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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仙奴 第8章(1) 作者:綠光
    一覺醒來,紅袖覺得自己像是被拆開之後再重組,全身酸痛得像被雷打到,這滋味比當年剛開始學武時還要教她刻骨銘心。

    閉了閉眼,看向床邊,那人早已不在身旁,輕觸他所睡的位置,也不見半點溫度,再看向外頭,驚見陽光亮得好似已經近晌午,紅袖嚇得趕緊起身著衣,隨手將發紮成髻便往外跑。

    見著撈月閣裡的下人,她急問:「大爺人在哪?」

    「大爺在客房作畫。」

    「謝謝。」她隨即趕往隔壁院落的客房,一推開門,便聽見一聲低喃——

    「把門關上。」

    「是。」

    紅袖順手把門關上,踏進了客房裡,往右手邊一看,赫然發現一名女子就在床上,袒胸露乳,幾乎衣不蔽體。

    「爺兒,你在做什麼?!」她尖叫。

    「作畫。」尹子蓮慢條斯理地回答,左手運筆飛快,眸色犀利如刃,完全不著情慾,將女子視為景物而非尤物。

    「你!」她氣惱地擋在那女子面前。

    「……袖兒?」

    「別畫了。」她張開雙臂,不准他看自個兒以外的女子,更何況是接近赤裸的女子。「你根本不需要實物也能作畫,為什麼非得要她穿成這樣?就算要畫,也是畫我才對,怎會是畫她?」只穿著抹胸褻褲,成什麼體統?!

    尹子蓮勾笑,使了個眼色,女子隨即快速套上衣物離去。

    「你吃味了?」他擱下筆笑問。

    「哼!」

    他將她拽進懷裡。「那只是作畫。」

    「春宮圖?」她瞇眼。

    「可不是?」

    「怎麼不見個男子在現場?」

    尹子蓮笑瞇眼,喜歡她質問時凶巴巴的口吻,彷彿她有多麼愛他。「我知道你醒來必定會來找我,怎麼可能讓一個男人的裸體出現在你面前?」

    「那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看著女子的身體?!」

    「那麼,你就知道你拿那男人和我相比,教我有多不舒服了。」

    「咦?」她頓了下,閉了閉眼,難解他話裡有幾分真偽。「我不是說了嗎?那個男人粗獷成那樣,我又不喜歡!雖然很好畫,但我不喜歡,我倒寧可畫你。」

    「何不現在畫?」

    「那春宮圖怎麼辦?」說得那麼愜意,好像那十二幅罪該萬死的畫都已經完成了。

    他又一聳肩。「你把人趕走了,我也沒辦法。」

    「你可以畫我。」她叉著腰吼。

    一個現成的人選擺在面前,還不知道好生利用,豈不是太浪費了?

    「不。」他搖頭。

    「為什麼?」她倒抽口氣。

    「你說呢?」

    「……你不喜歡我?」這麼快?一夜過後,他就翻臉不要她了?

    尹子蓮不禁翻了翻白眼。「說到哪去了?現在要畫的是春宮圖,你以為我會把你畫在畫作上,任其他男人意淫你?」別傻了,他可沒有那麼寬宏大量。

    紅袖輕呀了聲,隨即又瞇緊眼。「那你就肯讓我畫你?」好讓他淪為大戶千金出閣後意淫的對象?

    「你想畫的又不是春宮圖。」

    她扁了扁嘴,勉強就得有理。「可是,你以往作畫時,很少以實物作畫的。」

    「剛才那位姑娘是醉月樓的花娘,是世子頗喜愛的一位。」他簡單解釋,「屆時,待我畫好,你便可雕版,咱們弄套精裝本上市,氣死他。」

    紅袖朱唇微啟。「原來如此啊……」

    「總沒道理被人欺,還讓他那麼好過吧。」他哼了聲。

    「嗯。這麼做對極了!」紅袖這才笑嘻嘻地點頭。「不過,爺兒應該已經將花娘的面容記清楚,不需要再要她來了,對不?」

    「確實是如此。」

    「那麼,繼續畫吧。」

    「好歹先讓我吃午膳吧?」

    「好,我去廚房準備,順便再替你熬一帖藥,吃完之後,你就得開始動筆。」她說著,開始掂算時間。

    「非得這麼急?」

    「我雕版也需要時間的。」紅袖掐算著。「如此的畫,爺兒一天至少要完成一幅,而我得想辦法趕上進度才成。」

    她雕版的動作不快,而且必須等到爺兒先完成一幅她才有辦法刻,想要在年前把雕版弄好,應該不可能,但至少要先把畫完成。

    「看來,昨晚我教你相當不滿意。」他突道。

    紅袖很不爭氣地紅了臉。「我不懂爺兒的意思……」

    「你是不想再跟我同房,所以才故意給我這麼多差事做?」

    她忍不住瞪他。「爺兒,春宮圖,是你答應的,要做版畫,也是你說的,這些事是我要你做的嗎?」

    「那就當我沒說。」要她雕版,要她留在撈月閣,自有他的用意,但絕非是要她忙得無暇睬他。

    「不,我覺得做版畫極好,所以……」她將他推開一些。「從今天開始,我們日夜趕工,趕在年後上市吧。」

    尹子蓮不禁開始後悔自己何苦這麼長舌。

    「對了,我還得找時間上街。」

    「做什麼?」

    「找大夫。」她不自然地鼓起腮幫子。

    「做什麼?你身子不舒服?」他連忙要去掀她的衣服查看。

    「不是!」她拍開他的手,羞得連圓潤耳垂都泛紅。「我要問大夫,依你的狀況,到底能不能行房,要是不成的話,往後不許你再那樣。」

    「……午膳待會再吃。」他突地拖著她回房。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很多事必須眼見為憑,光憑他人說詞,根本只是一種推測。」將人拖回房,壓上床,尹子蓮笑得陰柔邪魅。「只有我身體力行,你才會真正明白,我的身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等等、等等——」紅袖後知後覺的求饒,卻很快連聲音都發出不了,終於明白,何謂自掘墳墓。

    ***

    一連幾天下來,尹子蓮和紅袖皆耗在撈月閣裡作畫。

    書房內,兩張桌,他作畫,她雕版,兩人聚精會神,少有交談,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出現——

    「天啊,天啊,你怎麼能畫出這種圖來?!」紅袖捂著眼尖叫,不敢看圖。

    「這姿態不錯,咱們改天試試。」

    「你給我閉嘴!」她近乎歇斯底里地瞪著畫面上的姿態,再一次覺得自己就快要爆炸。

    尹子蓮哈哈大笑,壓根不以為忤。

    每回,當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時,他總能給她更大的驚喜,讓她難以相信原來房中術竟然是這麼巧妙又艱澀的遊戲,只是當畫中人動作愈來愈詭異,她也開始懷疑這根本不是閨房之樂,而是挑戰極限!

    「哇,我有沒有聽錯,那麼粗魯又凶悍的聲音是小紅袖嗎?」

    門外突地傳來宋元熙的聲音,紅袖二話不說將幾張畫壓在雕版之下,才起身走到門邊,溫婉欠身。

    「見過大人。」

    「喔,差很多喔,發生什麼事了?剛剛聽你罵的呢,壓根沒將主子當主子,這等惡奴送上府衙,我是可以辦理的。」宋元熙笑得痞痞的,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她不是惡奴,是我即將過門的妻子。」

    「喔?」他走到案前,瞥見好友畫到一半的畫作,不禁輕捂著嘴。「天啊,天啊,你怎能畫出這種圖來?!」

    他終於明白紅袖方才是在鬼叫什麼,就連他都嚇到了!

    「不成嗎?」

    「這個嘛……」他瞇眼打量著畫。「你以往畫的美人圖風格華麗清雅,但是春宮圖倒顯得異常妖艷,我覺得也挺不賴,記得留兩幅給我。」

    「放心,我打算要袖兒雕版成畫,屆時可以成書上市。」

    「喔——」宋元熙拉長尾音,瞥向站在門邊一臉不自在的紅袖。「哇,夫唱婦隨,共著春宮大作,這真是人間一大樂事呀,子蓮。」

    「可不是?」「尹子蓮抬眼,瞧見宋元熙悄悄擠眉弄眼,便知道他有事告訴他,「袖兒,去準備一壺上等龍井。」

    「是,我知道了。」紅袖快快離去。

    她走得極快,不消一會工夫便來到醉月樓的廚房,跟廚娘吩咐了一聲後,突地想起一件事,又道:「待會茶泡好,馬上送到撈月閣的東廂書房。」

    「是。」廚娘乖順答著。

    「爺兒要是問起我去哪,便說我回府裡拿雕版。」

    「知道了。」

    滿意地點點頭,她隨即從醉月樓的偏院穿向大廳離開。

    打從兩人開始作畫,便一直待在撈月閣裡,就連雕版都是請府裡的下人替她送來的,可是方纔她算了算,雕版的數量少了一塊,她剛好趁這當頭回府一趟。

    反正,爺兒有大人陪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想著,剛要踏出醉月樓時,便見樓外一輛馬車停下。朱鎮平下了馬車,瞧見她,先是一愣,隨即揚笑。

    「怎麼,你現在轉行成花娘了?」

    紅袖只能暗歎自己的運氣有夠背,臉上還是堆滿婉約的笑。「世子說笑了,奴婢只是回府替爺兒拿東西。」

    「是嗎?」朱鎮平打量著她,總覺得眼前佳人分外迷人,粉顏白膩,像添了分春花初綻的甜美風情,惹得他心口發癢。「前幾日我爹從京城回來,帶了個奇醫,據他說將我爹多年來的頭痛宿疾給治好了。」

    紅袖戒備地看著他,淡笑著。「王爺萬福,自然會巧遇貴人。」

    「難道,你不希望那名奇醫也能夠祛除你家主子身上的餘毒?」他丟下甜美誘餌,等著她上鉤。

    「爺兒的身子近來極好,奴婢以為應該是不必要。」她欠了欠身。「多謝世子掛念爺兒,但奴婢有事在身,必須先走一步。」

    「誰掛念他來著?」朱鎮平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那日拉住她,便覺得她的肌膚細膩,直教他心口發癢,如今再見,更是難以忍遏一親芳澤的衝動。「我掛念的是你,你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紅袖微瞇起眼,笑意盡數。「請世子自重。」

    「喔,今兒個倒是有點脾氣了?那正好,我也不愛逆來順受的丫鬟,有點脾性正對我的胃口。」他將她一把拽進懷裡。

    而她想也沒想地將他推開,用了十足的力道,他一時不察,竟被推得撞向馬車,發出聲響,教進進出出的花娘與客人都看向他,更有人仗著幾分醉意,對他指指點點的取笑。

    他何時受過這種屈辱?朱鎮平站穩之後,惱羞成怒的衝向紅袖,打算將她拖上馬車,豈料卻被一個旋身閃過,手肘甚至被她掐住,反折在背。

    「啊!」他發出吃痛的哀嗚。

    「世子,恕奴婢失禮。」她沉著臉說。

    「你這豈只是失禮?簡直是罪該萬死!你敢動我,信不信我會讓整個尹府付出代價?!」他吼著,氣勢凌人。

    紅袖聞言,不禁有點猶豫自己這麼做,到底該不該。

    爺兒說過,她是他的妻,自然不容他人唐突,但世子有個王爺爹親,一旦怪罪下來,是不是真的連累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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