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餓著你,還是凍著你了?自己貪財,還賴到二哥身上,每次都說什麼竇娥冤,我怎麼瞧,都覺得二哥娶了你才是大冤。」
阿觀瞪他,這人是怎麼啦,怎麼處處同自己過不去?
自從她和正牌大姜相認後,齊穆笙每回同她說話老是東掃西刮,非斗上幾句不可。
「皇奶奶別聽他胡說,我掙的銀子都收在王爺那裡呢,皇奶奶想要茶壺,阿觀回去之後,馬上給奶奶燒把獨一無二的。」
「行,就這麼說定。穆笙,你來半天,不會只為了同你二嫂鬥嘴吧。」
齊穆笙啪地打自己後腦一下,笑道:「可不是嗎?孫子今兒個是來報訊的,二哥已經回京,最慢明天會進王府,二嫂可以準備打包回家了。」
「真的嗎?」阿觀喜不自勝,等那麼久,總算等回良人。
皇太后見她高興,忍不住也咧開嘴笑。
「瞧那高興的模樣,好像在這裡老太婆虧待你似的。」
「哪有、哪有,阿觀是打心底高興,能夠早點回去給皇奶奶燒一把好壺。」
「油嘴滑舌,皇奶奶,你再看不明白她的真面目,孫子也沒辦法了。」齊穆笙聳聳肩,一臉無奈,惹得皇太后笑不攏嘴。
祖孫三人又聊上好一陣子,直到皇太后有些困乏,才讓阿觀送齊穆笙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齊穆笙見阿觀欣喜若狂的樣子,嘴裡有幾分苦澀,他深吸氣告訴自己,會的,早晚有一天,他會遇上自己的葉茹觀。
兩人走至福寧宮大門,齊穆笙陡然惡念興起。
他笑著轉身,從懷中掏出三千兩銀票,說道:「二嫂,這是三千兩分紅,剛剛忘記交給你。」
見錢、眼開,是種再自然不過的反射動作,阿觀耳朵聽到三千兩,眼睛立刻閃閃發光,瞳孔緊縮,伸手就要接錢。
沒想到在手指頭才碰到銀票,連溫度都還沒探測出來,齊穆笙便瞬間把銀票抽走,惡毒道:「哦……二嫂,真是對不住,小弟忘記銀票都是收在大哥那裡的,沒關係,反正大哥明天就回來,小弟一定親手交給他。」
吭?蝦米!
阿觀的表情僵住,嘴微開,瞳孔放大,五官呈癡呆狀況,她傻傻地看住齊穆笙……
不,是看住齊穆笙手中的銀票。
看他把銀票數兩次、甩三下、折起來,放回胸前。
咯,她像拔掉插頭的機器人,頭迅速而俐落地往下垂。
齊穆笙是故意惡搞的,目的就是為了欣賞她失望的表情。
可沒想到,才一眼,看見沮喪在她臉龐迅速擴散他就承受不住,他氣自己沒用,卻無法克制地把銀票重新掏出來,放進她的掌心。
失而復得!
擴散的失望斂盡,希望喜悅取而代之,阿觀張揚起滿臉笑意,她眼彎彎、眉彎彎,連嘴角彎的弧度,都能讓他的心情平復,齊穆笙不由自主笑了,因為她滿臉的燦爛。
誰說她沒出息,沒出息的人明明是他。
齊穆笙欲蓋彌彰解釋,「算了,二哥回來不知道要怎麼忙呢,哪有時間理會這點小錢,還是二嫂先拿著用吧。」
話丟下,他轉身離開,留下阿觀如癡如醉地看著……三千兩銀票。
回到自己房裡,阿觀又樂又笑地讓四婢開始打包行李。
明天終於要回家嘍,她等過好多個明天,終於等到有他的明天。
這天阿觀異常興奮,不但拉曉陽、曉初和自己大跳騎馬舞,還逼琉芳跳肚皮舞,她整個人處在一種瘋狂的興奮狀態中停不下來。
她打算等齊穆韌回來後,告訴他:我不走了、不逃了,不再想像什麼獨立生活,我要在你身邊安身立命。
她要對他說:外公說得對,死抱著過去不放手,會比接受新生活要辛苦更多。所以我要開始認真過生活,和你、和我們的愛情以及……孩子。
她要對他說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多到數不清的話,不管他累不累,她都要一遍遍地重複,她愛他。
愛過方知情重,分離方曉愛濃,如此深濃的思念讓她明白,她愛他,愛得義無反顧。
就淪陷一回合吧,輸就輸、贏就贏,贏了,她有他、有一輩子的愛情,就算輸……
心沉了沉,她不願意做這方面想像,但她猜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能在轉過身、抹掉眼淚後,重新站起。
所以,不怕,撩下去,她不介意在他的愛情裡溺斃。
可是第二天,齊穆韌沒來。
她從早上等到中午、等到黃昏、等到黑夜,皇太后看著她的失望,無言。
阿觀笑著安慰自己,齊穆笙不是說過?他回來要忙得天昏地轉的。
對咩,不光是處裡在後面扯自己後腿的二皇子或者葉定華,還要把軍務和議合的事一一交代清楚,說不定龍心大悅,皇上還要拉著他吃慶功宴呢。
阿觀以為自己說服自己了,沒想到這個晚上,她還是失眠。
她想像了許多狀況,他受傷、皇帝雷霆震怒、二皇子四皇子聯手反駁他的聯敵說……所有的想像都是不好的,她想,她的性格有些悲觀。
第三天,一大早,她就坐在福寧宮的大門口前面等待,還是從早上等到晚上,等不到期盼中的身影。
阿觀試著強顏歡笑,試著為皇奶奶講故事,可是語無倫次,故事接不上頭尾,皇奶奶不忍心,揮揮手,讓她獨處。
第四天、第五天,等待讓時間變得漫長。
第三十九章回家(2)
在她考慮要不要把打包好的箱籠打開時,齊穆笙進宮了,他代替齊穆韌把二嫂接回府裡。
真那麼忙嗎?她可以事事自己來的呀,只要他進宮面聖後,繞點路,走到福寧宮門口,朝裡頭大喊一聲,「我們回去吧。」
就算他沒時間等她上馬車,他可以先走一步啊,反正……對呀,反正皇宮對她已是熟門熟路。
除非是……他傷得下不了床。
這個想像讓她心起恐慌,一定是這樣!
若不是在養傷,若不是怕她擔心,若不是那副驕傲的男子漢脾氣,他一定會走到她身前,牢牢地、牢牢抱住自己。
好幾次,她想抓住齊穆笙問:「王爺的身子真的沒有受傷嗎?」
可她沒問,因為齊穆笙總是避開她的目光,偶爾一次她捕捉到他的視線,卻發覺裡面有淡淡的悲憐。
齊穆筆的眼光讓她不安,一回到王府,她把東西全丟給月季她們去整理,一路上她見人就問,丫頭婆子都回答:「王爺在明月樓。」
她到了明月樓,迎接她的是齊古、齊文和齊止。
她想起刺客的事,連忙問:「你們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他們齊聲道:「屬下身子無恙,多謝王妃掛懷。」
「那王爺呢?」
「王妃別擔心,除幾個月前王爺手臂受了點小傷外,王爺身子好得很。」
聽到這兒,她總算鬆口氣,想到快要改名為刀疤老六的齊穆韌,她皺眉頭,天底下哪有人這麼耐痛?
「既然這樣,我進去看看他。」阿觀移動一步,齊文立刻上前阻止。
「稟王妃,王爺在處理要事,怕不能見王妃。」
「這樣啊……那我遠遠看他一眼就好,我只是想親眼證實他沒事。」
齊古低眉,說道:「屬下願以性命擔保,王爺身子無恙。」
有這麼嚴重嗎?要用到性命擔保?也許……他們只是不想她進去罷了,好吧,不該勉強他們。
阿觀有幾分失望,但她從來就不會強迫他人,於是帶著失望離開明月樓,齊文三人看了對方一眼,彼此眼中都帶著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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