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一本本快馬加鞭,緊急遞送回京的奏章,慕天席的臉色逐漸泛起鐵青。
要不是親眼見到這幾乎堆成小山高的奏章,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長久以來最為擔憂的事真的發生了。
「是真的。」收斂起平時看似玩世不恭的笑容,關雲揚在龍騰雲的眼神示意下,給了慕天席一個他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這怎麼可能!」即使已聽到了最肯定的答案,但他卻依然不願相信這明擺在眼前的事實。
他以為一切應該只是自己的多心,畢竟以卵擊石這種蠢事,只要稍微有點腦袋的人都不會去做。
但現在看來,只怕就是有人真的白癡到以為自己是神,有足夠的能耐去翻雲覆雨。
「朕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它的確已經發生。」身著龍袍、負手而立的龍騰雲語氣中多少透露著一些無奈。
這昇平盛世還不到幾年呢!
難道說虖夏國真的要在這時候搦戰嗎?
他本以為只要委屈自己,接受和親,兩國的邦誼就可以穩穩固固、長長久久,所以就算皇甫念柔在後宮中做出多麼荒謬的行為,他都盡量寬容善待。
甚至在他想要遣盡整個後宮時,他都努力地欲替她找一個依靠,好維繫兩國的邦誼。
可誰知道,他都還沒來得及把皇甫念柔給嫁出去,那虖夏國就迫不及待的敲起戰鼓。
「會不會只是一場誤會呢?」儘管虖夏王都已經下詔,擺明是誤會的可能性並不高,但是慕天席仍然心懷希冀的問道。
「我們也很希望這只是誤會一場。」關雲揚有些無奈也有些沒好氣的回應。
畢竟戰爭殺伐可是一件累人累己的事,別人要去打打殺殺他是沒意見,可就是別殺來他們國土上,更不要選在他還是右相之時嘛!
最近為了替皇上「出清存貨」,他就夠忙了,偏偏那個虖夏王不知是哪根筋不對,竟然還興兵來犯,這豈不是要累死他嗎?
聽關雲揚的語氣,慕天席似乎也知道自己所找的理由太過牽強了。
可……這一邊是他的故鄉,一邊是他心愛女人所在之處,不管這場戰爭誰勝誰負,都不會是他樂於見到的結果。
「這兩年來,虖夏國縱容境內子民在我朝國土擾民劫掠的事件早是屢見不鮮,兩國關係緊繃到一觸即發的地步,如今虖夏王吹起戰號,幾萬勁旅也在邊關整裝待發,這已是不爭的事實了。」
「那皇上打算怎麼處理?」
「人家都要打到我們頭上了,能不回擊嗎?」龍騰雲的回答更沒好氣。
本以為一個個棘手的嬪妃送出去了,他即將有些好日子可以過,誰知道虖夏國偏生又要在這個時候來搗亂,害得他想做個太平天子的美夢破碎,他怎能不氣?
「那皇上下旨要我來又是為何?」慕天席心知肚明,這其實是個笨問題。
要他來當然是想要借用他的專長,他是個武將,而且又出生虖夏,在皇上和右相的眼中,這個征伐大將軍的最佳人選非他莫屬。
「虖夏是你的故鄉,你對它的山川地勢應該最瞭解才對吧?」果不其然,關雲揚一開口就和他的想法相吻合。
「是很瞭解。」
「你又是個武將,對於帶兵打仗應該也很得心應手吧?」似乎很滿意慕天席的合作,關雲揚帶著淺笑繼續問。
「是這樣沒錯。」他順著關雲揚的圈子兜,即使明知他要表達的是什麼,但也不急著點破。
「所以基於以上兩點,皇上想要封你做征南大將軍。」兜完了圈子,關雲揚理所當然的說道。
「辦不到。」慕天席毫不考慮的就撥亂了關雲揚和龍騰雲打好的如意算盤。
「即使皇上下了聖旨,你也不願遵從嗎?」
顯然早就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關雲揚對他的拒絕倒也沒有錯愕的反應,好整以暇的再次確認。
當然他的確認並沒有得到慕天席任何不一樣的答案和反應,只為自己得來一記大大的白眼。
「皇上若要執意為難微臣,那微臣只好辭官返鄉。」
慕天席本就不是為了當官而入朝,對於「將軍」這個名銜,自然毫無留戀。
「抗旨可不是辭官就能解決的,那是要掉腦袋的。」關雲揚故意出言恐嚇,像是想要秤秤他的斤兩。
慕天席抬起頭、挺起胸,絲毫不在意的說道:「微臣不過是賤命一條,皇上若是真想要那便取走吧!」
瞧著他那一身磊落浩然的反應,龍騰雲和關雲揚相視一眼,眸中的讚賞之情流露無遺。
但方纔那番對話不過是小試身手罷了,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你是一個男人,自然應該有大男人的氣概,也可以隨時將命交託給皇上,但是皇甫婕妤呢?難道你也不在乎她的處境嗎?」
慕天席是個聰明人,關雲揚只消稍稍一點,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神色一凜,挾著滔天怒氣質問起關雲揚,「難道,你們想要將這一切遷怒到皇甫婕妤身上?」
伸出修長的食指在慕天席的眼前搖了搖,關雲揚用極度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她來和親的意義本來就是在於維持兩國的邦誼,如今既然連表面的和平都無法維繫了,那麼你想朝中群臣會放過攻擊她的機會嗎?」
要說是代罪羔羊也行,要說是棋子也罷,她的存在對於他和皇上急欲解決的兩件事都很重要。
「可是……」慕天席頓時替她的處境感到不平,可是也很清楚知道關雲揚所說的是事實。
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全都吞了回去,一雙炯眸在關雲揚和龍騰雲之間來回數遍,心中已有數。
「你們想要用她來威脅我替你們做事,對吧!」他們拐彎抹角的說那麼多,其實真正的目的不過是要逼他就範而已。
「別說是威脅,說是互惠怎麼樣?」講威脅多難聽啊,他們只不過是試著解決問題罷了。
「只要你願意,你不但能夠抱得美人歸,也可以解決兩國之間的紛爭,更可以讓百姓們從此安居樂業。」
冷冷地掃了說得口沫橫飛的關雲揚一眼,慕天席的腦袋跟著轉得飛快。
他不是英雄,沒有太多悲天憫人的胸懷,所以儘管關雲揚洋洋灑灑說了這麼一長串,唯一讓他心意動搖的只有皇甫念柔而已。
但心裡頭的那抹動搖也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他很瞭解她,知道她性子的剛烈之處。
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就斷無挽回的可能,他已經傷過她一次,再傷她,她絕對會恨他恨到骨子裡。
「我不知道你們是當我白癡,還是真的那麼天真,怎麼說念柔都是虖夏國的公主,雖然遠嫁,然而那還是她的故國,若我率兵去討伐虖夏軍隊,她會一輩子都恨我,而且那種恨絕對是不共戴天的。」
「或許一開始是,不過她並非不明理,我相信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結之後,她不但不會怪你,甚至還可以解開你們之間多年以前交惡的那個結。」
關雲揚很有把握的說道,他的信心也確實讓完全不知道該拿皇甫念柔的固執怎麼辦的慕天席開始心動,聽說關雲揚素有智多星的美稱,他想,或許,只是或許,他真的有一個十全十美的辦法可以解決……
不語地沉默許久,再抬頭,眸中原本的掙扎猶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決。
為了她,縱使要他下地獄,他眉頭也不會眨上一下。
所以即使做征南大將軍會被千夫所指,但只要最終能讓他贏得佳人芳心,他不在乎那些罵名。
「你想怎麼做?」他終究屈服在自己對皇甫念柔的情愛之上。
「我要你接下大將軍的職務,出兵虖夏。」
兵臨城下,其實是治標之法,他可不想連年戰爭,弄得自己累得半死。
關雲揚想要從內部把問題解決,要知道有時以力服人,不如以智服人,他相信虖夏國中絕對出了問題,因為出兵打仗這種笨事絕對不是虖夏王會做的事,一定要找出問題根源,再對症下藥才能永絕後患。
「就這樣?」慕天席完全不能理解的反問。
他那兩道濃濃劍眉緊皺,顯然認為關雲揚所說的辦法根本就不是一個辦法嘛!
「對,就這樣。」面對他質疑的目光,關雲揚很是坦然地含笑點頭。
沒有漏看關雲揚眸中所閃現出來的算計,一種被當白癡耍的感覺油然而生,慕天席很想開口拒絕,但話到了舌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關雲揚似乎天生就有一種可以說服別人的本領。
而且他也的確捉住了他的弱點和心思。
他真的什麼都不想管,也什麼都不在乎,唯一想的和在乎的,只有皇甫念柔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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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夠了!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皇甫念柔簡直不能忍受自己居然做出這樣荒唐的事來。
要不是風雲信誓旦旦地描述,她絕對打死也不承認她竟然會在慕天席的懷中哭昏了過去。
天啊!
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伸手掩面,她無聲的哀嚎,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只求這輩子都能不要見到慕天席那個可惡的傢伙。
一想到他可能會有的訕笑,皇甫念柔就恨死了自己,她真不懂為什麼自己只要一碰到他就這麼軟弱。
該死的!
心裡頭煩躁的連聲咒念,幾乎坐不住的她索性起身,正準備走出廂房外去透透氣,就見向來氣定神閒的風雲反常的神色慌張地朝著她跑了過來。
「娘娘……糟了、糟了,大事不好了!」
她駐足望著可以用驚惶失措來形容的風云:心中驀地泛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發生了什麼事?」一待風雲來到身前,她等不及讓她好好的喘口氣,連忙問道。
「娘娘,我剛上街替妳採買胭脂,聽到街上的老百姓都在傳言,虖夏國興兵犯境了。」
什麼?!興什麼兵啊?
皇甫念柔一臉困惑,完全摸不著頭緒,瞠大了眼望著依然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風雲。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虖夏國興兵來犯我朝了。」
聽到這話,皇甫念柔原本緊張的心情頓時放下一半,更誇張的是她還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父王興兵?!多麼一個荒謬可笑的謠傳。
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先不提父王原本就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好君主,就說父王明知她身在中原,就萬萬不可能會興兵來犯。
「娘娘,這件事只怕是真的。」面色凝重,風雲嚴肅地朝著完全不將這個訊息當成一回事兒的皇甫念柔道。
「風雲,妳是跟著我從虖夏陪嫁過來的人,妳應該很清楚,以父王那仁慈愛民的作風,絕對不可能搦戰的。」
儘管風雲語氣嚴肅地再次強調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但皇甫念柔還是怎麼樣都無法相信。
「娘娘,連皇上都已經下詔,即日遴選征伐虖夏的大將軍了,正所謂君無戲言,所以這件事絕對千真萬確。」
見她還是沒有一絲相信的意思,風雲立時將自己所打聽到的消息全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到皇上下詔,皇甫念柔臉上的笑容逐漸被嚴肅的神情所取代。「妳確定皇上已經下旨要遴選大將軍了嗎?」
「沒錯。」
見風雲肯定地點點頭,她臉色立時大變。
怎麼會這樣?父王怎麼會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來呢?
就算父王真不把她當女兒,完全沒有顧慮到她的安危,那也不打緊,可是那些無辜的虖夏人民呢?
父王究竟知不知道一旦興兵,先不論兩國之間輸贏屬誰,那些無辜被捲入烽火之中的百姓,都要承受家破人亡流離之苦。
雖說她是一介女流,而且現在不過是個寄人籬下不受寵愛的妃子,可是她怎麼說也是虖夏國的公主,自然很關心那些無辜的虖夏子民。
在初時的慌亂過去之後,她心緒有些激動的一把扯住風雲的衣袖,很是焦急地問道:「那參加遴選將軍的人有哪些?」
「奴婢聽說剛剛在廷議時自告奮勇的武將有兩個人,但據聞皇上其實已經決定要將這個重責大任交給誰了。」
「是誰?」
「是……是……」
「究竟是誰,妳倒是快說啊!」風雲的吞吞吐吐,讓皇甫念柔急得不住猛力搖晃著她的臂膀,迭聲催促。
以風雲的個性,她說話不會這樣吞吞吐吐的,她一向有話直說,從不曾顧慮過什麼。
她的遲疑讓皇甫念柔的心頭迅速地籠罩住一股不祥的感覺。
「是慕天席將軍。」
她聽錯了嗎?
皇甫念柔用力地甩了甩頭,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慕天席」這三個字卻像是一個魔咒,不停地在她的耳際迴響。
他竟然……他怎麼可以……虖夏怎麼說也是他的祖國啊,他可是喝虖夏的水、吃虖夏的米長大的,怎麼能去做這麼殘忍的事呢!
血色倏地從她的頰畔退去,原本纖細的身軀泛起了一陣陣的抖意,她幾乎不敢去想,一旦兩國真的交戰,虖夏的子民將會受到多大的災殃。
「娘娘……妳還好吧?」
瞧她那幾乎撐不住的模樣,風雲連忙伸手要去扶,可是她卻固執得揮開她伸過來的手,勉強壓抑自己激動的情緒。
「我很好。」
因為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不好的自由了,她必須為虖夏的子民做些什麼,否則她會覺得很愧疚。
想到這裡,她一丁點兒的時間都不能浪費,直接回身踩著急匆匆的步伐,朝寺門的方向跑丟。
眼看著他的宅邸就在眼前,她倏地止住了步伐。
望著那座不算太過富麗堂皇的宅院,她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絲猶豫,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令她停步駐足。
左看看、右瞧瞧了好一會,跟著走向對街的另一頭,正對他家大門的那棵大樹旁,將全身的重量靠在樹幹上。
雙眸還是瞧著這座宅院,她怔忡起來。
如果說……只是如果,成親那日他沒有失蹤,他們真的拜了堂,這樣的宅院會不會就是他們的家?
那麼她不會成為龍騰雲眾多的妻妾之一,他也不會成為龍騰雲朝中的一個將軍,即使兩國交戰,他們也不會陷入這兩難的局面。
她想著……一抹濕意毫無預警地從她的頰畔蜿蜒而下,皇甫念柔伸手抹去淚,攤開掌心,呆愣愣地瞧著。
不該的,自從那回在他懷裡哭過後,她的眼淚就像關不住似的,老不停的恣意流竄,她真的不喜歡自己這樣。
胡亂地將濡濕的手心往自己身著的綠衫上擦著,彷彿擦乾了手心,剛才那種荒謬的想法就不曾存在過。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挺直背脊,很多事該做的還是要做,她想,與他的糾纏只怕是一種無法逃避的命運。
而她也不打算逃避,也沒資格逃避,至少她要勸他放棄接受大將軍的職責,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帶兵去攻打自己的人民。
帶著這樣的堅持,她踩著篤定的步履往慕天席的宅邸走去,而就在她的手觸到朱紅大門上的銅環時,她的眼角倏地閃過了一道寒光。
初時,她並不以為意,但當那森冷的刀光觸碰到她的肌膚,那股微微的刺痛讓她不自覺的閃躲。
她的動作巧合的讓原本應該筆直擊中她臂上的刀變成劃過她的衣裳,一道泛著血痕的傷口隱隱約約地在她的雪膚上閃現。
來不及仔細查看自己的傷,突然遭受伏擊的她驚愕地抬起頭。
只來得及朝那一襲黑衣的刺客看上一眼,亮晃晃的刀光便毫不留情地再次朝她襲來。
她是一個被養在深閨、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對於這樣充滿殺戮氣息的場面,她除了狼狽的閃躲之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那把利刃在她身上造成的傷痕愈來愈多,雖然都不致命,可卻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身體上的疲乏到了極限,皇甫念柔閃躲的動作開始變得虛浮,終於,一個踉蹌之後她仆伏倒地。
她認命地閉上了眼,等待著黑白無常的拘提,往事開始一幕幕的在她腦海中浮現。
或許……再投胎一次也不是不好吧!
只期望下一世,不要再與他有任何的牽扯,更不要再糾纏在情情愛愛之中,無情無愛應該比較快樂吧!
不,不是應該,是肯定比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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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著眼等待,等來的卻不是黑白無常手中的鐵鏈纏繞,而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兵器交擊聲。
皇甫念柔疑惑地睜開水眸,詫然見到慕天席像是發了狂似的將自己手中的劍往黑衣人的方向擊去。
說他像是發了狂是因為就連她這個不懂武功的姑娘家都能感到那股濃重的殺氣。
原本驚懼的心驟然平息,不知怎地,看著他這怒氣勃發的模樣,她的心竟然安定了。
心情一安定下來,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也跟著泛起疼痛的感覺,望著血痕滿佈的手臂,她忍不住逸出了淺淺的痛呼。
最近她還真是多事之秋,就連走在路上都會被人狙擊,而且那個狙擊的人……竟然還是他。
唉!看來安穩的日子真的是過完了。
「念柔,妳忍著點,我等一下馬上帶妳去找大夫。」即使在刀光劍影之中,慕天席依然沒有漏聽她那聲痛呼。
即使只是淺淺的一聲,但已足夠揪疼他的心。
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方纔他沒有一下朝就返家的話,那麼現在她是不是就躺在血泊之中,魂歸離恨天了。
念柔?!多熟悉的喊法。
聽到他這麼喊,她初時有著短暫的怔忡。
還來不及回神,眼前快速地掠過一記人影,才眨眼,她就被納入一個厚實的懷抱之中。
抱著皇甫念柔,慕天席立時縱身長躍,想也沒想的將她帶往皇宮的方向。
才剛回過神,就發現自己足不能點地,那種不能腳踏實地的感覺真是讓她嚇壞了。
「等……等一下……」
她邊說眼兒邊往剛才他們打鬥的方向覦去,只見那個黑衣人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也不動。
完全沒有聽到她那帶著驚懼的請求,此刻的慕天席一心只想趕快帶她去找大夫,而且還必須是醫術拔尖的大夫,他絕不能讓她出任何的岔子。
皇宮裡的御醫是他的第一選擇。
「喂!你快點停下來。」
疾風在她的耳旁不斷掠過,速度快得教她心驚,就算她的雙手再怎麼緊緊揪著慕天席的衣襟,她還是忍不住懼意地不斷喊著。
「妳別怕,真要痛的話就忍一忍,我絕對不會讓妳有事的。」
雖然神色鐵青,但是慕天席仍分神安慰著緊張的她。
「我不是怕痛……」她是怕高!
皇甫念柔本來想要向他說清楚自己的感覺,然而雙眸一觸及他那嚴肅的神情後,所有到了舌尖的話就全吞了回去。
原本被冰封的心莫名的滑過一絲連她都不知打哪兒來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