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說三個月內我一定得懷孕,否則……」「否則怎樣?」
「他會撤除承泰的繼承權,甚至可能要我滾出卓家……」女子微攏秀髮,神情若有所思。
說話的女子正是姜美琪。此刻她不著寸縷,僅覆蓋一白色被單,凌亂的床鋪,顯示出才剛結束一場激烈的纏綿。身旁的男子正撫弄著她的髮絲,古銅色的肌膚在白色被單下形成強烈對比。
「離開卓家?那不正合我意。」男子扯起嘴角,露出揶揄的笑容。
「宗宇,你別這樣!」姜美琪霍然坐起身,不管整個雪白的酥胸露了出來。
她低喊:「你不是不知道我爸這麼愛面子,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女兒被卓家踢出門!這比叫他死還慘!」
「那就不顧你自己了嗎?」宗宇也坐起身,握緊她的肩膀,眼神也同樣忿怒。
「卓承泰一天到晚流連花叢,讓你獨守空閨,你就該死守活寡嗎?何況不能生是他的問題,並不是你。沒有孩子。更沒有疼你愛你的男人,難道你要這麼過完下半輩子?
美琪,你想清楚呀!」
美琪幽幽的望著眼前深情的眼眸,淚,輕輕落下。
或許是上天可憐她,讓她遇見了劉宗宇。在一次群豐的週年酒會上,她陪著卓承泰出席。才到沒多久,承泰就獨自風流去了,留下她一個人獨坐角落啜飲著雞尾酒,而代表計算機部門出席的劉宗宇卻在此時靠近了她。
一整晚,他的幽默及談笑風生開啟了她久未開展的笑容,而他好看的笑臉也在她心中留了影。
但是他們彼此都藏住了愛意,只禮貌的說了再見。
直到有一次她撞見承泰和一名女子去飯店開房間。才憤而約宗宇出來,也在同一家飯店開了房間。當時她只想報復。
但是,宗宇只是溫柔的陪了她一夜,聽她傾訴與承泰的點點滴滴,吐盡嫁入豪門的甘苦,更看她流了一夜的淚,最後只是溫柔的攬她入懷,和衣入睡。
那一夜,她得到了此生最大的歡愉,不是肉體,而是靈魂上的交歡。
這樣的純友誼一直持續到她發現承泰不孕的事實。
不能有小孩的打擊讓她徹底的崩潰。在悲傷沉痛的情緒下,他們終於發生了關係;在完美的靈肉結合後,他們更無法放開彼此。
她不想放棄宗宇,但更不敢去面對姜聲東的怒容。
「你叫我怎麼辦呢?從小我就在這樣的教誨下成長。父母的榮耀是兒女的責任,所以在學校,功課要拚第一,嫁人也同樣得選最好的。我的生命一路走下來,只有最好,沒有次等,是我根本不能選擇呀!」
「很抱歉,我不是最好的,所以也不是你的選擇。」宗宇冷冷的話語傳來。
「別說氣話。」美琪溫柔的手撫過他好看的線條。「你知道你是我一生中最美最好的賞賜,上帝知道我根本沒有選擇權,所以將你賜給了我。」
宗宇動容的凝視著她,驀然,他俯下頭拉住她的唇瓣,輾轉游移,柔柔迴旋在她的唇上,喃喃低語:「我該拿你怎麼辦。」
一串淚又迅速從她眼角滑落,宗宇察覺到她的淚水,抬起頭以拇指輕拭去淚痕,無言的深情溢於言表。
「宗宇,別離開我!」她伸手抱緊他,小臉埋在他的胸壑中低喊。「只有你能撫慰我受創的靈魂,只有你呀!不要離開我!」
宗宇輕歎了一口氣,俯身輕吻她的頸項,緩緩而下。
美琪仰首接受他如火般的烙痕,一路直下。
一聲嬌喘,她愉悅的開啟了自己,讓他長驅直入,兩人激烈的交纏,瘋狂的吞噬彼此,忘了時間,忘了距離,忘了一切一切,只想深深的進入彼此的身體、靈魂及所有……。
最後,他也忘情的將種子灑進了她的體內,沒有任何防備……
事後,他們滿足的擁著彼此,沉沉睡去。
※※※美琪輕悄的踏著樓梯上了二樓,走向走廊的底端。
打開臥室的房門,一室的月光清楚的灑在大床上,床鋪仍整齊如早上出門前一般,顯示男主人也尚未歸來。
美琪不由自主的呼出一口氣。
她關上了房門。邊走邊拉下身後的拉煉,迅速褪去連身洋裝,只剩下內衣褲。
「啪」一聲,室內倏然一片光亮。
美琪驚嚇得正要轉身,身後熟悉的嗓音喝住了她。
「別動。」是卓承泰。
「你幹什麼嚇人?」美琪立刻轉身怒聲斥道,絲毫不理會他的威脅。
「我說別動,你再動給我試試!」承泰凶狠的神色直直射向她,口氣冰冷。
美琪聞言,不敢再移動,他的眼神令她顫慄。
他緩緩走近她,眼光在她身上來回巡視。終於,他開了口,語氣卻是極其冷酷。
「劉宗宇讓你很爽嗎?」沒有理會她倒抽一口氣的震驚神情,他繼續說道:「瞧你身上這些吻痕,嘖嘖!他肯定相當的熱情,遇到你這小野貓,他要不熱情也難。」
「你知道多久了?」美琪尖聲問道。
「從你們純純的拍拖開始。想不到我的老婆對我挺忠貞的,忍了一年才上床。」承泰邪惡的盯著美琪。
「你?!」她難以置信的倒退好幾步。「你調查我!你早就知道了!」
「在酒會裡,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白癡都知道你們兩個有意思,怕人知道就不要這麼明目張膽。」承泰冷哼一聲。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不阻止你?」承泰迅速的接口,神情詭譎莫名。「哈哈!問得好,為什麼我該阻止你?如果你會知道我的精子量稀少不能生育,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美琪震驚的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既然我沒有種,總得找個人在你身上下種吧!只是沒想到你會拖這麼久。
爸已經下了最後通牒,我不得不來盯牢你。若你不想我揭發你和劉宗宇的事,你就想辦法給我懷孕。聽清楚了嗎?」承泰一字一句,冷硬的說道。
「你!」美琪呆若木雞的瞪著他,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的丈夫居然要她懷別人的孩子!
「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卓承泰要我跟別人生孩子?他甚至不是卓家的種!」
承泰冷笑道:「你少清純了,你不會不知道你和劉宗宇在賓館做的,正是製造孩子的必要過程,我只是要你別避孕。盡情的享受,然後,留下孩子。我需要孩子來贏得繼承權。」
美琪倏然從頭冷到腳底,酷寒凍得她的心臟幾乎麻痺!她的眼不自覺的閉上,不讓痛楚溢散。
「我不管你怎麼做,反正你要給我生個孩子。我不會讓群豐白白落在那個雜種手上,它是我的,誰都不能破壞。你也是一樣,記住我的話,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承泰無情的說完後,便甩門離去。
好久,盈眶的淚才一顆顆滑落。
天啊!她究竟嫁了個什麼樣的丈夫?原來她的外遇全在他的計畫之內!是怎樣的男人,可以為了名利權勢而犧牲自己的老婆,甚至忍受老婆給自己戴綠帽?
這就是爸所認為的「最好的婚姻」?她不禁狂笑,淚也掉得更凶。
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跌跤,誰叫她只是盲從,任人決定她的一生!
這一次,她要自己作決定。
她悲憤的小臉燃起一股堅決,她決定不再見劉宗宇。
她無法忍受和他的歡愛是為了幫承泰奪回繼承權,那褻瀆了他們之間的真愛,她覺得噁心!甚至是背叛了宗宇對她的愛。她不能容許自己一錯再錯。
她拿起面紙拭乾淚痕,強忍住心窩的刺痛。
承泰的話讓她認清了事實,離開宗宇的決定更讓她痛入心扉。他是她孤寂生命中的一道陽光,撫慰了她孤單的靈魂,即使短暫如風,她仍滿足領受。
她終於為自己作了個最好的決定。
※※※「卓協理,這裡有份傳真您看一下。」語清匆忙走進立群的辦公室,神情肅然。
而立群接過傳真後迅速掃視一遍,隨著內容,他皺緊眉頭。
「該死!」啪一聲。他將傳真甩在桌上,忿然起身,面對背後的落地窗,沉默不語。
白襯衫下僵硬而僨張的肌肉,洩露出他此刻一觸即發的情緒。
語清體貼的保持沉默。這STT的台灣總代理權,他爭取了許久,卻在最後階段被搶走,難怪他會氣憤難當。不過他的克制力真是相當的好,換作是以往其他業務主管。早就三字經夾雜對方的祖宗八代都罵進去了。他們發洩得爽快。卻沒有考慮到聽進耳朵裡的。
不是對方,而是她這個無辜的秘書啊!
從不曾見過傑森謾罵,平靜過後,他會冷靜的分析失手的原因,避免下次再重蹈覆轍。這次面臨這麼嚴重的合約被搶,不知他會作何反應,語清很是好奇。
一會兒,立群恢復了冷靜。
「語清,你的法文最近學得如何?」他轉過身來,突然冒出一句話。
「嗯?」語清眨了眨眼,一下子意會不過來他風馬牛不相及的反應,楞在當場。好一會兒,她才囁嚅的回答:「捲舌方面有點困難,舌頭老轉不過來。」
「法文要練好,這捲舌的口音很重要。這樣好了,你請我吃午飯,我告訴你秘訣。
怎樣?」立群輕托著她的手肘,帶她離開辦公室。
語清匆匆拿了皮包,便隨他走了出去。
直到坐進餐底的一角,侍者點完菜離去後,語清才慎重的開了口。
「你是懷疑有內賊,洩露合約內容?」她觀察他的行為後,做了個大膽的假設。
立群直視著她,眼底有著一抹讚賞。
「我們從沒有一起吃過午飯,算是我這個上司感謝你這秘書的鼎力幫忙,讓我在台灣的起步相當順利……」
「傑森,你說我們是朋友的。」語清才不相信他的解釋。一個月來的相處,多少也瞭解他的習慣,他是個行事謹慎的人。「你若要請我吃飯,不會強行把我拖來。」
「原來我這麼沒有魅力,還要強行拖你來吃飯。」立群揶揄的笑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語清仍平靜笑道。
立群盯著她好一會兒,才歎了一口氣。
「有沒有人告訴你,女孩子不要太聰明?」
「沒有。他們只叫我不要再胖了。」語清幽默的調侃自己。
一般人聽到她的話後的反應是哈哈大笑,但立群卻沒有。
他只是用深沉的眼以一種難懂、深奧的神情盯著她。
好一會兒,他才慢吞吞的說道:「要胖得像你這麼美麗又聰明的,恐怕很難哩。」
他這麼直接坦白的讚美,令語清剎那間紅暈湧上了雙頰。
「你一向都這麼讚美女孩子嗎?」她不自在的說道。從沒有男人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既像透視,令她無所遁形,直想逃跑,又似魅惑般,讓她動彈不得,迷惑於他的深遂。
「你說呢?」他露出一抹自在的笑容。
語清忍不佳直盯著他好看的笑容,心裡真切的明白,若他摘下那副又醜又土的眼鏡,會是怎生英俊的美男子。再加上難得一見的好看笑容,今天絕不是她坐在這裡與他自在的用餐,而是其它任何一個女人。
在辦公室內,他是個嚴肅而不苟言笑的上司,尤其在忙碌時。他更是嚴厲而強悍,根本沒有女人敢靠近他,更遑論會看到他原本英俊的面貌及輕鬆的笑臉,除了她。
當然她不會認為自己是獨特的,更不會因為立群的讚美而自以為變成了天鵝。
她還是語清,依舊是那個胖得像頭大象般的女孩。
她正了正色說道:「別轉移話題,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立群盯著她一會兒,決定順她的意思。
「這次在爭取STT的台灣總代理權中,一直只有我方在接觸,也只有群豐較具資格,而且我們所提的利潤百分點的分配相當的低,如果財力不夠雄厚,恐怕無法提出這樣的條件,所以能和群豐相抗衡的『福茂』和『致上』已相繼退出這場爭奪戰。但是就在一切都敲定,就等簽合約時,竟然臨時跑出一家『富電』以低我們一個百分點取得合約,這中間的過程值得深思……」
「富電?不就是最近這一年新竄起的代理商?它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本錢及條件與群豐相比?」語清不解的問。
「STT的理由是富電近一年的出貨情況極具潛力,當然,最重要的是它提出的SHARE利潤比我們低。」
「這STT也太沒商業道德,都準備簽合約了。還臨時倒戈。」
「這不能怪STT。在商言商,合約沒簽下前都有機會變卦……」立群突然住了口,一個奇怪的想法竄入他腦海……
「怎麼了?」語清察覺到他神色怪異,便追問道。
「語清,我的計算機資料除了我能以密碼進去外,還有誰可以進得去?」立群思索著所有的可能性,企圖理出個頭緒。
「除了總裁卓承泰之外,就是計算機部的經理劉宗宇。一般來說,沒有總裁下令,即使是計算機部的主管也不能擅自進入計算機中窺視。」語清見過劉宗宇,他是個高大而正派的男人,不大像是會做這種卑劣行徑的小人。「不過劉經理不像是會偷機密的小人。」
「小人不會在臉上寫字告訴別人,人不可貌相。你懂嗎?」立群冷冷的回她。
看她幫另一個男人說話,不知怎的,他就是心裡不太舒服。
「我很相信我的直覺。」語清不懂他為什麼突然變冷淡,但她仍為劉宗宇辯解。
「你的直覺?你喜歡他?」立群聚攏濃眉,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口氣有些粗暴。
「哪有!你別胡說八道,他有喜歡的人……」語清突然噤口。這是公司的小道消息,傳說他喜歡總裁的老婆姜美琪,甚至繪聲繪影說看見他們上賓館。她曾見過姜美琪,那是個嬌小柔美的女孩,令人有保護欲。老實說,她也覺得高大俊朗的劉經理和姜美琪很相配,反而是一肚子肥油、縱慾過度的總裁,老得像她的父親。唉!奇怪的婚姻。
突然,一雙手伸過桌面抓住她的,牢牢的握住她。
「這個男人值得你神遊這麼久嗎?」立群忿怒的咬牙道。明知道這不干他的事,可是另一股強烈的情緒翻山倒海而來,讓他無法克制住自己的……嫉妒,只想霸道的教她只看他,只想他,只……要他。
天!
在語清震驚的瞪著他而來不及有所反應時,他立刻像碰到毒蛇般迅速的甩開她的手。
面對心中無來由的強烈慾望,他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令人窒息的沉默瀰漫在他倆之間。
「我忘了有幾個電話要打,你自己吃吧!」他丟了餐巾紙,站起身匆匆離去。
留下表情已恢復平靜,卻已食不知味、無意識撥弄盤中食物的語清。
※※※他究竟怎麼了?
這樣瘋狂衝動的情緒是他不曾有過的;剛才強烈的衝擊,到現在仍讓他血液沸騰,無法降溫。
他抹了把臉,頹然的倒進皮椅裡。他應該是喜歡像珊蒂那般苗條秀麗的女子啊!怎會喜歡上如……大象般的她!
無可否認,他深深的被他吸引,除了她那壯碩的外型。她有顆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心,而且她有超乎一般人的耐性與雅量。甚至她那張美麗絕倫的臉蛋,教他常常忘形的盯著她良久,似乎怎麼看也看不膩。聽她溫和低柔的嗓音,他彷如進入寧靜安詳的世界,紛擾的心也得到平靜。
看她、聽她成了他的一種期盼及享受,他甚至……漸漸不在意她壯碩的身材。
也許是先天對美女的要求,除了臉蛋就是身材。立群仍無法擺脫長久以來既成的觀念,所以仍難以接受自己竟喜歡上個胖女人,而且還是個像大象般魁魁梧的女人。而且珊蒂仍在美國等他。雖然他們曾大吵一架,但並沒有提及分手,到台灣一星期後,他曾打電話給她,她語氣仍是冷淡,看來仍在生氣。他不禁搖頭,女人就是這麼愛生氣,而且還要人哄,偏他就是提不起這種耐性去哄女人。
從不曾見語清動怒過,頂多抿一抿嘴不說話,一會兒也就好了。他突然想起第二次的見面,也就是她被趕下電梯的那次,即使面對那種羞辱,她一會兒就恢復了。他不禁好奇,她究竟是遇到了多少事,才會練就她這一身本領--能夠在短時間內恢復平靜。
老天!他猛然想起:剛才他就這麼將她一個人丟在餐廳裡,完全沒有顧慮到她的想法——
此刻,巨大的愧疚感向他襲來,他看看表--一點五分!不知道她離開了嗎?
如果他趕過去……
一陣嘻笑聲從辦公室外傳來,是出去吃午飯的人回來午休。
「石斑魚!」
聽到語清的綽號,立群豎起了耳朵。
「你究竟做了什麼令人倒胃的事,不然卓協理怎麼跑得這麼快,連飯都沒吃是哪個女人這麼苛薄,竟然這樣說語清!立群皺起了眉頭。
「是呀!聽說卓協理有個女友在美國,快要論及婚嫁,石斑魚,你可別去破壞人家呀!」
這些三姑六婆居然造這種謠,哪有論及婚嫁!這些人太過份了,立群聽得一肚子火。
「卓協理怎麼說也是從美國回來的,怎麼會對你認真?石斑魚,就算你想趕快找個男人,也得找對人呀,別作白日夢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認為語清配不上他嗎?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干她們一群大嘴婆什麼屁事!她們怎麼能這麼侮辱他的語清!立群氣得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將語清歸為所有。
「石斑魚,你是不是喜歡卓協理?」
立群忿怒的腳步朝向這群大嘴婆,想好好教訓她們時,卻在聽到這句話時停了下來。
他的心跳竟亂了陣腳般,不規則的亂跳亂撞。
「當然啊!」
立群心跳陡地漏了一拍,興奮滿足的情緒酥麻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了笑容:「他是個好上司呀。就像程經理一樣啊,我都喜歡他們,我也喜歡你們啊,沒事幹呀要討厭誰!」
語清接下來的話,讓他的微笑當場僵在那裡。搞了半天,她根本對自己沒有特別的情意,虧得自己還在那裡掙扎了半天,心底湧上的失望無法言喻!
「卓協埋?」
大家看挖不到什麼消息後,便一哄而散。語清沒事人般走進立群的專用辦公室,當她發現立群站在沙發旁兀自發楞時,她輕拍他肩膀低喚。
「呃,你回來啦?」凝視她的眼神莫測高深,猜不出他的思緒。
「來。這是炒海鮮面。」語清體貼的遞上一個便當盒說道:「我想你趕著回來打電話,應該還沒吃,你原來的面冷了,我請師傅再炒一盤新的,趕快趁熱吃吧。」
立群驚訝的瞪著她。在他那樣子丟下她,還讓她遭受同事的奚落取笑後,她不但不生氣,還體貼的想到他根本一口也沒吃便匆匆離開,而幫他帶吃的回來。
驀然,一股溫柔的悸動正一點一點擊潰他多年來剛硬冷絕不輕易降服的心。
他正一步步陷進她溫柔的情網裡。
而語清卻毫無所覺。
「怎麼了?不想吃嗎?是不是餓過頭了?」她關心的問道。
「語清。」他的聲音充滿柔情。「謝謝你。」
「別客氣,這是秘書的責任……」
「若我不是你的上司,你就讓我餓死嘍!」立群不喜歡她一副公事化的態度。
「當然不,我還是會幫你買呀!」語清不解的看著立群忽晴忽雨的神情。
「為什麼?」理智叫他要閉上嘴,別再問這種幼稚的問題,但感情卻忍不住想再問清楚,結果是感情戰勝。
「為什麼?」她挑起眉疑惑的盯著他,彷彿他問了個奇怪的問題。「我們是朋友,也是同事啊,這是舉手之勞嘛!你今天是怎麼了?」
「沒事。」他無法形容心底那份苦澀的感覺。他在努力抗拒自己愛上她的那種強烈吸引力,而她,竟然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
「那你趕快吃吧!我先出去了。」語清再次叮嚀後,便轉身離開。
立群在她開門前,輕輕的開了口。
「我並沒有和美國的女友論及婚嫁。」語氣雖輕,一字一句卻清楚的傳進了語清的耳裡。
語清僵在原地。
「卓協理,這是你的私事,你不必向我解釋的。」她背對著立群。低聲的說著。
說完,語清伸手丟開門,冷不防一隻手釘在門上,阻止了她的去路。
語清抬起頭,赫然發現立群英俊的臉離她僅數吋,他已經摘下眼鏡,灼灼的眼眸正盯著她,濃濃的男性氣息層層的包圍住她。
她驚愕片刻。火般的紅焰立刻燒上了她的臉龐,她正要退後。立群卻攫住了她的下巴。
「不要動!」他輕聲喝住她。
難道……雞道他要吻她?語清慌亂的不知道自己該掙脫,而後賞他一巴掌,還是欣然接受?他弧度優美的唇,彷彿在誘惑著她,這樣的唇吻起來,是否也像看起來那般舒服?語清怔忡的盯著他的唇。
他的唇突然揚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拿起來了,你看!」立群手上多了一塊麵條。「吃飯還像小孩般,臉上會沾麵條,還好我眼尖看到。」
霎時語清羞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準備一下,要上班了。」立群隱忍著笑意,打開門,輕推著語清出去。
門關上後,立群才釋放了滿臉滿眼的笑意。原來她不是無意於他,只是尚不識情愫罷了。
瞧她剛才似乎也在期待他的吻,他就樂不可支!若此時此地不是辦公室也不是上班時間,他真會當場吻了她!那柔美紅灩的唇微啟時,真是美麗的誘惑啊!
手中的觸感更是教他心神蕩漾,乾淨的皮膚上沒有一點粉飾,柔嫩光滑的皮膚一直延伸到頸項,不知她的身體是否也同樣白嫩細緻?
一副活色生香的激情畫面倏然出現他眼前,老天!光是想像,他已經心猿意馬。他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骨碌喝光了杯中的水,心中的火似乎也稍微止熄。
緩緩伸出右手,他緊盯著它出神,這是剛才撫摸她臉頰的那隻手。他孩子氣的決定:今天不洗這隻手,他要留著她的柔細觸感!正沉湎於語清羞赧的臉色時,電話響了起來。
「傑森?」電話接起後,傳來熟悉的女聲。
「珊蒂?」立群驚訝的低喊。「你怎麼想到打電話來?」
「我……我想了很久,今早一做了決定,就馬上打電話告訴你。」聲音中有一絲猶豫。
「什麼決定?」立群屏息問道。
「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你知道時空上的距離根本無法維繫住感情……」
立群突然感覺一股強烈的釋然釋放出來,無來由的輕鬆讓他輕吐了一口氣。
珊蒂誤以為他的沉默是不同意,所以又急切的解釋。
「我是個很依賴的人,你知道的,你不在我身邊,讓我很心慌、很無助,剛好丹尼的出現幫我度過這段很灰色的日子……」
「你是說同是哈佛商學系的那個丹尼?」立群終於明白她分手的真正原因。
當年他和丹尼是商學系的兩大高材生,同樣高大的外型及俊朗的外表。常被同學戲稱「黃白雙雄」,因為他是黃種人,而丹尼卻是道地的美國人。
丹尼痛恨和他並列一起,不僅因為他毫無家世背景,更因為他是個黃皮膚。
當年他們同時追求珊蒂,珊蒂是校園內有名的混血美女。丹尼有著橫跨政經兩界的雄厚家世背景,而自己只有一身傲骨。
也許是想和丹尼別苗頭,讓他這個冷傲、總拒女人於千里之外的孤鷹,對珊蒂展開一連串的追求,而珊蒂也心喜於他能臣服在她裙下而接受了他。
心高氣傲的丹尼自是不能容忍,兩人之間更是水火不容。
他可以想見現在丹尼得意的嘴臉。
「傑森,你……生氣了嗎?」珊蒂謹慎的聲音中有一絲驚喜。
「沒有,我很替你高興,他條件很好。」立群誠心的祝福她。她一直希望在經濟上能更穩定,而丹尼絕對可以提供比穩定更多。雖然他不久之後也可以做到,但現在提這些。似乎是太多餘了。
「那……表示你同意分手?」珊蒂緊繃的聲音傳來。
「如果你覺得這樣最好……」立群含蓄的表明。既然她已經和丹尼在一起。
何必再來問他是否同意。
「當然,這樣對我最好!希望你別後悔!」珊蒂忿怒的聲音快速的傳來後便立刻掛斷。
「嗡……」卡喳聲讓立群迅速拿遠了話機,瞪著電話掛線後傳來的嗡嗡聲張口結舌。
不是她提分手的嗎?怎麼反而變成是他負心般?揉了揉被巨大的掛電話聲音震痛的耳朵,他不解的掛上了電話。
希望你別後悔,言猶在耳,他不禁搖頭輕笑。怕後悔就不要輕易下決定,一旦決定就不後悔,這是他的一貫作風。就像他來台灣前,是經過一段長時間的審慎考慮,他媽媽的淚水只是催化劑,讓他更快作決定。
一旦決定來台灣,他便會全力以赴。無聊人才會浪費時間在後悔上。
此刻,他也面臨了人生中另一個重要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