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有問題。」莫瑜妃睨著他,「我就說又不是重病,早該痊癒了嘛!還讓美姬請專人來照顧你?太好笑了!」
「我可沒接受。」提到顏美姬,汗特鋁本能地想起那一夜。他甩甩頭,想甩掉那份遐想,認為自己當時是失去了理智才會跟她做愛。
他掩飾著心中的不安,將手中的杯子放置在桌上,故意轉話題「那麼有空來管我?古老大沒跟著嗎?」
「他又不是跟屁蟲!」莫瑜妃解釋:「我是來確定一件事的,他也很好奇,只是公事忙,我就自己跑來了。」
「確定什麼事?」
「你明知故問。」莫瑜妃瞪了他一眼,質問道:「為什麼要裝病?」
汗特鋁的頭微微一偏,「我沒有裝病,只是不想出去而已。」
「騙我!」她會相信才怪,「你一定有什麼計劃。」
汗特鋁歎氣,「唉!你是代替老大來逼問我的嗎?如果是的話,他不可能沒猜到吧?」
「你打算暗中一驚。觀察看美姬的一舉一動嗎?」莫瑜妃可不是傻子,而顏美姬當然也不是。
「也可以這麼說。她想利用這些人來擾亂我,我就順著她的計謀做做表面功夫,不為過吧?」
「難怪我一進紅堡,原本鋪著的地毯全不見了。你早就猜到她會來紅堡,因此預先將地毯藏了起來?你太賊了!」莫瑜妃大腹便便,叉起腰來很有氣勢地責備他。
他微微一笑,「我給了她找尋的間和空間,沒趕她走算是一項優待了。」
「聽起來好像你很偉大似的。」她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你觀察幾天了?又有什麼心得?」
「她很有耐心。」
的確,顏美姬是屆於愈挫愈勇型:儘管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尋,她還是不肯放棄。就如現在,她在花園裡搜尋,生怕有什麼密室機關隱藏在那兒。盯著她專心的神情,讓他不知不覺失了神。
莫瑜妃湊了過來,由上往下看,只見顏美姬像兔子般在花叢中穿梭,「看不出她此你還要堅持。」
這也許是她性格中唯一值得稱讚的地方。汗特鋁想著,轉眼間,顏美姬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花園之中,他傾身一瞧,到哪裡去了?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股焦味,不一會兒,人群喧喧囔唼了起來,指著花園內的拱門大叫。
「怎麼回事?」汗特鋁皺眉往拱門邊探去。
「好像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莫瑜妃問:「那道拱門之後是什麼地方?」
汗特鋁凝神一想,臉色倏地一陣青白,一刻也不停留的往門外衝去。
莫瑜妃提醒了他,那道拱門之後,有著他珍藏地毯的密室。
原來顏美姬興致勃勃地在花園內閒逛,也注意到了那道拱門,不過她也夠好運的,觸碰到那道機關,讓她找到了那間密室。
更幸運的是,她亦如願以償的尋到了有歷史價值的地毯,那是西元前的文化產物。當時是孔雀王朝文學最鼎盛的時期,一群遊唱詩人創立了仙岡文學,詩的內容多半反映早期社會、文化與政治發展。
她以為仙岡詩集僅可以用紙筆記存下來,沒想到竟然也能成為地毯的編織構,她實在太意外,也太震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精緻的文字地毯,也沒聽過這類的編織方法:可想而知,這張地毯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寶物!
就在她思索著該如何向汗特鋁開口時,桌上的小油燈與地毯接觸產生火花,在她發覺時,地毯的邊緣已然著火。
「完了!」她心慌意亂地拾起地毯猛力拍打,企圖將火勢撲火。
「你到底在……」汗特鋁趕到的同時.整個人都傻眼了。
火很快的便被撲滅,但引起的煙霧相當嗆人,她咳了雨聲,從迷濛間看到了他發白氣怒的臉色。
「我的仙岡地毯!」他狂怒的大吼,抓起一把灰燼咆哮:「你知不知道它是一項國寶?它的價值難以估計。我收藏了那麼久,竟會被你這種女人給燒了?我的老天!」
「對不起!」面對他,她首次感到愧疚,尤其是和他有了肌膚之親之後。
「我的地毯……」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說:「我賠答你嘛!」
「你要怎麼賠?」他悲慟之餘,已失去了理智。「還是這又是你的計謀之一?」
「計謀?」她皺眉不解:「我沒有這種計畫!」
「你以為我會信嗎?」他的語氣冷到了極點,目光更是冰寒。
她不懂,為什麼他要如此誤會她?而且,在要了她之後,他為什麼仍是如此的冰冷?
「難道不是嗎?自從你一出現,我便霉運不斷,我的工程無法進行,我要的材料無法順利取得!昨天……是否也在你的預測之中?現在呢?這難道不是你害的嗎?」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瞪著他,一副受辱的模樣。「連我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汁特鋁不想承認自己一時的意亂情迷,心慌之際找不到理由,一開口又傷害她。「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話,我能相信多少?」
她的心中突然隱隱作痛,不做任何反駁。
他轉過身,看著她咬著下唇不語,灰頭土臉的好不狼狽,頓時一股氣全然消失,轉化成憐憫:他一直覺得奇怪,自己對她為什麼老是無可佘何?
「我會想辦法賠你的!」她信誓一旦地說完,才發覺他雙眸灼灼地盯著她。
他歎了口氣,下意識地拾起燒成焦黑的地毯,悲涼的說:「如果你肯走,就是對我最好的賠償。」
「真的?」她不禁覺得意外,更有股想哭的衝動,就連聲音也微微的抖了起來。
「沒錯!」這一直是他的希望,可是如今脫口而出,壓在心中的石頭更重了。
「好吧!」她失落地移動腳步,緩緩的走出密室。
*****
「假的?」莫瑜妃抓起那半張地毯低囔:「你是說這張地毯是仿製品?」汗特鋁點頭,有些得意的說:「如何?我發現工還真會演戲呢!連她這麼鬼靈精都設我騙了。」
莫瑜妃真想把他的頭擰下來,「你們兩個到底準備鬥到什麼時候?」
「鬥到她走為止!」說完,他覺得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掐住,讓他頭時喘不過氣來。
「走?」她觀察他的表情,「你是口是心非吧!」
他搖搖頭,「我為什麼要口是心非?」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他急躁了起來。
終於讓她親眼目睹到他焦躁的模樣了,當初她還認為阿克銅的描述誇大了呢!她會意一笑,反問:「你是真心想要她走?你認為自己不會後悔?」
「這有什麼後悔不後悔?」他冷哼了一聲,「依照她以前的行徑,過兩天她肯定又跑回來了。」
「原來如此!」她明白了,難怪他一點也不擔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你想她永遠的離開嗎?」她又試探地問。他遲疑了,一顆頭微微一晃,像點頭又像搖頭:永遠離開……這四個字竟讓他感到駭然。
「如果是的話……」古德鐵從門外走了進來,「這次你成功了!」
「什麼意思?」汗特鋁蹙著眉,一顆心七上八下。
「她走了!」古德鐵故作輕鬆的指著大門,「我看著她將行李收拾仔,還送她走出紅堡呢!」
「哦!」莫瑜妃與丈夫一搭一唱了起來,「帶著行李?她以前出去好像都沒有帶走行李嘛!嗯,這次是真的不回來了。」
汗特鋁的腦袋彷彿就受重擊,企圖故作鎮定,卻不怎麼成功。
古德鐵見他愁眉不展,朝著妻子使了使眼色說:「不知道她會去哪裡?」
「這個就……」莫瑜妃斜睨著汗特鋁,沉吟道:「她說過沒買到地毯是不會回去的,既然她不小心將地毯燒了,她可能會就此作罷,頂多回台灣。」
「也許吧!」古德鐵也盯著汗特鋁,「那麼巫德那邊,你只能選擇扮女裝答大家笑一笑了。」
汗特鋁的臉已變成綠色,沒心情搭腔。
「唉!可憐的美姬,以她專業的眼光,怎麼會看不出那是張仿製的地毯呢?」莫瑜妃感到奇怪。
「你沒發覺嗎?」古德鐵很優閒地解釋答妻子聽:「汗特鋁將密室的燈換成了小油燈,燈光昏昏暗暗的,任她想看清楚,也得拿到戶外才行啊!不過,那張地毯仿製得維妙維肖,若不用精密儀器,還看不出真假哩!」
「你真厲害!」莫瑜妃拍拍手,一臉的佩服。
「而事情就是那麼巧,汗特鋁也料想不到她會將地毯燒掉一半。不過,這倒也成了他趕她走的借口!」
「那……你本來準備採取什麼借口?」莫瑜妃正視汗特鋁。
此刻汗特鋁的心思只能用亂到了極點來形容,哪有心情解釋?倒是古德鐵猜出了七、八分,所以代答:
「大概是準備賣她吧!這樣可以一併解決巫德的條件,是不是?」
「真是得不償失!」莫瑜妃感慨地道:「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看來並不怎麼成功,你還是得敗在巫德手上。」
礙於古德鐵在此,否則汗特鋁真的很希望朝莫瑜妃大喊閉嘴。
「啊!」古德鐵想起一件事,「她會不會去找巫德?」
「也許哦!」莫瑜妃好心的建議:「想不想去找她回來?到那裡可能可以找得到她。」
「誰要去找她!」汗特鋁低吼著,踱步移到窗邊,盯著外頭悶悶不樂。也因此他瞧不見莫瑜妃的竊笑。
「好吧!隨便你,反正你存心耍趕她走,現在好了,你心安了吧!祝你今後一切順利啦!」她率性的轉身離去。
心安?汗特鋁很肯定,其實他的心很不安。
古德鐵微笑著,就讓汗特鋁自己去察覺自己的問題吧!感情的事,並不是旁人的提醒就可以完全了醒悟的。
一個月後,古德鐵夫婦再度造訪紅堡,被汗特鋁嚇了一跳。
這個人真盾汗特鋁?莫瑜妃與丈夫面面相覷,而古德鐵冷靜的臉上,也露出少有的震驚。
原本汗特鋁白淨的下巴,此刻卻留著落腮鬍:炯炯有神的眸子因黑眼圈而顯得深沉:衣服像帳布似的掛在身上,簡直活像落寞不得志的隱居藝術家。
「你又病了嗎?」莫瑜妃哭笑不得的開口,看他的模樣,簡直比癌症未期還嚴重:早知道就該拿個相機將他這個樣子拍照留念,一定會賣錢!
汗特鋁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窗外,似乎自上次他們夫婦倆走後,他已成了石雕,沒再動過似的。
「該不會是為了工程的問題吧?」莫瑜妃故意問,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汗特鋁的憔悴是為了誰。
「想找她嗎?」古德鐵乾脆明言:「羅德的船是個好地方。」
「她……可是……」汗特鋁太久沒開口說話,突覺聲音瘖啞,喉嚨乾澀。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古德鐵只是提供線索。
莫瑜妃索性上前踢汗特鋁一腳,忿忿不平的說:「虧你的祖先還是個愛情至上的人,你呢?難道你的大腦只能裝得下建築而已嗎?」
汗特鋁也曾以為在他的生命中,唯有建築是他的最愛,只有藝術是他的戀人!原因無他,因為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專長與興趣,他忙得無瑕去顧及其他的事情,就連自己的感情,他也不曾去想過。
一個月,他已不知不覺想了她一個月。
就因為她無緣無故的闖入他的生活:而今,又無聲無息的消失。
曾篾何時,他習慣了她的存在,他由戀上了她的眼睛開始,旱已包容了她隨性的外在、迷上了她的身體,以及……愛上了她的心。
他更認為,她會踉以往一樣,離開個幾天後又會突然出現:可是,他錯了!
她不見了,甚至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三天……她以前最多只消失三天。」汗特鋁恍恍惚惚,喃喃自語。
「你以為她只有你這個地方能待嗎?」莫瑜妃對他守株待兔的態度有點生氣。「照她以前的行為來看,她到哪裡都能安居,行蹤比薛沙錫更不定,況且她答應你要離開,意思就是不打算回來了,你還傻傻地待在這裡做什麼?」
「對,也許薛沙錫可以遇得上她……」
莫瑜妃拍頭大唼,看來汗特鋁是瘋了!
古德鐵說:「沒有感情的基礎,一切都是個未知數。相較之下,我和瑜妃真是比你幸運多了。」語畢,他摟著妻子,感受著她暖和的體溫。
莫瑜妃幸福的一笑,轉而問汗特鋁:「在你心目中,美姬到底有沒有份量?」
汗特鋁躺在地板,以沉默回答了她的問題。
莫瑜妃當下明白了!顏美姬的影響力也太大了。在以前,不修逛幅會要了汗特鋁的命,隨心所欲更不是他該有的行為。
如今,他連地板都躺了,她還能說什麼?
「那你還在這裡做什麼?」莫瑜妃又生氣了,孕婦的火氣真大呵!
「我……」汗特鋁呆的表情,看得吉德鐵也很想直接扁他:看來汗特鋁只遺傳到祖先的藝術天分,對於感情.他真是遲鈍到極點。
「她不在羅德那裡!」這就是汗特鋁苦惱的原因。
「那……去台灣找她啊!」莫瑜妃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可是……」
「再不去,我用肚子壓你哦!」莫瑜妃威脅著,引得古德鐵發笑。
莫瑜妃喘了一口氣,誰教汗特鋁這麼動。
*****
無巧不巧,偏偏顏美姬就真的遇上了薛沙錫。
正當她苦思著該如何還汗特鋁一張地毯的時候,她走進了一間名為「受難摩西之屋」的民俗藝品店。
而薛沙錫在前往尼泊爾的路上,彷似苦行僧的以步代車,停停走走,正巧路過此地,因此順道來拜訪好友摩西,卻在此與顏美姬遇上。
「仙岡地毯?」薛沙錫打量著顏美姬,搞不懂她為什麼會說出這東西。
「當今世上,仙岡地毯一共有幾張?」顏美姬想,仙岡詩集如此繁多,應該不只織成一張地毯吧!
薛沙錫摸著下去,若有所思的說:「的確沒有幾張,而是只有一張:如果你想看,就到紅堡去瞧吧!」
顏美姬認為他在說廢話,「我剛從紅堡出來,也看過了。」
「哦?」薛沙錫心中暗自歎息,看樣子他錯過了一好戲。仙岡地毯是汗特鋁的寶貝,他既然肯讓她瞧上一眼,那麼代表這名女子對他的意義不凡。
「汗特鋁沒告訴你嗎?仙岡地毯一直是國家級寶物,若不是國慶,他從未拿出來與人共賞呢!」
「真的嗎?」她黯然的說著,正想走出店外,又他給叫住了。
「你怎麼會跑到這來?汗特鋁呢?」
「他在紅堡裡。」她頭也不回的說。
「你跑這麼遠,就是為了找仙岡地毯?」薛沙錫不放棄的追問。
「沒錯!」她可不想跟他閒扯,找了一個月,就因他的一句話而有了放棄的念頭,再繼續交談下去,肯定讓她挫敗感更重:她不想帶著愧疚感回家鄉。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又問。
她白了他一眼,不客氣的反問:「又關你什麼事了?你是誰?」
「如果我說我能解決你的困扳,你信還是不信?」
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半信半疑的問:「你也是六城主之一?」
「我是薛沙錫。」
「薛沙錫?」她瞠目結舌,沒想到一生舐忽不定的人也被她遇上,她真是太幸運了!這是否也代表事情有了生機?
「你可以說了吧?」旅途中,只有薛沙錫主動聯繫,其他城主才能知道他的行蹤,否則他們是無法找到他的:也因此,他才不知道紅堡發生的事。
顏美姬很快地將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不可能!」薛沙錫聽完她的描述,本能的反駁。
「是我燒的,我還會騙你嗎?」自己做錯事,她也只能小小聲的說話。
薛沙錫沉思半晌,照常理推斯,汗特鋁是不可能把仙岡地毯存放在那間密室裡的:如果沒記錯,汗特鋁的寶庫應該在堡頂尖塔上。
「我看,只有請人編織同樣的地毯還給他了。」她沮喪的說。
薛沙錫面不改色的接口:「問題是,這樣的技術沒有流傳下來。」
「唉!」她大大地長歎了口氣。
「不忙!」薛沙錫打算釐清情況再作定論。
「不忙?」她娥破鼻,「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現在我媽派給我的任務被我弄得一塌糊塗.還有……我……我真是……敗答你們這些城主了!
「我可是全然不知道情形啊!」他趕緊撇清關係。
「唉!』她又輕歎了口氣。
薛沙錫雙眼盯著她,直截了當的說:「你可以想其他賠償的方式啊!」
「如果是錢,我有。」她頓了頓又說:「但他只希望我走。」
「是嗎?」他聽出她言語中的不悅。
「巫德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她突然想到這個人。
「以編織技巧而言,他是首屈一指,不過文字編法畢竟比較困難:如果他肯試,也不一定能成功。」
「一物抵一物,我找找看有沒有可以替代的地毯還他。」她拉緊上衣,路上的積雪已深,她只覺得好冷。
薛沙錫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與仙岡地毯的價值相提並論:而且他仍懷疑事情是否就如她所說的那樣。
「你打算上哪兒去?」他追問。
顏美姬搖頭,她沒有目的地:心裡極度恍惚且非常不踏,第一次體會到心傷的感覺,滿腦子充斥著汗特鋁的影子。
他跟其他男人不同!她清楚的知道。在她的感情世界裡,她被人追求,也不曾有過如此熾熱的感覺,而這一次……
「我在這裡有間行館,你先到我那兒去待著。」薛沙錫正視她蒼白的臉。
「有必要嗎?」她無精打采的問。他要掌握她的行蹤——,直覺告訴薛沙錫他必須這麼做。他很快地想到一個理由「沒錯,我有一個孔雀王朝時期的雕刻作品,也許你會有興趣。」「真的嗎?」她的眼睛一亮,或許事情尚有轉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