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怎麼會在醫院?月月生病了嗎?」張巧圓緊張兮兮地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感冒引起的肺炎。」吳美琳用寬慰的語氣說道。
「什麼,肺炎?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不告訴我們?」聽到林日月得了肺炎,張巧圓差點跳起來。
「我們看你們這段時間忙著浩浩的事,都有些心力憔悴了,所以就不告訴你們,省得你們擔心。」
「你們怎麼可以不告訴我們!對我們來說,月月就像親生女兒一樣。走走走,我們去醫院看她!」張巧圓心急火燎地拉著他們就要往醫院趕。
「不要去了,她今天出院。」
「都出院了?好,那等她回來,我好好地給她補補。」
林日月站在陽台上,抬頭看向天空。天空一片蔚藍,城市裡的天空難得有藍得這麼清澈的時候。
他現在應該已經上飛機了吧?帶著她給他的傷心難過飛離了這片土地,飛離了家人,也飛離了她!她沒有去送他,他會怪她嗎?事情為何會變成今天這種樣子?
林日月想著想著,竟想得心開始痛了。為何她的心會痛?是因為他離開她了嗎?他離開她她的心會痛,好像失去了所有那般的痛,可是為什麼?難道她也在乎他,對他有著不同於姐弟的情感?
不,不是的。林日月堅定地搖搖頭,一定是因為內疚,因為她害得他離開親人離開熟悉的環境,一個人飛往陌生的異鄉。他一個人在國外人生地不熟,沒有人可以照顧他,幫助他,他一定會感到寂寞孤單,這都是她造成的,她內疚,所以心才會不舒服,才會痛。一定是這樣!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兩年了,楚浩已經走了整整兩年了。
林日月站在校門口的銀杏下,春去秋來,眼前又是滿目的金黃。可是這金黃卻沒能點亮林日月的眼睛。
整整兩年,他沒有回來過,一次也沒有。他是狠了心不要回來見她了。為了不見她,他甚至都沒有回來看望父母。
她真的傷他如此嗎?
「月月!」安澤走到了林日月的身邊,看著她。
「學長。」她沒有看他,只是淡然應聲。
「月月,今年你就要畢業了,你是否再考慮一下……」安澤去年已經畢業了,他放棄了做教師,而是自己創業當老闆並且已小有成績。
「學長!」林日月無奈地打斷了安澤的話。
兩年來安澤一直守在她的身邊,處處關心著她,呵護著她。她不是不明白他對她的心意,只是她沒有辦法接受他。
「月月,你真的不能接受我的感情的嗎?」安澤挫敗地問。
三年了,他已經守著她三年了。從她進師大的那年他就喜歡上了她,不,是愛上了她。她是他這輩子惟一想要的女孩,為了她,他放棄了原本想要做一個教師的志願而是自己創業,他想要給她更好的生活,想讓她生活得無憂無慮。
可是他苦等了三年卻沒能得到一絲回報。她還是不接受他,不接受他的感情,甚至連機會都不給他。
「我不能。」林日月堅定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為什麼你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安澤站到林日月的面前,擋住她看銀杏的視線。
「學長,你不要這樣。」林日月不想跟他談這個問題,都談了兩年了,她煩了。
「月月,是不是因為楚浩你才不肯接受我?」安澤只見過楚浩一次,卻記得深刻。
那次他看著楚浩拉著林日月從他面前跑開而無法阻止,那時候他覺得得到林日月的心幾乎無望了。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楚浩就出現了那麼一次。自那次以後他再也沒出現過,讓他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月月?」見到林日月沒有答他的話,安澤喚著她。
林日月聽到安澤提楚浩,沉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又是這種眼神!安澤擔憂地看著林日月,兩年前楚浩出現之後的第二天林日月就生了一場大病,在醫院整整呆了一個月。
出院之後,林日月就經常會出現這種眼神,呆滯,無神,彷彿掉進了某種回憶,又彷彿失去了所有的生氣一樣。這時候的她與以前簡直判若兩人,以前的她雖然表情淡然,但眼中帶著某種說不清楚的靈氣,使她整個人顯得生動而明亮。
是什麼讓她改變了?是楚浩!安澤直覺認為林日月的變化與楚浩有關,因為兩年前從林日月生病開始到現在楚浩就沒有出現過。這也是安澤認為林日月是因為楚浩而不接受他的原因。
「月月!」安澤握著林日月的肩,使勁地搖著她。
「哦,學長?」回過神的林日月漠然地看著安澤。
「月月,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你可否告訴我?」安澤受不了她的漠視。
「學長,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找一個比我好的女孩吧!」
「我找不到比你好的了,月月。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等了這麼多年,安澤真的不想放手。
「那隨你吧。」轉過身,林日月走了。
「月月!」安澤站在原地,無力地喊著她,希望她可以回頭。
可是林日月就像沒有聽到似的,直直往前走了。
「巧圓,怎麼一個人坐在門口啊?」吳美琳看著一個人坐在家門口的張巧圓問道。
「沒什麼,只是沒有事情做,心裡有些悶。」
「是想浩浩了吧?」吳美琳歎息道。
「唉,也不知道這死小子現在怎麼樣了?都五年了,一次也沒有回來看過我和他爸爸。」
「浩浩有沒有打電話回來啊?」
「距離上次打電話回來已經有半年了。」
「現在還不知道他在哪裡嗎?」
「美琳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他三年前從多倫多大學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已經兩年了,一點音訊也沒有。」說著說著張巧圓竟忍不住落下淚來。
「巧圓啊,不要難過,至少浩浩每個月都會寄錢回來,這就證明他過得很好啊,對不對?」吳美琳安慰著張巧圓,其實她的心裡也很難過,五年都沒有見到浩浩這孩子了,連她都想他想得厲害,更別提張巧圓和楚方威了。
「我要錢做什麼?」張巧圓憤憤地說。
自從楚浩出國之後,就很少聽到能張巧圓的大嗓門了,很多時候聽到的都是她的歎息聲。尤其是最近更是天天都能聽到她的長噓短歎。
站在自家門口的林日月原本打算出門的,卻正好聽到了外面吳美林和張巧圓的對話。
五年了,林日月已經從師大畢業回到了鄉下,並且在她和楚浩一起就讀的那所中學當了一名語文教師,實現了自己給自己定的目標。
楚浩離開也已經五年了。整整五年,他還是一次也沒有回來過,一次也沒有。林日月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難道他真的打算一輩子也不見她了嗎?
五年了,除了前三年知道他在加拿大多倫多大學之外,他畢業後的兩年不知去向,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哪裡?過得怎麼樣?在做些什麼?
除了他每月給家裡寄回的錢以及幾次屈指可數的電話外,他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讓人找不著蹤跡。
但是林日月知道他還在加拿大,因為每年的10月28號她和楚浩生日那天,她都會收到一份寄自加拿大的禮物,她知道一定是楚浩寄的。所以她敢確定他還在加拿大並且還……還念著她!這讓林日月內心有些莫名地開心。
「好了,巧圓,不要難過了,跟我一塊上街逛逛吧!」
「好吧!」
吳美琳和張巧圓的對話打斷了林日月的思緒。
「媽,乾媽。」
「月月啊,我們要上街,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乾媽,下次浩浩再來電話的時候,你告訴他我要結婚了!」
「什麼?你要結婚了?跟誰啊?」
「對啊,和誰啊?沒聽你說有男朋友啊?」兩人被林日月的話嚇了一跳。
「不是真結婚,是騙浩浩的。看看用我結婚這個名義可不可以讓他回來。」她可以肯定他一定會回來。
她想讓他回來,該是他們面對彼此的時候了。
「月月?」吳美琳狐疑地看著林日月,不明白為何一向冷靜淡然的女兒會做這樣的事?
「對哦!浩浩從小就喜歡月月,月月要結婚了,他總該回來吧!月月,你怎麼不早說啊?」一心想要兒子回來的張巧圓壓根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我也是剛想到的。」
「好,我這就去守著電話!美琳姐,我就不陪你上街了!」說完,就急匆匆地進屋守電話去了。
「月月,你……」
「好了,媽,我出去了。」林日月借口出去打斷了吳美琳的話。
吳美琳看著林日月的背影,思索著她今天異常的言行,這個女兒啊!她有時候真的不明白她心裡在想什麼!
唉,讓她去吧!
三個月後。
「喂!」
「喂,媽,是我!」
「你這個死小子,終於知道打電話回……」話說到一半的張巧圓忍不住哽咽了。
「媽,你不要這樣。我很好,別擔心。你和爸爸好嗎?」楚浩幽幽地問道。
五年了,離開家離開她已經五年了,他好想回來啊!可是……
「好個屁啊!你說我們能好嗎?生了個沒良心的兒子!」張巧圓又回到了以前大嗓門的樣子。
「媽!」楚浩無奈地喚道。
「媽什麼媽!我問你,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回來?」
「我……我……再過一段時間吧!」楚浩吞吞吐吐遲遲不肯定下歸來的日期。
「什麼?你是說你還不打算回來?」張巧圓快要氣瘋了。
「嗯,再過段時間。」
「你……你……」張巧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媽,再過段時間我一定回來。就這樣吧,我掛了!」
「等等!」張巧圓突然出聲,因為她想起林日月的話了。
「還有事嗎?」
「是有事。」
「你說吧。」
「是這樣的,月月下個月要結婚了,你要不要回來參加她的婚禮?畢竟他是你從小喊到大的月姐哦!」張巧圓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這招有沒有效?
「喂!死小子?死小子?浩浩?浩浩?奇怪,怎麼沒聲音了?浩浩……」張巧圓使勁對著話筒叫著楚浩,但是話筒裡卻再也沒有傳來一絲一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