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當龍睜開眼睛時,她終於意識到喚醒自己的究竟是什麼了。
龍無聲地呻吟著,吸血鬼的獠牙開始成形,極緩慢的,卻並不妨礙她掬飲他的血液。
失血過多導致她的體溫急劇下降,她好冷,而這使她要得更多。
出於對人體缸液與溫暖的雙重渴求,龍無意識地貼著他蠕動,以索求更溫暖的所在。
他一定是在作夢,作一場荒唐的春夢!
卡洛斯試著說服自己。
他居然夢到龍如春天女神般披散著長髮,渾身赤裸的躺在他的床上,以她迷人的身子、飢渴的眼神誘惑著他!正當他俯身想要品嚐她的甘美時,她卻忽然由女神變成了嗜血的惡魔!她那柔美的雙唇間沾滿了鮮紅的血液,而她蒼白的身體更因為鮮血的裝飾而顯得非常詭異。
不!卡洛斯在睡夢中掙扎。
雖然索姆家非同尋常的血統,常能招來異類,可她不會是!
讓卡洛斯極度困惑的是,即使這樣,他仍想要她,想要得身體都疼痛了!
有什麼在磨蹭著他的身體?
他的身下敏感得驚人,情慾如野火般蔓延開來。卡洛斯的喉嚨深處發出了呻吟,這叫呻吟喚醒了他,讓他發現自己的美夢成真了!
龍正在他懷裡.她的頭抵著他的頸,身體則貼著他扭動,散發出強烈的誘惑。
與春夢不同的是,這次她的身體沒有了長髮的遮掩,曼妙的曲線在他面前一覽無遺。
「龍……」卡洛斯撥開她紛亂的長髮,意亂情迷地呼喚。
迷亂的情緒正從他的體內滋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
是的,他要——
控制自己的慾望並不好受,尤其在見到她撩人的模樣的情況下。
卡洛斯發出了挫敗的呻吟。
吸血鬼獵取人類的血液時,會在人體內釋放出一種能讓人亢奮的物質。為了這種快感,不少人甚至心甘情願成為吸血鬼的獵物。只是她的同類並沒有告訴她,人類的血液吸食多了,她也會這般意亂情迷!
一種無法用言語述說的渴求,讓龍近乎盲目地摩擦卡洛斯的身體,在這種肌膚與肌膚的短暫接觸中,龍迷迷糊糊地感到一種愉悅。
「龍……」在她下意識的鼓勵下,卡洛斯薄弱的理智崩潰了,他開始用自己的雙手膜拜她的身體。
「你還好嗎?」他疼惜地問。
她的雙唇紅腫,赤裸的肌膚上佈滿許多激情的痕跡,她的眼裡則閃爍著震驚。
「別怕……我知道自己太粗魯了,可……」
卡洛斯略帶懇求的聲音幾乎再次蠱惑了她,可——
龍輕撫著消退了守宮砂的手臂,一種深深的恐懼忽然襲上了她的心頭。
在他這樣對她之後,她會因此而懷孕嗎?
這世界能接受另一個像她這樣的怪物嗎?!
「請讓我獨處。」她努力讓自己鎮定,「離開好嗎?」
在她平靜的語氣裡,卡洛斯意識到自己最好給她獨處的時間。
推門出去時,卡洛斯回頭對她道:「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她該相信他嗎?
龍忍不住困惑。
她能得到不屬於異類的幸福嗎?
龍——這個吸血鬼與人類的孩子,啜泣著跪倒在地上,無意中她的手扯住了落地的窗簾。
狂亂中手勁使得太大了,「嘩——」的一聲。
黑色的簾幕從架子上滑落,白晝燦爛的陽光照進了這個漆黑的房間,也投射在龍依舊赤裸的身體上。
龍下意識的舉手遮住臉,在心中掠過了幾千年來流傳的,屬於吸血鬼的法則——
當白晝的陽光照射到吸血鬼時.吸血鬼將化為一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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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爺回來了。」老雪倫走進日光室,向老公爵夫人報告最新消息。
「晤,那個女人誰?」以她對卡洛斯的瞭解,能吸引他直到次日下午才回家的女人,絕對不尋常。
「是那個叫龍的歌手。」老雪倫恭敬地向女主人通報。
「她已是卡洛斯的情婦嗎?」老公爵夫人蹙起秀美的雙眉,這個叫龍的年輕女人如此輕易地拜倒在卡洛斯的魅力之下,這讓她感到失望。
「聽說她昨晚遇襲了。」
「遇襲?」老公爵夫人再次擰緊了眉,「卡洛斯英雄救美了嗎?我記得在蘇格蘭時,我們專門訓練他用劍與盾牌作戰。」
「當然。可華生說,即使爵爺不出手,龍也能擺平那些雜碎。」老雪倫笑起來,「華生一直說個不停,可憐的老喬治,他一定很想把華生的嘴封起來。」
「喬治不會的,因為他也是一個愛說閒話的人。」老公爵夫人『搖搖她的扇子,「卡洛斯在哪裡?」
「爵爺直接回房去了。」回想起卡洛斯那副亂七八糟的樣子,老雪倫忍不住笑了,「看來他昨夜過得很糟。」
事實上,他整個人看起來彷彿慾求不滿。
「回房?」老公爵夫人的扇子搖得更急了。
卡洛斯一向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可現在他居然忘記向她請安了?!他與那個叫龍的歌者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老公爵夫人好奇極了。
老公爵夫人眉頭一挑,心生一汁,「讓喬治找個裁縫來。」
「您想置裝嗎?」老雪倫有點奇怪。老公爵夫人並不喜歡追求時髦,而巴斯的裁縫偏偏都是以追求時尚為傲的。
「對於一個盛大的舞會來說,我們還缺少一些禮服。」老公爵夫人狡儈地眨眨眼。
「您打算請她參加舞會嗎?」老雪倫已明白女主人在策劃什麼。
老公爵夫人得意地揚起眉,「你不也很好奇卡洛斯與她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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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群笨蛋!」
巴斯的另一隅,「跳舞女郎」夜總會的主人金伯爵正對著一群灰頭土臉的手下大發雷霆。
「如果索姆伯爵不插手,我們已經成功了。」比爾解釋。
「你是說卡洛斯索姆?」金伯爵半瞇起他藍得陰沉的眼睛。
如果她是卡洛斯公然保護的情婦,事情就難辦了。
「他對她相當感興趣。」比爾痛得齜牙咧嘴的。
媽的!卡洛斯給他的那一腳幾乎要了他的命!他急於慫恿主人,以便替自己報仇。
「您不必擔心,她一定還沒能上他的床。」另一個隨行出任務的打手趕忙湊上一句。他可不像比爾那麼蠢,如果爵爺知道他們的莽撞會把龍送上卡洛斯·索姆的床,恐怕他們一個個都會完蛋。
「滾出去!」金伯爵大喝。
「我保證下一次……」比爾仍然想。
「滾!」金伯爵一腳踹出比爾。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來他該另外想辦法了。當金伯爵的目光觸及桌上堆著的那一大疊資料時,他冷淡的藍眼裡掠過…抹扭曲的微笑。
也許這能幫助他找出她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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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龍的意料,她並末因沐浴白晝的日光而化為黎明的灰燼!
於是,巴斯的午夜,「狂野」的黑衣歌者仍在黑夜裡吟唱。
「該死!」他再也無法忍受了!
卡洛斯重重地放下手裡的白蘭地,決定不讓她再逃避了。
「終於忍不住了嗎?」一聲熟悉的嗤笑聲自他身後傳來,「我還以為卡洛斯·索姆是最有耐心的獵人。」
「見鬼!」艾倫總在關鍵時刻出現,卡洛斯忍不住詛咒,「你想怎樣?」
「我保證過你不會去騷擾她。」艾倫的碧眸亮得嚇人,「所以,你最好乖乖坐著,我可不想失去『狂野』的搖錢樹。」
「該死!」卡洛斯一口喝光手裡的白蘭地,心裡則想像著他正在打破艾倫的頭。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此刻的想法相當暴力。」艾倫並不理會他殺人似的眼神,逕自拉開椅子坐下。
注意到卡洛斯直盯著他的紅酒,艾倫開玩笑地俯過身去,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想像自己正在掬飲人類的鮮血。」
「艾倫!」卡洛斯壓住艾倫的手,擔心地問,「你還好吧?」
「現階段我對我的生活相當滿意。唯一讓我不解的是——」他噯昧地眨眨眼,「你和龍究竟出了什麼事?」
「她——還好吧?」
這晚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繡花禮服,淺金色的莖葉從長衣略寬的下擺開始斜斜往上,在前胸開了一朵血紅的花。
卡洛斯的目光在找到她後就無法移開了。他貪婪地吞噬她的每一分、每一寸,想像著撫觸她的肌膚的感覺,情不自禁地……
「卡洛斯,你還好吧?」
「什麼?」卡洛斯猛地從無盡的遐想裡回過神來,挫折地告訴自己,此刻她並不是那個哀求他給予快樂的柔順小女人。
「你的眼光相當肉慾,」艾倫微笑地啜一口紅酒,「你的表情似乎在說,她已是你的禁臠了。」
「那又如何?」
「我不希望蘇珊找我歌手的麻煩。」艾倫提醒他。
「龍是我的女人!」
四天的時間已是他所能等待的極限了,他要抓住她、搖晃她、吻她……
卡洛斯終於推開酒杯,大步走向她。
「卡洛斯,我對龍保證過你不會去騷擾她。」艾倫急急跟在後面。
「那就當你的眼睛瞎了。」
她已唱完最後的一個音符,人們仍然沉浸在她的吟唱裡,台下一片寂靜。
卡洛斯的眼裡只有她的存在。
「今晚誰送她回去?賀子爵嗎?」卡洛斯注意到那個賀羅素拋了一朵玫瑰花在她懷裡。
「這四天來我一直堅持由查理送她回家。」
「查理可以休假了,我會辦妥這一切的。」卡洛斯邁開長腿,決定在她離開之前攔住她。
「卡洛斯,你會害『狂野』失去她的。」
本來艾倫還挺看好卡洛斯與龍的後續發展,可在目睹他們之間的衝突之後,艾倫就不那麼想了。
「那就讓『狂野』關門吧!」
卡洛斯頭也不回的,筆直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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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存在讓今夜的演出變成了一場煎熬!
她的心則因他的日光而慌亂!
提前兩拍結束掉最後一個長音,龍急於離開,不料——
一朵玫瑰花正好落在她的懷裡。
鮮紅的,是血液的顏色!
身為吸血鬼,她實在無法陰擋這樣的誘惑!於是她忍不住以唇輕觸玫瑰柔軟的花瓣,放任自己掬飲玫瑰的芬芳。
下一刻,她已在卡洛斯的懷裡了。
「你允許賀羅素上你的床了?」卡洛斯的表情獰惡,他的手如火烙一股抓痛了她。
「放開我!」
龍拒絕向疼痛屈服,她傲然地面對他。
他的臉嚴厲斯方正,濃眉擰得緊緊的,看起來相當可怕。可龍知道溫柔時這張臉會是怎樣的,她仍記得四天前他的唇在她身上遊走的滋味,仍記得……
該死!龍曾發誓她會徹底忘記那天的事!事實上她也幾乎做到了,直到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絕不!」卡洛斯冷笑。
「你……」龍甩一個耳光在卡洛斯的臉上。
「你敢打我?」卡洛斯的鼻翼憤怒地翕張著。她是第一個動手打他的女人!
這場面是越來越火爆了。
艾倫自知沒本事去阻止這越來越誇張的局面,只能苦笑著喝下更多的酒。
「該死,你已是我的女人了,為什麼就不能安分些!」聽見人群發出拙氣的聲音,卡洛斯感覺到一種當眾佔有她的殘忍快意。「你的母親沒教你女人要從一而終嗎?」
「對你?」龍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
這個小潑婦居然踢他!卡洛斯咬著牙,忍受腿上的疼痛。
「我的狼狽取悅你了嗎?小姐!」他的眼神是陰鬱的,聲音是低沉的。
「您學會怎樣尊重女人了嗎?伯爵大人!」復仇的甜蜜讓她開始微笑。
卡洛斯努力不讓自己臣服,可面對她的微笑,不臣服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該有人教你怎樣尊重男人了!」卡洛斯低語。
他一直沒有放開她,此刻則把她拉得更近,飢渴的吻住她。
就在碰觸到她的一剎那,卡洛斯的氣惱不翼而飛了。他想要勸哄她開啟唇瓣,可此刻她在他懷裡就像是一塊堅硬的石頭,柔軟的身體包裹著她的固執與堅持。
他從未見過比她更美、更誘人,也更固執的女人了,而要命的是,他渴望她。
「龍……」卡洛斯挫敗地低喃。
「伯爵大人,您逞足您的獸慾了嗎?」龍的笑容冰冷,充滿了不屑,「我拒絕成為您洩慾的工具。」
「不許這樣說!」卡洛斯失控地抓住她,他們之間發生的是靈與肉的結合,並不像她說得那麼齷齪。
「怎樣呢?伯爵大人。」龍嘲諷,「拜您所賜,我已不是孩子了。」
感受到龍的全然抵抗,卡洛斯不由得語塞。
在她那倔強而又冰冷的容顏面前,卡洛斯那顆狂野的心只有吻她、愛她的衝動!不顧她的冷漠,卡洛斯強硬地摟住她柔軟的身體,再次俯下頭去。
她的唇很柔軟,可她的氣息卻依然冷漠。
她拒絕為他融化!這項認知讓卡洛斯的心臟一陣緊縮。
他的心中忽然掠過一句話:沒有愛的擁抱是無法令她融化的。
於是卡洛斯第一次觸到了自己內心,他知道自己心靈的城堡已被她攻陷了。
「龍,求你!」他的唇放棄了對她肉體的誘哄,轉而滑至她的耳際軟語輕求,「我想要你融化在我懷裡。」
龍的腦海裡憶起往事,一個甘願為人類融化的吸血鬼,與一個愛上了吸血鬼的人類……
老天,這樣的悲劇一次就夠了!
她不要再重蹈覆轍……
這樣的機會,一次也就足夠了。
卡洛斯微笑著,舌頭已順勢滑入她的嘴裡。
經驗告訴他,這世上沒有女人能抵禦他這樣的誘惑,何況她還是這樣的單純。
卡洛斯並不意外她體內的熱情很快地被撩撥起來,讓他訝異的是,每次碰觸她,自己總足激動得像初次約會的毛頭小子。
他已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卡洛斯……」龍的腦中一片茫然,她的眼裡同樣閃著情慾的火焰。
身為「狂野」的老闆之一,卡洛斯在「狂野」擁有一間豪華客房。此刻他想,也許經過了四天的煎熬之後,今夜會是他的幸運夜。
卡洛斯向丈倫使個眼神,示意他擋掉四周閒雜人等,艾倫則以眼神警告他。
要命,她怎麼又來了?!
該死的艾倫,居然沒及時通知他!卡洛斯忍不住詛咒,艾倫則回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笑。
「出……出什麼事了?」龍已被他的吻弄得神志不清了,可吸血鬼的特質仍讓她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改變。
努力挪動己不聽使喚的雙腿,龍困難地轉過身來,看到了那個衣著華貴的老婦人。
「親愛的,我並不想……」卡洛斯低喃。
他只想愛她而已!可祖母的出現喚回了他的神志,令他注意到此時的場合是多麼不適宜,還有那些貴婦們鄙視的目光,貴族紳土們淫褻的視線……
卡洛斯心頭一陣緊縮,他想將她攬在懷裡軟語安慰。可他的大手才碰觸到龍僵硬的肩頭,就感覺到她正熾張的怒火。
「伯爵大人,我所受的侮辱讓您滿意了嗎?」
「什麼?」她的反擊讓卡洛斯在很長的時間裡只能茫然以對,不解他的愛怎會是一種侮辱。
「我還記得您會說過的話。」龍笑得嘲諷。
在他的身後,蘇珊以及幾位據說曾是他情婦的貴婦們,因她的話而震動。
「什麼?」難道她感受到了他的愛?
「你教導了我許多東西,我也因此知道了何謂貴族間不成文的規矩。」
原來她說的和他想的不是一回事!卡洛斯眼裡的光芒迅速地消退。
「怎樣呢?」
「又或者,您有意為我介紹另一個恩客?」龍笑得更嘲諷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看夠了貴族間骯髒的換床遊戲。
「閉嘴!」卡洛斯猛地攫住她。
「老羞成怒了?」末愈的臂傷讓龍無力掙脫他的箝制,只能用諷刺他作為利器。「爵爺,您會利用我向哪位大人物示好?」
「污辱我就夠了,不必再污辱你自己!」卡洛斯咆哮道。
他快讓這個女人氣瘋了!她居然以為他對她的愛意是嫖客對妓女的虛情假意!
憤怒讓卡洛斯想殺了她,可同時又矛盾地想把她揉碎在自己懷裡。
老天,她簡直是他的剋星!
矛盾與煎熬讓卡洛斯抓得她更緊,卻忽略了龍因疼痛而冷汗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