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警司?相思坐直身,看了一眼顧嫣然,顧嫣然臉上有些無措,但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回復玩世不恭的自信的笑靨。
「相思,你好些了嗎?」沙閻走進來。
「嗯,好多了,謝謝沙警司,聽說,沙警司還為我輸血了。」相思憂喜參半的看著沙閻。
「原來寶貝的命是沙警司救的啊,小女子真是無以為報啊。」顧嫣然熱情的打著招呼。
「小意思,」沙閻說:「這位是……」
「她是……我媽。」相思小聲說。
「你媽?我還以為是你姐姐,怎麼會這麼年輕啊?」
「沙警司真愛說笑。」顧嫣然說。
「我也說她不像能生出相思這麼大一女兒的女人。」南宮允赫說。
「南宮允赫!」顧嫣然越看他越不順眼。
「呵呵,我想南宮沙事業在誇你。」
「南宮少爺?」顧嫣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相思:「你是南宮家族的獨子?」
除了南宮家的獨子,應該不會有第二個叫南宮的承擔得起「少爺」這樣的稱謂。
「……呃,是啊。」南宮允赫答。為什麼他覺得這個女人並不高興。如果她夠市儈,至少,應該會和顏悅色一點。
顧嫣然的目光有些疑惑。
「你對相思是認真的嗎?」她問。
「當然。」
「你確定你的家族,會接受相思嗎?」
「為了她,我可以放棄一切。」
「允赫……」相思從沒想過要允赫為她失去什麼,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而她心底,還感動得想要落淚。
「那就好,我希望你說的都是真話。」顧嫣然的臉色這才好一點。
「這個我相信。」沙閻說。
「這位沙警司是吧,雖然你獻了血給我女兒,但她還是我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你相信,不代表我就得放心,對吧。」顧嫣然雙臂交迭在胸前,好整以暇的說。
「呃……說的是。」沙閻有點窘的說。
「對了,你是來看相思的吧?現在人你也看了,她很好,你大概也可以走了吧。」顧嫣然說。
「恐怕還不行。」他說:「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相思的安全,我已經安排了人在外面保護相思,從現在開始,到藍山一案開庭,相思都是重要的證人,我們有義務保護她的安全。」
「你是說,相思還會有危險?」南宮允赫說。
「這是一定的,開槍打傷相思的男人,是殺手組織的主要牽線人之一,他叫黑狗,現在他承認了故意傷害罪,但對其餘的罪責一概否認,藍山更稱自己只是路過的目擊證人,藍峰一案,他也否認到底。」
「我明明聽到他說還要殺蕭子昊。」相思說。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你的證詞,你聽到他們買兇殺人的交易,但他們並沒有金錢交易。」
「藍山給了他別墅的鑰匙,讓他等沒人的時候去取,裝作竊賊進屋盜走的樣子。」
「鑰匙?在黑狗身上的確搜到了那串鑰匙,如果確定可以打開別墅,我們就有了物證,相思,你還得再做一份筆錄。只要你出庭作證,我想他們想要逃脫真難。」沙閻的語氣忽而又沉下來:「只是,在那之前,你千萬不能有事。」
「你是說,他們回想法設法要了相思的命?」南宮允赫低吼。
而此時,顧嫣然卻相當冷靜,
「完全有這種可能,別忘了,黑狗是殺手組織的人,殺手組織為了掩飾自己,也會這麼做。他們是寧願錯殺也不會放過的。」沙閻並不隱瞞其中的危險性:「相思,你要放棄做證人還來得及,這的確是很危險的證人。」
顧相思沉默了,她看向顧嫣然。她怕她的決定會連累到顧嫣然。
「我說過,你可以自己決定。」她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
「我……願意作證,沙警司。」相思說。
「很好,你很勇敢,沒有讓我失望。」
相思因為這句話,笑了。
「相思……」允赫覺得這一點也不是個好決定。
「允赫,你會支持我的,對吧。」相思溫柔的笑著。
「我還能說什麼呢?」他說,她那樣的笑,已經足夠融化他。也許愛上這個女人,就注定要徘徊在天堂與地獄之間,擔心受怕。
「顧太太就出來了?不多陪陪女兒嗎?」醫院門口,沙閻和顧儼然先後出門。
「你沒有砍刀那兩個人濃情蜜意二人世界嗎?我像那麼不懂事的媽嗎?」顧嫣然看到沙閻在門口,先是吃了一驚,但又若無其事的說。
「他們的確很值得祝福,不是嗎?」
「警司還兼做媒嗎?」她冷哼了聲。
「他們倆的媒可不是我做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他們這麼相愛,就希望他們能得到幸福。」
「是嗎?」她美眸閃了閃。
「顧小姐有事要忙嗎?」他問。
「不,我能有什麼事。「她答得很快,似乎要掩飾什麼。
「那麼,去喝杯咖啡怎麼樣?」
「什麼?」她有點後悔剛才那樣的回答。
「不肯賞臉嗎?」沙閻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邀她喝咖啡,這個女人,讓他有種久違的親密感。
「不,只是……你的提議也太老套了。」她說。
「什麼?」沙閻笑看者她:「那顧小姐希望幹什麼?看電影?」
顧儼然搖頭,依然往前走,他依然跟在後面:「吃飯?」
吃早餐太晚,吃中餐太早。
「我們去Shopping。」顧嫣然突然說,神采奕奕。
「什麼?」沙閻皺眉,但依然跟在後面。
沙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購物狂。沒有節制、不懂節制,也毫不節制。只要她看中的,都一股腦的買下,不看價錢,也不管價錢。
「這……我沒帶多少現金。」沙閻一開始看到她穿上一套五位數名牌時裝直接走到櫃檯時,猶豫著說。
「可以刷卡。」她利落的說。
「這……」一個月的工資泡湯了,他有些心疼的拿出卡,但顧嫣然已經用自己的卡付了錢。
「你……」沙閻不解的看者她,她叫他來Shopping,不是讓他付錢的嗎?
「我Shopping從不帶『帳夫』,只缺一名挑夫。」她回頭,嫣然一笑。
於是,警界神話成了顧嫣然的挑夫。
接下來,他越來越不瞭解她。
「你家要換窗簾了嗎?」他問。
「不是,我覺得這窗簾很漂亮。」她說。
「但同時也很貴。」他說。
「是嗎?」她付了錢,說。
他搖了搖頭,接過她買下的窗簾。
「不要告訴我,你又懷孕了。」他看著她平坦的腹部。
「什麼?」
「不然你看童裝做什麼?」
「你不覺得這些小孩衣服很可愛嗎?」
「但你根本用不著。」如果窗簾可以備用的話,童裝難道買給外孫嗎?是男是女什麼時候生都不知道。
「為什麼一定要用得著才買?它賣我就能買,就算用不著,只要我有錢就行了。」她說,又付了錢。
「你需不需要買衣服?」她問。
「什麼?」
「我們去看看男裝吧。」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她徑直走進男裝部。
「這套很適合你。」她拿起一套西裝比畫著。
「很貴。」他說。
「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但大部分的人都會這麼說。」他說。
「我有錢。」
「你要送我?」老實說他還真不習慣。
「你不要也沒關係,我買下了。」她說,又付了錢。
她總是不給人選擇的機會。
「你缺不缺內褲?」她又問。
「什麼?」這次他幾乎驚呼。他不懷疑她真的會去買條內褲給他。
「進去看看又有什麼新花樣。」她笑著。
「你經常來?」
「當然,如果只買女人衣服,很快就沒得逛了。」她說。
「那些用不著的東西,你都怎麼處理呢?」
「恩……不知道,都是相思處理的。」她想了一會,說。
「她可真累。」他有點同情相思。
「我們去看看傢俱吧。」她說。
「傢俱?」他看著兩手滿滿的東西:「我可搬不動了。」
「可以送貨到家。」她笑著說。
「啊?」這女人,錢多,精力也很足。
月夜,冰涼。
夜暮低垂著,整個黑色的天幕只掛著一個皎白的月亮,沒有星。月亮孤寂的掛在空中,街道上,沒有人,夜,是那麼寂靜。
一個女人竄入這條街道,很快隱入一條小巷。
她戴著面具,身手敏捷,她走到巷子盡頭,在一扇門前停下,敲了三下,一長兩短,停了停,又敲了兩下。
門開了,屋內空無一人,她走到牆邊,按下一個機關,地上出現一個只能容下一人的入口,她快速躍入其中,入口又迅速合上,一切歸於平靜。
「蝙蝠,你怎麼來了?你可從不會不請自來的呀。真讓我大吃一驚啊。」地下密室裡,陳列著的是最尖端的科技,一個斯文但絕不簡單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另一邊。
「不准動顧相思。」女人說。
「不動她?黑狗會說出對組織不利的事。」男人依然懶懶的笑著,儼然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裡。
「不動她,組織只會犧牲一隻黑狗,但是動了顧相思,組織就會永遠失去蝙蝠。怎麼算划得來呢?」
「組織當然不想失去蝙蝠,少了蝙蝠,組織就會少一根血管,而且是致命大動脈血管,黑狗只是一根可有可無的毛細血管,但這個小血管出了毛病劃破了口子,也得止血,不能讓血一直流。」男人說:「這個毛細血管落在警察手裡,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追根就底找到主脈甚至心臟。」
「我會把這根毛細血管給永遠堵上。」她說。
「他現在可在警察局。」
「沒問題。」
「蝙蝠永遠是蝙蝠,敢進警察殺人的殺手,除了蝙蝠還有誰呢?」
「只要組織不動顧相思,我保證在開庭之前解決黑狗。」
「好,我承諾組織不會動顧相思,但我不保證他會用別的手段對付她。」
「只要組織不動她,其餘的,我有辦法應付。」她說,轉身順原路離開。
「等一下。」男人開口。
「女人停住。」
「殺他,可沒有報酬。」
「我知道。」她說,沒有回頭。
「哈哈,他可真不敢動你的女兒。」男人說。
女人僵了一下,快速離開了密實。果然,她的背景和弱點,組織已經查得一清二楚。
此時此刻,相思的病房裡,卻出現了一個眉頭深鎖的男人。
「沙警司?」
「相思,南宮少」
「還是不要叫我什麼少爺吧,叫我允赫就行了。」
「好吧,允赫。」他又轉而問相思:「相思,你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很有風度,很勇敢,很智慧,很重感情。」
「看來,的確是個好男人,你媽,一定很愛他吧。」
「……恩。」
「為什麼他不跟你們在一起?」
「他有他的生活。」她說。
「他拋棄了你們母女?跟別人一起生活?」
「不,他……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相思說。
「原來……」
「原來你爸已經死了啊?」南宮允赫說。
相思沒有解釋,就讓他這麼以為吧,她跟媽媽有她們的生活,而他也有他的生活,就像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警察和殺手不應該有太多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