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鬼這種東西來無影去無蹤,所以她睜大了杏眼戒慎的觀看四周,就怕薇亞會毫無預警的在她面前蹦出來,向她索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荻亞雖然很睏,但仍強打起精神不敢睡去。她就這樣一夜無眠的撐到了早上,等侍女來服侍她時,她才鬆口氣。
一連過了好幾天,薇亞不曾再出現,而荻亞在連續數夜未眠的情形下,意志力漸漸渙散,眼皮在不知不覺中就合上了。不曉得過了多久,她好像聽見什麼聲音,整個人立刻彈跳起來,在看不見任何動靜後,她又窩回床上戒備,只是,不一會兒便又沉沉睡去……
「醒來,荻亞。」有人在她耳邊喚著。
「別吵。」她咕噥了聲,繼續睡。
「醒來,荻亞,別睡了。」這次叫她起床的聲音多了點不耐。
「讓我睡,我已經好幾天沒睡了。」她意識仍處於模糊狀態。
「我有話和你說,你立刻給我起來!」
「哎喲!姊姊,你別那麼煩好不好?」荻亞不堪其擾,生氣的坐起朝那人大吼。之後她又倒回床上,本想繼續睡,可是她突然意識到──
姊姊?!她駭然的睜開眼,猛然坐起身,不敢置信的緊瞅著只距離她不到三十公分的臉。
她倒抽口氣,整個人幾乎昏厥過去。
「喂!別昏過去也別尖叫。」薇亞沒好氣的對她命令外加恐嚇,「否則我馬上捉你去見閻王。」
聞言,荻亞馬上變得神志清明,嘴巴也閉得死緊。
「很好。」薇亞滿意的點點頭,「我要你給我仔細聽好。」
荻亞忙不迭的點頭,眼眸中寫滿了恐懼。
「荻亞,你是我的妹妹,我從小就疼你、愛你。」薇亞伸手想碰觸荻亞,荻亞卻害怕的閃了開。「可是我怎麼也想不到,我可愛的妹妹心腸竟然如此狠毒。」
荻亞心一揪,猛嚥著口水。
薇亞黯然神傷的質問,「你為什麼要殺我?從小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更甚者,你的每一樣東西都比我好,連母后都向著你。結果你給我們的回報卻是殺了我們?!」
「我只是在爭取我要的東西罷了,有什麼不對?」荻亞不服氣的反駁,「凡是你所擁有的,我都想要,不管得花費什麼代價,我都要奪過來。」
「為什麼?」
「為什麼?」荻亞嗤笑了聲,「因為無論外貌、能力,你樣樣比我強!和你在一塊兒,我就像陪襯的,我活著的用途不過在突顯你的優秀罷了。要我一輩子活在你的陰影下?休想!」一說到這事,荻亞就憤恨不平,壓根忘了薇亞是鬼,她應該感到恐懼的。
薇亞難以接受她的想法,「沒人這麼認為,是你多慮了。」
「是嗎?」她冷笑。
「是,一直都是如此。」
「胡扯!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瞧你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讓我覺得噁心!」她鄙夷道。
薇亞一怔,「你還是沒有悔悟?」
「笑話!我又沒有錯,幹嘛要後悔?」
薇亞失望透頂,「我一再給你機會,可你卻辜負了我的心意。荻亞,我對你真的心寒了。」
「你少在那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不會領情的。」
「你……」薇亞有股揍人的衝動,但她硬忍了下來。「荻亞,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對父王下手,我一定饒不了你!」
荻亞怒視著她,「你只是個鬼,沒形沒體,你以為你奈何了我?」
「大家走著瞧!我會一直跟在你左右,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你若對父王下手,我會馬上索走你的命!」薇亞趁荻亞一個不注意,打昏了她。
「暫時留下你的命,我會找一天要走的……」
※※※
昨晚薇亞出現在房裡的事讓荻亞心中氣憤不平,薇亞想再一次放過她的話早讓她拋之腦後,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對薇亞的強烈仇恨。
薇亞有的,她大多搶過來了,現在只剩下兩樣還沒到手,一個是王位,另一個則是璥承。
她一定要將璥承奪過來,他那英俊的身影只能她一人擁有,她非得到他不可!
荻亞獨自來到薇亞生前所居住的寢宮,也就是璥承目前所居住之處。
她敲著門道:「姊夫,我是荻亞。」
璥承甫打開門,荻亞就衝進了他懷裡。他錯愕的拉開她,發現荻亞臉上掛著兩行清淚。他關心的問:「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是姊姊。」荻亞可憐兮兮的抿緊雙唇,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樣。
璥承輕攏劍眉,「她怎麼欺負你?」
「她昨晚跑到人家寢宮嚇人家,還恐嚇我,說要取走我的性命。姊夫,姊姊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生前這麼疼我,又那麼溫柔,為何死後會變得這麼恐怖,我好怕哦!」荻亞又要往璥承懷裡鑽,但璥承不著痕跡的閃了開。
「你想知道薇亞為何會變成這樣嗎?」璥承笑問。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璥承是擺著笑臉,她心中卻有股涼意直竄背脊。
荻亞乾笑著,「我當然想知道。」
「因為薇亞曾對殺她的那兩人說過,她即使是死了,也會化為厲鬼找指使他們行兇的人討命,所以她回來了。」璥承說話時,目光不曾從荻亞臉上移開。
荻亞的臉色倏地刷白,手捂著心口,震驚得無法言語。
「薇亞為什麼會找上你索命?莫非──」
「不是我!」荻亞急急否認,「姊姊不是我殺的,她找錯人了。」
「可能嗎?她當真找錯人了?」璥承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她。
荻亞腦筋一轉,決定採用哀兵政策,馬上放聲大哭,「不是我殺了姊姊的!我這麼愛她,怎麼可能殺她呢?姊夫,你不可以冤枉我,我是清白的。」
璥承只是冷眼望著她,冰冷的眼眸和平常的溫柔迥然不同。
荻亞心中一驚,害怕璥承真瞧出了什麼端倪,更加賣力的擠著淚珠,想藉著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璥承的心。
「姊夫,你為什麼這麼看我?難道你真認為我是殺害姊姊的兇手?」她痛心的問。
璥承沒有說話。
「我說過我不是啊!你要我怎麼證明,你才肯相信我是清白的?」
荻亞梨花帶淚的模樣,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不忍,但是璥承卻絲毫不為所動,仍舊冷漠的瞅著她。
「姊夫,你好歹也說句話,我──」
「夠了!」璥承阻止荻亞再說下去,下著逐客令,「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你走吧!」
荻亞眼一斂,假意道:「好,我先出去。不過姊夫,你一定要相信我哦!」
等她走出去後,她馬上收起傷心欲絕的表情。
璥承,既然你不相信我,我留你在世間又有何用?不如把你和父王一併解決掉!
荻亞腦中浮現一個狠毒的計畫,她要將父王及璥承乾淨俐落的處理掉,且讓他人完全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看來她離王位的路是愈來愈接近了!
※※※
荻亞如入無人之地般,不經通報便直入國王的書房。只見書房的地上躺著兩個男人,旁邊還有破碎的咖啡杯及未干的咖啡漬,顯然倒地的兩個男人是喝了咖啡才出事的。
她走到其中一個男人身邊餵他吃了一顆藥丸,然後就靜待這個男人慢慢甦醒。
過了一會兒,被荻亞餵了藥的男人終於有了動靜。
璥承呻吟了聲,緩緩的從地上爬起。
「醒了?」荻亞嘲弄的問。
璥承迅速的往她看去,「你──」他眼角瞟到地上還躺著另一人,趕忙抱起那人。「父王!父王,你醒醒!」
「別喊了,他是不會醒過來的。」荻亞坐在椅子上,優閒的開口。「沒有解藥,恐怕他早已斃命。」
「這是怎麼回事?咖啡裡明明有毒,為何我卻沒事?」
「因為你吃了解藥啊!」荻亞白了他一眼。
「你還有沒有藥?趕快給父王吃一顆。」
「笑話,我就是要毒死他,幹嘛還給他解藥?」她冷哼一聲。
璥承萬分震驚的看著她,「是你下的毒?!為什麼?你為何獨要救我?」
荻亞笑得眼都瞇了,「因為你將是我的替死鬼。」
璥承倒抽了口氣。
荻亞繼續得意的笑道:「沒有人會相信你是無辜的,而我呢,將會是坦立達國的新女王,一切權勢將掌握在我手上!」
「難道薇亞真是你殺的?」
「沒錯!」荻亞大方的承認了,「甚至連母后也是我親手殺的。」
「你不是人!」
「當然,我是王嘛!」荻亞猖狂的大笑起來。
「你會有報應的!」璥承氣得想上前扭斷荻亞的脖子,她簡直是個魔女!
「報應?」她挑眉,「在哪?我怎麼瞧不見?」
「在這兒。」說出這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躺在地上應該早已斷氣的國王。只見他安然無恙的站起身,眼帶悲傷的瞅著小女兒。
荻亞這下再也笑不出來,全身都僵住了。
「很疑惑為什麼我們沒事?」璥承好心的為她解答,「因為我們根本沒喝咖啡。」
「為……為什麼你們……」
「因為我早知道你是殺害薇亞跟皇后的兇手,我和父王早在提防你了。早在我進宮後,每次要吃東西時,都會先測試食物是否含毒。」
荻亞如遭雷殛般整個人無法動彈,顫聲問:「誰告訴你我就是兇手的?」
「薇亞。她在我進宮的前一晚告訴我的。」
「又是她!每次都是她壞了我的好事!薇亞,我恨你──」眼見大勢已去,荻亞氣得大聲尖叫。
「我早勸過你了。」薇亞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書房門口:「是你自己不聽的。」
「都是你!」荻亞壓不下心中的恨,往薇亞撲了過去,「我要你死!」
薇亞淡笑的閃開,「我已經死了。你忘了嗎?」
「我要打得你魂飛魄散!」荻亞又撲了上去,薇亞還是靈巧的避開了。
薇亞喟然的搖搖頭,「沒想到你死到臨頭還不悔改。荻亞,你想怎麼個死法?我會成全你的。」
荻亞聞言一愣,這才開始恐懼。「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她急奔回國王身邊,「父王,我不想死,你不要殺我,我求你不要殺我……」
國王對她已經心寒,別開臉不理會她。
突然,荻亞不知從哪拿出一把刀子,趁國王不注意時,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恐嚇道:「你們別過來,否則我會殺了他的!」
國王這下是徹底的心灰意冷了。「這就是殺死你母后的凶器?」
「是。我可以讓你們夫妻倆死在同一把刀子上哦!」荻亞獰笑著。
薇亞示意璥承退開,然後她走到荻亞他們前面。
「別再過來,否則我會一刀劃下去的!」
「我相信你會如此。」薇亞從袖子內拿出一把她預藏好的小手槍,在眾人都尚來不及反應下,對準荻亞的心中扣下扳機。
荻亞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整個人往後倒下,及至斷氣,雙眼都不肯閉上。
薇亞抱起荻亞的屍體,心痛不已。「我已經再三警告你了,你就是不聽!姊姊是這麼愛你,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懂呢?荻亞,我最愛的妹妹……」
她的眼淚滑過臉頰,滴到荻亞臉上,說也奇怪,荻亞原本瞪大的雙眼竟自然合上,眼角也滑下了一行清淚。薇亞見狀,更是痛哭得無法自己。
※※※
事情告一個段落,璥承謝絕了國王的好意,回到存有彤芸回憶的家中。坦立達國雖然是彤芸出生長大的地方,但他沒有她在這裡的回憶,所以他不想留下來。
璥平的唇邊噙著微笑,二哥如果知道回家後有誰在等著他,不曉得會有多高興……
其實若嫚早將她的猜測告訴了大家,只是因為不確定而沒告訴二哥,所以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裡。不過一想到二哥知道真相後大發雷霆的模樣,他就感到全身發毛,現在他只好祈禱台灣那邊已經將事情全搞定了。
※※※
璥承回到家,被家裡「壯觀」的景象給嚇壞了;怎麼他家突然跑出一大堆人?一大堆親戚好友全聚集在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他走進屋內時,凡見到他的人都高興的對他道喜,他雖不明所以,但依舊很有禮貌的微笑道謝。
「這是怎麼回事?」璥承問著身邊的璥平。
璥平神秘的笑著,「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璥承正想再追問,璥樵就從房內衝了出來,不由分說的架著他往房間走去。
「喂!璥樵,你在搞什麼?」被拖上樓去之際,他的眼角瞥見了那只有在過年時才會回家的大哥。「大哥,你怎麼這時候回來?還沒過年啊!」
璥嚴笑了笑,「我若不回來,會被殺頭的。」
什麼意思?接著璥承又看見了另外兩個人,不由得驚呼,「爸!媽?!」
斐氏夫婦微笑的對他揮揮手,「快去準備吧!就等你一個。」
璥承聽得一頭霧水,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將他拖回房間後,璥樵幫璥承換上一套黑色西裝,還邊幫他弄個帥氣的髮型,最後在他胸前別了朵大紅花。
「璥樵,你能不能好心的告訴我,現在究竟是什麼情形?」璥承忍不住發問了。
「怎麼,你還不知道嗎?」璥樵有些訝異。
璥承皺起眉頭,「我該知道什麼?」
「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啊!所以爸媽、大哥,還有一堆幾百年不見的親戚才會全來為你祝賀。」
「大喜之日?!你在說我嗎?」璥承指指自己,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璥樵肯定的點點頭,「上回你和彤芸結婚時沒有宴客,也沒有宣佈,所以這次要隆重些。」他把璥承往樓下拉。
「等一等!璥樵,彤芸已經死了,我和誰結婚?除她之外,我是不會再娶別的女人的。」他阻止他的行動,「你放開我,這種遊戲我不玩。」
「我們是很正經的,誰和你玩遊戲!新娘應該下樓了,你快下去吧!讓她一個人應付咱們那龐大的家族是會累死她的。」
「不,我不去!」
因他們遲遲未下樓,璥平和若嫚紛紛上樓察看,只見璥承和璥樵兩人在樓梯口拉拉扯扯,他們索性上前硬將璥承抬下樓。
「該死的!你們放我下來!」
他們將璥承抬到門口,對在院子裡招呼客人的新娘大叫:「二嫂,你老公我們給你送到了!」
璥承翻了個白眼,正想開口抗議時,突然看見聽到璥樵他們的喊聲而轉過頭來的新娘,他要說的話因此全梗在喉嚨中。他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瞅著緩緩往他走來的新娘。
她的笑容好燦爛,耀眼得令人捨不得移開雙眼。
「你……」
「不認得我了?」新娘巧笑倩兮的睇著他。
「彤……彤芸?!」
「我沒死。」她在璥承面前轉了個圈,「活得好好的。」
「那葬禮中的人──」
「是我沒錯,不過我只是躺在那罷了。其實我一直如之前咱們所計畫的一樣,是詐死的。」彤芸將一切解釋給璥承聽。
璥承閉上了眼,懷疑自己是否在作夢;老天把他的彤芸還給他了!天哪!這是真的嗎?
當他再睜開眼時,彤芸還站在原地。他顫抖的捧起她五官精緻的小臉。
「你是真的。」
「我是真的。」
璥承低呼一聲,高興的抱起彤芸直轉圈子,「太好了!太好了……」
四周頓時響起眾人的歡笑聲。
「我再也不放開你了!」他在她唇邊低語。
「我亦然。」
「彤芸,我有個問題存在心中好久了──為什麼你的頭髮會是銀色的?」璥承提出疑問。
彤芸一笑,「關於這個問題,我以前也研究過,畢竟我的家族中並未有人有過銀髮,以前我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突變。」
「結果呢?」
「後來我到醫院仔細檢查一遍,發現我真是突變。」彤芸皺皺鼻子。
璥承聽聞,朗笑出聲。
「說到問題,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璥樵用聞的就可以聞出美女,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全家就只有他最不正常。」
彤芸笑著猛點頭,萬分贊同丈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