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站在慕容家前,慕容淵抬起頭,感動而感歎地低聲輕呼——
「哇∼終於回來了,我想死我的床了。」
「二少爺、三少爺!」經門房通報後,周總管急忙率領一隊僕人出門迎接並整理行李及他們帶回來的名產奇物。
「周總管,好久不見了,我大哥在不在?」慕容風當然很高興回家,但是他有一件比休息重要上一百倍的事要和慕容凌商量。
「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在凌雲軒……」
周總管的話未說完,慕容風便截斷了接下來的字句:「好,我知道。你去幫這兩位姑娘準備房間讓她們休息。」說完便快步往凌雲軒走去,到最後幾乎是用跑的了,可見這件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過了一會兒,慕容凌面前便多了一個氣喘吁吁但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堅定的男子。
「風,就算好幾天不見,你也不用以破門而入來表達你的熱情。」慕容凌就是慕容凌,那副冷著臉挖苦別人的本領即使在婚後依舊沒有改變。
「哦,對不起。」慕容風毫無歉意地道了歉。先轉頭向坐在一旁看書的柳素月咧開了笑臉,「你好,大嫂。」
但隨即轉回面對大哥,正經地看著他。
「大哥,我把向玫琛帶回來了。我……」
慕容凌揮手阻斷他的話,「這件事我已經考慮過了。我現在是不可能照原計劃去做了,不過我想……」
「大哥,我什麼事都可以依你的指示去做,可是這一次,」慕容風緊張地凝視著慕容凌逐漸凝重的表情,希望大哥能平靜地聽他說完,「求你讓我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請大哥不要干涉這件事。」
其實在慕容家並不是慕容凌獨裁,只是因為父母雙亡,身為長兄自然需要挑起擔子,也就培養出了一個善於下決定的慕容凌;而慕容風和慕容淵雖然偶爾也會參與決策,但是對於這種傷腦筋又容易白頭髮、破壞「青春俊貌」的差事,大多仍留給慕容凌去做。因此慕容兄弟每逢重大決定時,都會去找大哥商量並詢問他的意見。
「你到底想說什麼?」怎麼說他都是他們的大哥,沒理由不曉得弟弟在想些什麼,他只是需要確定。
「我……」慕容風猶疑著,要他當著大哥、大嫂的面說出來,他還是不好意思,但是為了自己的幸福,不管如何都要把臉皮撐厚,
「我想和她成親。」慕容風抬起眼,直視著一臉深思的大哥,那無語的態度令他不安。就在兩個男人的沉默中,一個清亮的女聲帶著笑意穿插進來。
「那很好啊!」柳素月微笑看著慕容風,「早點定下來,也好在事業上衝刺。我聽你大哥說,你的心很浮動,沒有什麼定性,這樣正好嘛,成家之後,你就能專心一點,別再去招惹其他的姑娘小姐,否則那位向姑娘可不會好脾氣地待你哦!」她臉上儘是瞭然的笑意。
「大哥,你在大嫂面前說了我多少壞話?」慕容風蹙起眉頭,天曉得這位惜言如金的大哥在大嫂耳邊嚼了他多少舌根,瞧她把他說得活像個花花公子,差一點兒就成了採花大盜。
「你最好別知道。」慕容凌的酷臉難得地出現了窘樣,同時摻了一點設計成功的好笑。他清了清喉嚨,眉眼間藏著淺淺的微笑,「我本來還在考慮這件事,但是你大嫂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那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你什麼時候動身?」明白地說,就是「以妻子的意見為意見,以老婆的決定作決定」。
慕容風雙眼一亮,「明天吧,最晚是後天,反正不會拖很久,我不能等。」一旦坦承了自己心中的感情,也就沒什麼可諱言的了。
慕容凌和柳素月相視一笑,隨即轉頭看向一臉興奮的慕容風,「那你就去吧,別忘了帶一點聘金去。」、
慕容風整個人就好像當上了皇帝似的,容光煥發,精神飽滿地向慕容凌夫婦倆鞠了個躬。
「謝謝大哥大嫂。」臉上也掛著傻乎乎的笑容。
望著他漸遠的背影,柳素月泛起一個溫柔的笑容,引來慕容凌有些癡然的凝視,「他們一定會很幸福。」
「嗯!」輕吻著妻子的鬢,平時冷酷峻傲的慕容凌享受著兩人的親暱廝磨,「不過沒有人比我們幸福。你說呢?」即使退去了那層保護的硬甲,他的口氣依舊是強硬而霸道,不同的是其中的深情。
柳素月輕笑,接受丈夫全部的寵溺。
凌雲軒,這個曾被慕容風戲稱為「人間閻羅殿」的地方,如今散佈一股溫馨而幸福的氣息……
★★★
「唉!」向玫琛坐在窗邊,呆呆地凝望著窗外那株枝葉茂盛的桂樹。她的歎氣聲已成了這個房裡惟一的聲音。
那個慕容風到底在想什麼嘛?一踏進大門就好像趕著赴死似的,一眨眼就跑得不見人影,害她想問他有關回洛陽的事也只好吞回肚子,氣得她滿肚子氣!
最好是拉肚子!向玫琛很壞心地詛咒著。
呆望著逐漸被夜色吞沒的天際,她的心無法控制地罩上一層悲傷。他……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態來愛她?他那種親暱卻不帶承諾的愛令她恐慌而緊張,甚至有點瀕臨瘋狂的感覺。如果能少愛他一點就好了,偏偏自己又像個笨瓜,深深地、癡癡地投入全部的感情,讓自己陷入這個流沙,愈是掙扎陷得愈深,愈想抗拒愈是絕望地愛他……想到這裡,又是一聲歎息。
「天都已經暗了,向姑娘,我可以把燈點起來嗎?」
門口傳來一個親切的招呼聲,將向玫琛自沉思中拉回。
「哦,我自己來就好了,謝謝你。」向玫琛急忙點起燈火,並拉開椅子請她坐下。
「你是……」她的打扮不像是丫頭,倒像是……女主人?
「我是風的大嫂,你叫我素月就可以了。」誰叫她嫁了一個姓慕容的男人,「慕容素月」念起來還真是麻煩了點。
「我是向玫琛,家住洛陽,這幾天要麻煩你們了。」
不曉得是心情不好還是被柳素月柔弱的樣子「同化」,她說話顯得有氣無力的。
「我知道。」柳素月笑了笑,「現在全慕容家的人都認識你了,全拜我那位二叔的宣傳。」光看他那臉幸福滿溢的呆笑就知道慕容二少爺的好事近了。
「那個慕容風,」向玫琛漲紅了臉,半是惱怒,半是害羞,「他在哪裡?」
「他現在正忙著呢,不過待會晚膳時你一定可以見到。」柳素月笑瞇瞇地安撫著急躁的向玫琛。
向玫琛訕訕地絞著袖口,難道她毛起來那麼「急迫」嗎?「呃……沒關係,他忙他的好了,我不在意。」原本想澄清的話,一出口才發現愈描愈黑。
「別這麼說。」果然,她成功地讓柳素月誤會了,「其實他很喜歡你呢,看他那副樣子,就知道你在他心裡佔了很大的份量。」
那又怎麼樣?都是他害的!把好好一個活潑可愛、開朗大方的向玫琛弄得死氣沉沉、哀歎不絕,這個人真該好好教訓一頓。
「我都快被他氣死了!」向玫琛噘起嘴,有點怨婦的味道,「我知道他喜歡我啊,他說過了,可是也就這樣而已!只是說說罷了,他還迫不及待地想把我送回洛陽呢!真是太過分了。」為了增加效果,她用力地捶了下桌子。
「啊!」柳素月驚訝地張著嘴,看來她還不曉得慕容風要向她求婚——既然如此,她就保守一下秘密好了,說不定風這麼做是別有意圖。
「還有,他到底把我帶來帶去做什麼嘛?從他搶了我之後,我就沒一天平靜日子過,什麼倒霉事都給我碰上了。雖說他還是救了我,沒有丟下我不管,可是……唉,可惡!」
聽她莫名其妙地罵了一大串,柳素月也冒出了幾個問號,其中一句「他搶了她」最令她好奇。風和淵到底做了什麼好事?瞧他們對她相公敬愛的模樣,凌應該曉得吧,待會一定要好好地問清楚;至於向玫琛其他的牢騷,她倒是不大放在心上,反正那只是她的氣話,發洩情緒罷了。
柳素月不經意地往外看了一眼,急忙站起身,「都已經那麼晚了,真不好意思,咱們去用晚膳吧!」說著便拉起向玫琛往外走。
★★★
晚膳席上,慕容風並沒有出現。
向玫琛懶懶地走回自己住的客房。慕容風到底在搞什麼鬼嘛?自從跨進慕容府大門之後,就沒再見到他了。雖然心裡乃還是在生他的氣,可是她仍然克制不了對他的想念。推開房門,向玫琛不禁皺起了眉頭。
「吃飽了嗎?」失蹤許久的慕容風終於現身了,而且正如眾人所描述的那樣春風滿面,看在郁卒透頂的她眼中顯得有點刺眼。
「你跑哪去了?整天不見人影。」向玫琛隨口埋怨了幾句,但原本低落的情緒卻因他的出現而逐漸好轉、愉悅。
慕容風聞言,嘴角揚起一個壞壞的微笑,「你在想我?這個發現會讓我高興上好一陣子。」他今天跑遍了長安城,準備一些足以令許多人看得目不轉睛的珠寶之類的東西來當聘禮——他自己是不太喜歡那些,不過向員外一定很滿意,這才是重點。
「是嗎?你真是容易滿足。」哪像她,被自己煩得要死,「你什麼時候送我回洛陽?」
「明天。」
向玫琛的眼睛和嘴巴都張大成圓形,好一會才合上,「你說……明天?」
「對,明天。」慕容風並沒遺漏她眼中的驚嚇和痛楚,他不是不想或忘了告訴她,他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向玫琛默默地倒了杯茶,喝光它,努力壓抑自己瞬間蔓延滋長的心痛和失望。深深吸口氣,明天……
「好。」明天開始,她和他的關係將再度變回兩不相干的陌生人。
慕容風笑著看她,儘管他還有一大串工作得完成,他還是想一直看著她——男人的熱情真是可怕。不過心情惡劣到谷底的向玫琛,可沒那個精神來消化他眼中的深情愛意,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如果沒事的,你可以滾了。」向玫琛此刻才不管是在誰的地盤上,只要想到他的「薄情寡義」,她就一肚子火外加無力感。
「你累了嗎?早點休息。」即使是萬分捨不得,慕容風也不得不正視那堆將要剝奪他睡眠的瑣事。唉,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卻得偷偷摸摸地籌備,真是窩囊得很!
見他走得迫不及待,向玫琛體內許久未活動的叛逆因子再度復活,並以驚人的速度迅速分裂繁衍。很快,她的大腦已經被佔據了。
她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了十九年,什麼該做,不該做的事她全做了,而別人會的,不會的她也懂得不少。既然如此,她一定、絕對、理所當然可以自己回洛陽,才不用他「護送」她。反正她也沒有包袱好收拾,只要記得把人帶著,馬上就可以馬腹一夾,馬屁一拍,「達達」飆回洛陽城。
主意既定,她馬上利落地跳出窗戶,鬼鬼祟祟地爬上屋頂,她準備跨越眾家豪華美麗的屋頂,助她逃出這個踏入方數個時辰的長安城。
就在城門關上前的一刻鐘,她終於出了長安城。
向玫琛倚在城牆邊喘著氣。城是出了,接下來卻又遇上了難題——她沒有馬,如果讓她安步當車走回洛陽,恐怕得耗上十天半個月,那她還不如讓慕容風送回去好得多;如今反悔回慕容家,就算她的心決定暫時被蒙蔽,現實也不可能允許,城門在她休息時已經嗄啦嗄啦地關起來了。
好啦!這下怎麼辦?不知是上天垂憐或者她積德甚深,向玫琛的眼睛映入了一隻瘦弱溫吞的老馬。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它,細細地打量著。
「你是馬,而且沒人騎在你背上,身為一隻馬,沒人騎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喲!所以,我就讓你載回洛陽如何?放心好了,我不會虧待你的。」向玫琛試著「說服」那匹好脾氣的馬兒;而它卻只是偏著頭,疑惑的馬眼好奇地瞪著她,輕嘶了一聲。
「嗯,你答應了對吧?那事不宜遲,我們馬上上路。」她解開繫在樹上的繩,跳上馬背呼嘯而去。
★★★
兩天後,風塵僕僕的向玫琛和一匹已將近休克的瘦馬站在向家門口。
「好馬,待會給你好東西慰勞一下。」說完便上前去敲門。顧門的小張肯定又溜到哪兒偷懶去了。
「來了來了!誰敲門那麼急啊?」門內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略含抱怨的答話。
「你三小姐啦!」向玫琛沒好氣地咕噥著。不過也不能怪他,她通常都是自己爬牆進出的,走大門的機會是少之又少。
果然門一開,門房小張嚇得倒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活像見了鬼似的,「三……三小姐……」
「幸好你還認得我。」向玫琛的手往已睡著的老馬一指,「帶它到馬廄去休息,餵它好一點的糧草,知道嗎?」見小張木偶似的杵在原地,她的秀眉一蹙,他馬上用力地點了點頭,她才滿意地往室內走去。
一路看著熟悉的花花草草、庭園徑道,向玫琛忍不住感慨了起來,啊!人生。
逛進了大廳,她朝坐在正前方的向員外和向夫人平靜地打招呼。
「爹!娘,我回來了。」這口氣活像出去逛市集回來似的,簡潔明快。
茶杯落地的碎裂聲,接著是向氏夫婦的驚叫:「玫——琛——」
「嗯?有事?」這個引起騷動的人仍是一派平靜。
她甚至忘了自己曾是嫁出門的被搶新娘,她只記得自己是為躲避慕容風而逃回家來的。
做娘的總是感情豐富了一些,情緒激昂了一點,見到下落不明的女兒突然若無其事地出現在眼前,馬上就衝上前去抱著她痛哭流涕,而向員外尚未從驚嚇中回神,只能愣愣地瞪著被妻子緊抱住的女兒。
「走,玫琛,咱們到裡頭去,你把事情從頭到尾好好地說給娘聽。」說著便抱著向玫琛往內室走去。
「娘,我累了,想休息。」
「好。」說完卻轉頭瞪著兀自發呆的向員外,「老頭子!玫琛說餓了沒聽見嗎?快叫人準備吃的呀!」
「娘,我是說……」說什麼都沒用了,向玫琛懷疑她娘根本就是故意聽錯的。
待女兒和妻子消失在布簾後,向員外努力讓自己從驚訝過度的狀態中回復過來,但一回到現實世界,他的腦中馬上又湧現了許多不得不正視的憂慮:嚴格說起來,玫琛算是已經嫁過一次了,現在卻又突然跑回來,應該把她再嫁到江家呢,還是留在家裡等別人提親?後者的可能性應該是微乎其微,誰肯出價五百兩——江家的聘金數——以上的聘金來娶一個不曉得是否完璧的姑娘當媳婦呢?這麼說來,得再把玫琛嫁到江家去了?唉!真是……
就在他唉聲歎氣時,小張氣喘吁吁地捧了張名帖衝進大廳,「老爺,外頭……有一位公子求見……」
「誰啊?」向員外接過名帖,打開一看,頓時如晴天霹靂,全身上下的細胞瞬間爆裂了數萬個。小張見老爺嚇成這副模樣,不禁好奇地偷瞄了眼名帖。
長安慕容氏二公子,慕容風
慕容風!小張著實嚇了一大跳,雖說他只是個門房,但某些顯貴巨賈的名字他也是聽說過的,其中便包含了慕容三兄弟,他們可能是長安城裡最有名的平民了!聽說連一些大臣都還對他們禮遇三分,那麼有名的人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老爺,他們還在外頭……」小張忍不住提醒向員外,免得門外的貴客等得不耐煩而拂袖走人。
「快請,不不不,我自己去迎接!」向員外回過神,匆匆忙忙奔了出去。
「哎呀呀呀,慕容二公子,真是稀客,稀客啊!快請進。」向員外笑容滿面地引領著慕容風一行人進了大門,即使慕容風來訪的原因讓他緊張得忐忑不安。
慕容風保持著一貫的淺笑,不表露出任何感情。
他示意身後隨行的人在庭院中休息等候,自己則隨向員外步入大廳。
待傭人端上茶,向員外才敢開口詢問慕容風的來意為何,「呃……那個……請問慕容二公子,你突然拜訪寒舍……有何貴事嗎?」
「哦,沒事就不能進來聊聊天、泡泡茶嗎?」慕容風扯出一個看似無辜、實則狡詐的笑容調侃著向員外。
「最好是不要。」一個隱藏著激動的聲音如此答道,不用說也知道是誰,就是全天下最大膽的那個女人,「你是來開玩笑的嗎?那你可以走了!」
「不是。」慕容風朝她溫柔一笑,但將視線調回向員外時卻又嚴肅起來,「那我就直說了,我這趟是來提親的。」
「提……提什麼?」父女兩人的反應皆同。
「提親。我,慕容風想娶你的女兒,她,向玫琛。清楚了嗎?」
廳中除了慕容風,每人的表情都是一樣的呆愣。
「等——等一下!」向玫琛急忙出聲喊暫停,並擺出兇惡的晚娘面孔呼喚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慕容風,你跟我出來。」
她好像不太能接受的樣子。慕容風朝向員外點點頭,隨著怒火三丈高的佳人往外走。
來到四下無人的柴房邊,向玫琛才停下步子,轉身瞪視著,「你到底來做什麼?」真討厭!他把她鋼鐵般的心志動搖了大半。
「我?我說得很明白啦,我來提親的。」他笑得無辜。
再度聽到這句話,向玫琛心中的嗔怒全變質成了羞怯。她紅著臉,低頭瞪著他沾塵染沙的靴子,「你……怎麼沒有跟我講?害我難過了好久。」話剛說完,她的下巴已經抵在胸前了。
慕容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是這個啊!他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些,「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誰知道你就自己偷溜回來,害我擔心了兩天。」他故意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企圖引她中計。
「我……我不是故意的嘛!」其實她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像送還失物似的把我丟回來,更何況,像我遇到這種情形的女孩子,大概也沒人敢上門提親了,到時我可能又得嫁到江家去,而且頂多只能當個姨太太之類的……」向玫琛也玩起苦肉計了。
像這種鬥智遊戲,輸的一方除了不知不覺,通常也會心甘情願,就像慕容風這個設計人反被人設計的癡情奇男子,「沒人提親最好,省得有人和我搶老婆。」他霸道專橫的話引得向玫琛忍不住笑了,多日堆積的陰霾終於撥雲見日,消散無蹤跡。
她咬咬唇,甜蜜地笑著,「你先回大廳,我去找我娘來跟你見面。」
出神地望著向玫琛消失的方向,慕容風舉步如夢遊般地晃回大廳。
他的丈母娘又將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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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向玫琛蹦蹦跳跳地進了母親臥房,準備將這個突來的喜訊向娘親報告。
向夫人放下手中的刺繡,百般無奈地看著欣喜歡笑的女兒,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一還沉默郁卒得好像天快塌下來似的;現在卻又活潑快樂得有如一隻小麻雀……哎呀,不好,玫琛不會是受了太大的打擊,發瘋了吧?
「玫琛,你冷靜下來,看著娘。」向夫人焦急地扳過向玫琛的身子,凝視那張興奮過頭的臉龐,「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幸福染紅了向玫琛的雙頰,唇角閃動著神秘的甜意,「他來提親了!娘。」
「誰來提親?」向夫人全身的汗毛都起了警戒。如果江家再派人來提親,她寧願帶著女兒一道削髮為尼,也不願再讓女兒嫁人那個聲名狼藉的暴發戶——當初若不是玫琛她爹貪圖那五百兩,把女兒給賤賣,玫琛又哪會受那些氣、吃那些苦?想到這兒她馬上擺出一副保護者的姿態,「玫琛,你別怕,娘替你討回公道。」
「討什麼公道?是他來提親,我愛的那個慕容風來提親。」向玫琛紅著臉,但仍勇敢地表達出心中的喜悅和深刻的愛意。
「慕容風?」向夫人想了想,眉頭又皺了起來,「你不是說慕容風就是那個搶走你的人嗎?他來做什麼?」
敢情她得了健忘症?!「他來提親。」
「我不答應!」沒想到向夫人卻一口反對,令沉醉在狂喜中的向玫琛突然噎了一口氣。
「玫琛啊,不是我說你,你挑對象也該謹慎些,各方面的事都要好好瞭解才行。就拿那個慕容風來說好了,他家的成員有誰你知道嗎?」
她娘到底在發什麼神經?關心也不是這種方法。
但她仍耐心地回答:「他大哥是慕容凌,大嫂是慕容素月,娘家姓柳;他的弟弟叫慕容淵,未娶妻。他的爹娘都已經去世了。」這樣夠仔細了吧!
「嗯,你能知道那麼清楚是最好。可是姓慕容……不就是胡人鮮卑的一個姓氏嗎?」
「是啊,而且……」她正想替他們好好吹噓一番,沒想到母親又有話說了。
「胡人?那可不太好。聽說胡人的脾氣都很暴烈,動作又很粗魯,如果你嫁到那種偏僻荒涼的地方,一定會吃苦的。」
「娘,長安一點也不偏僻荒涼。」向玫琛真的不懂娘為何要如此極力而無理地反對她嫁給慕容風,難道是因為……
「娘,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在這兒耗廢我們的口水和時間。」向玫琛毫不客氣地對向夫人這麼說。
「早說嘛!」向夫人笑開了嘴,真是知母莫若女,「我想去看看我那位家喻戶曉的三女婿,而不是跟你在這兒打舌架。」不過偶爾來一次也頂好的。
向玫琛真是好氣又好笑,她娘就是這副刁鑽樣,說話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不喜歡在同一個話題上打轉,因此常常語不驚人死不休。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害我急得要命。」這是向玫琛的抱怨。
「好玩嘛,好久沒和你吵嘴了,今天心血來潮。」母女相偕走向大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進了大廳,一位溫雅俊秀、全身貴氣的男子馬上映入向夫人眼中,就在同時,她認定了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三女婿……向夫人朝慕容風笑了笑,「多照顧她一些。」
「我會的。」慕容風和向玫琛對望著,似乎看盡了對方眼底的情意和眷戀……向夫人微微笑了,她的小女兒總算找到了一個令大家都滿意的好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