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雖好,若以另一方面來看此事,簡直就是糟蹋自己,才不過數日,宋靜鷂已然無法忍受。
她惱火地拋開手中的書冊,倏地從草地上坐起,朝那朝雲的天際尖聲大叫:「好無聊啊!簡直都快把我逼瘋了。」生性好動的她,這幾日的蟄伏,已達她能忍耐的界限,再要她過這樣的日子,宋靜鷂保證自己絕對會發狂。
可又能到哪裡遛達呢?皇宮之大,雖不是她一天一夜就能走完,可能去的地方又沒幾個,只因她不想過於惹人注意,要不等所有事情結束,她想脫身絕對困難。
想了又想,她忽然大叫一聲:「哎呀!我怎麼那麼笨啊!在這皇宮之中,有誰認得靜妃之真正面目,仔細想想也不過太后以及在她老人家身旁服侍的幾位女官知曉。這麼一來,我還有什麼地方不能去的?」正所謂當局者迷,想通這點之後的宋靜鷂,立即起身打算先去跟皇太后請安,再好好的四處逛逛,仔細瞧瞧這偌大的皇宮之真正面目。
她起身從草地上站起,轉個身就想溜出冷宮,可身後卻傳來叫喚聲。
「小姐,你要去哪兒?」
秋拾看她要出門,當然也會想跟。自小跟在宋靜鷂身旁服侍的她,早已被她帶壞,性子幾乎跟宋靜鷂一模一樣。
「不行!」宋靜鷂可無心帶個累贅在自己身旁,她打算萬一有個不對勁,立即拔腿開溜,真帶她出門去闖的話,保證會增加自己的負擔,「你乖乖的待在這裡,想玩、想睡、想休息都隨你意,但就是不准你跟在本小姐身邊,懂了吧?」說完,她也不管秋拾同意與否,便無情地轉身逕自離去。
嗚!目送小姐離開的秋拾,真有滿心的委屈。不要啦!人家也要跟著啦!小姐,嗚!
***
才剛從皇太后那裡離開的宋靜鷂,心情可說非常愉快且輕鬆自在,只因她巧言誘到皇太后一個親口保證,那就是——
若將來有個萬一,哀家絕對支持你,鐵保你宋氏一門平安。
哈!有了太后這個保證,她宋靜鷂還有什麼好怕的?就算皇上也拿她莫可奈何!
她一邊走,一邊傻笑,倏忽,眼前的一幕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緩緩的向前逼近,更張著一雙興致勃勃的眼死盯著。
只見眼前的池塘四周種滿楊柳,那垂在水面的柳葉,正隨著風兒款款擺動,仿若婆娑起舞的舞孃,展現世間少有的美妙姿態,那情境不只滿含詩意,更讓人不由得心動起來。
夏日的午後是炎熱的,一路步行而來的宋靜鷂早已香汗淋漓,恨不得能立即投身於那潭清澈的池水之中,讓那清涼為她洗去一身的燥熱。她張著一雙極貪婪的眼,一步步的欺向它,有如一隻嗜腥的小貓,覬覦那條名叫池塘的大魚。
靠近它後,宋靜鷂並不急著享受它的清涼,只小心翼翼地用手探測那池的溫度。嗯!當真清涼,太好了!再也忍受不了它的誘惑,宋靜鷂決定脫下鞋襪,將一雙裸足涉入水中,可在這之前,她不忘先小心謹慎的探查四周是否有閒雜人等出入。
等確定四周真只有她一人時,宋靜鷂立即迫不及待的將心裡的主意付諸實行。
脫好鞋襪之後,宋靜鷂立即往池塘邊一坐,將一雙裸露的玉足涉入水中,讓那清涼的水氣包裹雙足。「真是舒服啊!」她不自覺的閉目,不自覺的呻吟出聲,只因那感覺真是妙極了!
***
相較於宋靜鷂的優閒自在,龍羿天這陣子以來,可說是過得萬事皆不順利,不只狀況頻出,更要忙著應付那隱藏在暗處的危險。
忍受好久,再也無法強忍的龍羿天乾脆甩開所有隨從的跟隨,一個人到處閒逛,順便想想應付種種情況的良策。
那森氏四兄弟這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還無任何動靜?還有那蟄伏在南莞國北方的強大勢力,這陣子為何會動作頻頻?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何關連嗎?
對那股強大的勢力,龍羿天不想興起戰火以蠻力征服,只因他顧及生活在北方的子民,不管勝負如何,吃虧的永遠是那些善良的百姓。
可若是用招降的方式,到底該派誰去呢?這問題更讓龍羿天傷透腦筋;當今朝廷能說善道的雖然不少,可真正足堪大任的卻無幾人。
就在龍羿天仔細過濾可用的人選之時,從不遠處突地傳來宛若天籟的輕笑聲。由那輕柔的笑聲,龍羿天可以判斷該是出自女人之口,只是他想不透到底是哪個女人會來到此一偏僻的地帶。
因為疑惑,所以好奇。為了滿足自己好奇的心思,龍羿天不動聲色,躡手躡腳的往前逼近。
意想不到出現在龍羿天眼前的竟是個美如天仙的女子!瞧她,那張絕美動人的臉蛋恁是迷人,龍羿天不只驚艷不已,更癡迷的往前挪移,一步步朝她欺近,一心渴望能親手碰觸那位如天仙般美麗的女人,藉以證實自己所見絕非幻影。
正玩得起興的宋靜鷂,剛開始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人正用一雙貪婪的眼,悄悄捕捉她的美以及從她身上散發出的無窮活力。
倏地,她感覺有點不對勁,不由得抬頭往前方一覷,才驚訝的發覺龍羿天的存在。
不可否認,剛開始的第一眼,她確實焦急萬分,就怕被他認出;可隨後一想,對啊!她又何必對他心存畏懼。想他根本不曾見過自己的真面目,只要小心應付,宋靜鷂有自信憑自己的機智,絕對可以應付這次的巧遇。
「你是誰?」龍羿天為怕驚走仙子,所以問得小心翼翼。
他緩緩朝她逼近,全身緊繃、蓄勢待發,就等著只要她動,他就跟著動,絕不允許她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她是誰?宋靜鷂一聽,不由得噁心的一笑,水靈靈的眼珠子一轉,含笑的紅唇輕啟:「你這人可真不懂禮貌!難道不知要問人是誰之前,得先把姓名道出的道理嗎?」
聽她所問的問題,龍羿天更能肯定這女人絕非宮廷之人,要不怎不識得他真正的身份。「龍羿天。」
「龍?難道說你是皇親國戚,小女子失禮,小女子向你叩頭請罪。」要演戲就要演得像些,宋靜鷂不只裝出一臉的惶恐,還當真上前欲跪下叩頭謝罪,只是暗中把動作放得遲緩,就等著他主動開口。
「不用!」龍羿天趕緊欺身將她扶起。任何人都可以怕他,獨獨眼前這美麗的女人除外,龍羿天直覺的排斥她怕他,因此他更故意隱藏自己的身份,「我不過是個無權的皇親國戚,姑娘毋需對我行此大禮,只是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稱呼?」色胚!還不趕快放開她的手。雖然心裡如此咒罵,可宋靜鷂還是裝出一臉溫柔的微笑,客氣有禮又生疏的開口回道:「我爹曾教導我,姑娘家的名諱是不能隨便對人說的,尤其是剛見面不久的男人。」
不曾領受人拒絕的龍羿天,心裡的感覺可想而知,他直覺的擰眉,雙目精炯有神的瞅著她,想從她眼中閃爍的神采裡讀出她心裡的想法。
奇怪?龍羿天這人到底是怎麼了?不開口說話也就罷了,還用一雙賊溜溜的眼瞅著人家直瞧,害她也跟著全身不對勁起來,果真是壞蛋一個!
不過,要宋靜鷂學他一樣不動聲色的觀察,她可沒那耐心,「呃,閣下不覺得你抓著姑娘家的手,好像抓得太久了一點。」要脫身前,總得先掙回自己雙手的自由,因此宋靜鷂明示暗示全都用上,就希望他能主動放開她,要不場面可難看了!
可龍羿天根本不想放手,只因他已從她那雙慧黠的眼中讀出她想脫身的焦急,
「要我放手可以,只要姑娘把芳名道出,我保證絕對守信。」一物換一物,這絕對是公平的交易,龍羿天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對之處。
「你……」喝!聽他說的是什麼話,也不想想被他抓在手上的手是誰的,竟也敢跟她這主人談起條件,真是不知羞。可為了息事寧人,宋靜鷂也不好跟他計較,不過是個名字,隨便編出一個給他就是,何須動怒。「小女子名喚芙蓉,這樣的回答公子可滿意了?」再要不滿意,就別怪她不客氣地扯開喉嚨大叫,等著看他如何收拾。
「當真?」不知為何,龍羿天就是直覺的認定這女人在說謊,只因他看得出這女人絕非一個肯乖乖聽話的女人。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信不信由你,本姑娘無法強求。不過該你做的,你可別失信才好,要不就徒惹笑話了!」她才不管他信或不信,總之她宋靜鷂就是喜歡說謊,怎樣?不高興就少來惹她。
「好!」龍羿天當真乾脆的放開她。
***
雙手一恢復自由的宋靜鷂,當然是趕緊閃身走人,可她的玉足才剛跨出一步,想不到那可恥的男人竟又伸手擋住她的去路。
「讓開!」她火了!真的是被他給惹火了!怒氣衝天的宋靜鷂乾脆不顧一切地指著龍羿天的鼻子破口大罵:「你耳背了嗎?還是根本就聽不懂人話?要不怎三番兩次擋我去路。」整句話很明顯的指出龍羿天根本就不是個人,而是畜生。
龍羿天生平何曾受過這種侮辱,要不是見她還有幾分姿色,要他饒她一命根本就不可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龍羿天倏忽伸手將她扯入自己懷中,更輕狂的攫住她的下巴不放,頭一低直接霸道的佔有那張不可饒恕的紅唇。
宋靜鷂根本就料想不到龍羿天會有此舉動,一時之間除了錯愕還是錯愕,她傻傻的睜著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那近在她眼前的俊容。忽然,她發現一項不可思議的事,龍羿天的睫毛竟然比她還長!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吻了許久,依舊等不到她回應的龍羿天,張開眼仔細一瞧,才發覺這女人竟連親吻也不會,心裡雖有幾分竊喜,可也不得不暫饒那誘人的檀口,「把眼睛閉上。」
宋靜鷂根本就沒空聽話,她一心所想的就是「龍羿天的睫毛很長」的這件事,更不由自主的開口:「你睫毛好長,真讓我羨慕。」好美的睫毛啊!她宋靜鷂雖常被人稱讚是個美女,可她自己卻一直有個遺憾,那就是睫毛太短,如今見到這麼漂亮的睫毛,怎能不教她既羨又妒。
睫毛很長?這是什麼話,在此氣氛之下,他怎麼也想不到她竟還有心思注意這種小事,真是……他感覺矛盾極了!想笑,更想生氣,也想乾脆不管她同意與否,徹底佔有那艷紅可人的櫻唇。
該笑或生氣?還是直接吻她吻個夠算了?種種感覺反覆在心裡掙扎,終於他忍不住開口大笑,「哈哈哈……」這女人真是夠寶,也夠逗人,「哈哈哈……」一笑出口之後,龍羿天更加無法克制,不只愈笑愈大聲,還誇張的抱著肚子蹲下身子,可這樣依然無法讓他停止。
笑?笑什麼?看龍羿天笑得如此張狂,宋靜鷂這才回過神,以著一雙憤怒至極的眼瞪著那蹲在地上狂笑的男人,愈看她心裡是愈生氣,乾脆提腳就想離開,可一隻大掌卻箝制住她離去的自由,更無賴的將她拖入那等待已久的懷抱裡。
再次被人箝制,宋靜鷂當然不依,她使力掙扎還不忘破口大罵:「你這人簡直就是……」個可惡至極的惡徒!
以下的話,全遭一隻鐵掌封鎖。
「小心喔!倘若你再對我出言不遜,就別怪我繼續方纔之事。」
繼續?這怎麼可以!宋靜鷂想都沒想地直接用手保護自己的唇,還很不知死活的用一雙水眸挑釁龍羿天的權威。哈!這下看他如何使壞!
「你當真天真的以為這樣我就無法欺負你了嗎?」為了證實自己所言不假,龍羿天當然樂得付諸行動;他魔掌再伸,奪了姑娘家的手不說,還狡詐的趁著她開口欲言之際,巧奪那紅艷的櫻唇,不只全面佔有,更不知足的深入。
這次的感覺為何跟先前完全不同?宋靜鷂雖有滿腹的好奇,可也知道這樣的舉止是不對的,她一顆心極度慌亂,顫巍巍的想掙開他的束縛,無奈自己的力氣比不過人家,到最後還全身乏力,只好任他為所欲為。
可龍羿天根本就不滿足於兩人唇齒相容的熱情,他想要更多,更霸道的想掠奪,除了唇瓣的佔有之外,他的唇還不知饜足的四處游移,不只逗留在她的臉上,還忘情的往她胸前的衣襟處挪去。
啊!現在他又在對自己做些什麼?不只把手探進她的衣服內,還亂摸一把,眼看那隻手即將闖入自己衣服底下的肚兜之內,宋靜鷂趕緊伸手按住他的手,水眸盈滿恐慌,哀求著他:「不要。」
不要?為什麼?龍羿天不相信她對他真能無動於衷,要不就不可能讓事情進展到此。為證實她的拒絕是真是假,他靜靜的以一雙盈滿慾火的眼睇視著她。
看她那雙剪水柔瞳中的恐慌,再瞧她臉上那惹人疼惜的哀求神情,他不得不強壓下自己滿腹的慾火,告訴自己:太快了!兩人才剛見面,連名字都無法確定真偽,他又怎能狠心的逼她交心。「好!要我放開你也行,不過你得在每天的這個時辰來到此地與我相會。」這要求是為了讓她有熟悉自己的機會。龍羿天相信只要她肯放下對他的心防,總有一天他會得到這女人的身體與心。
「不要。」笑話!要真同意了他的要求,真相總有一天會被他發覺,到時慘的就不只是自己而已。這是宋靜鷂心裡的顧慮,所以她拒絕得斷然且堅定。
「真的不要?」她若拒絕,他就能對她使壞。龍羿天真高興聽到她拒絕,這樣他就毋需忍受慾火的煎熬;當下,他當真把手再往她身體探向一寸。
「不要!」看到那只魔掌又要使壞,宋靜鷂臉色蒼白的大叫,更用雙手緊緊抱住胸口,以期保護自己,「你怎可如此小人,竟用這無賴的方法逼人!」
「逼你也好,無賴也行,總之我要的就必須屬於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到底答不答應?」
她看了那蓄勢待發的惡掌一眼,再瞅他一臉邪惡又堅定的表情,宋靜鷂縱然滿心不甘,還是得先同意再說,反正到時就算不守信諾也沒人敢罵她,因為她是女人嘛!「好!我答應就是。」她暗自竊笑著,更為自己忽然想起的欺騙方式而得意不已。
看她笑得如此詭異,龍羿天心想這女人不只狂野難馴,而且還特別喜歡撒謊,既然如此,他可必須盯緊一些才是,「好!既然條件已經談妥,現下我就送你回家。」要緊盯住她,首先要知道的當然是她的居處。
「什麼!?」聽到龍羿天的話,宋靜鷂不禁大喊不妙。
居處?她怎麼可以讓他知曉呢?要真讓他知曉的話,那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無法隱瞞了嗎?這怎行!「呃……」想啊!拚命的想啊!看有什麼好借口可以拒絕他這虛偽的善意。宋靜鷂絞盡腦汁,一張小臉都快糾結成一團了,卻還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就在同一時刻,龍羿天早已將她從地上拉起,就這麼正對著她,觀察她臉上的為難與焦急。喝!他真想知道這女人的腦袋裡頭到底裝些什麼鬼主意,所以他不動聲色,等著聽她想好的借口。
「呃,小女子家教甚嚴,實在不方便讓你費心,所以在此說聲謝謝,就這樣了,告辭。」
話說完,宋靜鷂轉身就想「溜」,可龍羿天擋在她面前,硬是不肯放行。
「無妨!我可以送你至你家大門,保證絕對不會讓你老父發現,這點姑娘盡可安心。」要走就一起走,龍羿天當真拉著她就走。
「等等、等等!」妄想做最後掙扎的宋靜鷂急扯著他不肯配合,更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乾脆把所有的話講清楚,「你若再強逼我的話,那可就別怪我言而無信。就算今日真稱了你的意,可你有辦法束縛我一生一世嗎?總有一天,我還是會有機會從你身邊逃離的。」
這是最為決裂的宣言,讓龍羿天不由得心存幾分忌諱。若不依她,保證立即失去她;若是依她,也難保不會失去她,面對這難以取捨的問題,他不禁感到苦惱。
經過幾番的思索,龍羿天還是決定信她一次,「可以,我依你。不過我可不許你欺騙我;要不,就是翻遍天下寸土,我龍羿天也非得把你找出來不可,知道嗎?」
「知道了啦!」聽他終於肯同意,宋靜鷂還真是鬆了口氣,不過心裡還是很不滿他每次總喜歡用威脅的手段逼她。但是,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有報復的機會的,就像之前的那次一樣。
「好了!你若真想離開的話,就趁我還未改變心意之前趕緊離開吧!要不等我心生悔意之後,想離開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哇!這話可嚴重了!一聽此言,再笨的人也懂得趕緊拔腿逃去,宋靜鷂不是愚蠢之人,當然懂得逃命要緊。她當即二話不說,急匆匆的在龍羿天的注視之下離去。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龍羿天方才記起自己初時拋不去的煩惱。她竟然能幫他完全忘去煩憂!?這讓龍羿天驚詫不已,只因這事不曾有過,就算他再瘋狂取樂,也不曾忘記國家大事,如今那女人竟能輕易的影響自己的情緒,這是龍羿天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
只是不知這事到底是好是壞,一時之間他也無法妄下斷語,只知自己不能失去她,更衷心的渴望明日相會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