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我在國外住了些許日子,好朋友表示親切的啄吻也時常遇到,沒必要大驚小怪。
由於上一學期的努力,我駕輕就熟的處理下學期的各類報告,社團活動佔據我大部分的課餘時間。
表姐忙著準備碩士論文,許多旅行活動都由我和同學一起完成。
時間一多,我開始試著找尋兼職工作,期望能補貼自己的生活費,多學點社會經驗。
我的運氣不壞,找到書店收銀員的工作。
表姐論文通過的那大,我和幾個朋友幫她舉行了慶祝會,結結實實地瘋了一晚。
又叫又跳的行徑召來房東的喝止。一夥人索性拿瓶好酒灌醉房東,嘻嘻哈哈地放肆一整晚。
事隔兩年,表姐獲得博士頭銜,為她開心之餘,我隱約感到難以抑制的寂寥盤旋腦海。
想到她必然的離去,造成我莫大的恐慌。我和她一直是互相扶持的,我們分亨彼此的秘密,悲傷兩人一起哭,快樂兩人一起笑。
如今,她回國在即,我卻害怕她的離開會令我溺斃在茫茫人海。
我強撐笑容送她上飛機,她一走,我立刻奔到洗手間大哭特哭。
我沒想像中堅強,因為有她在,我的思鄉病不至於太嚴重,然而,她走了,我腦海不由自主地遙想家裡的一切,想念爸媽,想念堇的豪邁、玫黃鶯出谷般的聲音、凌刀可惡又可愛的惡作劇、齊開雲要笑不笑的嘴臉,甚至是臥室裡的床鋪,都在我的想念範圍。
為了停止自怨自艾,我更積極地參與各項活動,把自己全身的精力搾乾,回到家只剩洗澡、躺到床上的力氣,不再有多餘的空閒思念台灣的一切。
學期告一段落,我迫不及待的搭飛機返國,開心的擁抱每一個未接機的人,包括齊開雲在內。
我實在太激動了,以致在機場流淚的反而是我。
當我抽抽噎噎地面對眾人(媽媽、堇、凌刀、齊開雲),大家都嚇了一跳。
媽媽和堇憐惜地抱抱我,安慰我一些話。
平日開慣玩笑的凌刀不自然他說些不相稱的勸慰辭,什麼"一年很快就過去了""送你一張相片,聊慰你相思之苦"的話,逗出我的笑容。
我又哭又笑的捶她一記,她喳呼的嘲笑我的力氣小如螻蟻。
她們三個去幫我領行李,齊開雲陪著我在咖啡室坐了一會。
"真覺得熬不過,就不要讀了。"他突然冒出一句。
我訝異地盯住他,他的話聽不出嘲弄意味,而他如此正經的表情我從未見過。
即使恩鄉病一犯再犯,我從沒想過要放棄學業。
我認真無比的搖頭。"這是我的選擇,找會堅持到底。"
他像是鬆了口氣,又夾帶些許失望,他遲疑她問:"念完大學,想繼續讀研究所嗎?"
我考慮片刻。以我的大學成績,申請研究所並非難事,但我不想將時間全花在校園,進修的法子很多,入研究所不是唯一途徑。
"不進研究所,找想找一份工作試試自己的能力。"
"在加拿大?"他低聲問。
他緊張的口吻令我沉默半晌,猜不出他的著急所為問來,我笑著反問:
"我留戀的是台灣的人、加拿大的風景,你說,我是留在台灣還是加拿大好?"
他深吸口氣,接著大笑出聲:"好傢伙,分明在捉弄我!"
我不答,笑嘻嘻的睨他,也不催促,慢吞吞的啜了口咖啡。
"加拿大再美,還是自己的國家好。"他意有所指的提醒我。
"也不盡然。"我緩緩的堵他一句,捏起盤子的點心,含人口中。
"別吊人胃口,快說!"他沉不住氣的靠過來,拿開我手上的咖啡杯。
我不理他,托起點心盤,提議:
"我們來比賽,你先吃完,我就說……"
話沒講完,他迅捷無比地搶過盤子,兩三下解決整盤小蛋糕。
我目瞪口呆的瞪著光溜溜的盤面,嚷了起來:"你吃那麼快幹嘛?!我還沒說出比賽規則。"
他幾近無賴道:
"反正我贏了,你得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台灣還是加拿大?"
碰上不服從遊戲規則的人,我認了。
"台灣。"
接著我又隨口問:"怎麼你比我爸媽還來得緊張?"
他擺擺手,起身到櫃檯要了一盤蛋糕。
再回來時,那盤蛋糕塞了我滿嘴,早把剛剛的疑惑扔進了垃圾筒。
大學的最後一學期,住了三年多的宿舍被房東收了回去。不得已,我搬進另一幢三人同住的公寓。
我的室友是個面貌冷酷、內心如火的北歐女郎,另一位室友……老實說,我不知道他姓啥名啥,只曉得他是個男的,和我一樣是中國人,至於為何遲遲見不到廬山真面目,北歐女郎也不知。
晚上,我支著兩頰,坐在窗前看雪景,風與雪花配合得天衣無縫,飄散的六角形結晶體更能使人感覺它的生命力。
我想著,興致一起,伸長上半身,撈過素描本,就著暈黃的街燈描繪白雪覆蓋的街景。
畫得正樂,窗戶前猛然現出一張臉。
我吃驚的張大口,不由自主地想起這裡是三樓。
那張臉的主人其訝異程度不下於我,冷不防他踩了個空,整個人向下墜。
我驚呼一聲,趴在窗日探看,沒有預期的血肉模糊、腦漿迸裂,我總算安了心。
不過,人到哪去了?
我仔細搜索,發現他掉到二樓的安全梯上,正吃力地攀爬水管回到三樓。
"你是誰?"他抱住水管,隔著窗戶與我對視。
面對他的質問,我微覺不快。他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那個,極有可能是闖空門小偷的同行,這樣大刺刺的問我,不是很沒道理麼?
"你又是誰?"我沒給他好臉色看,端著母夜叉的架勢反問。
他愣了愣,遞出了手。"我叫斐文哲。"
我怪異的看著他的手,跟一個抱著水管的不明人土握手,我可不幹。
他尷尬的收回手、"你不用怕,我不是壞人。"
一個人壞不壞,由自己說,別人哪會相信?
我不僅在心裡想,也講了出來。
"我可以先進去嗎?"他指指我的房問,努力的向上爬了一段。
"引狼入室,我又不是呆呆的小紅帽。"我用中文嚀了一句,不想和他糾纏下去,準備拉下窗戶。
"我也不想讓人當成色狼。小姐,你往的房間原本是我的,房東沒告訴你嗎?"他用著生澀的中文回答我。
"你的?有證據嗎?"我瞟了他全身上下一眼,他的衣服沾滿泥沙,糾結的卷髮蓬鬆的散在腦後,歷經風霜的臉上佈滿憔悴……我無言地搖頭。
"我隨著登山隊攀爬喜馬拉雅山,途中遇到大風雪,證件、鑰匙都遺失在山裡……"
我點了個頭。
"也就是說,你沒辦法證明了?也許你應該考慮以正常人的方式進入公寓,先去敲敲房東的門,確認你的房客身份?"
"我試過,她睡死了,叫不起來。"他疲憊地抹臉。
找腦筋轉了半圈。"說說你房裡的抽屜有什麼,答對了,再讓你進來。"
"我想想……一本筆記本、電話簿、幾支原子筆、一本世界名著,還有……"他難為情的補充:"一本花花公子。"
我拉下窗產落鎖,搬家令我筋疲力盡,房間裡的某些地方,我根本沒多餘的精力去翻。
最後證實,他說的正確,我依約讓他進來。
斐文哲的出現在某方面彌補我的思鄉病,他風趣、幽默,雖是十足的美式作風,但華人根深抵固的保守觀念仍偶爾會蹦出。
他剛取得碩士學位,在申請學校與找工作的空檔間擺盪。
他時常邀我到處遊玩,當他決定要隨我回台灣定居,並且向我求婚時,我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一方面感動於他的義無反顧(我知道他比我更捨不得離開加拿大),二方面一——為期三個月的戀情,無法給我太多安全感。我自覺不夠認識他,一無所知的未來也令我茫然無措。
我無法在現階段給他正面答覆,希望他給彼此一段時間考慮清楚。他表示他的決定不會更改,依然會隨我回台。等我為他披上婚紗。
他高高興興地陪我回國,參加大姐的結婚典禮。他的出現跌肢很多人的眼鏡,大伙嘴上不說,表情卻出賣他們的想法。
我挽著斐文哲的手穿梭在人海中,齊開雲忽然拉往我,迷惑的掃視找身旁的斐文哲。
"我男朋友,斐文哲。"我微笑道。
斐文哲不滿意我稱呼的頭銜,自動開口更正:"未婚夫。"
齊開雲僵下臉,我轉頭抗議:"我還沒答應!"
"桃,你就不能提前讓我開開心嗎?"斐文哲唱作俱佳的哭喪著臉。
我眼波流轉,兜了一個圈子,堅定地看著他"不行""好吧。"他無奈的聳肩,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桃的男友,未來的丈夫。"
我以手肘撞他上下,暗示他放規矩點。
"好疼呀,撞死了我,不怕到時沒丈夫疼你?"他摟過我的腰,不正經的打趣。
齊開雲冷漠的轉身,橫衝直撞的離開會場。
"他怎麼了?"我禁不往問。
"我才想問你。"斐文哲回答。
筵席進行到一半,我沒再碰到齊開雲,進入更衣室,我悄悄地靠在堇耳邊低問:"看到齊開雲沒有?"
堇莫名所以的搖頭。
"找他做什麼?"
"他……怪怪的,我不放心……"
堇偏著腦袋想了會,要了支筆,在餐巾紙上寫下一串數字。
"打他的手機看看,也許找得到他的人。"
我揀了個安靜的地方,撥了堇給我的號碼。
電話響了十幾聲沒人接聽,我正要掛斷,那頭傳來一聲大喝:"誰?!"
"我是桃。"
齊開雲沒再說話,我一度以為電話斷掉,他才開口:"什麼事?"
粗嘎的聲調教我皺眉,他在喝酒嗎?
"你還好吧?"我問。
他怪異的笑起來,顫顛倒倒的話語讓我更確定他的醉酒程度。
"你人在哪裡?"把他拖出酒缸外,總比他被酒溺死好。
"你要來?你未婚夫怎麼辦?"他好像清醒了不少,問的話有條不紊。
"他又不是小嬰兒,不是非我在身邊不可……"跟他說這於嘛?他連說話都無法連貫,何況是聽別人講話?
"你到底在哪裡?"我再問,終於得到一個確切地點。我吩咐幾句,要他不要亂跑,我馬上到。
收了線,我急急地跟斐文哲說有急事,請他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搭計程車趕到齊開雲的公寓,按下對講機,大門立刻敞開。
電梯升上頂摟,齊開雲手持酒杯倚在問口,領帶鬆鬆的吊在脖子上,襯衫被拉到西裝褲外,殷紅的雙眼透出妖野的氣息他將酒盡數倒進喉嚨,一言不發地走進屋子。
他的邋遢樣,我還是首次見識。而他,顯然沒我想像中的醉,至少他沒大吵大鬧,還懂得開門讓我進來。
進到客廳,茶几上散落的一堆酒瓶讓我不那麼肯定。
"浴室在哪?"
他隨手一指,我左拐右轉,總算找到浴室,沾濕毛巾,回到客廳。
見他猛倒酒,我一個箭步搶走他手上的酒瓶,粗魯地將他的頭按在沙發上,用冷毛巾擦拭他的臉。
他安靜的凝視我,眼神滿溢不知名的神采。
"桃……"他沙啞低喃。
我低頭迴避他的視線,淡淡地問:
"大醫生,飲酒過量會導致什麼?"
他沒回答,唇角微勾的斜脫我。給他看得惱羞成怒,我使勁拉下毛巾,蓋住他的眼睛。
他也不掙扎,乏力的攤在椅背,長長的歎氣。
"老頭子,整天唉聲歎氣的。"我嗤笑,轉到廚房泡咖啡。
托著餐盤,看到他雙眼緊團地靠在沙發上,我輕輕放下咖啡杯,悄悄地走到他身旁,拉起皮包,他倏地睜大眼,壓下停在空中的皮包,炯炯地望著我。
"文哲在等我。"我解釋道。
他打開皮包,翻出行動電話拋給我。
我臉色難看的接住,完全明瞭他的用意。
"你……你講理點,我丟下他來找你,已經夠不禮貌了,怎麼可以……"
他冷笑。
"你忘了嗎?我喝醉了,一個醉酒的人,怎麼跟你講道理?"
我狠狠地抽回皮包,掉頭走向門口。
他沒阻止我,酒瓶與酒杯的碰撞聲再度響起,我霍地回頭,他陰陰地看著我猛灌威土忌。
我走也不是,不走以不是。
我氣怒地頓腳,扔開皮包洩憤,心情平復後,我撥了通電話,要斐文哲自己坐車回家。
我電話一打,他立刻停止喝酒,啜飲咖啡。
醉酒的他跟無理取鬧的孩重沒兩樣。我真被他的反覆無常氣炸,怒氣難消的環胸瞪他。
"太苦了,我要奶球。"他吐了吐舌頭,賴皮的央求。
"自己去拿!"我大吼,難以維持我的禮貌。
他笑嘻嘻的走到廚房拿奶球,口中哼著歌曲,加進半冷的咖啡中。
我覺得自已被騙了,他哪有酒醉之人的模樣!連走路線沒半點歪斜,隨口哼出的曲調依稀可猜出歌名。
雖心知他的酒醉是裝的,但可以肯定,我一定,他必定會不要命的猛灌烈酒。
我此刻的臉色猶如閃爍不停的霓紅燈,乍紅還青。
我真的生氣了!他要是真被酒精影響到人事不知,我放下所有事來照顧他,自然不會有所推辭。
但他佯裝喝醉酒,強迫我拋下斐文哲與姐姐的婚宴陪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我只恨自己的眼神無法化作千萬道冷光,將他活活凍在當場。
"桃……"他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氣虛的叫著。
"幹嘛?"認定他的醉酒是假裝,我的口氣當然好不到哪去。
"我、要、吐、了。"他一字一頓的道。
我瞬間慌了手腳!前一刻還以為他在裝醉,怎麼這一刻他又如同喝醉酒的人?
我來不及分析前後的關聯,一把扶起他,拉著他飛奔到浴室。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他推向馬桶,他人還沒走幾步,蹲在浴室的地板嘔出所有未消化的食物。
聞到那股酸與臭的混合味,連我的胃部也隱隱作惡。
他靠坐在牆壁旁假寐,我則擔心他睡死在那。要真是如此,他壯碩的身材、超過一百八十的身高,可不是矮小如我的弱女子扛得起的。
幸好他立時睜開眼睛,惺忪睡眼似乎又要團上。
"你一睡著,我馬上走!"我急急恫嚇,深怕他沒聽進去,靠近他的臉再說一次。
他似醒非醒的強撐睡眼看我,半敞的襯衫露出他的胸膛,上面沾著些嘔吐的穢物。
我皺緊鼻子縮回身體,對他身上的酒臭味不敢恭維。正想叫他自己爬上床睡一覺,轉念一想,總不能把污穢不堪的他丟到床上,得設法讓他乾淨點。
我東翻西找,總算找出一顆沐浴球,丟一顆進汪滿熱水的浴缸。
我命他自己爬進去,他用恍惚的眼神盯著我一會,頭一歪,閉上眼睛。
任我怎麼拍打、威脅,他就是不肯好心的睜開眼。我無奈,狼狽的為他脫下上衣,看著他的西裝褲,我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熱。
推了他幾下,企望他不要讓我做出難堪的決定。他咕噥幾聲,不情不願的睜開睡眼。
我趕緊舀了些熱水潑他的臉,他惱怒的低吼,清醒不少,目光似在控訴我的行為。
"既然你醒了,喏,水幫你放好了,褲子脫下,自己進浴缸。"我仔細的說,活像在教導國小學生生活常規。
"桃,你以為我幾歲?"他忍俊不禁,笑出聲。
很好,清醒過後,他不好笑的幽默感又回來了!
我瞇眼瞪他。
他搖搖擺擺的站起來,當著我的面,開始寬衣解帶。
我圓睜雙眼,他"涮"的一聲拉下長褲。
幾乎在同一時間,我緊急轉身背向他,熱辣的雙頰如同兩塊燒紅的鐵,燒燙我的皮膚。
要不是他處在半醉半醒之間,我必定要出聲罵幾句。
我背著他,拉下蓮蓬頭沖洗一地的穢物。
清洗完畢,許久不聞水聲,我小心的窺視他。
他緊閉雙眼靠躺在浴缸裡。
"你別睡著了,我去拿件睡衣給你。"我不安的吩咐,每走幾步就回頭他看一看。
"桃,給我杯水。"他耙梳著頭髮,喉嚨乾澀道。
我大聲答應,轉到廚房倒了水,在他的臥室瞎找一陣,翻出一件類似睡衣的休閒衫褲。
浴室門雖敞開,但我還是敲了下門。
"門沒關。"他說道,我可以猜出他嘴角定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如果那可以被稱為笑容的話。
我兩手各持一物閃進浴室,他正站在鏡子前擦拭臉頰的水滴,除了腰間圍著條浴中,上身亦裸。
我手上的茶杯差點掉下,半轉過身體,紅著臉斥道:
"你該讓我知道,你沒穿衣服。"
"別告訴我,你沒看過男人的身體。"
"我是沒看過,不行嗎?!"我理直氣壯道。
他沉默半晌,爆出驚人的大笑。如果知道我的稚嫩令他覺得可笑,打死我也不會招供。
這些年來,他雖然不再對我冷嘲熱諷,但得以恥笑我的機會還是不肯放過。
他一邊笑,一邊按著肚子,開懷的舉止令我倒足胃口。
"二十三歲沒有過男人,很好笑嗎?!"我氣惱的問,倔強的性格使我不肯罷休。"不要緊,你再笑也沒幾次了,我有個現成的男朋友隨時樂意奉陪!"
我鼓著滿肚子怒氣放下手上的東西,不想再待在這裡供他消遣。
他扯住我。
"我笑,是因為開心你的潔身自愛,沒有取笑你的意思。"
他的理由牽強,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經,多少削減我一部分的怒意。
找悶哼一聲,甩開他的手。
"知道你經驗豐富,我這個幼稚園階段的,當然不會與你一般見識!"
他莫測高深的側著腦袋看我。他的表情讓我想起第一次見面,他啃咬我脖子的報復行為。
我背脊發涼,一步步退向浴室門口。
他挑眉,收回目光,沒頭沒腦他說道:"這樣不像你,桃。"
我不很肯定他指的是我的退縮行為,還是找出口的諷刺。
我聳聳肩,只要他不撲過來咬我,他說什麼,我都不理。
"你去加拿大四年,個性改變很多。"他又說。
我依然猜不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無可無不可道:"是人都會變,你不也改變很多?"
他感興趣的停下刮鬍刀。
"哦,哪方面?"
我扳著手指頭,細數前塵往事:"以前,你很喜歡找我麻煩,每次和我說話都像在嘲弄我,老是在我背後打我的小報告,尤其是你趕走高老師那次,我當時真恨透你了,巴不得把你生吞活剝。"
他的臉一一下刷白,微微發抖的手劃破頸子的肌膚。
我低呼一聲,捉起毛巾按住傷口。
"小心點,劃到動脈可不是好玩的!"
他扣住我的手,連珠帶炮似的問:"現在呢?你還會恨我麼?"
我輕笑。
"事情都過去了。我後來也想清楚了,對高老師的感情,盲目迷戀的成分居多。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肯主動跟你說話?當然是我想通了,而你變得比較不討人厭。"
他笑著鬆開我的手,捏了捏我的臉頰。
"我本來就人見人愛,你想開就好!"
我被他不可一世的神氣嗆著,連連咳了好幾聲,脹紅臉指著他說不出話。
他斜眼脫我,眨動長長的睫毛對我放電。
"桃,有沒有興趣一飽眼福?"語畢,扯開腰問的浴巾。
我尖叫的奪門而出,他在埋頭低低吃笑,聽得我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