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樹下的采裳懷裡捧著七八顆又大又紅的桃子,忙不迭的往旁邊的竹筐裡扔,一雙眼緊緊追隨著站在樹頂上的主子。
「娘娘、娘娘,您快些下來吧,這些桃子足夠您吃上好些天了。」
「不光給我一個人吃呀,還有春桃、綠桃、小德子、小順子他們也都要吃的,多采一點沒關係啦。妳瞧這桃子多大呀!比六王府的那幾棵桃樹上結的桃子還要飽滿,等下應該派人給六王府上也送去幾筐。」
采裳哭喪著臉,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寶小姐如今貴為皇后,怎麼還如此貪玩任性,勸都勸不聽?
旁邊的春桃、綠桃、小德子、小順子都是宮裡派過來伺候皇后的,這下看到主子爬到了那棵高壯的大桃樹上,全都擔憂個半死。
還記得皇后娘娘初進宮時便受皇上冷落,他們這些奴才以為日子從此會暗無天日,沒想到皇后娘娘仁慈善良,臉上總是掛著親切的笑容,對待他們這些下人從來不擺架子,反而還把他們當成兄弟姊妹般看待。
前些日子聽聞她在晚宴上為了保護御膳房的小喜子,不惜冒惹怒龍顏的危險向皇上求情,皇上才免了小喜子的一頓責罰。
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宮裡便傳開皇后宅心仁厚、待人和善,而他們做奴才的,不知是積了幾輩子的一福,才有機會能在鳳鸞宮裡當差。
他們敬愛皇后,當皇上對皇后不寵不愛,做奴才的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皇后本人卻不甚在意,每天吃飽睡、睡飽吃,絲毫看不出一點不開心。
也不知皇后娘娘從哪裡知道了這座果園,大清早起來便帶著他們興致勃勃的跑到這裡摘桃子,害他們擔心得要命。
郗寶寶發現的這座園子裡種滿了各種果樹,而這片桃樹林是園中景色最佳之處,因為桃林旁有一面碧綠色的清澈湖水,楊柳飄揚,湖水微漾,說不出的春意盎然,微風輕送,四周飄蕩著各種誘人的果香味。
而被郗寶寶相中的這棵大桃樹少說有百年歷史,樹幹粗壯,枝葉茂盛,比起其他那些矮小的桃樹,這棵老樹就像成了精,結出來的桃子也碩大無比,鮮嫩誘人。
別看她身材嬌小,爬樹的本事可比有些男子還要輕巧靈活,那是由於她自幼與師父學習醫術,為了採擷各種草藥,攀山越嶺的本領早就練得駕輕就熟。
不理會底下那一雙雙擔憂的眼神,她依然在樹上摘桃子摘得不亦樂乎,一邊摘,嘴裡還哼著從錢多多那裡學來的輕快小曲──
「菜菜我是一棵菠菜,菜菜菜菜菜菜……果果我是一粒芒果,果果果果果果……筍筍我是一隻竹筍,筍筍筍筍筍筍……莓莓我是一顆草莓,莓莓莓莓莓莓……蘿蘿我是一個菠蘿,蘿蘿蘿蘿蘿蘿……」
她還在「蘿蘿蘿」個不停,頑皮的將捧在懷中的一顆大桃子向下丟,本以為樹下的采裳會伸手接住,卻沒想到──
「皇……皇上萬歲……」
她聞聲往下一望,就見伺候她的宮女太監一個個雙膝著地,聲音顫抖的喊叫,顯然被嚇得不輕。
再仔細瞧,被四個侍衛以及總管太監福公公團團簇擁的英俊男子,不正是當今聖上。
他渾身上下散發令人畏懼的威嚴之氣,仰著頭,墨一般漆黑的眼眸正緊緊凝視著她。
嚇得一抖,郗寶寶懷裡幾顆又圓又大的桃子紛紛掉了下去,直直砸向他尊貴的腦袋──
就見李承澤靈巧躲開,袖子一卷,那幾顆桃子已經落到他的手中。
他扯出一記漠然的笑,抬眼望著樹枝上那個張著小嘴,瞪大眼睛的女子,「難道是皇后對朕不滿,竟用桃子做暗器來襲擊朕?」
郗寶寶猛力搖頭,「沒……沒有、沒有,我……臣妾只是來這園子裡摘幾顆桃子回去吃,絕對沒有要暗殺皇上的想法。」
李承澤丟給她一記凌厲的目光,順手將那幾顆鮮嫩的桃子丟進一邊的筐子中,所有人都嚇得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一聲。
他喉間發出一聲冷哼,斂去臉上的笑意,再次仰頭斥責,「妳貴為皇后,居然如此不顧禮法,帶著奴才來這裡爬樹,真是罔顧皇家尊嚴,還不給朕下來。」
郗寶寶看他嚴厲的臉色,嚇得雙腿發軟,冷汗直流,雙臂死死的抱住樹幹。
看著她腦袋搖成了波浪鼓,緊閉著小巧的嘴巴,一副死也不肯下來的模樣,李承澤倒是覺得有些意料。天底下有誰敢違抗聖旨,更何況後宮的那些妃子哪個見了他不是卑躬屈膝曲意奉承,像樹頂上那個死命搖頭膽敢抗旨不遵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片果林處於皇宮的偏僻之地,他平日鮮少來此,今日會來,是因剛剛在偏殿密會一個心腹後,回宮路經於此地時,竟聽到有奇怪的歌聲。
曲子的旋律很是好玩,歌詞也極有新意,最有趣的便是唱歌的嗓音,嬌嫩清脆,為初春帶來幾許暖意。
走近一看,才發現樹上唱歌的人竟是他的新皇后,只見小東西極有興致的在樹上忙碌,喉間哼唱著小曲,樹底下的奴才一個個手忙腳亂的接她丟下來的桃子,好有趣的畫面。
自從上次晚宴後,他一直忙於朝政,最近邊塞之地又竄出好多擾民盜匪、東吾一帶出現徇私舞弊的貪官、林俞下暴雨引發災情,接二連三的狀況忙得他焦頭爛額。
煩心事一多,倒把這個新立的皇后給忘了,剛剛聽到她那有趣的歌聲,心情也不由得放鬆幾分。
也不知為何,每次看到這個小東西都想好好捉弄她一番,才斂了笑容,佯裝嚴厲模樣嚇嚇她,而她的反應竟是死死抱住樹幹,一副拚死也不下樹的可愛模樣。
他心底一陣偷笑,可臉上依舊帶著厲色,「好大的膽子,不但做出不該有的舉止,還敢抗旨不遵!而妳身邊這幾個膽大的奴才竟也由著妳爬到樹頂,敗壞皇家名聲,來人啊,把這幾個奴才拖下去每人賞二十板子……」
緊抱著大樹的郗寶寶聽到皇帝要責罰下人,小臉一白,急吼吼道:「別打別打,他們也是被我逼著才來的,而且采裳、春桃和綠桃可都是嬌嫩的姑娘家,禁不住挨板子,皇上讓我下來,我下來便是……」
說著,身子慢吞吞的往下蹭。爬樹這種舉動對郗寶寶本來是小事一樁,可一想到樹底下有個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而且那個人還是讓全天下人畏懼的皇帝,她頓時嚇得腳發軟,瑟縮的向下爬,不料一個失手,她整個人便墜了下去。
這棵桃樹的另一側便是深湖,她懼於皇帝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所以從靠湖這側下爬,這下摔落眼見就要掉下湖裡,兩旁宮女太監被這情況嚇得放聲驚叫,誰都沒料到皇上竟撲身想救皇后──
結果兩人雙雙落湖,發出巨大的撲通聲。
當郗寶寶被李承澤持出水面時,她嚇得雙手雙腳不停扑打,李承澤看得煩了,粗暴的束住她的雙臂,狠狠瞪她,「再扭來扭去,朕就把妳再扔進湖裡,成全妳做水鬼。」
當下郗寶寶不敢再亂動,扁著嘴,露出一副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
李承澤卻露出個極具危險性的笑,冷冷說道:「皇后,妳要倒霉了。」
就這樣,郗寶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皇上從湖裡打撈上岸,渾身上下濕漉漉的被打橫抱走。
鳳鸞宮裡的奴才們個個嚇得臉色雪白,直擔憂自家主子會在帝王盛怒之下被打入冷宮,永無翻身之日。
皇極宮是帝王的寢宮,裝演擺飾極為奢華,後方的碧華池是皇上沐浴的場所。
圓形池子裡的水是從後山引來的溫泉,一年四季水溫恆定,一旁的鎏金紫銅虎翼大香鼎中,渺渺飄出一縷幽香。
李承澤帶著一身狼狽的郗寶寶來到這裡,直接褪了身上濕透的龍袍,便躍進溫暖的池水內。
郗寶寶站在池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雙眸忍不住直盯著渾身赤裸的李承澤看,瞧他身材精瘦而修長,寬肩窄臀,尤其那頭烏黑的長髮在水面上散開,將他英俊的臉龐襯托得更加完美無瑕,令她看得目不轉睛。
一回身,他看到她傻站池邊,當下沉下臉色,「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下來伺候朕?」
正盯著他俊美側臉發呆的郗寶寶嚇了好大一跳,本能的向後退,打算逃出這裡,卻被李承澤看出端倪。
「妳敢再往後退,朕立刻下旨把妳宮裡的奴才通通狠罰一頓。」
這丫頭是傻瓜嗎?妃子若是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巴過來尋求龍寵了,哪像她這個笨蛋,他越是邀請,她越是逃避。
威脅再一次奏效,郗寶寶硬著頭皮向池裡走去,身上厚重的袍子,被水一浸,變得更濕更重。
「妳習慣和衣下水?」他瞪她一眼,「還不把衣裳褪了。」
命令一下,她猶豫半晌,才慢吞吞的解下濕漉漉的衣袍,只剩一層單薄的褻衣褻褲,小心翼翼的走進池裡。
見她被自己嚇得不輕的樣子,李承澤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那日在晚宴上再次看到她臉上單純無害、毫無心機的微笑時,猛然勾起他的記憶。
衛祈大婚之日,他曾親自前往祝賀,當時衛府上上下下無不對他恭敬有禮,極盡討好,唯有那個坐在離他不遠處的少女不在意他的大吃大喝,當目光不經意觸及到他這個人人畏懼尊敬的帝王時,只淡淡的露出一記溫暖的笑容。
自幼生長在帝王家,他見過太多虛偽的、討好的、畏懼的、恭敬的笑容,她那毫無心機的笑,深深刻於他腦海之中。
沒想到擁有珍貴笑容的女子,現在居然成了自己的皇后,難道這就是上天刻意安排的緣分嗎?
見她畏畏縮縮的離自己好遠,李承澤忍不住惱上幾分,「妳站得那麼遠,要如何伺候朕?還不給朕靠近點……」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池邊抓過一塊澡布丟到她面前,命令道:「給朕搓背。」
郗寶寶忙不迭的點頭,接過澡布,挨到他身後認真的幫他搓起背來。
認真說來,皇上不但身材好,皮膚也很細膩光滑,有些瘦,卻不顯單薄,晶瑩的水珠順著肌理不斷滾落,看得她吞了吞口水。
「左邊一點。」帝王命令。
「哦哦哦。」她急忙向他的左肩移去。
「下面,往下面。」
「嗯嗯嗯。」她又聽話的往下面擦去。
「妳是不是想搓掉朕身上的皮?輕點。」
「是是是。」她急忙點頭,順便放輕力道。
李承澤唇間噙著一抹壞笑,「身為皇后,初入皇宮便失了禮儀,壞了規矩,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違抗朕的命令,所以朕要罰妳好好服侍朕,若伺候得不舒服,朕便要打妳一頓屁股,以示懲戒。」說到最後,口氣還佯裝幾分嚴厲。
郗寶寶嚇得連忙點頭,抓著澡布更加賣力的替他搓胸搓背,生怕一個伺候不周,便會遭受皮肉之苦。
她搓得很認真,搓完了胳膊又搓手,搓完了手又搓腿,她發現他的手臂好長,五根手指長得也極好看,指甲還泛著粉紅色的光澤。
郗寶寶在他足底穴位上輕按了幾下,聽見李承澤發出一聲悶哼。
「皇上的胃是不是經常會痛?」
「妳如何得知?」
忘了緊張,她嘻嘻一笑,「略懂些醫術而已,還望皇上以後每日三餐要按時吃,否則日久傷了胃,年紀大時便會落下一身病痛,縱使人參燕窩終日補著也無濟於事。」
她自幼被師父教導,又遍覽各種醫書,對人體的穴位瞭如指掌,所以便一邊搓,一邊幫他按摩。
幾個穴位被力道適中的按壓,李承澤只覺得渾身上下血脈通順,靠躺在池邊,被溫水浸著,真有說不出的安逸,讓他眼皮漸漸沉重。
看他微閉著雙眸,聽毛又捲又長,比女子還要魅上幾分,鼻尖挺翹飽滿,兩道斜入雙鬢的劍眉增添他的英氣,有幾絲頑皮的黑髮貼在頰邊,那模樣性感得讓人直流口水。
郗寶寶賣力的又揉又搓,過了好一會,沒再聽見男人的命令,只聽見沉穩的呼吸聲。
她慢慢停止動作,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沒反應,想必是睡著了,她不想驚擾他,悄然轉身,身後就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朕有說過讓妳離開嗎?」
還沒等她回頭,身子已經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撈了過去,水花四濺,吃驚的她剛回過神,人已經被皇上抱進懷中。
兩人之間只隔了一件被浸濕的白紗褻衣,衣下可見她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姿。
李承澤攬著她的腰,細長的手指輕輕一撥,褻衣的帶子便被挑開,兩團嬌嫩的酥胸頓時映入眼底,那兩粒粉紅色的櫻桃微微輕顫,細弱的腰肢,他兩手即可掌握。
「皇……皇上您這是要幹麼?」郗寶寶被嚇著了,雙手急著想要護住自己的胸脯,卻被他的擋了開來。
他露出一記邪氣的淺笑,將她扯入懷內,「朕剛剛不是說過了,要妳好好伺候朕,若是伺候得不舒服,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說話間,修長大手在水底輕托住她豐潤的臀,並且示威的輕拍了兩下。
「可是剛剛皇上明明已經露出很舒服的表情了。」她又羞又窘的反駁著。
李承澤被她可愛的樣子逗得扯唇一笑,「顯然朕的皇后到現在都不知自己的責任,沒關係,朕身為妳的夫君,會慢慢教導妳。」
話落,他俯下頭,含住那急欲開口的紅唇,將她即將出口的話語吞進自己的唇內。
郗寶寶就算沒經歷過情事,此刻也知道他的行為代表即將發生什麼事,嚇得她在水裡不斷揮舞著手臂,喉聞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在她咬到他的唇,這才得以道出她的疑惑。
「等……等一下啦,我有問題要問……」
正準備把她拆吃入腹的李承澤臉色難看了幾分。
「妳要問什麼?」
「皇……皇上可是要與我行夫妻之實?」
「皇后倒也不笨嘛……」說著又要狼吻下去。
「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