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抓著的人除了一臉茫然便只是搖頭,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
「南宮少爺,你找相思吧。」背後傳來一個冷靜沉穩的聲音。
南宮允赫轉過身:「沙警司?相思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我的人跟著藍山進了郊區一個別墅,便一直沒見他的車再出來,感覺不對,後來在別墅後門發現有腳印,猜想他可能偷溜出了門,找到附近一幢廢樓的時候,剛好聽見槍響,才救下她。我聽到消息後便馬上趕來了,應該還在手術室。」沙閻也有些擔憂的說。
允赫徶開他,轉身便往手術室跑去。
「相思!相思!」他在手術室門口拍著門,大喊著。
「不是這間手術室,在那邊。」沙閻跟在他後面,搖了搖頭,給他指了明確的方向。如果二十年前那個女人沒有那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他是不是也會這麼瘋狂的愛上她?沙閻想。
「我不能沒有她!她不能這樣死掉!」南宮允赫說。
「你這樣也沒有,冷靜點。」
「冷靜?怎麼冷靜?你知道她最後打給我的電話說了什麼?不!她不能這麼殘忍的對我!她不能!」她從來不說那三個字,但是她說了,算是訣別嗎?不他寧遠她沒有說,他要她活著。
這時,一位行色匆匆的護士從手術室出來。
「護士!她怎麼樣?」南宮允赫捉住那位護士。
「你們是顧相思的親屬嗎?病人失血過多,血庫已經沒有這個血型的血了。」
「抽我的吧!抽多少都沒關係!」南宮允赫捲起衣袖。
護士失笑:「抽多了人沒救著,你可能都會死的。」
「我無所謂!」
護士笑不出來了,認真的看著他:「我們是有規矩的,而且也不知道你的血型是否與病人溫和,你跟我來吧。」
「算上我。」沙閻說。
「這邊來吧。」
男人她見得多了,癡情的卻沒見到過幾個,像他條件這麼優,卻願意為了一個女人去死的男人,易欣媛倒沒有見過。她不知道該不該嫉妒那個叫顧相思的病人。這個男人,有讓人一眼看到就會愛上的氣質。
「結果出來了,沙先生的血型與病人血型完全吻合,南宮先生,你還是在手術室外面等結果吧。」易欣媛說著檢驗結果。這個結果讓她莫名的鬆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消一眼就知道這個男人的心完完全全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她卻仍不自覺的被他吸引。也許,癡情也是他迷人的特質之一吧。
「無論如何,她不能有事!聽到了嗎?」他吼。
「我們會盡力的,」她把他的焦慮收在眼底:「沙先生,請跟我來。」
「謝謝。」相比之下,沙閻冷靜許多。
「病人是您女兒嗎?」
「哦,不是,怎麼這麼問?」
「只是覺得這種血型的人並不多見,而您又剛好在病人身邊,我以為是。」她說。
「是……只是巧合。她只是,一個很投緣的晚輩。」
「是嗎?您願意為她輸血也是巧合嗎?」
「對,……是巧合。」他笑,如果沒有巧合的遇上,又怎麼會為她輸血。
相思終於脫離了危險期,南宮允赫守在她的病床邊寸步不離。唯恐一個掉以輕心,她又要離他而去,幾乎失去她的恐懼依然沒有散去,他從來就知道,他不能沒有顧相思,但是他從不知道,失去她,是那麼空洞那麼恐懼無法接受也不能接受的事。他懷疑,如果相思真的死了,他還能不能活下去,即使是形式走獸的活著。
「嗯……好痛。」相思的眼睫動了動,沒有睜開,夢囈般呻吟。
「相思。」允赫緊抓她的手:「你痛嗎?哪裡痛?告訴我,我帶你痛。」
「允赫……允赫!允赫!」
「我在這,我在這裡,相思,我一直在這裡。」
相思睜開眼眸,看到允赫焦慮神情的眼眸。
「允赫……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她撐起上半身,緊緊抱住南宮允赫。
「你瘋了!你手上還在打點滴,動作幅度這麼大會牽動傷口的。」南宮允赫這麼說著,雙臂溫柔的把她圈在懷裡。
「管不了那麼多了,允赫,我以為我死了,我好怕我再也見不到你,我好怕。」相思伏在他的懷裡,貪婪的感受著他的溫柔。
「我也好怕,我怕我會永遠失去你,」他緊緊抱著她:「為什麼,為什麼把自己置身於這樣的險境?如果警察再晚一步到,你已經死了!跟蹤藍山應該是警察做的事!而不是你這樣手無寸鐵的跑去送死!你這樣不自量力,你想過後果嗎!他們有槍!」
相思靠在他懷裡,聽著他喋喋不休的斥責,她安心了,她沒死,她又可以見到允赫,又可以這樣在他懷裡,不管是他的溫柔細語還是高聲斥責,都是上他的恩賜,他斥責她,是因為緊張她,是因為他愛她。她知道,她感受得到。
「還有!顧相思!」他語氣依然嚴肅。
「嗯?」她乖巧的靠在他懷裡,聽憑他把氣生完。
「我愛你這種話,你一定要在那麼危險的情形下才肯說嗎?我寧願你永遠……」
「南宮允赫!」她打斷他,離開他的懷抱,平視他,同樣用認真嚴肅的語氣說。
「做什麼?我還沒有跟你把帳算完。」
「我愛你。」她說,她不要再吝嗇說這三個字。她愛他,很愛很愛。
他愣住,久久才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說完,他溫柔的吻住她,傾訴著無盡的愛戀。
易欣媛在病房外看著這一切,她想,這個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對了……沙警司,為你輸血了。」南宮允赫側身躺在相思的枕邊,拇指溫柔的描繪著她的唇,不是很情願的提起這個人。他對沙閻還是沒什麼好感,但是他救了相思,他也感激他:「他的血型跟你一樣。」
「沙警司?他來了嗎?他輸血給我?那他現在人在哪裡?」相思側過頭問。
南宮允赫不是很滿意她提到沙閻時雙眼發光,但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你一出手術室我就顧著看著你了,沒有留意。」
「幫我問問好不好?允赫,我想見他。」
南宮允赫老大不高興的徶了徶嘴。
相思看著他孩子氣的表情很想笑:「放心吧,沙警司在我心裡只是一個可尊可敬的長輩,再沒有其它。」
「真的嗎?長輩?」
「嗯,真的。因為我從小就沒有父親,所以一直想要一個那樣正義敢作敢當的父親。」
「那好,我去幫你問,你乖乖躺著別動。」
「嗯,好。」
「護士。」南宮允赫一出病房就看到易欣媛,他記得是她幫他和沙閻驗的血,他應該知道沙閻在哪。
「叫我嗎?」之前的他焦急恐慌,就像被煉獄炙烤,現在的他意氣風發,高貴俊雅,更讓她移不開目光。
「呃,對。」這裡沒有別人了吧。
「我叫易欣媛,你可以叫我欣媛。」
「……我想問,之前幫我女朋友輸血的那位警司在哪間病房?」
「你說沙警司啊,他輸完血收到警局的Call,也沒有休息就趕著走了,他說他還會來看顧小姐的。」
「哦,謝謝。」他轉身準備離開。
「就這樣嗎?」她說。
「什麼?」他回頭疑惑的看著她,不然要怎樣?
「不請我喝杯東西?我剛好下班哦。」
「對不起,我沒有時間。」他不想離開相思太久。
「你已經陪了她整整一夜難道不累嗎?我想你女朋友也需要休息一下吧?」
「我可以陪她休息。」他說。
「難道我不夠漂亮嗎?」
「什麼?」這兩者似乎沒有必然關係。
「不然你為什麼拒絕我的邀約?」
「你知道,我有女朋友。」
「我知道,而且你很愛她。」
「所以……」
「但是我只是請你喝咖啡,這並不衝突。」
「很多不相衝突的事情,到最後都會相衝突,我並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抱歉。」他說。
「你怕了?」
「什麼?」
「你怕你會愛上我,你怕你對你女朋友的愛會經不起考驗。」她說。
南宮允赫莞爾,正要再次回絕,一個清麗幹練的女聲插進來。
「小姐,至此為止,軟磨硬泡的方法你都用過了,現在還用上了激將法,我不得不佩服你掉凱子的招數,但你似乎找錯了對象。」話語間,一個穿著時髦散發著成熟韻味的陌生女人出現在走廊的拐角處,她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魔鬼身材,從頭到腳的名牌,嘴角掛著自信的笑,自有一種走路生風、擋他者死的魄力。
「你是什麼人?」易欣媛被拆了台,不悅的問。
「路過的人。」陌生女人始終沒有停下腳步,邊說邊往前走,路過南宮允赫時,給了一個欣賞的笑,然後,逕直走到她的目的地相思的病房。
「對不起,請問你……」眼看這個陌生女人走進他的領地,南宮允赫不免出聲。雖然,這個女人並不讓人討厭。
「怎麼?這不是顧相思的病房嗎?」
「是……但是你是?」
「我是她媽!」她看都沒看他,直接踹門進去。
「她、媽?」這個女人像是能生出這麼大一女兒的媽嗎?南宮允赫覺得有點部隊,連忙跟進了病房。
「顧相思!你怎麼跑醫院來了?」
「媽?」相思被重重的開門聲驚醒,卻看見應該在歐洲的旅行的顧嫣然出現在眼前:「你不是在歐洲旅行嗎?」
「還說呢,我一回家居然沒人,家裡的電話留言說你在醫院,發生了什麼事?」顧嫣然關切的問:「生病了嗎?」
相思垂下頭,她不知道怎麼跟母親說這件事。
「是中了槍。」站在門邊的南宮允赫答,立刻換來相思一記怪責的目光,還在他不明就裡的時候,顧嫣然騰地站起來。
「是誰?」她只問了兩個字,南宮允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忽然覺得顧嫣然身上透著一股殺氣,他解釋為是母親對女兒的保護天性。
「媽,我沒事了,打傷我的人,也被抓起來了,我沒事了。」相思一再表明已經沒事,才緩下顧嫣然憤怒的情緒。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嫣然依然陰鷙著眸。
「我……慢慢說給你聽,允赫,去買些飲料來好嗎?」相思說。
「我還沒吃晚餐呢,哦,不,現在是早上六點,我要吃柳記的餛飩麵,你順便你買吧。」顧嫣然說。
「柳記?餛飩麵?還順便?」南宮允赫看著這對一唱一和急著把他支走的母女:「開車去買來回也得一個小時,怎麼順便?」
「那你就特意去買吧。」顧嫣然說。
「我……」
「現在我想吃,你是不是不想去啊?」
「呃……不,我去,去」誰讓她是未來岳母呢?雖然他還是不信她能生出這麼大一女兒,她還真能整人。但是母女見面既然有秘密要說,那他還是識相的走開吧。
等到南宮允赫走開了,腳步也遠了,顧嫣然才重新關上門,走到病床前。
「交男朋友也不跟媽說?」顧嫣然笑看著相思。
「媽……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我的寶貝很有眼光啊,這的確是個好男人,而且,很愛你。」顧嫣然說。
「可是,我一位你不會喜歡我交男朋友。」
「為什麼?媽媽從來沒有反對過你做任何事。」
「可是,媽媽一生都沒有男人糾葛,即使是爸爸,也避而遠之,我一位媽媽只有我,而我,只有媽媽。」
「媽媽只有你,是因為媽媽是殺手,這從我踏入這行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我也已經從接受到適應。而你不是,你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樣擁有你的愛情。」
「我可以嗎?媽媽跟我,難道不是一體的嗎?」
「寶貝,你要記住,媽媽是媽媽,你是你,我一直讓你決定自己的事情,就是讓你學會獨立,媽媽有一天會離開你,而你還要過自己的生活。」
「不,不會有那天的。」
「誰知道呢?寶貝,我是一個殺手,我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這個你從小就知道,我是一個殺人武器,我可以說那些人我不去殺還是會有人去殺,但我畢竟雙手沾滿血腥,但你不同,寶貝,你是乾淨的,如果你愛他,就用盡全力去愛吧,媽媽沒辦法做的事,你就代替媽媽去做。」
「媽,你不要做殺手了,我們一起過普通的生活。你也可以愛啊,爸爸是愛你的。」
「傻瓜,從我做殺手的那天起,就不可能再過普通的生活,如果我想過普通的生活,等待我的就是死亡,組織不會保護廢物,我也會變成被殺的獵物,想殺我的人太多了,那樣我就會腹背受敵。我是不可能那樣去愛的。」她不是不想過普通的生活,而是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媽媽……愛爸爸的,是嗎?」相思說。
「你見過他了吧。」顧嫣然說。
「……嗯,他說,從那一夜之後,他就沒有辦法再愛上除了『她』以外的其它女人,但她卻再也沒有出現。」
「也許,只有不再出現,他才會永遠記住最美好的『她』。」
「那『她』呢?」
「她?她也會把這份感情永遠放在心底,這就夠了。」她說。
「真的夠了嗎?」
「寶貝,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傷,到底是誰幹的?」顧嫣然轉開話題。
「……我看到藍山又跟牽線人接頭,我知道他又要殺人了,所以才會不自覺的跟著他,誰知道被發現了,所以……」
「該死的,他敢動我的女兒?活得不耐煩了!」
「他已經被抓起來了。」相思說。
「寶貝,事情不會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的。」
「什麼意思?」
顧嫣然正要說什麼,卻警覺到有腳步聲由遠而近,她收回要說的話,相思也默契的不再開口。
不一會兒,門果然開了,南宮允赫抱著飲料進來。
「飲料買回來了,你們也沒說喝什麼,我就每一樣都買了兩瓶。」
「不是讓你去買柳記餛飩麵嗎?面呢?」顧嫣然不悅的說。
「柳記有外送的,我已經打了電話,這樣以來,時間還可以縮短一半。」
「你!」顧嫣然被堵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