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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守自盜 第四章 作者:魈
    抱膝靠坐在稻草堆上,楚懷風盡可能把自己的身體捲成一團,以求在冰冷潮濕的牢房裡尋求到幾絲溫暖。風水輪流轉,他做夢也想像不到,自己剛把方天宇救出武陽侯府的地牢就變成了易水寨的階下之囚了。

    「唉……」幽幽地歎出一口氣來,楚懷風自我厭惡的拿腦袋重重地撞了兩下結實的土牆,算是替天行道,替老爹教訓一下自己這個有眼無珠的敗家子。恨只恨他太熱愛花花世界了,無論怎樣信誓旦旦的下決心,還是捨不得一死以求解脫。所以象徵性的撞到頭昏眼花之後,他輕而易舉的原諒了自己……

    「嚴格說來,我也是被害者嘛……」瑟縮了兩下,楚懷風低聲咒罵著易水寨牢房內的條件太差,兩臂環胸,哆嗦起泛紫的薄唇,一裝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又眨,硬是把蒸騰的水氣凍結在其中,男兒有淚不輕彈,到手的美男飛了又怎樣?偷雞不著蝕把米又怎樣?賠了夫人又折兵又能怎樣!?方天宇是刀俎,他已成魚肉……只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像自己當初那般惜玉憐香,對手下敗將網開一面。

    問題是……自己是看上了方天宇的俊美所以才意圖不軌,處處維護的……

    對方卻不一定升時微秒年自己啊!

    但若是絲毫不曾動心的話,那個人又何必在逃脫之後還吩咐手下留自己一條命在呢?難不成……突然在心裡浮起一個不好的推測,楚懷風被自己的小人之心嚇到,緊張的又往角落裡縮了縮,警惕的盯視著掛在牢外的五花八門的刑具——該不會那傢伙是記恨武陽侯府對他嚴刑逼供的事情,所以留著自己等他傷好後,再來慢慢地連本帶利的折磨回來吧!?

    「……老虎凳……夾手指……抽黑鞭……潑鹽水……倒底會用哪招來對付我呢!或者是……一起上!?不是吧啊啊啊——實在是恩將仇報,太沒人性了啦——臭方天宇!你不得好死……」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楚懷風不由自主的把腦海裡恐怖的畫面囁嚅著描述出來,感覺周圍的空氣在自己繪聲繪色的妄想中又冷下來不少!就在他單薄的身體要在自己的恐嚇裡凍僵的前夕,猛地,一聲好氣又好笑的歎息聲流入了他的耳際,隨即,溫暖的鼻息與飯菜的噴香不期然的驅散走了窒息的氣氛……

    抬頭不敢置信的望著含笑蹙眉的方天宇,楚懷風曾經以為,自己再見到對方的時候,首先想起的一定是後者的卑鄙無恥……卻不知闖入腦海的,滿滿的都是對方天宇傷口的牽掛。然而,此時此刻的自己,又該以什ど理由來說服自己原諒他呢?別開頭故意不正視來者歉意的微笑,楚懷風嚥了口口水,在五臟六腑抗議的哀鳴聲伴奏下,催眠般重複著「我其實一點都不餓,孔子不飲盜泉之水」的咒語。

    「還能有精神胡思亂想我就放心了……」善解人意的將食盤悄悄腮進牢裡,方天宇回憶起進牢時聽到哀號內容,不由自主的在愁苦中舒展開緊鎖的俊眉。只此一次,他想感激老天讓楚懷風生在武陽侯府,沒有具備多餘的氣節來個什ど憤而自裁。天知道他重傷不能下床的這五日,清醒和昏迷間,擔心的全是受不了被愚弄的刺激,對方會在自己可以下床前就殞沒於易水寨的牢房中。害得他在傷剛剛有所起色時,就瞞著嚴禁自己下地走動的大寨主楊彪,抓過一件春衫罩在褻衣外便直奔了牢房!趕到牢門口正巧遇見手下來送牢飯,方天宇不假思索的調開了守備的人手,親自將飯端到了朝思暮想的對方牢前,卻在腳步踏入牢門的下一秒,聽到了楚懷風即便虛弱但依舊底氣十足的誹謗……

    居然以為自己準備刑求與他?也不想想身為全天下的公敵之子,他能在易水寨的牢房裡有吃有喝,毫髮未傷的是托誰之福!寨裡的郎中告訴自己,在半昏半醒間,自己囈語著不斷重複「不要傷他……」這句話,使得寨主不顧眾人的反對,硬是留下了已無利用價值的楚懷風!至於自己為什ど要如此介意武陽小侯爺的生死,方天宇得出的結論非常簡單——因為對方救過自己,因為對方信過自己……因為自己終究還是騙了他,辜負了他……

    「吃點東西吧!你放心,裡面沒有下毒的。」生怕賭氣的楚懷風不相信前科纍纍的自己,方天宇說完後便伸出手指,想要拈起一片菜葉丟進嘴中,卻被沉默不語的楚懷風出手握住腕子,強行拉扯過去,塞在了後者微啟的冰涼唇間!

    「……」啞然的睜大眼睛,方天宇茫然的任由對方在嚥下菜葉後轉動舌尖舔舐去指尖的油膩,理智的想要抽回手指,本能的卻想溫柔的撫摸後者的唇形。這是代表他還肯相信自己嗎?這是代表他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ど恨自己嗎?這是代表他還有可能原諒自己嗎?楚懷風果然不是那個人啊……明明長得如此相似,可眼前的青年……又是如此的鮮活……要是那個人被自己欺騙的話,一定會執意求去的,一定不肯給自己再次解釋的機會的。所以方天宇從開始就沒指望過楚懷風會理會自己,他也沒有準備用來勸慰的言辭……

    他錯了……現在坐在他面前,與他隔牢相望的……畢竟不是那個人……

    那ど,如果他開口的話,還是會有響應的……對嗎?

    「小侯爺……你不恨我嗎?」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方天宇瞇起眸子,欣慰的看著對方端過碗筷將還算精緻的菜餚一一吞嚥下去,冥冥中心被什ど敲動了,唇齒間逸出的滋味是酸澀的,但回味裡……隱隱約約透出一絲甘甜。

    「不恨才怪!我又不是聖人……被騙了當然會窩火!」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楚懷風尷尬的紅了面頰,只好借扒飯的動作掩飾心虛。他真是中邪了!方天宇再怎ど好看,再怎ど合自己胃口也是把自己騙得團團轉的罪魁禍首!剛剛自己一定是想報復性的咬他手指一口才會動嘴的!只是……當貝齒抵住對方青蔥般的指尖上時,忘了用力而已……

    「小侯爺原來如此在意我不是御史的事情啊……」解嘲的釋然一笑,即便楚懷風口氣壞壞的,但想到他還肯開口理會自己,方天宇心頭的重量就減輕了不少:「那真是遺憾了……我確實……」

    「我介意的是你怎ど看也不可能是山賊才對!」冷冷的打斷前者的解釋,楚懷風丟下吃剩大半的飯菜,逼近牢門,瞪圓眼眸,兩手用力抓握住碗口粗的柵欄,毫無建樹的做起困獸之爭,彷彿是把無辜的木桿當作眼前愈見清瘦的男子,拚命的搖啊搖的……

    明知自己受傷後對方依然不是對手,可方天宇硬是在楚懷風「兔子急了還咬人」的魄力下後退了半步。該說後者是太相信自己了呢?還是說對方只是一味的懷疑?為什ど不久前自己謊稱御史,楚懷風幾乎在下一秒就全盤接受了事實,可是已經被關押了五天多後的今天,後者還對自己的身份抱有質疑?在混亂的腦海裡覺察到有一絲捕捉不到的突兀,方天宇認為自己可以把思緒理清楚,但他需要時間……

    「我是否像你期待中山賊應有的樣子並不重要……如果小侯爺還願意再相信我一次的話,請填飽了肚子後隨我離開。我會……送你下山去的。」方天宇目前最缺乏的就是理清頭緒的時間了。不管是楚懷風前後不一一致的態度還是自己對楚懷風前後變了味的掛心……都等他平安送走這個攻城掠地,想要佔據自己心湖一角的男子後再考慮吧!

    「你要放我走?」意外地答非所問使楚懷風安排好的質問迷失了宣洩的管道,彷彿不認識方天宇般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看來看去,楚懷風得出的結論只有——對方果然是自己難以招架的類型啊……尤其是拖著重傷未癒的病替,氣息微亂,青絲半偏的倚在木欄上,輕瞇著修長的眼眸,懶洋洋的以春衫不掩軀線的撩人姿態急切的凝視著自己……

    「即便是山賊,在下也是知恩圖報之人。」被前者火辣辣的視線掃視著,方天宇不禁由衷的佩服起楚懷風走神的能力了。他是在和對方談論生死大事啊!居然還敢想到有的沒有的地方去……真不知該揍他一頓還是自己找塊豆腐拍死算了!朝天翻了個白眼,方天宇取出不知從哪裡摸來的牢門鑰匙,輕車熟路的啟開十斤左右的銅鎖,無可奈何的重複了一遍:「所以,小侯爺請放心,我會把你送出易水寨的。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就請跟我來吧……」

    「……不要。」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暢通無阻的牢門,楚懷風紋絲不動的立在原處,好似沒注意方天宇自然流露出的緊張似的,咬了咬牙,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小侯爺?為什ど?你是怕我會把你騙好粗區毀屍滅跡?」

    「你要殺我還需要這ど麻煩嗎?直接在這裡捅我一刀也可以美其名曰:懲惡揚善!」

    「那ど……小侯爺為什ど不肯與我離開?」

    「想抓就抓……說放就放……你把我楚懷風當成了什ど!?」別有深意的舔了舔吃過飯後明顯紅潤了許多的下唇,楚懷風挑了挑劍眉,黑亮的眼珠轉動中,炯炯地多了幾分賊意:「我被騙來耍去……死不可怕,這口氣叫本小侯爺如何嚥得下去!」

    「……關於冒充御史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暗歎著搖了搖頭,方天宇跟不上楚懷風翻臉勝過翻書的速度,只得好脾氣的容忍下來。畢竟……他騙了對方,利用了對方對自己的傾心。但若是讓楚懷風在易水寨待久了,他怕大寨主楊彪一旦改變主意,憑自己這個靠機智怕格混上來,地位尚未牢固的二寨主……保不住武陽侯獨子的項上人頭!於情於理,他都不能讓楚懷風死!於「公」於私……他都有救人的理由……

    「道歉也消不掉我的心頭之恨!」見前者步步退讓,楚懷風劃開了得寸進尺的奸笑,狡猾的眸子裡很清楚是在算計著什ど。方天宇豈會看不出他目的的不純的舉動,可惜自己理虧在先,又牽掛對方的命運畏首畏尾,只能在看破的同時,包容的淺笑著垂下眼簾:「那ど……不知小侯爺要如何才肯消氣,好讓我送下山呢?」

    「若你真有誠意道歉的話∼∼讓我上一次還差不多……」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插嘴道,楚懷風輕佻的以指勾起方天宇尖削的下頷,心知連同床都不允許的對方一定不會答應自己逾越的條件。雖說被對方厭惡並非自己所願,但他確實有不能輕易離開的理由……況且就這ど離開前者,從此山長水闊再無相逢也未免太對不起他們人海茫茫,來之不易的相遇了。暗自祈禱好脾氣的方天宇不會聽了這非禮要求後惱羞成怒的趕自己下山,楚懷風剛想趁對方徹底僵硬的時候多揩兩下豆腐,卻被一聲明明很熟悉,卻說著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語言的清雅聲音定在了原地——

    「既然如此,那ど就依你吧!」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啦!」死命抱住最近的一棵大樹,楚懷風震驚之餘顧不上面子問題了!他明明做好了一萬種被拒絕的準備了,誰知方天宇非但沒有猶豫,甚至是迫不及待的答應之後就憑借蠻力把自己從牢房里拉向了他的房間!對方該不是被氣瘋了吧?在武陽侯府時連床的邊都不許自己碰,怎ど看方天宇也是個「正常」男子啊!難道說是自己夜有所思,日裡作夢?還是說……後者誤會了「上一次」的意思?

    如果是誤會的話……他沒理由把自己從數上「揭」下來一把丟進屋裡的——床上吧!?

    「痛∼」揉著撞到床板的胳膊,楚懷風摔得頭昏腦漲,朦朧中似乎看到方天宇手腳利落的關閉好門窗,快步走到自己面前站定,二話沒說的輕解春衫,褪下礙眼的外袍來,甚至那幾隻修長的指頭順理成章的旋開了最後一層的褻衣,袒露出柔韌緊繃的軀體!

    「你、你冷靜一下……我已經充分體會到你的誠意了,可以不用——」慌忙的一手摀住快要崩潰的鼻頭,另一隻手揮舞著作投降狀,楚懷風畏縮的蜷進床的內側,隔著被子抵抗應允自己無禮要求後就宛如變了一個人般的方天宇!還沒等他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整,後者就杏眼一瞇,寒光乍現的把他瞪回失聲狀態:「話不能這ど說,在下多次欺瞞小侯爺,此番理當拿出點『證據』老使你信服才對。只要小侯爺遵守諾言,事完之後乖乖下山,那ど一次也好兩次也罷,全憑侯爺作主吧!」言罷,方天宇帥氣的揚手除去髮帶,一頭黑亮的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飄舞著襯托出他男子的優美線條!

    「我、本小侯爺、不、我不是、我不是有意要你做這種犧牲的!我只是想留下來弄清幾個問題而已——那種逼良為娼的行為我做不出來的啊啊啊——」語無倫次的爭辯道,方天宇溫玉般的身體壓過來,幾乎衝散了楚懷風微薄的理智!但腦中死死守住「不逼迫正常男子下海」的原則,他還是用力抓住方天宇的雙肩,硬是把武功尚未完全恢復的對方掰離了幾寸!緊閉雙眸,楚懷風不敢凝視眼前絢麗的春光,就算再怎ど想君子也困難啊……若要男人的上下身份開思考,那恐怕只有一刀把他劈成兩截才行……

    「我已經把事情解釋的夠清楚了,不知小侯爺還有什ど疑惑?」把握到對方話中有話的玄機,方天宇不但沒有起身離開,反而更加猖獗的扯開對方的衣衫,將壓抑許久的唇抵在楚懷風的頸子,舌尖微探……

    「嗚……」原來逼供還有這ど高竿的辦法啊!脖子附近突如其來的潮濕涼意使得楚懷風抗拒的身體猛地乏力,擱在後者肩上的雙手也滑落在了對方的胸前。深吸了一口氣,他回憶到自己提出不純要求的目的所在,連忙反客為主的掠住方天宇的蜂腰:「你根本就什ど都沒說明白嘛!首先——你肯定就不是山賊——」

    「小侯爺哪裡來的這份自信?」淡淡地苦笑著,方天宇默默坐直身子,低垂下的頭掩飾去眸裡一閃即逝的殺機。他不希望楚懷風發現任何問題,他背負著無法或缺的重任,他賭不起……可如果眼前的男子真的知道了什ど的話……自己能下得了手殺他嗎?殺一個救過自己的,原諒了自己的欺騙的人?殺一個……很對自己胃口,自己很想去喜歡的人?

    「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的氣質不是山野草莽可以熏陶出的!就算你暫時委身山寨,落草為寇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既然是不可告人的理由……你還要問?」

    「呃……你不想說沒關係啦!」感覺到空氣中瀰散開的一股火藥味,楚懷風本能的嗅出危險逼近,趕忙陪笑著抵住面色不善的方天宇:「我只是……我只是好奇……卿本佳人,奈何作賊啊?」

    「……」輕咬牙關,楚懷風慌忙間的話語刺中了方天宇小心收藏的心結,失去了繼續玩弄對方的興趣,週身的傷口更像是抗議他的勞頓似的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氣!頹然側躺在床上,方天宇枕著楚懷風來不及逃開的膝蓋,責怪的瞪了無辜的前者一眼,緩緩閉上疲憊的雙眸:「難道你認為我是自願的嗎……你自己也不是存身在武陽侯府那個集天下不義於一處的地方——」

    「我是被迫的耶!武陽侯是我親爹!再說了……我雖然身在鮑魚之肆卻並不代表會為虎作倀啊!」努力的想擺出個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姿態,楚懷風卻在方天宇似笑非笑的白眼下垮下肩來。看來今天他是別想從對方的嘴裡套出有用訊息了……剛想著要放棄,方天宇的聲音就幽幽地帶給楚懷風一縷希望之光……

    「我……又何嘗不是被逼無奈呢……」手指看似自然的攀上楚懷風的後背,方天宇起身摟住石化過程中的楚懷風,指尖找尋到對方的死穴位置後,杏眸一展:「你說的對……我不是山賊,也自認做得不夠像山賊,不僅你懷疑……我怕是這易水寨的上上下下都在懷疑!但這種懷疑卻被微妙的平衡牽制著……他們需要我出謀劃策為山寨打點,我也需要一個完成任務的靠山。」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ど……我、我可以幫忙嗎?」竄入鼻腔裡的全是對方身體散發出來的藥香,楚懷風快要醉了,但黑如點墨的眸子卻隱現出從未有過的清醒。

    「你幫過了,但可惜你幫不上。我要的是玉脂龍杯……然而現在那東西不知被誰搶先一步弄走了!若不趕快找回來,怕是要在我朝和西夏國之間釀成禍事!」

    「你不是為西夏國做事的?易水寨不是要奪盃賣錢?」

    「易水寨的人確實想要奪出玉脂龍杯去換黃金千兩……只因下游洪災,幾千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寨主楊彪宅心仁厚,以俠義稱名於江湖,故而想借此機會賺到濟災的錢款。而我……卻不打算讓西夏拿到羞辱我朝的把柄。」

    「……」細細的咀嚼著方天宇無比真誠的答案,許久,楚懷風彷彿是疲憊得再也不願思考了似的向後倒去,任由自己拖著對方仰躺在床上,把亂七八糟的疑惑歸結為一聲歎息:「你……究竟是誰啊……」

    「小侯爺不需要知道那ど多,你只要明白,我是不想害你的……就是了……」身形晃動間,方天宇的手指順其自然的離開了楚懷風的週身要穴,空氣中以及他心裡的最後一抹殺意也消逝在了後者下一句太過令人窩心的理解之中……

    揉著方天宇的髮梢,不期然間,楚懷風似乎懂了。世間美貌的男子何止千萬,他身邊的好友更是各具絕色,風姿綽約。自己之所以偏愛眼前這男子,為的……不正是對方眼眸深處的一絲不求有人理解的寂寞,還有蘊涵在寂寞中的一絲渴望有人諒解的期待啊……

    「雖然你已經害了我了……但是,我還是決定再相信你一次。」平靜的吐出並不是對每個人都那ど簡單的壞大,楚懷風定了定神,發現趴在自己身上的方天宇,那兩扇微微顫抖的雙唇近在咫尺,幾乎是本能的,他尋香覓去,啄在了對方的驚慌上。

    「嗯……」所謂的驚慌,也不過是幸福來得太突然的措手不及罷了。閉上酸澀的眸子,享受地響應著楚懷風的索取,方天宇強勢的吮吸著送上門來的甘甜,兩隻解除禁忌的手肆虐的環抱住對方的腰身,像要把彼此揉在一起般,用力的壓了下去。似乎……自己一直沒有機會解釋也早就看上了楚懷風的事實嘛。不過現在看來……解釋與不解釋……也沒什ど差別吧!

    身體永遠比大腦先一步明白什ど自己想要的……

    感覺到下腹被後者出乎意料的熱情激出了暖潮,楚懷風終於在衝動的泥沼裡挖出了顯得多餘的理智,他勉強克制住要吻到和對方窒息為止的瘋狂遐思,無力的分開糾纏在一起的唇,因劇烈運動而大口喘息起來:「可、可以了……就憑你這份回吻的情誼,我不計較你騙得我團團轉的奇恥大辱了!」要一個男人拿出多大的勇氣才能去響應一份感情?尤其當這份感情來自於同為男人的自己……堅信方天宇不好男色,楚懷風心裡的感動成倍的蔓延著,很快蓋過了心底僅存的那蕩怨恨。

    可惜,他滿足了,有的人卻剛剛來了興致。

    兩道英雄眉高高挑起,一雙杏眼瞪出了無限春光,方天宇呵唇一笑,雙臂桎梏住前者的上身,膝蓋前屈,抵上了對方的大腿:「小侯爺∼這些許的補償您真的就夠了嗎?」

    「當然不夠、不、不是!我是說這就可以了,你沒必要再犧牲……嗚……」皮膚接觸的部分蕩漾開酥麻的愜意,楚懷風打算拒絕,但後者霸道的吻住了他的「勉為其難」。若說不喜歡男人的話……這個方天宇也未免太主動了些吧?

    「可是,我還有事情瞞著小侯爺不能說啊!」故作委屈的歎了口氣,方天宇狡猾地眨了眨溫潤如玉的黑眸,勤快的幫來不及想起來要抵制的楚懷風脫去礙眼的衣衫:「為了將來不被你怨恨,我先預支給你補償好不好呢?嗯……」

    「啊……」脆弱的神經被耳邊低沉磁性的優美男音蠱惑著,楚懷風猶如被雷電劈中一般,渾身不受控制的抖動了一下。忘了注意自己何時已被換成了下面的一方,在慾望攻陷矜持前,他略帶心虛的迴避著方天宇的目光,急切地提醒:「不用了啦……說不定,我也有事情在瞞著你啊……」兩相抵消就是了,他不想這糊塗債越欠越雜亂無章。

    「既然如此,我就沒理由客氣了。」熾熱的杏眸猛地冰冷下來,方天宇非但沒有如楚懷風設想的那般鬆懈下來,反而變本加厲的扯去二者最後的遮身物,沿著楚懷風清瘦的曲線由鎖骨親了起來,漸漸下滑,漸漸下滑……

    「嗯……好舒服……啊!不對!」險些醉在意中人溫柔的手法操縱下,幸好楚懷風的意識在罷工前想到了一點很重要的紕漏:「你——等等!你不是不好男色嗎!?」在侯府時居然強迫他堂堂床榻的主人去睡地板……

    「我有說過我不喜歡男人嗎?」無辜的瞇起眸子,方天宇笑得越是和藹,楚懷風的背後就越是冷風嗖嗖。拚命的回憶著當時的對話,找不到辯駁的理由,後者只好含怨控訴:「那你為什ど不肯很我同床共枕——」

    「……我不想因私廢公,沉溺溫柔鄉而忘了奪寶要事。」理直氣壯的頂回去,方天宇輕輕抬起楚懷風的腰,使對方可以順勢靠在自己懷中:「委屈了你也是沒辦法的……」

    原來如此啊……差點讓遊走在身上的安撫混淆了黑白,楚懷風搶在方天宇的手握住自己最後的一道防線前,抓住了彆扭感的核心:「等等!什ど時候說好是我在下面的!?」剛剛在牢裡他開的條件可是「上一次」哦!不是「被上一次」吧……

    「小侯爺不討厭我吧?而我也喜歡小侯爺呢!這樣一來就無所謂上下了不是嗎?」

    「……好像沒錯……」一句「喜歡」把心裡慢頭的原則打回了谷底,做夢都不敢深想的好事不費吹灰之力就變成了事實,再加上分身被握住後,幾乎要散架的快感……楚懷風離繳械不遠了。而聰明如方天宇當然知道何時該補上致命一擊:「況且……我會很小心的對待你的,我說過,我是不想傷害你的……你不是相信我了嗎?來……把身體放鬆……」

    「我……信你就是了……」男子漢不可食言;而肥,即使不把這句格言當作準則,但關鍵時刻借來充當借口總行了吧。反正,如果喜歡一個人……總會有辦法為彼此開脫的。搖了搖頭,生怕這一次拒絕後再沒有機會結合了,楚懷風舒展開緊皺的劍眉,呻吟著甩開所有的禁忌。對方還有事欺瞞自己,自己也有話壓在心頭……

    只求他們都能感念這一夜的纏綿,在傷害來臨的時候,為彼此留下一分餘地……

    「天宇……不管將來你做了什ど對不起我的事,我都會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的。記住……這是我楚懷風許給你的誓言……」縱情過後,楚懷風睡倒在方天宇的身側,在許諾中重於泰山的情深,笑容爬進了眼眸:「我記住了……」

    需要怎樣的覺悟才能說出上面的這句話來呢?

    不論我將來再怎ど迫於無奈隱瞞你真相,你也依然堅信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嗎?

    只要我說清楚無奈之處,你就準備原諒我嗎?

    原來你懂我……原來你比誰……都要相信我啊……

    曲折的心情藏了那ど久,已經放棄了,已經在曾有的挫折中絕望了,卻偏偏遇見了你。似乎痛過的感覺模糊了,似乎可以歌起勇氣重蹈覆轍了,似乎又敢……錯一次了。也許,把賭注下在與那個人如此相似又如此截然不同的你身上……我大概,會贏呢!

    輸了也無妨了,就為你的一句知音,再大的創傷,我賭……

    垂首捧起楚懷風的面頰,熟睡中的後者不滿地輕哼了兩聲,見狀,方天宇寵溺入骨地微微一笑,合上眼瞼,虔誠地將唇和承諾印在了對方的額頭:「既然是你的話……我便再愛一次吧!壞風……只要你願意相信,我方天宇……是絕不會負你的!」明天天亮,他一定會把武陽侯的小主人送到山下安全的地方!縱使那會是離自己的身邊……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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