆司在這裡見過池家的奈央,對她留下很好的印象,所以……」
「哼!」高阪勝豐又是一哼。據矢部的觀察,那天奈央那丫頭根本沒跟阿拓之外的男人說過話,居然還是被隆司那小子看上了!
池親兵衛跟日向啟介面面相覷,不知道哪裡惹來高阪勝豐的不悅。
過了一會兒,池親兵衛遲疑地問:「老哥哥是覺得我們奈央配不上隆司嗎?」
論家世,池家和高阪家、日向家都是奈良當地的古老世家,絕對沒有配不上的理由,除非……
「你想到哪裡去了!」高阪勝豐不悅的睨著池親兵衛,「我說你呀,總是這麼想不開!我們雖然是古老世家,但是畢竟還是生活在現代,時代不同了,老抱著古老的門戶觀念不僅苦了自己,也會委屈了孩子!」
一旁的日向啟介聽了,也迷惑的問:「既然老哥哥不認為兩個孩子不配,為什麼會不高興呢?」
「是啊!既然老哥哥不覺得我們奈央高攀,為什麼還會不悅呢?」池親兵衛很不解。
高阪勝豐看著兩個小老弟,憋著一肚子氣說不出口,只悶悶的問.「送過納采禮了?」
日向啟介搖頭,「還沒有,我們商量好等孩子們長大,要成親前再正式下納采禮。」
哼,幸好還不算正式訂婚。高阪勝豐接著問:「交換信物了?」
「交換了。」他們兩個異口同聲的說。
「遵古禮,已經將日向家傳家的墨玉珮交給奈央了。」
池親兵衛也說:「池家也把家傳的白玉珮交給隆司了。」
「一黑一白,還真是搭配啊!」高阪勝豐很不是滋味的說。
早知道,當初就不要交代矢部「悄悄的」把鯉魚旗送到奈央丫頭手中。
「老哥哥?」老哥哥今天的心情很不好,為什麼?
「喝茶吧!」高阪勝豐端起茶杯,朗聲喊著:「矢部!」
候在門外的矢部義元推開門。
「茶水不夠熱,撤下。」
「是的,立刻換新的。」
高阪勝豐雙手交握在胸前,半垂著眼,「太早訂婚對孩子們好嗎?」
他們疑惑互望,不知道老哥哥的意思。
高阪勝豐抬眼,望著他們,淡淡的說:「暫時就先這樣吧!」
暫時?他們更無法理解他的意思了。無奈老哥哥一臉肅穆,他們也就沒有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