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入賀儒雲的公司,她出一樓參觀到八樓,最後被帶到一間大會議室坐定位,終於發現自己似乎掉進了某個陰謀中,不禁開口問著。
「偌。」一個壓克力名牌翻轉向她,上頭寫著「企宣部特助」等字。
「我不記得曾與你合作過。」想按一個「名分」給她,還得看她賞不賞臉。
賀儒雲看了下手錶,掌握了他現有的時間道:「大哥要我助你一把。看在你又會是我准大嫂的分上,找你一同合作某些案子。」
花解語嗤笑:「少來。我工作室開了兩個月,生意興隆,你少裝出一副雪中送炭的死樣子,你會因為人情而做虧本的事才怪,少挾恩自重了,要借用我的能力,行!錢一毛也不能少,反正你這間公司很賺,中等企業的體質卻有大企業的營收,別小氣了。」
就知道這人邀她來不會純哈拉而已。賀儒雲大老闆的時間可是以「克拉」計值的。
賀儒雲低沉笑著,有著一絲不解:「挺精明的嘛,怎麼在大哥面前總是笨妹的蠢相?」
「那是對心愛男人溫柔賢慧的表現,你這個銅臭男人不會懂。」她接過他遞出的一大疊評估報告。
「你看一下,半小時後公司內部進行早場會議。午餐過後,準備與我方合作的公司會來開會,並提出企劃內容與估價單。這一部分得借重你的長才。」
賀儒雲的公司以貿易、代理起家,並迅速累積了大把資金。近幾年更把觸角延伸到實業界,連了數批小戶數、針對上班族設計的公寓華廈,大獲好評。隨著事業的更上一層樓,他的事業版圖準備往大企業集團邁去。在尋求渡假村開發案合作夥伴的同時,也打算一同投注大筆資金經營企業品牌與形象。雙管齊下的進行,可使兩造需要動用數十億金額去建立的事業減去需重複付出的資金。用最少的錢達成最大的企業目標,是企業永續經營必須把關的重點。這方面賀儒雲是天才。
花解語淡道:「喉,我沒玩過那麼大的金額。」
「你只需幫我掌握品質與流程就行了。而隨著這次的參與,將是日後我們成立廣告部門的重要經驗。」
她咋舌。
「你真是不折不扣的商人,不留一點給別人賺嗎?大哥。」
賀儒雲揚眉。
「大嫂,你真是不懂商業。」
「所以我公司倒了呀。要我對一件事來創造千萬種附加價值,真是要我的命。」果真不是當女強人的命。她早認了,現在每個月有數十萬的收入,有男友可以愛,便已心滿意足。
哇……哈哈……真是風水輪流轉。
堂堂高級特助面對菜鳥實習小員工,真正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沒想到古天牧也會有這麼落魄的一天。哈,她百分之兩百沒想到再見到這位公子哥會是在這種情形下。不會吧?古氏企業二少爺當起小廝來了?哈哈哈!再猛笑一次,笑成內傷也沒關係。
這賀儒雲真是夠意思,不著痕跡的讓她報仇成功。有什麼比眼前這情況更讓她快意的呢?兩年來,晃在她身邊、高高在上的古二少此時成了任人吆來喝去的小廝,真是、真是紓尊降貴呀!
看來古天仰當真是決心要弟弟收心,也順著林婉萱的獻計讓他當起基層員工。
削去特權的公子哥猶如被拔毛的鳳凰,橫看豎看,與山雞沒兩樣。平凡得很。
另一邊的古天牧早已暗自叫苦。他沒料到今日前來這家公司爭取客戶,要面對的說服對像居然是他用盡手段仍追不到的花解語。簡直是要命!
這一個多用來,他被削了特權,比工友更沒尊嚴的被吆來喝去,不是跑到幼教部門當助理。就是淪落到親族中最鐵面無私的主管手中被使喚他的父兄一致決定要磨他成材。極度悲慘的生活過久了也會稍稍習慣;但,不,為什麼在他最無臉見人時偏偏遇上了這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的表情告訴他: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嘲弄他的機會!嗚……他好害怕。
幾乎可以料定他提出的每一個構思都會被反駁,每一句話都會被奚落……以前當他高高在上時,她都手口並用招待他了,現下他真是不敢想會有多麼慘的結局在等著他。光是因為他弄垮了她公司一事,就足以教她撲殺他了。不過他也很慘呀,他花了上億元去弄垮一家價值只有三、四仟萬的小公司,結果人也沒追到,也沒有如別人臘艷成功的案例那樣至少得以對美人一親芳澤。還被父兄決定凍結他的帳戶,信用卡也設定了額度,一個月只能有十萬塊的零用錢,並且再也不許去俱樂部與其他花花大少互通有無……
不知道公事包夠不夠大,能不能把他全身遮住以讓她忘了他的存在?
「喂,你想與古氏合作嗎?」花解語湊向賀儒雲問著,她想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搞砸與古氏的友好關係。
賀儒雲微撇唇角。
「即使這次不是與古氏合作,也不許你弄砸與他們的良好的關係。這不是家家酒的場合。」
「卻有一個擅長玩家家酒的蠢蛋。」她眼光瞄了過去,只見那龜孫子連忙以檔案夾遮住臉。
「所以你們的公司會倒不是沒有原因。」
「嘖。」她別開臉,可以明白那小子認為她也是玩家家酒的高手之一……
「可是我還是想叮得他滿頭包。」她道。
「在合理的範圍內,可以,但必須整得高段,否則我勸你算了比較好。」語氣中不無警告。
她翻了下白眼,心中暗自斟酌,決定給未來小叔一點面子。
與儒風又走回愛戀的步伐中,一直令她芳心暗自竊喜,加上她因年紀漸長或其它什麼的,已不若當年戒慎於賀家二老,其實他們也很無辜,不明白她的畏縮從何而來;身為儒雅學者不是他們的錯。
她的心結在於太把高學歷的人當神看,誰叫自己這大半輩子總是與優秀無緣,又不愛看書(小說除外),也沒有細膩的心思去探討所謂撈什子文學靈魂本質,她真的不明白把一本書硬是切割剖看出文學價值有何意義,看書只是種消遣享受而已不是嗎?
顯然人類的層次還是有分等的。不然大家平平(同樣)看過了「失樂園」,她的結論是主角們共「做」了二十一次,比?片還猛,怎麼諸多學者名家硬是可以ㄠ出洋洋——一大堆深度內涵、價值、中年危機之類的結論?
不過也就如儒風所言,「學者」這一類的人也不脫茶米油鹽醬醋茶的繁瑣,不會成天在那邊研討文學價值、歷史觀點,沉荷什麼的,至少她昨天去接女兒回公寓時。正好遇到賀家二老正打算去大採購,她同行參與的結論是:搶購特價日用品時,與學歷無涉,只關乎蠻力與快狠準的本事。
看著二老對她崇拜的眼光,她突然覺得亂光榮一把的,自信心也增長了許多: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問題與心結弄得雞飛狗跳,將婚姻搞成失敗的結局。只是,知道歸知道,不見得能改呀,所以目前為止不太敢想再婚的事。儒風一直在她身邊就夠了……唉,伸手撫向自己的小腹,那邊有一條開刀的痕跡哩。要不是為了怕獻醜,她老早把前夫誘拐上床了,哪由得了現下的情況,老是擔心儒風會被女人拐走!當然林婉萱看來對儒風沒什麼意思,否則不會有撮合他們的舉動,只是別人呢?那些熱情奔放又大膽的大學女生呢?多嚇人哪,儒風簡直像塊上好的牛肉等人來去配。
自我冥思得太專心,差點一腳踩入排水溝中,她連忙跳過,發現自己傻傻呆走著。居然越過停車場兩、二百公尺而不自知,真是莫名奇妙,最近老是胡思亂想。轉身要往回走,卻發現馬路另一頭的巷子內有幾名女生正圍著林婉萱,情勢看來不怎麼理想愉悅的樣子。
花解語不由自主的走過去,看在林婉萱好歹是賀家的貴賓分上,不理會她似乎說不過去。
「喂,你們在幹什麼?欠扁呀?」走近她們,只聽到為首的一名女生似乎在威脅些什麼,她也就不客氣的放話。
林婉萱鬆了一大口氣,忙兩三大步走到她這邊。
「冤有頭、債有生,這些小女生是你前夫的崇拜者,正在命令我離開儒風,天知道我也不過陪儒風參與校園活動一次。」
「什麼?耍太妹?儒風的學生這麼沒品?」花解語杏眼瞇了起來,冷冷的打量面前的四名少女。敢搶她的男人最好有必死的覺悟。
「報上名來,我掂掂斤兩。」三七步一站,頗有大姊大的架勢,四名女生的首領不屑的叫著:「少管閒事,臭女人。」
「賀儒風是我的男人,要放話就找我。還有,看你們沒臉蛋也沒身材,憑哪一點想恨我爭男人?一邊涼快去吧。」
「你……你混哪裡的?我們是北龍商專的學生,別小看我們!」
花解語不明白的轉頭間林婉萱:「奇怪,儒風的課什麼時候教到這所爛五專來了?這不是一所有錢就可以進來的學店嗎?難怪有這種學生。」
「人情壓力吧。賀伯伯拒絕不了老同學的哀求,要儒風去兼了一門課,成了「北龍」的明星老師。」
「回去我得勸他停掉這門課,不然哪天被怎麼樣了還得了。」暗自咕噥著,也不忘以銳眼與四名女生抗衡。
「喂,臭女人,我在問你話,你——」一記踢腿,迅速打掉女生手上的菸,倒退了好幾步,花解語才若無其事道:「想要比耍狠,先去拜師學藝吧,敢俏想我的男人,就先過我這一關,有誰想先上來的?」在她急欲遺忘的求學歲月中,不乏打架之類的小花絮,真正是家學淵源,沒得說的。
四名小女生顯然有點被嚇到了,互相看了下,決定暫時撤退,剛才露的那一腿,力道可不是唬人的。
「哼,不理你這個瘋女人了,我們走!」
「嘖,沒膽的東西。」花解語無趣的拍拍褲子。
林婉萱好奇的問:「你很會打架嗎?」
「沒有。」她很快的回道:「嚇嚇她們而已。我又不是太妹,怎麼會打架呢,哈哈哈。」
從幼稚園到國中,打架的次數不曾破三位數,其實根本構不上太妹的「盛名」;但家鄉的人全避她如蛇蝴,真是冤枉,尤其她一點也不喜歡打架,所以上台北求學之後,她抵死不打架,不讓人知道她會打架,高中同學只知道她火爆易怒而已,不曉得她與人幹架的實戰經驗足以列傳。
不過……十來年沒與人動手,還真有些手癢。
「沒打過架?你的架式很棒呢。」
「我高中時是跆拳道的主將,拿過校際賽冠軍的…」她不想接續這個話題,改口道:」你來這邊幹嘛?蹺班呀?幼教工作這麼好混嗎?」她記得這邊不是林婉萱上班會經過的地方。
她微笑。
「我去拜訪一位家長,結果被那幾個小女生跟蹤了,真奇怪,人家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不好惹的,而我卻似乎很好欺負的樣子。」
「百無一用是書生嘛。你這種唸書念太多的人,面貌溫吞好欺,不找你們欺負找誰去?不過你也別客氣了,人家說筆鋒可以殺人,各有勝場啦。」她看了下時間,問道:「我想喝下午茶,你要不要?」
林婉萱笑問:「不討厭我了嗎?我可是」讀書人「喔。」
「嘖,瞧吧,嘴巴比刀利。」她領林婉萱走入對面的咖啡屋中。
「你為什麼沒有愛上儒風?當然,儒風是因為很事情的關係,不會對你有任何回應。但他那種人很容易讓人哈上,剛才那四個就是鐵證。你為什麼沒有?」
林婉萱低笑道:「第一,他與我都太淡,不足以起共鳴;第二,我自己也有一段過去,讓我至今仍沒心思再投入一份新戀情中。不過,我可不是會回頭的那一種人,你們的故事不會在我身上發生。你眼中的寶也許是別人眼中的草,你太膨脹自己心上人的價值了。」
「他對我而言是無價的。」花解語驕傲的說著。
「那恭禧你們又復合了。不過看來你似乎不準備再當一次賀太太?」
「當人妻子很麻煩。」花解語搔搔頭。「你不會明白我們這種人的。我非常崇拜有學問的人,因此對儒風一見鍾情;可是又會對高學歷的人產生自卑感,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入流,總認為自己配不上他……莫名奇妙的講了一大串,結果我就像佔著茅坑下拉屎似的,想要他的人,卻不想嫁他,也不許他娶別人。」她衝動的性格向來是下意識先得到她想要的,然後再來面對引發而來的繁瑣事,有時甚至承受不起,結果就……一塌糊塗了。
林婉萱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就因為這女人常常衝動行事後又婆婆媽媽,於是便讓一群人為著她團團轉。真是個專事沒事忙的大閒人,看得真教人想踩一腳。
「我快滿三十歲了。」她宣佈。
「喔,好老,不必告訴我生日,因為我不打算送你禮物。」花解語直截了當的滅了她可能會有的妄想。
這下子林婉萱當真翻起白眼了。這女人!
「是這樣的。」她好優雅沉靜的陳述:「我與儒風回國時曾有約定,他答應我如果我想結婚,可以找他進禮堂,湊合成一對高學歷、高品質的夫妻。我也三十歲了,近來單身得有些厭倦,好想有個人可以依靠呀。」
喝!這女人在說什麼鬼話?
「你!你又不愛儒風,結什麼鬼婚?」與這女人見了幾次面,很明白的感受到她根本」沒眼光」的對儒風不來電。既然不來電。何苦又來佔位置?
「你,你愛著儒風卻又不肯結婚的折磨他、浪費他的青春,又算什麼?既然如此,索性我嫁他,你來愛他,不是兩全其美嗎?」
「不行!不行!他是我的!我立即找他結婚去,你少妄想!」她跳起來。
林婉萱面色一沉,突然有些嚴厲的質問:「你瞧,你總是衝動得破人一激就跳腳,然後做著激烈的行為,我不免要懷疑你是否真正愛他了。真是教人生氣,你好好想想吧。不過我先告訴你,儒風仍然是我優先考慮的結婚對象,反正我也很欣賞頂客族式的婚姻,做夫妻像做朋友也很好。再見,錢由你付。」她率先走人去也。
花解語愣愣的看她驀然而走,許久之後才咬牙切齒的去下鈔票走出咖啡店,所以說,她最最討厭讀很多書的人了,總是一副自己會很多的樣子,林婉萱憑什麼因為她總是動手多於動腦而否定她對儒風的感情?
她……她雖然老是蹦蹦跳,但不代表她愛儒風只來自衝動的行為呀,不然過去那兩年她早可以因為被斗倒公司之恨而去古家投擲汽油彈,或索性允了古天牧的要求,去當他的情婦,然後弄得他的家雞飛狗跳。但她沒有不是嗎?
她只是……只是……戰勝不了自己的畏卻而已,當他愈好,而自己愈不長進時,她真的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才好。
不過,她還是不會把儒風拱手送給別個女人垂涎就足了。
「儒風……」嬌媚的柔語在昏黃的室內撥動著誘惑的波潮。
今兒個是適合拐人上床的黃道吉日。寶貝女兒丟到賀家,助理也早早被她趕回家去;她叫來一桌好菜,點上蠟燭,而上鮮花,放著音樂,將電燈弄得昏暗難視四方,一不小心可能會被看不見的暗器撞出一個大疤。
不過,這正是她要的——「懊!」小腿再度撞上椅把扶手,痛得她幾乎快流出一缸淚水,這一聲痛呼也將剛才風情萬種的呼喊給抹煞得一乾二淨。
賀儒風一進門,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就見得半癱在沙發上的解語低咒不休,小心避開傢俱,他走過去道:「怎麼不開燈?」扶起她,同時訝異著她居然只穿薄薄夏裝,清涼得足以讓她明天以兩管鼻涕示人,現在可以說是入冬了呢。
花解語努力拉著他,一同摸索入飯廳,直到餐桌上的燭光帶給他們足夠的照明之後,她才摸摸手又摸摸腳,瞎撞了好幾處瘀青仍不能制止她要引誘他的決心。再躲下去是沒用的,她的煩惱一直往上堆疊中,卻總是無計可施。
母親稍來的良方只有兩帖。一帖是突破她所害怕的一切,一帖是去死了算了。
第二帖當然是可以不必理它,第一帖倒是讓她想了非常非常久,然後她決定放手去做了。
首先,她要與儒風恢復親密關係。在這一點上,她的心理障礙在於自己身體不完美,這是可以掩飾的。把燈弄滅了,教他看不清楚不就得了;至少她有真材實料的豐胸蠻腰,足夠讓他神魂顛倒,建構了一點點信心之後,她才設計了今晚的燭光晚餐。
「不是有工作要交給我嗎?」賀儒風放下手中的課本笑著問,下午去接女兒口賀家時,冠群神秘兮兮的指稱她母親在做一些古怪的事,而前些日子因房事出問題的婉萱也在賀母的盛情下搬入賀家暫住,見到他時,也是一副神秘的笑意,讓他今晚有了些不一樣的期待……不知所為何來的那一種。
「那個……等一下再說,我們先吃飯。」她倒了兩杯白酒,很希望自己展露出的是雍容華貴,但剛才狼狽的跌跌撞撞早把營造出來的風情給毀去了大半。
「好豐盛的晚餐。」他很實際的建議:「但你不覺得把電燈打開會好一些嗎?避免我們不小心把食物住鼻子送去。」
「不行。」要暗就索性暗到底,不然等會上床時要怎麼讓他覺得關燈是理所當然的?
以前,當他倆都非常沒經驗、又對彼此身體好奇時,他們恩愛都亮著大燈,儒風有些害羞想調暗,她還不肯哩。往後便成了固定的模式,不愛胡亂摸索的感覺。
現在才知道做事都得想得長遠,否則挫敗便會在不遠的地方對你涼涼的招手說哈羅。
「解語?」他不明白她為何緊張。
「關燈比較有情調嘛。」她低聲咕噥著。
賀儒風低歎口氣,不自禁拍了拍外套口袋裡的戒指,這只準備許久的戒指一直沒有良好的時機亮相,恐怕今晚又不適合了。昏天暗地的,要怎麼談人生大事?
「你以前不是最痛恨不清不楚的光線與曖昧的情調?」想著不免好笑,她從來不是細緻浪漫的女人,直來直住的熱情常會讓他承接得詫然,也漸漸欣賞起她的坦直不造作。他生性內斂平板,也不是浪漫的人,正喜歡她全然的敞開,恩怨黑白一覽無遺,不必費心思去猜測。
「儒風,我偶爾也希望來點不同的。以前我太小孩子氣,什麼也不懂,讓你辛苦的維持我們的愛情,現在難道你不能體會一下我的用心嗎?人家電視中的男主角多少會裝感動一下。」
「我很感動。」他苦笑,望著快燃盡的燭火,實際的想著再過不久他就可以體會颱風天沒電可供應的痛苦了。說真的,他很不習慣昏暗的光源。
「我們快吃吧,才幾道菜而已,我們絕對可以在蠟燭點完時吃飽的。」顯然花解語也開始發現了燭火已然即將告罄。該死!早知道買特大支的來用,燒個兩天兩夜也不成問題,結果現在居然得拚命吃來確保食物不會送錯地方。
所以說他們這種人還是沒事別來什麼浪漫那一套。真是累死人:「開燈好嗎?」
小小的燭火不賞臉的滅了它提供的恩澤,許久許久,黑暗中吃半飽約兩人,終於有人開口提議著。
「不要。」花解話欲哭無淚的反對,然後毅然起身要去找尋記憶中曾經有買過的手電筒。
「小心,別又撞到了。」賀儒風也起身,測好距離正好扶住花解語。
「不會的啦……嗚……」哀號聲取代了自豪的駁斥,她半個身子撞上了廚櫃。
「解語,有沒有事?」他迅速摸向一個開關,頭上一盞小燈亮了起來,正好讓他看到她正齦牙例嘴的忍痛。
「見鬼了,我就是不懂烏漆抹黑的光線為什麼可以說成是羅曼蒂克。」她終於咒罵連連。
「燈全打開吧,如果還要吃完這一頓的話。」他建議。吃不吃倒不重要,怕是她明天瘀青爬滿身。
「不吃了!我們回房。」她氣呼呼的拉著他住臥室走。再也沒有心情去營造氣氛,讓他酒酣耳熱之時主動「亂性」成就今夜的韻事,明日也好可以無辜的撇清,以證明自己絕非狼女之流,但現下可顧不了那麼多了。
飯沒吃夠,酒沒喝足,再耗下去,世界末日都來了,而他們恐怕無法如願的上床譜成今夜的快樂結局。真……火火的,談情說愛的正常步驟怎麼那麼麻煩呀?
「解語,你……」再呆的人也知道她的「回房」是什麼意思,何況他與她曾當過兩年夫妻。只是他不明白她怎麼會臨時起意想與他同床共枕,一向他們僅維持在親吻階段呀,而在她沒有明確表示願意再嫁入賀家之前,他不想太早與她有這方面的糾葛來使一切更曖昧。即使她一直為他所渴望。
閨暗的臥室讓花解語一踏入便來了一記五體投地,要不是賀儒風一直密切注意,並且拉住她,此刻她不想頭破血流也難了。
她藉著他的力,將他推倒在床上。好啦,上來了,接下來就不是問題了……
「我們必須先談一談……」他試著起身,仲手想扭開床頭燈。
才通出一點微光,便教她伸手扭回原本的閨黑。
「不談,要訣也得等明天……哈揪!」呼,好冷,就知道露背洋裝不是人穿的,她將床尾的棉被拉高,蓋住兩人。
「解語。」他轉過身,將她壓在身下,黑暗中仍可準確描繪出她的艷麗容顏。「你明白我的原則的,如果沒有婚姻關係,我不會與女人亂來。」
「我們結過婚了,哪算亂來?何況你是我心目中永遠且唯一的老公,這還不夠嗎?」
「不能憑著過往來決定眼前的事,你只需告訴我,這是不是代表未來的承諾你將不再離開我的生命?」她真的穿得很稀少,在他開口的時間內,已褪完了衣物,賴在他懷中取暖了,他狠狠吸著逐漸稀薄的空氣,與她的香味,不知道自己的理智還能支撐多久。
「儒風……你好囉嗦,我難道再也不具有吸引力了嗎?你不要我了?」她心急的叫著,都什麼時候了他老兄還想談天?要不要順便泡杯茶候著呀?
他笑了出來,再也拼組不出足夠的理智來陳述他的原則。急促的心跳與呼吸加入她的行列。「你好可愛……」雙手滑過她纖細的頸項,絲絨般的觸感像千百根毫針齊刺入手心似的,又麻又痛的激湯,敏銳的感受著手心拂過的地方一一浮現了細微的戰慄疙瘩。
「冷嗎?」他輕問著,喘息聲拂在她的胸口。
「又熱又冷……」她歎息著,漸早的狂熱灼成烈火在床上焚燒,讓他們再也不能思考……沒有人會在乎窗外的冷風悄來北方的寒意,威脅著今年冬天會很冷的訊息。當火焰焚燒了一整夜,絲毫不讓半點寒意進佔,冬風也只能徒乎負負的在外邊掠過,不敢打攪春意的蔓延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