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不是那楚大少欲娶這瘟神,又豈會在婚宴上差點惹來殺身之禍?
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長安縣的百姓,她還是趁早犧牲自個兒得好。
但如今,除了萬平縣一名姓冷的捕頭因這賭注淨賺數萬兩銀子外,其他百姓是全蝕了本,也難怪抱怨連連
「可惡,這瘟神當真害人不淺,我將納妾的聘金全
給賠進去了,現在叫我怎麼交代?」
「你當是瘟神,人家可當是寶。楚大少一大早大聘
小聘送往魚家,就盼再擇良日完婚呢!」
『『這倒也是。可上回提親,聽說只有兩擔子的聘禮,
怎麼這回是百來擔的聘禮送往魚家?你說古不古怪?」
覺得古怪的還不只這升斗小民,就連魚父也莫名其
妙何以那百來擔子放置在庭院裡呢?
「呵呵,賢侄,你這是於什麼?」尤其瞧楚天剛春風
滿面的模樣,難不成他還想娶翩翩?
「岳父大人,今兒個我是來提親的。上回太過匆促,
來不及備禮,今兒個特地重提親事,盼岳父大人將翩翩
許配給我。」那語氣是篤定得很。
既然魚翩翩是愛他,當然願意嫁他,登門重提親
事,是想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不過,她已回府休養三
日,怎麼不見她來到前廳?還是她太過害羞,所以躲在
屏風後頭偷聽?
「你還想娶翩翩?』』魚父是難得震驚——「你該知道
翩翩易招災惹禍,你還願娶她?」
「若不是賊人誤事,翩翩早該是我的妻子了。岳父
大人,』我保證娶她過門後,定會小心呵護她。」深怕魚
父不允,畢竟他是一介書生,遇有難事,恐難保護翩翩。
也罷,改日就去找那高大郎,向他習些武技便是。
奇怪,他幹嘛這般費心費力要娶她回家?
唉,他若知情就好了。連他為何費盡千辛萬苦上山
取露水、夜裡劈柴地想救她,他都還摸不透自個兒的心
思,義豈知他娶她的原因——
「也不是我迷信,婚事未成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吉利,
再重來一回的話——」
楚天剛臉一變,立即說道:
「翩翩一生一世只能嫁我。」
魚父眼睛如銅鈴大:.「你——你為何有這般說法?難不成翩翩在你的府
裡療傷之際,你做了逾矩的事?」一見他臉一紅,不覺
愕然。都二十歲的男人了,一談這事,竟也會臉紅?怎會有如此純情的男子?
「岳父大人可放心,我對瑚朗絕無逾矩行為。她只能嫁我,是因她的意中人正是女婿我。」
魚父又嚇了一跳。怎地今兒個嚇人的事特多?
「你是說,她愛上你了?」
「正是。」他四處尋望,如此龐大的陣容,她早該溜出來瞧個究竟了。「翩翩在哪兒?可否請她出來一見?」
「她——跑出府了。」這丫頭何時愛上楚天剛的,他這老爹怎會不知情?還是他這老爹做得太失敗?
「跑出府?她回府休養未足三日,她跑到哪兒去了?」那語氣分明是早當自個兒是她的丈夫了。
「她——」魚父勉強笑了笑:「呵呵,她跑去捉鹼
了。」
公眾麼
『『這便是案發現場。,』
所謂的案發現場正是萬平縣一戶李姓人家的新房,
新娘剛服砒霜自殺,據研判極有可能是謀殺。
「瞧見了沒?新房並無打鬥的痕跡,兇手定是熟識
之人,方能輕鬆進這新房,是不?」那長安縣的捕快高
大郎得意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魚翩翩東瞧西瞧,不
是瞧案發現場,而是好奇的打量冷如影。「救命恩人,
你大老遠地從長安縣把我叫來,就為了幫你破案?」
「當然不是。這點小案情於我何難。」
「既是如此,翩翩咱們還是走吧!」這高大郎本就是
不請自來:「我正打算到你家走走,順便拜訪魚伯父。」
他是笑容滿面,在這「殺人之所」顯得特別奇異。
「你不是昨兒個才去過我家?」
「這……對了,我答應魚伯父,再過去陪他下盤
棋。」頓了頓,實在顧不得其他差爺在場,靠近她低聲
問道:「怎麼昨兒個我沒見到喜鵲呢?
她古怪地瞧他一眼:「她同小狗子一塊去廟會了。」
「小狗子?」那聲音立即高了八度,惹來不少注目眼
光,忙再拉著色瑚瑚的手,低語:「她同小狗子的交情
如何?」
誰不知這高大郎單戀喜鵲多年,偏偏捕快薪侗極少,一人吃是足夠了,若是想養家,除非賺些外快,所以至今他尚未上門提親。
魚翩翩才要張口勸他幾句,叫他早日娶喜鵲回家,哪知她的手忽地讓人給拉了開去——
「交情再好,也不該碰姑娘家!」那氣惱的聲音好生熟悉。
「姓楚的?」她詫異。
「正是我!」楚天剛沉聲道。
她眼一亮,心頭是說不出的喜悅:「你來這幹嘛?這兒剛死了人,你不怕麼?還是先回去好了,萬一待會兒嚇昏,我可沒法子抬你回家。」
「我不會嚇昏!」他怒道。她把他看作什麼了?真當軟弱書生嗎?倘若真是軟弱至此,早在當初見她血流如注之時就嚇昏了,還敢來這兒嗎?
他冷眼瞧那像是幸災樂禍的冷如影,道:
「這地盤既屬萬平縣,咱們就不該打擾冷捕頭辦案。」拉起她的手,就想往外走,是十足的大男人主義,一時這魚翩翩也呆住,沒法反抗。
「楚兄莫非是在喝醋?」冷如影忽地冒出一句。
「胡扯!」他莫名其妙地尷尬起來,尤其那在場捕快、件作也停下手邊工作,好奇地側耳凝聽這段「最新情報」,以便做個最佳傳聲筒。
須知魚網瑚的婚嫁是他關長安城居民未來是否幸福
安寧的關鍵,當然要很用心地、很努力地仔細聽個明
白。
「我一堂堂男子漢,又豈會為一個女人家吃醋?」悄
悄瞄了一眼魚瑚瑚,只見她一臉說不出的失望。
「既是如此,那是再好也不過的事了。」冷如影笑得
詭異:「請魚姑娘跨縣前來,是因在下請她前來相助破
案。」
「萬平縣人才濟濟,又何須不在公門的翩翩?」
冷如影慢條斯理地掃過眾人,緩道:「楚兄,大伙全當魚姑娘是不祥之人,可你注意到了沒?凡翩翩插進一腳的案子,定能在短期內無故破案。」
語畢,一陣嘩然。以往只注意到這魚家大小姐的破壞程度,哪時發覺到她的破案天分了?想想這天龍幫在長安城裡為非作歹數年之久,還是經她臨陣一腳,才把盧臣一干人犯莫名其妙地緝捕到案,而其它的小案如前年的劫銀案、去年的擄人勒索等等不勝枚舉的案件……
沒錯,全都因魚大姑娘加入,而莫名其妙地破了案!
當下,那在場的數十對眼光好生崇拜地盯著魚網瑚,像是在瞧什麼不得了的人物。
楚天剛心一涼。他雖涉世末深,可也猜得出這姓冷的目的無非是洗清魚翩翩的惡名。但,他倆既不沾親又不帶故,何以要為她洗清臭名?光瞧其他人死盯著魚翩
翩看,他全身便不舒服起來!
「除此之外——」冷如影還在那慢吞吞地說道,嘴
角是似笑非笑。
「怎樣?」那十來個捕快齊聲問道。
「魚姑娘的性子本就不如同其他閨秀,要她憋在閨
房裡也是折磨,不如趁此機會多多磨練她,將來也好夫
唱婦隨——」
「夫唱婦隨?」那十來個捕快個個睜大眼,瞧向冷捕
頭。
「將來成為鴛鴦雙捕。」冷如影神色變化極快,含情
脈脈地注視網瑚——「從今兒個起,我打算同翩翩培養
感情。」
「呢?」她張大嘴。這,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
「培養感情?」捕快們是應接不暇。堂堂萬平縣的名
捕競瞧上長安縣的瘟神?
「胡扯!」楚天剛可不能再任由他胡攪蠻纏下去,挺
身在魚翩翩面前,免得這姓冷的老一雙賊眼猛瞧她。
「翩翩是我的未婚妻,你又豈能打她主意?」
「楚兄是讀書人,當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說,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背我也瞧過,早該算是我的
人,我追求她又有何不可?」
「冷捕頭若堅持如此,我也無話可話。可翩翩的清
白已被我毀……」
「呢?」魚翩翩睜大眼,什麼時候她的清白被他毀
了?
楚天剛得意道:「你瞧過她的背是情非得已,可我這未婚夫是經過她點頭答允,不但瞧到了她的背,還吻了她。你道,她是不是該屬於我的?」
壓根沒發覺魚翩翩的臉候地紅透了。
那在旁看好戲的捕快們是嘴巴再也合不起來了。
天!在一刻鐘以前,魚翩翩尚是長安縣的瘟神,怎麼現下卻成了兩個男人爭奪的寶貝?尤其這兩名男子各有出色之處,卻不顧顏面,當著大伙的面前搶,是不是有點像一對公狗搶老婆?
「噸,楚天剛……」魚翩翩小聲地叫他。
「這是男人家的事,你女人家閃一旁去。」話還沒說完,忽地感到有人端了他一腳,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除了那母老虎外,還會有誰敢不要命的踹他?
可說來也奇怪,以往她踹他是痛個三天三夜還沒完,如今端他一腳如蚊子在叮;是她捨不得端他,還是他的皮變厚了?
「總之,男未婚,女未嫁,我便有權追求翩翩。」冷如影堅持得很:「你肚裡雖有幾分文采,可危難之際又能保護她嗎?不是我自吹自擋,論功夫、論醫術,我皆勝你一籌;若論甜言蜜語,呵,你可曾同她說過好話麼?」
「對啊,楚公子可曾同魚小姐說過甜言蜜語麼?』』那捕快們轉向楚天剛,齊聲問道。
他一咬牙,道:「是沒說過。但你呢?你便說過了麼?」是氣極了這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
冷如影微微一笑,推開他直接走到魚網瑚面前:
「我喜歡你。」
「呢?」她根本沒法反應了。
「現下算不算是說過甜言蜜語?你就算同翩翩是未婚夫婦,那又如何?女人就愛聽甜言,不難保證翩翩不會愛上我;而你,不過是個文弱書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除了好看的相貌,試問,你能帶給翩翩多少幸福?」
擺明了就是瞧不起他,尤其那些好奇下屬頗有同感地猛點頭,還交頭接耳地「細語」:
「聽說數月前能擒到天龍幫的楊若仙,就是因為楚公子去尋花問柳,這種男子雖是正常,可太過花心,哪
比得上咱們一生專情一次的冷捕頭。」特意加重那「尋花問柳」。
「而且聽說每回出事,全仗魚姑娘站在前頭保護他,這種需要女人來保護的男人實在沒多少條件能給女人幸福,是不?」就連那正在驗屍的件作都跑來插上一嘴。
總之,那捕快們是努力地貶那楚天剛,卻又將冷如影捧得比天高——
「住口!」楚天剛是氣紅臉。分明是讓他在魚翩翩面前出醜嘛,他堂堂一名男子漢又豈嚥得下這口氣?
『『楚天剛,你怎麼啦?臉這般紅?』』魚翩翩擔心地瞧他:『『別理會他們說的,只是胡說罷了。」敢倩當事人還以為在演戲?
「原來他還要女人安慰呢!」那高大郎不知何時競投靠冷如影了。
「姓冷的!」他是再也氣不過了,憤怒地發出那挑戰帖——「我同你挑戰,你若輸了,立即放棄翩翩!」
「呢?」這裡是不是又發生什麼她所不知情的事了?
「沒問題。你若輸了呢?」
「我……我遠離長安城,永不再回楚府!翩翩……
她就送給你」
「呢?」
「好!成交!」
「就這麼辦!」
「呢———」
公眾眾
「士可殺,不可辱!」楚天剛咬緊牙根道。
「現下賭少爺輸的人佔九成九。若憑忠心,我該拿全部家當賭少爺贏;可看情勢,那冷捕頭分明是勝利在望,我到底該賭誰?」那廂有人喃喃自語道,根本沒聽見主子的宣言。
「我雖是書生,可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豈能將我喜歡的女人……不,不,是喜歡我的女人拱手讓人呢?」
「我若賭冷捕頭贏,定能撈回十來倍的錢,到時我就可不再為奴為婢,也可娶喜鵲過門,這豈不是皆大歡喜麼?」
「總之,我是非贏不可,小狗子?」見沒人理會他,抬眼往上望去,見那小狗子正蹲在地上,不知在喃喃自語什麼。
「小狗子!」
那小狗子立即跳了起來,忙奔過來,朝那谷中大喊:
「少爺,是不是嫌太輕了?小狗子再為你加一個鐵球。」
再加他就准掉進谷裡去了!
距那挑戰之日還有半個月之久,目前尚不知競賽的內容,但無非是挑戰體力極限之事,他當然得先做準備,例如練練腿、練練手之類的運動。
瞧,現在他就在練那臂力——
首先身上綁著兩顆大鐵球,然後一路攀著粗重的麻繩爬下谷底,再從谷底努力地爬上去。這是不要命的做法,初時那兩粒笨重的鐵球差點沒拖著他一路往下滑,苦不是憑著他「士殺不辱」的精神,只伯早成了谷底亡
魂。
而這唯一鼓勵的重心就是那翩翩姑娘。
猶記頭一日魚翩翩來探他,他正被兩粒鐵球一路拖往谷底,眼見就要摔個粉身碎骨,魚翩翩一出聲,他渾身一顫,生伯她看扁了他,立即奇跡式地踩到峭壁石塊,拼了命地往上爬。如今魚翩翩每日中午定會拎個籃子,跑來送飯,順路報告冷如影近來有何舉動。
唉,不知怎麼地,他楚大少競開始覺得每日中午與魚翩翩相處,是一日中最幸福的時刻了……
「姓楚的,吃飯啦!」那魚翩翩冒出個頭,朝谷中大聲喊道。
他聞言一喜,精神可來了,忙往上攀爬。半個月來他已是駕輕就熟,加上美人相喚,是比平常早了一些時候爬上崖邊。
「難怪我肚皮早唱空城計,原來是已經晌午了。」他的眼老隨著她轉。
今兒個她仍舊是編著一條長辮,一身綠衫綠裙,在裙角上繡了幾隻白蝶,臉蛋服脂末施,完全同以往差不多,既沒特意打扮也沒故作嬌柔,但——
他怎麼覺得她是一日比一日美麗,一日比一日好看?
太古怪了!能入得他楚天剛的眼,非具那十分姿色才能讓他贊句好,可這魚翩翩就不同了。初時相遇是愈
瞧她愈不順眼,為何如今卻一日比一日的貪戀於她?
難不成他的眼睛出了差錯?還是魚翩翩對他施了什
麼仙術?
「少爺,再瞧,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那小狗子小聲
提醒,將主子身上的鐵球卸下。
「翩翩……」楚天剛忙收斂那色相,想要上前同魚
瑚潮說幾句話,忽地發覺她的臉蛋怎地發紅起來,今兒
個太陽不大,莫非是中暑?
「你……你沒穿衫子:」魚翩翩紅著臉說道。就算再
膽大包天,也沒從小見過男子打著赤膊,他是頭一回,
而且全然不如她所想像。
以往原本以為他是文弱書生,終年不見太陽,所以
全身上下就如他那張小白臉一樣的慘白,但現在就不同
了。他的上身是古銅色的,上頭還淌著汗珠,而他俊俏
的臉龐也在不知不覺中抹上了健康的顏色。
古怪,真是古怪,以前不覺他如何的好,但現在一
見他,卻心頭如小鹿亂撞,
「少爺,衫子在此。」小狗子機靈地忙遞上乾淨的白
衫,再利落地章出籃中飯菜。
待楚天剛拭去汗珠,換—L:白衫,才走向魚翩翩——
「翩翩.你今兒個……咳咳咳!」就是說不出甜言蜜
語。
原本是想說今兒個你真好看,但當他凝視她時,就
是說不出口。再這樣下去,就算贏了那冷如影,將來還
是會有第二個冷如影出現啊。
「沒想到你現下的行情還真不錯。」他喃喃道。早知
如此,兩年前在她及等之年時,就將她娶回來,何必等
到現在有人競爭,才發現她的好?唉!
他無言地從衣襟裡拿出一張紙條,上頭龍飛鳳舞寫著四句話,直接塞到她的手裡。
打他同冷如影挑戰以來,已有十六日,她魚翩翩也收了十六張紙條,努力地瞧上頭寫些什麼,卻是字不識我、我不識字,有看沒有懂的。
他直接說清楚就好了,為何每回總塞給她一些詞句?
「黃桑拓展薄子履,中央有線兩頭系;小時憐母大憐婿,何不早嫁論家計?」他尷尬地教她念了一回,卻不解釋其義。
唉,他都已經這般「明白」的催她成親了,她不會不懂吧?這應該也算甜言蜜語了吧?原來哄女人還須有功夫的,偏他的功夫尚未爐火純青,只得由她自個兒體會了。
昨兒個,他也送了她一張紙條,上頭寫著:
天生男女共一處,願得兩個成翁姬。
這也算是很明白了吧?他算是挺樂觀的想道,沒發覺魚翩翩莫名其妙地瞄他一眼,將紙條小心冀翼地收進
荷囊裡。
她是不懂那些什麼詞啊句的,也不識字,但她把那
十六張小紙條全小心收藏在她最好的荷囊裡。以往她到
處跑,隨便帶個普通花色的荷包裝銀子就成,如今為了
馬上收好他的紙條,特地將繡著蝴蝶的荷囊隨身攜帶。
說不出為了什麼原因,但就是挺寶貝的。
「翩翩,今兒個那姓冷的,可又藉機找你?」說起這
事就是滿腔的又妒又恨。妒那姓冷的假借破案之利,時
時刻刻伴在她身邊;恨的是自己沒功夫助她破案,只有
一身文弱書生味,
他懊惱地歎息一聲,坐在那崖邊巨石上,有一口沒
一口無精打采地嚥著飯萊,一時之間也沒發覺她拍了拍』裙,跟著坐在他身邊,直到那淡淡幽香隨風飄來,他渾
身——震,眉間儘是怒意,氣自個兒等到現在才發現她的
好——會不會太晚了些?
「冷大哥可不是無故找我,是那李家新娘的命案尚
未偵破。原本瞧那案發現場無打鬥跡痕,定是熟人而為
的,但半月來暗地查了同她熟識之人,是沒——個有嫌
疑。」魚翩翩雙手托著腮,涼風—吹,那兩鬢烏黑髮絲
輕飄起來,紅撲撲的雙頰,圓圓亮亮的大眼著迷地瞧著
天空白雲,是左瞧右瞧都像那從天而降的淘氣仙女——
他簡直是心醉神迷了。他怎能放棄她?原本再不明
確的心態也因這一眼而堅定起來。
倘若放棄了她,這人間他是白來一遭!
換句話說,他是非要了她不可。
但在此前提下,是最好讓她與那姓冷的撇清關係,不然萬一他們一起辦案多了,待日久生了情,那任憑他再怎麼努力強壯體魄也是枉然。
「翩翩,你們可曾查過她是否有情郎?」楚才子不是當假,憑武力或許贏不了那姓冷的;但若要比才智,呵呵,對不起,長安城裡尚未找出足以匹敵之人。
「查過。李家新娘不過是十五及等,平日以賣豆腐為生,無財無勢。李家老爺是查清她尚無意中人,才肯下聘納她。」頓了下,見他興趣頗深,續道:「李老爺今年五十好幾,雖是鯨夫,但膝下無子,平日造橋鋪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聽說他急著在年底成親,好傳宗接代,所以托媒婆多介紹幾家姑娘,最後才選中了這無依無靠的女孩。」
「李老爺怎會忽地急於娶妻?」
「呢?」眼裡充滿疑惑。
「他三十歲便沒了妻子。何以在五十歲才想到傳宗接代?」
「呢?」開始有點崇拜了。「你是說,李老爺便是那兇手?」
他笑了笑,不作正面回答,反倒顧左右而言它。
「官府破案本就該由多方下手,總之須先查明這樁婚事的背後是否有其它動機,例如那李老爺為何獨捨其他姑娘,而單單挑上了孤苦無依的豆腐女,而這豆腐女又因何嫁給這李老爺,是為錢?為勢或為其它原因?這樁命案可能是情殺,是誰下的手?也可能是誤殺……」
「誤殺?」魚翩翩簡直崇拜死他了。念過書的就是不同,先前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也許有人欲加害李老爺,卻誤害了新娘,也有可能是那新娘加害李老爺,卻誤服砒霜,我未見過那李老爺,自然不知假設是對是錯,總之你不妨可從媒婆下手,查清這樁婚事是否別有隱情。」他暗暗得意。瞧見魚翩翩好生崇拜的眼神,差點沒讓他飛上天。那姓冷的可曾換得這般既崇拜又尊敬的眼神嗎?
以往常叫魚翩翩看扁,今兒個總算出了一口氣。幸而他楚天剛雖不懂武,但至少還有點頭腦。萬幸,萬幸。
「念過書的就是不同。」她開始惋惜自個兒貪玩,不曾認真識字過。
「翩翩,你若想學,我每日抽空教你便是。」順便培養一下感情。嘿,姓冷的,你以辦案為由,強自將翩翩綁在身邊,難道我就不會如法炮製嗎?
想著想著,競幻想起在那書齋裡,他握著她的小手教她習字,偶爾呢,就偷個香吻,再幸運點,悄悄地從背後抱住她……真美——
「咳咳咳!」想得太美,一時也不知吞進嘴裡的是什麼玩意,怎地這麼難吃?
「不好吃麼?」她睜大眼,挺無辜地瞧他。
「不,不,你送的飯菜當然好吃。」他的臉龐呈現不自然的扭曲狀態。奇怪,他是吃過楚府廚娘所煮的菜,;但也沒這塊肉這般難吃啊。
「這是廚娘教我的。魚翩翩的臉紅了紅,道:「今兒個我回到家,見還沒到晌午,一時興起,便跟著廚娘做菜,你說,合不合你胃?」
他眼一亮,頓時生機四起。
嘿,姓冷的,你可有機會親嘗翩翩做的飯菜?通常一名男子能吃到姑娘家親手做的飯菜,原因只有一種,便是他在她心底佔有相當重的份量,呵呵,如此一來,豈不表明了他楚天剛不但有希望,而且希望很大嗎?
他激動地再嘗一口,竟開始覺得魚翩翩的手藝好極,真巴不得她天天親自做飯菜。
「好吃,好吃,真是好吃極了。倘若能天天嘗你手藝。就算減壽十年,我也甘願。」這也算是求婚的…種吧?如她能聽懂就好了。
一時之間,只見那男的狼吞虎嚥,女的含笑瞧他的吃相。沒錯,這的確有點像新婚夫婦初時的蜜月期,但他們畢競還沒成親啊!而且這裡還有第三者呢——沒忘了那小狗子吧?
他差點縱身就往谷裡跳去!
從沒想到原來少爺變節變得這麼快,才幾個月前他是對魚翩翩姑娘又恨又怒的,如今……競「甜言蜜語」
起來?尤其他親眼見到那半生不熟的豬肉也能叫少爺吃得這般快樂,通常這種跡象稱為「戀愛」。
好可憐喔,就算此時此刻翩翩姑娘叫少爺從萬丈懸崖上跳下,只怕他都心甘情願!沒法子嘛,誰教少爺一時不察,競很不小心地愛上了翩翩姑娘?
少爺還不算可憐,真正可憐的是他小狗子——
一想到將來長安縣的瘟神一躍變為楚家少夫人,不知怎地,這小狗子忽然出了一身寒顫,再也不敢深想下去了。
公眾叢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明明怎麼掐指算,那笨婢是壓根沒機會再活下去,
那三刀傷及要害,如何能活?據聞是萬平縣的冷捕頭救
了她——
再掐指神算一番。古怪,真是古怪,是怎麼算也算
不出那姓冷的究竟是何方人氏?
不可能啊,不管是凡是仙,只要經他掐指一算,哪
個算不出他的祖宗八代的,偏偏這姓冷的,叫冷如影
吧?記憶中可沒仙人是喚這名的吧?
「星君,你來得正好。正愁沒人陪我玩棋,來,來,
來,咱們再戰他個八百回合。」
「月老,你那姻緣語呢?」
「又為那青蛙仙和蝴蝶婢?我不是!說過前世他們本
是仙,姻緣簿上本不該有他們的名。」
「你拿來便是。」那星君是氣極,近日事事皆不順他
意,想引青蛙仙重登仙門,偏偏他不領情,如今在凡間
同那笨婢的感情是愈來愈好,不准想像這樁姻緣真要成
真。
促使這一切成真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冷如影!
若不是他救笨婢,青蛙仙又豈會明白自個兒的情
感?尤其那笨婢本無凡心,怎會下凡後動了情?
難不成……
「莫非是當日那青蛙仙的鮮血融了她的心?」他不服
氣地想道,接過那姻緣譜一瞧一一
上頭果真無冷如影此人。
「除非他是仙,不然我月老打包票、定會為他牽紅
線。你不妨查查生死簿,瞧這姓冷的,究竟是人是仙?」
月老好心的建議。
倘若是人,為何姻緣語上無他這人?倘若是仙,又
怎會管上青蛙仙之事?這事分明透露著詭異。這世上竟
有他星君算不出的人物?
「星君,何不成全青蛙仙他倆?」月老笑呵呵道:
「我瞧他吃的苫頭也不少,倘若仙婢真同他有緣,促成
此…良緣、也算佳話一樁!」
』這……我也不是不通情理,引他重登仙門是為他
著想,倘若在世為人,雖能締結良緣,但生生世世得受
那輪迴之苦,那又何苦來哉?」最主要目的是他的仙居
還在那兒發臭、
月老但笑不語。他的職責專司系姻緣,這男女之間
的事又豈是單單幾句話可以解釋得了的?
惟獨教他疑惑的是,那冷如影的來頭究竟為何?
他是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