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親和弟妹還好嗎?生活有沒有困難,需不需跟王爺……」
她只是單純想幫助一把,月季卻聯想到另一層意思上頭,阿觀話未說完,她便急急起身、急急回道:「主子,奴婢發誓,從未有過那樣的心思,奴婢比誰都清楚,王爺不是奴婢可以高攀得上的,對於婚事,奴婢從未有過異心。
「如今奴婢只想好好照顧母親,希望弟弟能支撐起一家一戶,妹妹能夠找到好歸宿,倘若主子垂憐,待日後為奴婢尋個良人,奴婢只想兩夫妻過著平平穩穩的日子,不想作不切實際的夢。」
「你想多了,便是你對王爺有心思,我也不會阻止,在婚姻市場裡,本就是優勝劣敗,你有本事得王爺青睞,我也只會替你感到高興。」阿觀忍不住苦笑,她本意並非如此,卻沒想到月季會聽出自己想都沒想過的言外之音。
她還以為只有當主子的企圖爭取權利地位的,才需要有一顆玲瓏剔透心,才需要把人家一句簡單話分析出三四層道理。原來在這個處處受壓迫的時代裡,每個人都需要更多的心思,確保自己的安全無虞。
「我原本要問的是,需不需要跟王爺買下你的賣身契,讓你回去與家人團聚?我是真心想知道你的家人需不需要幫助,我希望能夠送你的弟弟進學堂,因為知識就是力量,你希望他能在這個社會上與人一爭高下,就必須給他足夠的知識與能力。」
阿觀句句話都說得真心實意,眼底的懇切誠摯,分明清楚。
月季眼底盈滿感激,她沒猜錯,主子不是傳言中那樣,那些殘暴、刻薄、惡毒的形象,全是為了同一個目的……確定了心中所想,她暗自做出決定。
「月季謝過主子,主子願意為奴婢的弟弟做這番著想,奴婢便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
阿觀看向激動的月季,不過是幾句話、一點小恩惠,就能得到她的忠心?
她有幾分懷疑、些許疑惑,分明是玲瓏心,為什麼自己不過兩分示好,就能得她感激至此?她越來越不知道該相信什麼或者不相信什麼了。
真懷念那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時代,她只需要跟頻率相同的人相處,不喜歡就老死不見或對面不相識,不必勉強自己去跟誰相處,更不必去擔心誰要來害自己。
不像在這裡,不管喜歡或討厭,就是無法免除某些關係。
「別說傻話,我為你做的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也別為我粉身碎骨,盡好本分做事就行。」
月季點頭應下,須臾,她眼底升起猶豫,好半晌才鼓起勇氣問:「奴婢可以問主子一件事嗎?」
「你說。」
「主子並不想留在王府裡,對嗎?」
阿觀猛然抬眼,定定地望向月季,連曉陽、曉初都看不穿的事,居然教沉默的月季給瞧得一清二楚?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阿觀凝聲問。
「主子是個聰明伶俐人,豈會不知道王爺討厭鬧事尖苛的女子,卻還刻意挑釁各房姨娘,且手段近乎殘忍,目的不就是為了讓王爺忍無可忍,一紙休書,將主子休離王府?」
沒錯,葉茹觀是這樣打算的,那些夢境清晰分明,葉茹觀的確不願意留在王府裡,因為她知道王爺的身世,知道進退都是死路。
至於她自己……當然,為什麼要留?她又不是古人,對於名譽有過度的看重,何況她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穿越,但她敢保證,穿越一回的目的,絕對不是找死。
王府這灘水太深也太髒,一不小心陷進去,是絕對的死路一條,她惜命得很,能好好活著為什麼要欺凌自己?她寧願腦袋單純,也不願意過度傷腦去和一群女人相爭,她是不樂意替自己找麻煩的女人。
不過比較讓阿觀訝異的是——自己表現得這麼真,還是有人不相信惡靈附身的故事?
月季不相信,齊穆韌那些妻妾呢?齊穆韌本人呢?如果他們堅信她是在演戲,會不會有人再想毒招對付她?
唉,她只想承接葉茹觀的身子和嫁妝,不想將她的家世背景和錯縱複雜的關係一併接收啊。
「接著說下去。」阿觀皺眉問。
「主子發現不管您怎麼吵、怎麼鬧,手段用盡,王爺都不予理踩,只好改弦易轍換個方法,如今主子是想安安靜靜、不問事,等王爺以無出為理由將主子休離,對不?」
又被猜中了,是她心思太簡單,還是月季太厲害?如果曉初可以當記者名嘴,那月季最適合的行業,就是心理咨商師或犯罪心理學教授了。
但齊穆韌真會將她休離嗎?
以後不知道,但眼前絕對不可能,她才進府不久,若貿然休離必定讓人感覺他有對抗皇權之嫌,何況此舉便是將他與四皇子的惡化關係給擺在檯面上,齊穆韌又不傻,怎會處處替自己豎立敵人。
聽聞皇帝年方四十初,英年正盛,談繼位之事尚早,若東宮太子之戰提早開打,對誰都無益,就算今天立了A,A就一定會成為皇帝嗎?不會,頂多是把A置於風頭浪尖,讓他接受各方射來的暗箭罷了,何況誰曉得這位太子能不能活得比皇帝久,皇太子可不是種長命的行業吶。
就算齊穆韌打定主意站在大皇子、二皇子那邊,也不該太早表態吧,如果不是這層想法,他怎會允許葉茹觀嫁進王府?
所以與其逼著齊穆韌立馬給休書,倒不如多等上一段時日,只要她表現得夠乖、夠合作,知道葉茹觀是一枚棄子的齊穆韌,應該不至於對自己太惡劣,再則,五年過後,齊穆韌以「無出」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休了自己,便是皇帝也無話可說。
阿觀沒有回答,但表情明顯,早已回答了月季的疑惑。
「奴婢不明白,既然主子無心於此,為什麼不同王爺談和離?當初聖旨下來時,王爺就不樂意了,若由主子提出,一方面皇上那邊無話可說,一方面正中王爺下懷,豈非兩方都得償所願?」
「你以為我沒想過?」阿觀苦笑搖頭,對這時代女性地位的卑微深感無奈。
「和離需要由娘家來提,你覺得葉家會為我出這個頭嗎?」
月季沉默了,她並不清楚葉茹觀在葉家的地位,但不管是哪個家族,能夠巴上王府這檔親事,肯定是寧可女兒死在王府,也不願意談和離的吧。
至少死在王府,還可以記名於皇家玉牒,哪像和離,不但好處撈不到,反要受皇帝申斥。
「那麼,主子真要在這裡白白浪費青春嗎?萬一前頭有所動作,危及到主子的性命……」她猶豫道。
聽見月季所言,她抬眼,深思半晌後問:「難不成,我摔跤不是意外?」
月季對上她的視線,擰緊雙眉道:「不是柳氏動的手。」
換言之,是人禍非意外?苦笑,她還是想得太容易,葉茹觀死因不單純。
誰想要她死?受她虐待、心存報復的下人?企圖奪她妃位的妻妾?又或者是……想利用她的死,導致王爺與葉家關係破裂的人?
「你怎麼知道不是柳氏?」
「那日我見到一個眼生丫頭提水桶出院子,她不是清風苑的人,我想上前盤問,卻發現她走得飛快,三兩下便消失無蹤,倘若沒猜錯,那人應是有幾下功夫的,我在柳氏身邊待過四年,確定那裡沒有這號人物,待我回清風苑時,已經發生主子摔跤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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