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謹倩砸碎房內的梳妝台,搗毀所有為堤真一精心設計的擺設,房內不時傳出陣陣嘶吼的叫聲,像被瘋魔附身,嚇得溥家上上下下的人紛紛走避,無人敢接近她。
從小到大,最體己親近溥謹倩,同時也是溥氏企業總經理的趙子慕,催魂趕命般的被請來溥家。
剛踏進大門,趙子慕被房子裡的混亂嚇了一跳,昔時堂皇的屋宅彷彿強風過境般,毀壞處處,空氣中飄浮著煙硝味,宅子裡沒人有放大聲說話,只是驚恐的睜大雙眼。
他們一見到趙子慕,個個都爭先恐後的湧了上來。「趙先生……」
「發生了什麼事?」他試著在一片請求聲中捉住一個問題,對這些人害怕的面孔,感到一陣心驚。
每個人幾乎同時說出這句話,「小姐她像是瘋了……」而更多細細碎碎的抱怨、憐惜、恐慌的聲音朝他湧來。
「小姐瘋了?你們說清楚,不要嚷嚷。」趙子慕在人群中掙扎著,聽他們愈說愈混亂。
一個年輕的女傭掩著被打腫的臉,含怨的對他說:「小姐接了一通電話後,就大發脾氣,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打……」
「她……」柔順溫馴的她會那麼做?是哪一個外貌溫婉動人、內心堅強似鋼、人人稱讚的溥謹倩?
「趙先生,你去勸勸小姐,她剛懷有身孕,這樣吵鬧亂來,對身子有影響,她好不容易才有孕……」上了年紀的女僕抹著淚,頻頻的抽泣。
「我這就上去。」他不理眾人阻攔的動作,兩步作一步的飛奔至樓上。
他悄悄推開她的房門,門板被地上砸碎的東西卡住。他用力的打開,瞪大眼站在破碎混孔的房間裡。溥謹倩坐在四處都是垃圾的地板上,緩緩的對他抬起頭。
「謹……謹倩?」趙子慕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她的面色青黃,眼眶黑了一圈,表情憔悴,像是生了一場重病,可是她的眼卻是怨恨至極的炯亮。
「為什麼……是你來?」看清來的人是趙子慕後,她的眼睛被憤怒點燃了火,熊熊燃燒。
「他們叫我來看妳。」聽著她的話,趙子慕感覺心中有股刺傷的疼痛。
「堤真一在哪裡?」她茫茫然的望著四周,把視線放在他的身上。
他瘖啞的說:「他……不會來。」
「他為什麼不來看我?就算他只要用我的身體發洩,為什麼不再來用我的身體?」她自言自語的問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長髮。
「堤先生說,妳懷孕以後,他就不會再來。」他對她的樣子好不忍心,仍是偏過頭把堤真一的話完整替他帶到。
「你該死……」溥謹惰忽然拿起一隻花瓶,用力的朝他擲去。
趙子慕危險的閃躲過那只花瓶,按著躲她扔過來的更多東西。「謹倩?」
她把他視為元兇,恨恨的大叫:「都是你,當初為什麼不把你的女人看好?你為什麼讓她被堤真一看到?」如果那晚他不要把關睢也帶去就好了,堤真一就不會看見關睢,她今天就不會淪落到這個田地。
他的臉頰被她擲來破碎的杯子劃出一道傷口,他怕她會傷到自己,連忙衝上前制住她的雙手。
「妳冷靜一點,誰是堤真一看到的女人?」一堆嘈雜的破碎聲使他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也不懂她為什麼要那麼恨他。
「妳的前未婚妻,妳的關睢、他的關睢!」她嘶吼著,狀似瘋狂,拚命想掙開他的手。
他慌亂的撤開手,站起來退後一步,不敢置信的低頭問:「妳的暴怒……是為了關睢?」是關睢使她這樣的?是那一個總是為人著想的關睢使她瘋狂的?
「她奪走了我的一切,她奪走我一生中最想要的東西!」每當她想起關睢在堤真一懷裡恬適的笑著,被堤真一的雙臂緊緊保護著,她就覺得自己的胸口破了個洞,再也難以癒合。
他深吸了一口氣,拚命的壓抑自我,他蹲在她的面前柔聲的說:「妳不是已經如妳所願的懷孕了嗎?妳的地位不會再有動搖,很快就能嫁給妳心愛的堤真一了,妳想要的孩子和堤真一都是妳的,關睢怎會奪走妳的一切?」
「那個關睢懷孕了!」她用更拔尖的聲音刺耳的大叫,眼光像兩把淬毒的箭。
「關睢她……」趙子慕怔在原地,心裡對關睢有感謝、有歡喜,但又對眼前的溥謹倩不捨,不忍心看她如此消沉。
她喃喃的說著:「三個月,她居然有三個月的身孕……她會先生出堤真一的繼承人,到時候,我就沒地位了……」她才高興的知道自己懷孕,而那個樣樣都得到比她多的關睢,居然連在這一方面領先了她三個月,讓她心如死灰。
「就算是懷孕了,關睢她可能……可能只是堤真一在結婚前的一段小插曲,她不會對妳構成威脅。」他試著勸慰,但不知該偏向哪一方,也不知該怎麼說。
「小插曲?她是堤真一的大變奏!」溥謹情大笑,眼角隱隱流淚。
「妳想太多了,我和關睢從小就認識,我知道她的,她心地善良,不會傷害任何人。」他替她拭淚,也不停的替她解釋關睢是怎樣的一個人。
溥謹倩迅即甩上一個巴掌給他,力道之大,使他偏過的頭久久沒有轉回來。
她緊捏著他的下巴,兇惡的逼至他的面前問:「你還在替那個女人說話?你也對她念念不忘?」每一個人,每一個男人都對關睢如此,為什麼溥謹倩就比不上她?
「我瞭解她。」趙子慕任她緊捏、任她對他破口大罵,平靜的直述。
「你瞭解她,那你告訴找她為什麼要霸佔著堤真一不放?我甚至不曾和堤真一好好說過幾句話、相處幾個鐘頭,而她卻已經完完全全的掌握住堤真一了,我相信她要堤真一死,堤真一也會照做!」她用力的搥打著他的胸膛,把怒氣發洩在他的身上。
「她沒有霸佔,她是個只會給予不求回報的好女人,是堤真一強行介入她的生命中。」趙子慕閉上眼,強忍著種種加諸在他身上的痛楚,希望所有的痛,都由他一人來承擔,讓她能好過些。
溥謹倩完全聽不進他說的話,扯緊他的領口命令:「你去找堤真一。」
「我找堤先生做什麼?」他睜開眼,輕拉下她的手,替她打痛打紅的雙手按摩。
她不容置疑的說:「說你要把關睢收回去,想要從他身邊要回妳的未婚妻,叫他把關睢還給你。」
「我已經和關睢解除婚約了,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她現在是堤真一明正言順的未婚妻,我不能去向他要。」趙子慕搖搖頭,堤真一不會這麼做,而他也根本不想這麼做。
「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她扳過他的臉,表情脆弱不堪,像是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她。
「不是不聽,而是我真的辦不到,堤真一會殺了我。」他邊說邊把她紊亂的長髮整理好,緊握著她的雙手。
她甩開他的手忿忿的站起,指著他的臉大聲的問:「難道你要我忍受這種恥辱?」
「妳如願以償的懷孕了,也篤定要嫁給堤真一,妳會有什麼恥辱?」她最盼望的美夢就快成真了,她以後能夠高高在上的站在堤真一的身邊,她還要多求些什麼?
「就算我能嫁給堤真一,永遠也得不到他的人和心,我不要做一個假妻子、真情婦!」她憤怒得顫抖,緊緊的環抱著自己,想起了堤真一對她輕蔑的眼神。
「沒這回事,妳會是他的妻子,不是什麼情婦。」他平板的說著,眼底流過一絲哀痛與不捨。
「他有三個未婚妻,現在外面的人都把辜醒嫻當成正宮娘娘,每個人都對她鞠躬哈腰,奉承她都來不及了,而他又全心全意的寵愛關睢一個人,對她呵疼愛憐,我是什麼?我算什麼?他說我只是個生子工具,我最愛他,可是他運一點點的愛都不給我……」她在大吼大叫後掩著臉,止不住臉上縱橫的淚水,一顆顆的滴在他的身上。
他站起來想摟抱她,可是她不屑的把他推遠,把他看成下人。
「不會的,氣多了會傷身,妳休息一下好嗎?」他盡可能不去理會她傷人的眼神,溫柔的勸著。
她扯緊他的衣袖。急促的問:「你告語我,我不美嗎?我不小鳥依人嗎?」是不是因為她不夠美,所以堤真一才會對她不屑一顧?
「妳美,世上……就妳最美。」趙子慕難以啟齒,手指朝聖般的撫摸她美艷的臉龐。
「為什麼堤真一看不見我的美?為什麼他總是冷冰冰的對我?」她完全不瞭解,每個人都說她美、她好,可是,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卻獨獨看不見。
他艱澀的開口,「妳是這麼的美……是男人都會為妳動心,以後堤真一會好好待妳的,他會把心收回來,只疼愛妳一人。」她是一個外表由水做成、內心似火爆烈的女人,她美在是個綜合體,艷麗又炫人,讓人難以抗拒。
「我?他愛的是關睢!」她又打了他一個巴掌,恨他也是欺騙她的人。
趙子慕不以為痛。這種經常性的打罵他早已習慣,現在只關心一點。「堤真一愛關睢?」
「為了關睢,他打我。為了關睢,他罵我,我像條狗般的求他來我的身邊,像娼妓般的提供他發洩的管道,我為他做盡了一切,他卻還想為關睢把我撕碎……」她忍不住放聲大哭,她已為堤真一流過無數次淚,可是她的眼淚在他眼底卻不珍貴。
「關睢……愛他嗎?」如果關睢愛他的話,那他會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男於,他擁有一份關睢完完整整的愛情。
「我不准她愛,這世上只有我能愛堤真一!」她合著淚水搥打著他,幾乎要把心肺都吼出來。
趙子慕拍拍她的肩頭,在地上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要她坐下。「妳的嗓子都叫啞了,我去幫妳倒杯茶潤潤喉。」
「你說,如果我長得像關睢,堤真一是不是就會像你這樣關心我?」她攔在他的面前不讓他走,眼神恍惚,迫切的捉住他的手追問著。
「妳是獨一無二的,妳有妳的美,沒有人能比。」美麗是無法比擬的,何況是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在他的心底,她永遠是最美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的表情黯淡下來,但眼神變得凌厲,像要刺穿他的靈魂。
趙子慕難過得幾乎不能呼吸。
他真的不希望她把他看得這樣低下卑賤,不要將他視為只是一個為她工作的員工,至少。在她的心中留給他一個位置,他不要求獲得什麼,只想留在她的身邊,她若是傷心,可以提供讓她哭的肩膀,她若是心情不好,他可以讓她撞打。只要她留一個位置給他。
「對,別忘了,妳現在剛有身孕,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去幫妳倒水。」他轉過頭,拉開門想走出這個讓他快窒息的地方。
「保重?堤真一的三千寵愛在關睢一身,我只是個失龍的女人,而這裡,就是他去棄我的冷宮,我懷孩子有什麼用?」溥謹倩失聲的叫著,雙手拍打著自己的腹部。
趙子慕飛快的制止她,鼻酸又哽咽的請求,「別這樣……不要這樣……」
「你不懂我心裡的苦,你不明白我心裡的痛,你摸摸我的心,你摸摸我的痛……」她拉起他的手,按向她的胸口,要讓他體會那油煎似的痛楚。
「謹倩!」趙子慕崩潰的喊,再也不能忍受她這樣。
溥證倩睜大眼看著他眼角垂落的淚水,所有憤怒的情緒都在他的眼淚中靜止。
她溫柔的抬起他的臉,眼底有一種掩不住的期盼。「趙子慕,你疼我、你愛我的是不是?這麼多年來你對我最忠心了,你是不是會順從我的話…你是不是會為我辦任何事?」
「只要你說,我能辦得到的,我都會去做。」他不停的點頭,恨不得自己為地做些什麼。
「去把關睢的孩子拿掉。」她微笑靠在他耳邊吩咐。
「什麼?」他瞪大了眼,胸口一陣寒冷,徹底使他全身的血液變得冰涼。
「我不要她有孩子,只有我才能為堤真一生孩子,只有我才可以有繼承人。」她不再悲慼,神智恢復以往的冷靜,把自己散亂的發和不整的衣著打理好,邪惡的對他嬉笑。
「我不能,我不能對關睢這麼做,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拚命的搖頭,無法也不能對那個珍貴的關睢做出這種事。
她吐氣如蘭、撫媚似仙的撫摸他的臉龐問:「你要朋友,還是要我這個主子?」
「謹倩,我不能,我真的不能……」他緊掩著臉,聲音沙啞的向她重複。
「我知道你們都被那個關睢收買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她聳聳肩,對著破碎的鏡子化妝。
「求求妳,不要傷害關睢,她什麼事都沒有做,她是無辜的,請妳不要傷害她。」恐怖的顫慄襲上他的心頭,無法想像她在失去理智下會對關睢做出什麼事。
她輕巧的轉過身,白淨的手指著她的心房向他走來。「我的這裡已經碎了,我要她賠償。」她的心碎了,那她也要關睢的心永遠縫不起來。
「使妳心碎的人不是關睢,是堤真一。」趙子慕用整個身子擋在門口。不肯讓她出去。
「我愛的堤真一是被她蠱惑才會讓我心碎,只要沒有她,真一就會回來我身邊。」她舉起手打掉他臉上請求的神情,推開的身子打開房門,挺直了背脊走出去。
「謹倩!」
***
辜醒嫻整張臉埋在辦公桌的文件裡,四肢無力的趴在桌上,虛弱且斷斷續續的喊:「我要休假……我要咖啡……」
「我怎麼還沒聽到妳喊我要錢?」高縱倚在門口聽她的哀嚎,心情很好的再幫她加上一句她常說的口頭禪。
「我要錢……」她氣若游絲的再喊下去。
辜醒嫻和高縱常去看關睢的事被堤真一知道後,辜醒嫻真的被佔有欲和報復心極重的堤真一整得很慘。
她每天要扮演堤真一高貴大方的第一未婚妻,在人前表演完後,堤真一馬上就變臉,立刻趕她去工作,並且派一個人緊緊的盯著她的行蹤,不准她蹺班、溜班跑去關睢那裡,也不肯給她休息放假的時間。
更狠的是,堤真一還加重她的工作量,讓她每天通宵熬夜的加班,第二天還要小心的用化妝品掩飾臉上的黑眼圈,一天二十四小時,她平均睡不到三個鐘頭,連續多日下來,她快可以跟電視上拍廣告的女星比賽誰睡得少了。
高縱也好不到哪裡去,被堤真一狠狠的痛揍修理一頓,痛得他跑去醫院掛病號,全身上下的傷還沒好,又被堤真一趕去那堆老人面前做間諜,還要全台灣跑透透的去搶愛新覺羅所有企業的大權,只差兩條腿沒跑斷,這一些他都還可以接受,最不能忍受的是,每天還要被迫跟八字不合的辜醒嫻共處,開會商討進度。
堤真一也沒給他休假,所以他臉上的黑眼圈跟辜醒嫻的差不多,所以當他們兩個坐在一起時,就像兩隻嚇人的人形熊貓,沒戴墨鏡真的無法出門見人。
「休假真一不會給。咖啡我有但自己喝,而錢妳繼續慢慢賺,我看妳哪一天會賺死。」高縱自私的喝著香醇的咖啡,不對愛賺錢的辜醒嫻表示同情。
「休假那個魔頭當然不會給,而沒錢我會死,可是咖啡……那是我煮的!」她緊咬著牙抬頭,怒瞪那個正在喝她所煮的最後一壺咖啡的高縱。
「先喝的先贏。」高縱讓她去瞪,大大方方的仰頭喝盡所有的咖啡。
辜醒嫻寒音曬台的射向他。「你灌光了一整壺……」他居然把她今天最後一壺的精神糧食全喝光了,沒留半滴給她。
「多謝妳的關心,我今天下午一定會很有精神。」高縱優雅的向她領首致謝。
「誰要關心你……喂,你哪來這麼多花?」她才要跟他開戰,就看到擺在他桌上的大把花束。
「關睢給我的。」高縱放下咖啡壺,興高采烈的看著擺在他桌上的鮮花。
辜醒嫻磨牙霍霍的問:「我做得死去活來都沒溜班,你卻敢偷跑?」她被人盯得死死的不能去看關睢,他卻可以去?太不公平了!
高縱顧盼自得的笑。「我的腳比妳的長,跑得快回來得也快。」他比較聰明,趕快去趕快回來,這樣堤真一就不知道他蹺班了。
「沒有給我的?」她吃味的瞪著那一大把顏色美麗的花朵。
「哪,關睢說這些要給妳。」高縱從中拿出一束,不情不願的轉交給她。
她伸出手指著他的臉,口氣不善的問:「咖啡你喝光了,花你也有收,還擺著一張臭臉做什麼?」關睢很公平,每個人都有花,可是他的臉卻像是她欠他八百萬似的。
「妳的花比我的漂亮。」關睢偏心,雖然他也有花,但給她的花比較漂亮也比較香。
「這代表她對我的友情比你的深,嫉妒嗎?」她愛不釋手的捧著花,驕傲的瞥他一眼。
「妳老爸只生了妳這麼一個女兒,而妳是同性戀?」鼎鼎大名的辜氏財團只有她這麼一個繼承人,沒別的男了。
「我不是,不過我再和關睢接觸下去,可能會為她而變成同性戀也說不定,我想要她全部的友誼,當她的知己。」她很含糊的說明。
「右丞相,妳完全不愛真一?」他知道這個女人愛錢愛權愛得要死,可是打死他都不相信她不曾愛過堤真一。
「堤真一是個自私、野蠻的男人,愛他?太浪費我的感情,我怎麼算也划不來,要愛你自己去愛。」她請他先去投入堤真一的懷抱,她才不要和那個苦毒她的堤真一有感情糾葛。
「我才不當同性戀,妳也少嘴硬了,妳不是也愛過他?」他對男人沒有感覺,倒是她好像男女皆可。
辜醒嫻鄭重的向他說明:「我不否認我曾愛過他,但從他身上,我只得到一點點我想要的東西,愛他,我的精神層面會很貧窮,我不喜歡當窮人。」愛堤真一隻會落得像溥謹倩那樣的下場,她寧可去找別人。
「那關睢呢?」他很介意這一點,無法容忍一個女人去糾纏關睢。
「關睢有無私的心,在她身邊,即使是一下子也好,我可以忘了一切煩人的事,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寧,能待在她的身邊是一種幸福。」她在提到關睢時臉上有微笑,只要閉上眼,就可以想到那只蝴蝶在心頭翩飛。
高縱冷冷的看這個號稱女強人的女人。「妳也會需要安寧?」她不是有錢萬事足?
「不用笑我,常往關睢那裡跑的人不只我一個。」她也不肯吃虧,挑著眉笑他。
「我……我是去那裡保護她的安全。」他一時語塞,支支吾吾的找話。
她嬌聲笑問:「是喔,保護安全然後順便種花?」有誰會相信他的話?
「關睢說她想要不一樣的花種……」高縱難得臉紅,不爭氣的低下頭來。
「所以咱們偉大的左丞相可以放下公事,專程去那裡賞花賞人,嗯……這是不是叫掛羊頭賣狗肉?」辜醒嫻更是得意暢快的損他。
他大聲的嚷嚷:「我……至少我沒有妳那麼居心不良…」他只是純欣賞,沒有她的那種怪異企圖。
「哼,我是真小人,你是偽君子,你的居心比更不良,不曉得堤真一知不知道這件事?」改天她去和堤真一說說,看堤真一對這件事有什麼反應。
「臭女人,妳說到我身上來做什麼?」高縱捏了一把冷汗,給堤真一知道的話。他又要被痛打一頓。
「我要掃除敵人,你別想跟我搶關睢這門生意。」習慣做生意的她把他列為第一個要清除的敵人,不准他也來搶關睢。
「我沒膽子跟真一搶女人,而關睢不能讓妳成為富婆,妳跟真一在搶什麼?」他向天借膽才敢對堤真一的女人亂來,可是她好像已經跟天公借了好幾個膽。
「能夠認識關睢,我已經是最富有的人,想要永遠當富人,當然要跟堤真一搶。」辜醒嫻說著自己的真理。商人本色盡現。
「真一不會給,妳被他教訓得還不夠啊?」現在已經天天加班了,她要是再去搶關睢,她會做到累死。
她不在乎的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我是愈挫愈勇,我喜歡挑戰。」
「女勇者,告訴妳一件事,不要太失望。高縱一屁股坐在她的桌上。
「什麼事?」她拿起重重的活頁夾敲著他的頭把他趕下去。
他撫著被敲痛的頭說:「妳喜歡的關睢懷了那個野蠻人的孩子,真一捷足先登了。」
「關睢懷孕了?」辜醒嫻失去和他玩笑的心情,連兩眼都忘了該怎麼眨。
「有錢的女強人,恭喜妳,妳失戀了。」高縱以為她經不起這消息的打擊,還邊說邊笑。
她咽嚥口水,緊張的問:「關睢她……懷孕幾個月了?」
「三個月,真一似乎很高興。」
「三個月?」她聽了後站起,直望著桌上的花發呆。
「咦,妳真的被打擊到了?」他推推她的肩,看她一臉的傻相。
她失神的說著:「大打擊……」
他靠在她的耳邊取笑,「還說妳不愛真一,現在承認了?」他就說嘛,天底下哪有女人能對堤真一愛過就算?
「我說的打擊才不是那個,我警告你,我現在心情很糟。」她臉色不佳的瞪著他,把他嚇退一大步。
「妳……妳真的是同性戀?」她真的是?
她一把扯緊他的領子問:「現在沒空跟你鬥嘴,我問你,溥謹倩知道這件事嗎?」她只想快快知道消息是否傳到溥謹倩的耳裡。
「消息可能已經傳出去。」高縱被她嚴肅的表情嚇住。
「你這個大笨蛋,你沒鎖住消息?你這個左丞相是沒腦子還是做好看的?」她又氣又壤的敲著他的頭,他居然還讓消息流出去?
他摸著頭無辜的說:「妳幹嘛對我出氣?真一又沒叫我這麼做。」
「受不了……你笨他也笨,堤真一到底在想什麼?」辜醒嫻煩躁的走來走去,猛咬著素白的手指發愁。
「真一哪裡笨了?」護主的心理使他不能接受她的批評。
「他沒考慮到溥謹倩的感受。」那個笨蛋把消息傳出去後,溥謹倩會怎麼想?
「真一根本不在乎,除了關睢,他誰也不關心。」這有什麼要緊?堤真一的性子本來就這樣。
辜醒嫻激動的在他的耳邊大吼:「他不在乎就是拿關睢的生命開玩笑!」
「什麼?」高縱真的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
「堤真一訂婚的期限是一年,而時間就快到了,溥謹倩剛剛傳出有身孕的消息,而關睢卻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這還不嚴重?」
「什麼嚴重不嚴重?她有關睢也有,這有什麼問題?」都一樣有孩子,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問題大了,一個是三個月,一個還不到一個月,差別就在此。」她被這個駑鈍的高縱氣得猛敲他不靈光的腦袋。
高縱被她敲出火氣來了,吼著她問:「幾個月還不都是一樣?」
「笨蛋,誰會先生孩子?」她大聲的扔出一個最簡單也最嚴重的問題。
「關睢。」算也知道,當然是關睢先。
「那誰的孩子會是未來堤真一的頭號繼承人?」
「關睢的孩子。」家族裡以長子優先列為繼承人,雖然關睢的出身會讓長老有微詞,但還是可能先立關睢的孩子。
她冷眼斜睨著他問:「笨蛋,你現在終於知道了?」
「一直罵我笨,妳到底要說什麼?真一本來就是要關睢的孩子繼承他的位子,這有什麼不對?」高縱根本聽不懂她在罵他什麼,一件簡單的事她偏偏要弄得很複雜讓他想不通。
辜醒嫻為他的愚笨徹底發火,「你是笨還是呆?溥謹倩是家族裡指定要生育的人選,現在被關睢搶先了一步,你以為溥謹倩會什麼都不做、不去挽回她的地位?」她要是站在溥謹倩的立場。也會不擇手段的去毀了關睢。
「溥謹倩會想拿回她的地位?」他愣了一下,睜大了眼。
「我佔了在外人面前堤真一的第一夫人的名號,而關睢是堤真一最疼愛的人且先有了孩子,現在最沒有地位的人就是溥謹倩,你說她肯就這樣坐視關睢當上東宮娘娘?」她清楚的對他分析事實,同時也考慮到可怕的後果。
「她應該不敢動關睢,真一警告過她。」他搖著頭,堤真一都對她說過了,她應該不敢。
她掃他一眼問:「你懂不懂女人,她不會理會堤真一的警告!」已經是最失勢最絕望的溥謹倩,她哪還管什麼警告不警告?
「不理真一的警告就是自找死路,她瘋了嗎?」他轉眼看她,不大相信。
「知道這項消息,她早就瘋了。」她撫著額思考,心底的不安逐漸升起。
「隨她去瘋。」這種女人高縱餚多了,感覺也變得平常。
「她不能瘋,她瘋了會更可怕,溥家的長老一定也會對關睢不利,你到底把那些長老擺平了沒有?這時候千萬不能讓溥謹倩還有靠山。」她額間流著冷汗,兩手情急的揪著他,就怕她想到的後果會成真。
他納納的說:「我擺平了,妳不要用這種嚇人的口氣說話。」
「誰說我嚇人?關睢真的會有危險!」辜醒嫻嚴厲的怒問,對他的一再懷疑失去耐性。
「長老們我都解決了,還有什麼人對她有危險?」不會的,能動關睢的人不多,而且大家都怕堤真一。
「溥謹倩,她得不到堤真一的心,已經為愛瘋狂了,再讓她知道她得不到堤真一的人和妻子的名分,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只有她會對關睢構成危險,而她也一定會做。
高縱掩著張大的嘴問:「妳……妳不是在開玩笑?」
「我會和你這種呆透的蠢蛋開玩笑?」她瞪他一眼,坐回椅子裡撥了幾通電話。
「完蛋,她恨關睢入骨……」他也開始緊張,不知該如何是好。
辜醒嫻邊穿外衣邊問:「我聯絡不到堤真一,他今天沒上班,他在關睢的身邊嗎?」
「沒有,他去辦一些私事,現在還不到回家的時間。」他看看手錶,現在正是只剩關睢一個人的時候。
「聯絡他,你和我快去關睢那裡。」她扔給他一支手機,邊拉著他往外走,準備坐叫好的車去關睢的住處。
高縱邊走邊撥號碼,同時問她,「妳為什麼這麼在乎關睢的安危?」
「你忘了嗎?關睢若是有個萬一,堤真一會殺了你和我。」她豈只是擔心關睢的安危?她和他的生命都操縱在關睢的身上。
「真一他會……」高縱停下腳步看她。
辜醒嫻扔下話,「你不想活就別跟來。」她愈走愈急,最後在廊上飛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