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得乾淨漂亮的卵石路,兩邊是修剪得完美無缺的綠色植物,隔著不到十公尺的距離,她看見那個在淡淡路燈下靜立的男孩。
他慵懶地斜靠在最愛的重型機車上,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真是不可思議,隔著不算近的距離,她居然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眼睛,像是最、最深幽的大海般,神秘莫測。
看見她,他的眼眸深處似乎有火焰突地跳躍,然後,他慢慢地朝她勾了勾手指。
她深深地呼吸,眼神如冰,轉身,往回走!
「水晶。」
他喚她的語調,有一種別樣的磁性,在她心底細細地擦過,她的血管裡,瞬間被撒了一種又酥又軟的東西,舉步都變得有點困難。
「過來。」
她回過身,挑了挑眉,「你命令我?」
隔著華麗而堅實的銅門,他深深地望著她,穿著禮服的姚水晶,美得不可思議,淺淺的紫色,在月光下泛著朦朧的光,像是上帝在造物之後,不小心留下的一抹色彩,暈入了湖水之中,淡淡地散開、散開、再散開,然後被她掬了來,襯得她晶瑩的肌膚越發如玉,她真的,非常非常適合穿這個顏色,矜貴而完美。
他是不是,陷得太深了?怎麼會覺得,這個女生任何一個表情,都那麼可愛?細細地打量,目光落在那一抹沾染她肩上的殘綠;這個倔強的女孩啊,讓他的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明明就是跑過來的,不然,她的身上何曾會沾上葉片?半晌,他歎息般地說道:「不是。」怎麼忍心去命令她,又怎麼會捨得命令她?
「再說一遍。」
「過來我身邊,嗯?」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如此輕柔。
像是很勉強一樣,她慢慢地走到門邊,「你怎麼會來?」
他笑了,難得的戲謔神采,讓他眼裡的陰鬱瞬間消散,「我來拯救寂寞的公主啊!」
「無聊!」
他指了指宴會大廳,「你在那裡,真的不寂寞?」
她瞪著他,無語。
「跟我走。」他朝她伸出手。
很多很多年以後,姚水晶還清楚得記得,那天晚上,陽明山的天空裡,所有的星星都落在了他掌心,閃耀而美麗;而他的手,伸向她,她記得他握住她時的那種堅定與溫暖,那種感覺,每天、每天都陪著她。
她望著那熟悉的手掌,有一瞬間的失神;他也不催促,只是攤開手掌,等待著她。
「那是我的宴會。」她淡淡地提醒。
「重要嗎?」飛揚的眉挑了起來,幾分囂張、幾分跋扈,十足十夏遠航會說的話。
指了指隔開他們的銅門,「我沒有鑰匙。」
「放心,我一定會接住你。」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讓我爬上去?」穿著這樣的禮服,在她的生日宴會上,去爬大門?
「水晶,我等著你。」
她沉默,望著他,那一眉一眼,一整年來,看過無數回,甚至,閉上眼睛,都可以一筆一筆地細細描繪出來。
他其實是個非常、非常冷淡寡言的人,可是面對她,一個比他更悶、更少語的人,他也可以變得很熱情,似乎,在她面前的他,是不同的,那麼她……
咬了咬唇,隔著雕花大門,將手袋狠狠地丟出去給他,「夏遠航,你要是敢不接住我,你就死定了!」
第4章(1)
她躍入他懷裡時,他的笑容,比那晚的星空還要燦爛。
而她,唇邊也泛起淺淺的笑,那種愉悅的感覺,從來都沒有過,他抱著她,似乎過了整整一個世紀之久,又或許只是短短的幾分鐘。
緊緊地相擁,感受彼此的體溫,比名貴的禮物、豪華的宴會,更能溫暖她的心。
他載著她,騎了很長、很長一段路,一路上,她摟著他的腰,臉蛋埋入他寬厚的後背,沒有問要帶她去哪裡,只要他在身邊去哪裡,都是可以的。
她沒有想到,他會帶她到他的住處。
那是很老式的公寓,連電梯都沒有,斑駁的牆壁、狹窄的樓梯,那是一個她無法想像的世界。
他望著她,坦然而沉默,這就是他的生活,與她不同,但他並不以此為辱,他喜歡這種陳舊的安靜,無人打擾。
姚水晶靜靜地打量著這幢公寓,半晌,淡淡地開口,「幾樓?」
他的唇角上揚,心情奇異地大好,「六。」
很好,是頂樓,真是會折騰人。
他眼裡的笑意更濃,握住她的手,「抱你上去,好不好?」
她瞪他一眼,挽起裙擺,率先往上走;而他,幾個跨步,走到她的身邊,牽起她的手,一起走。
她一直都是冷靜的,似乎旁人再怎樣都與她無關,手給他牽、任他擁抱,呼吸的頻率都不會加快分毫,好像他於她而言,是一個沒有影響力的人,但……
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只有她細嫩的耳部皮膚,那原本潔白無暇的光滑,在一絲一絲地慢慢變紅,淺淺的粉紅,泛在白瓷般的肌膚上,尤為動人,像是從裡面生出來一般,膩成一片。
他緊緊地盯著那抹色澤,呼吸變得深沉,卻不是因為爬樓梯。
不算特別辛苦,她在六樓站定之後,望著左右的兩扇門,等著某人開門。
半天,除了呼吸聲,一點動靜都沒有。
「夏遠航,你……」不耐地抬頭,卻撞入那燃燒起來的眼眸之中,那裡面,哪還有絲毫的憂鬱冷靜?那就是熾熱的沙漠,將人瘋狂地捲入,熱浪濤天。
他很清楚地看見那抹粉紅在瞬間變成了鮮紅,終於,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摟住她,抵上牆壁,他逼近她,近得可以聞到她芳香的味道,讓人發狂。
「水晶,讓我親一口,嗯?」他的唇,離她的唇不到一公分,吐出來的熱氣,噴在她的唇上,呼吸間全是他清爽好聞的男性氣息。
她的腿有些些發軟,頭暈眩了起來,卻要努力清醒。
「……夏遠航!」明明應該嚴肅地拒絕,可是出口的語氣,卻有幾分嬌嗔的味道。
「親一口,嗯?」他沒有直接吻上來,卻在她的唇邊低低地說著。
「水晶?」他的手在她細細的腰肢上慢慢地撫摸,那麼細、那麼幼,手掌一掐,竟然盈握掌中。
這樣,到底是要她怎麼回答?表面上是禮貌地在徵求她的同意,可是他的行為,卻是十足的無賴,她怎麼會認為他在感情方面非常自製?瞪他,卻無半點素日的冷傲,眼波竟然如水,突然就生起氣來,鮮活的明媚表情,「你到底要不要親……」
未竟的話語,被他含入唇內。
他當然要親!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二個吻,也是他們彼此的第二個吻,依然生澀,依然缺乏技巧,但卻火熱得讓人渾身顫抖。
他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吻著,唇與唇之間反覆摩挲,愛死了她清淺的味道,淡淡的甜,像是深山裡的泉水,自然而純粹,不滿足於輾轉的親吻,出於本能,他伸舌舔過她細細的嘴唇,在她張嘴輕喘時探了進去,然後世界自此不同。
沒有繁複的花樣,最初他只是伸進去,一點一點地吸吮,但男人好像生來就有這方面的天賦,尤其,他面對的是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那種想要將她由裡到外全部嘗遍的狂野念頭,激發了他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