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男人……」她喘氣一下。「突然叫住我的名字,還說是我哥哥,我嚇死了,推開他趕快逃跑。」
「哥哥?你哪來的哥哥?」
「對啊,我罵他是詐騙集團以後就趕快跑。」
殷牧城不放心的開門查看,還走到樓梯間看有沒有陌生人躲藏,一切正常,回家關好大門,步出陽台朝下望,指不出哪個行人有問題。
「他有追著你跑嗎?」他走回客廳。
她不安的搖頭。「好像沒有。」
「他叫什麼名字?」
「他設說。」
「連名字都不敢告訴你,肯定是騙子。你很害怕吧?」
「嗯。」她揚捷,嗓音發顫。
第一次有人當街喊出她的名字,原來不是欣喜若狂,而是驚疑連連。
可惜了那男人一表人才,高大強壯的外表看起來很正派,真是人不可貌相。
殷牧城溫柔地擁住她,「別怕。這幾天你不要一個人出門,午餐叫外選,晚上我會陪你出去用餐。」
「好。」姜採樵的心總有些不踏實。
「我們吃飯吧,你買了什麼好吃的?」
「咖哩雞肉妙飯。」
「正好是我想吃的。」
殷牧城露出大大的笑容,掩飾內心的複雜思維。
在用餐的過程中,兩人的話都變少了。姜採樵不時露出一臉困惑的疑慮,殷牧城強壓抑心底的顫動,彷彿出現了不知名的敵人,正悄悄逼近想勒住他的脖子,令他的心臟揪緊。
那男人可以一口喊出採樵的名字,八成是過去認識她的人,會是誰呢?是突然無意中遇見,還是刻意尋來?莫非是閻鼎……不可能,閻鼎還在日本,而且不會自稱是採樵的哥哥。
重點是,採樵哪來的哥哥?
莫非她有遠房的表哥,而他不知道?
不可偉言的,他對採樵的過去並不瞭解,也沒有機會去深度瞭解,所知道的也只有他告訴她的那一些,再多也沒有了,所以他幾乎不提。
他以為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因此抓住了機會便不放手,大膽的說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兼同居人,排除一切可能的阻礙,只想單純的和地在一起。
愛上採樵,是他的救贖,會不會也是懲罰?偶爾午夜夢迴,他會驚醒過來,因為夢到採樵突然恢復記憶,對著他又哭又叫……
他諫然一震,驀然領悟,不管她是否恢復記憶,他都不想放她走。
有多少個夜晚,他抱著她入睡,偷偷高興著自己夢想成真。
可是,夢,有一天會醒來嗎?
或許他該採用最卑鄙的一招,這通常是女人逼男人結婚的絕招,他竟然沒出息的想套用,他的父母知道後會暴跳如雷吧!
殷牧城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為愛發瘋,什麼事都敢做。
接下來幾天,姜採樵時常作夢,夢裡出現好幾個模糊的臉龐,她叫著爸爸、媽媽、鼎呱呱……鼎呱呱……鼎呱呱……媽媽……鼎呱呱……
「小樵。小樵!」殷牧城搖醒她,「你想吃炸雞嗎?怎麼一直喊頂呱呱?」
姜採樵啞然。
「你一下子喊媽媽,一下子喊頂呱呱,小時候媽媽常帶你去吃頂呱呱嗎?我以為大家都去麥當勞或肯德基。」他打量她迷惘的神色,故作輕鬆的說,其實心裡緊張得要命,就怕她想起什麼。
「媽媽的臉好模糊,想不起來。」姜採樵的心一擰,她怎麼會連母親也忘了?還有夢裡她好像有看到爸爸,還有另一個男人……
「小樵,快睡吧!」兩人一起躺下來,殷牧城心弦抽緊,慢慢道:「如果你在這裡住得不安心,要不要撤回我家?」他怕有心人會再找來。
「你家?」
「我一個人的家,不是我父母的家,別擔心。」
「不要。我好不容易才熟悉附近的環境,不會迷路。」排除了一開始的驚慌戒懼,姜採樵反而期待再遇見那男人,或許他可以回答她一些疑問。
「小樵……」
「我不要啦!」
姜採樵背轉身睡覺,拒絕被說服。
殷牧城無可奈何,只能盡量不加班,或把工作帶回家做,反正天黑之前一定趕回家,免得採樵出去買晚餐又遇見怪人。
姜採樵變得愈來愈沉默,時常抱著頭不知在想什麼,還會喊「頭痛」,他帶她回醫院複診,醫生也只能開頭痛藥給她。
他還發現有人跟蹤他們,從門診、批價、領藥,一直到停車場,都遇見同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而那男人手上沒有藥袋。所幸將車子開出醫院後,那男人便不再跟了,留給他一個問號。
然後,有一天,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姜採樵失蹤了,突然消失不見!
他下班回來,姜採樵不在家,他擔心的直打手機,手機有人接聽,卻沒有任何回應,他不斷道:「採樵,回答我,你在哪裡?小樵,小樵……」
手機被掛斷了,再次撥打便已關機。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斷了音訊?
殷牧城驚疑不定,心頭隱隱約約有了最壞的預感。
不可以——採樵,你不可以拋下我——
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妹妹,仍在昏迷當中,閻鼎自己作主將貼著粉紅水晶的Q版骼鏤頭的手機沒收,決定讓它從此不見天日。
他無法形容自己心中有多麼憤怒,他的妹妹怎麼會遇上這種事?
中午時分,採樵突然跑回家來,抱著他哭叫,「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我好像作夢忽然醒過來,發現自己住在別人家裡……」
「小乖,你不要激動……」
「啊……」
她抱著頭尖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閻鼎立即將她送來醫院,也是她之前住過的那家醫院。他先前派人跟蹤調查,然後親自拜訪當初替採樵診治的張醫生,確定採樵住院的時間、病因。張醫生對他解釋,「姜採樵小姐因車禍被選來醫院,而且喪失記憶,那對陪在醫院的便是殷牧城和申暖玉兄妹,殷牧城自稱是姜採樵小姐的男朋友,並同居在一起。」
「一派胡言——採樵根本不認識殷牧城!」
閻鼎氣得怒髮衝冠,差點衝去宰了殷牧城。
問題是採樵失去記憶,眼裡只有欺騙她的感情、玩弄她的身體的殷牧城。
閻鼎憤恨得咬牙切擊,但他如果衝去把一切真相告訴採樵,她的心會被劈成兩半、四半,還是支離破碎?
他陷入了天人交戰,拿擔不定要如何處理,想了兩天,正打算去找殷牧城攤牌,採樵卻突然哭著跑回來,叫著他的名字……
她恢復記憶了嗎?
閻鼎憂心忡忡的凝望著昏迷的妹妹,心疼她怎麼會遭遇如此不幸?被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趁虛而入,給狠狠玩弄了大半年。
不能原諒。
絕不能原諒殷牧城。
還有其他共犯……
閻鼎瞇著一雙利眸,泣意到採樵脖子上有一條白金項鏈,他解了下來,是施華洛世奇的天鵝標誌,接著便將項鏈放進自已的口袋沒收。
廖靜兒接到閻鼎的電話趕到醫院,閻鼎在病房外的休息室見她。
「為什麼叫我來醫院?誰生病了?」
「採樵?」
「你找到她了?」
「有人給我通風報信,我找上門去,採樵卻不認得我,忘了我是誰。」
「怎麼可能?」廖靜兒心跳快了一拍。誰會給閻鼎通風報信?
「我比你更驚嚇,我的妹妹居然忘了我是誰,這是怎麼回事?我立刻找人調查,查到這家醫院來,採樵之前的主治醫師告訴我,採樵喪失了記憶。」
「這——」
閻鼎的眼眸閃過異芒,唇畔的微笑毫無溫度。「靜兒,我再問你一次,我不在台灣這段時間,你真的一次也沒有見過採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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