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後媽來此的用意,是要引起大家的注意,不想讓她搶了鋒頭,但那也罷!後媽雖沒在公司上班,卻是公司的大股東之一,擁有公司大量股權,在她面前,她只是個後生晚輩。
但她的心一直牽掛著言昨非,他不在場,她悵然若失,連美食都變得索然無味。她不能這樣啊!若是引起後媽的注意就不好了……
就在昨晚,後媽問到是誰送她回家,她才一說是言昨非,她便大發雷霆,警告她不准搭他的車,在公司也得離他遠一點……
表面上她沒反抗,她也從來不反抗,但昨晚她的心卻一直難以平靜,她掙扎著,並不想依後媽的意思,可偏偏說不出任何理由去反駁後媽,只能像個啞巴,心情沈悶的回房裡,一夜輾轉難眠……
今晚她再次見到言昨非,當她接觸到他那雙熾熱的眸子,她終於知道原因了,她跟他「來電」了!無形且神奇的費洛蒙在她和他之間發酵,她不自主的被他吸引。
她克制自己不去看他,深怕被後媽發現,但是她制止不了他天生的魅力四射,她一直都受到他影響……
她陷在自己膠著的思維中,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從包包裡取出一看,是陌生的號碼,她遲疑的接聽了。
「媛君,是我,你別出聲,聽我說,公司出了點狀況需要你幫個忙,你快點離開那兒,我在飯店側門等你……還有,別向任何人透露電話是誰打的、說過什麼。」
是言昨非……她馬上就認出他的聲音,她心迅速飛馳,想問是要她幫什麼忙,他就掛掉電話了。
她頓時有點恍神,有點心慌,想知道是出了什麼狀況,但心裡又有莫名的雀躍,他解救了她!她已經坐不住了……
她像個偷兒似的收起手機,悄然看後媽一眼,她正在對部長們「演講」,沒注意到她。
「各位,你們慢用,我臨時有點事,得先離開。」她公事化的開口說明,手拿著包包起身,婉約有禮、略帶生分的對後媽說:「夫人,你也慢用。」
林秀美柳眉揚了一揚,很滿意她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稱呼她,而且她要走那最好,這場面就由她一個人全包了。
部長們起身送竹媛君,竹媛君點個頭,往外走去。
電梯直達一樓的咖啡廳,琴師演奏著悠揚樂曲,她無心佇足,看到側門就在眼前,她匆匆走去,推開門,言昨非的車已等在外頭。
「快上車。」言昨非從駕駛座上傾身替她開了車門。
竹嬡君無法多想,她心底有股力量在推動她快步走向他,她才坐進車裡,關上車門,他立即把車開走。
「公司出了什麼狀況?」她小心的問,有點擔心。
他目光灼灼的瞥著她,她戰戰兢兢的模樣兒,真令他想笑,其實哪有什麼狀況?他只是想帶她一起「逃難」,她竟把他的借口當真了。
「回董事長的話,全都是人事問題,狀況之一是我的手下要去相親,狀況之二是……剛剛那個宴會令員工煩悶,無法久留。」
竹媛君側過頭瞅著他,發現自己上當了,但她沒有生氣,倒挺訝異的。「那你是把我騙來幹麼?」
言昨非回過頭去專心看路況,淡淡的說:「我需要個伴,—起從那個煩人的宴會裡逃走。」
竹媛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默默的,她心頭的暖意飛上雙頰。「你怎麼會覺得那個宴會煩?是我辦得不好嗎?」
「跟你無關。」
「那是跟我後媽有關嗎?我看你跟她握手的時候表情怪怪的。」竹媛君多少看出了點異樣。
言昨非睨了她一眼,輕嗤:「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再看我一眼了。」
竹媛君愣住,原來他留心到,她今晚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細密的心思教她驚訝。「不是,你別想太多……」
「事實如此,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他投來疑問的眸色。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我不配知道嗎?」他眉頭皺起。
她猛搖頭,不讓他誤會,只好說了:「是我後媽昨晚警告我……不准我太接近你……」
「難怪了,我總是覺得你今晚看起來不那麼『平易近人』,你幹麼那麼聽她的話,你都幾歲的人了?」言昨非帶著電光的眼,瞬過她變得蒼白的臉色。
「你說的……不全對。」她囁嚅地說著,幾乎不記得自己是董事長,而他是她的下屬。
「哪裡不對?」他一定得問清楚。
「我爸走了,我應該要孝順她。」這是她處世的原則。
「那並不代表你必須盲從、凡事遵照她的指示。」他糾正她。
竹媛君好像被甩了一記清脆的耳光,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他說的並沒有錯。「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既然我已經知道原因,我就必須說,才不會再失眠,或者像個瘋子,成天都……」他霎時住嘴,他這是在向她剖析自己的心聲嗎?他幹麼把自己昨晚離開她家後徹夜難眠,今天又成天想著她無法專心工作的事全盤托出?
噢!他一定是被辦公室那群平時愛聊是非的手下給影響了,才會這樣跟她閒話家常,但問題的核心是,她對他的影響太深、太大了。
竹媛君噤聲,被他的話震撼得心一顫一顫……
「你為我失眠,不會吧?」她低聲問,臉頰在發燙。
言昨非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說話,既然說了,就沒必要隱瞞。「確實是。」
車內一陣沉默,兩顆心循著不同的軌跡,同樣強烈的躍動著。
「坦白告訴我,你自己怎麼想,你不想接近我嗎?」他沈聲問她。
竹媛君隱約知道他真正的意思,但她羞於啟齒。「我還有很多事想向你請教,不能跟你有接觸是會有點困擾……」
「我不是指公務上,而是私人的……我們不能當朋友嗎?」他再說明白點。
竹媛君再也無力招架,他是個很容易就受到矚目的男人,特別而出眾,她平凡的心早已為他而動,只差有沒有勇氣開口而已……
「我……很樂意當你的朋友。」
他喜形於色,已成功一半了,只要她願意,再來就容易多了……他超乎自己想像的快樂。
「現在……已經一起逃難了,既然走了,我們是要回公司嗎?」她問,倩笑在唇畔。
「回公司做什麼?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扣上安全帶,一個半小時後到。」他在路口紅燈前停下,傾身為她拉來安全帶,扣住她。
她嗅著他靠近時身上誘人的男性氣息,腦子昏昏的,本來想問明目的地,卻什麼都忘了……
車又開了出去,朝北上的高速公路前進,她悄然無語,目光總是落在他身上,他開車時堅定沈穩的目光,讓她很有安全感,她也不再問,任由心隨他瘋狂,這一夜,她決定要放縱自己。
約莫兩個小時後,他們置身在台北的知名夜店,在動感的音樂和不時變換的燈光效果下,他們喝酒、跳舞,愉快的歡笑。
她喜歡酒後微醺的感覺,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舞動身體,讓他拉著她旋轉,轉得頭都昏了,站也站不穩的倒在他提供的寬闊懷抱中……
「你醉了……」他俯視懷裡醉態可掬的她,手掌摩挲著她的纖背。
「只是『茫』而已啦!真謝謝你帶我來這裡,算是開了眼界。」她感覺自己一直在笑,賴在他的懷裡,感覺好舒服,他的手指像在撫慰嬰兒般輕柔,讓她好想就此睡著。
「你住在美國時難道沒去過夜店?」
「我後媽匯給我的錢,一向只夠學費和吃飯,有時她還會忘記……」她搖頭,又笑著。
他擰緊眉,想起買玉米時,她可憐的小荷包裡是沒幾個錢,不禁為她抱不平。「你爸難道不知道嗎?」
「他公司忙,管不了那麼多,我也習慣了……但我現在有薪水了……等我領錢,再請你吃烤玉米。」她眨著晶燦的雙眼,動人的笑像花一樣令人心醉。
他盯著她,心頭酸酸的,真不知她怎還笑得出來?
「我們要回去了嗎?我快睡著了……」她閉上眼,倚著他,一開始還聽得見他濃重的呼吸聲,漸漸的,她什麼也聽不見了……
言昨非盯著她,笑歎:「哪有人說睡就睡的!」輕拍她粉嫩的頰,她就是不醒,他索性一反身,背起她,像背個娃娃似的到櫃檯買單,護送她回車內,返回新竹。
凌晨一點,新竹風呼呼的吹著,街頭杳無人煙,言昨非毫不考慮的把她載回自己家裡,而沒把她載回她家,他絕不讓她因為晚歸,受到後媽的傷害……
他把她背進屋裡,安置在一樓的客房內,替她脫了高跟鞋,蓋上被子,看她睡得安穩,也就安心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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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點,竹媛君習慣性地自動醒來,發現自己在陌生的環境裡,驚嚇的掀了被子匆匆下床,打開房門,跑出房外……在踏進客廳時煞住腳步,見到屋裡的陳設和十足男性化的調調,才知自己身在言昨非家裡。
她記得昨晚他們一起喝了酒,快樂的跳舞,跳著跳著,她貼著他的胸膛,就睡著了……
他真是夠朋友,居然沒叫醒她,還供應了一個免費的住房給她,那她可也得做點事回報他才行,她想了個好主意,她要幫他做飯。
她回房梳洗,折好被子,到他的廚房逛逛,找到了米和各式罐頭,冰箱裡還有雞蛋和蘋果。
她首先找了鍋子熬稀飯,把罐頭打開放上餐桌,再切蘋果搾了兩杯蘋果汁,然後開始煎蛋,先熱鍋,抹了些奶油,打了兩顆蛋……鍋子滋地一聲,蛋香溢滿屋,她做得好不順手,彷彿這廚房是她的,而說真的,她真喜歡這裡。
早起的言昨非梳理整齊,提了公事包要下樓,才打開房門,就聞到蛋香在他屋裡飄……
匆匆下樓,果然是她,她正忙碌的把蛋盛盤,還分神去攪動稀飯,他呆立著,見到桌上打好的果汁,嗅著空氣中的飯菜香,心頭驀地湧上感動。
雖然他早就習慣單身一人,一個人做簡單的餐點,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但若再加上一個她,他並不排斥。
「你起床了,飯快好嘍,再等一下下哦!」竹媛君看到他站在廚房門口,迅速的把蛋送上桌,動手洗鍋子。
言昨非真愛看她甜蜜的笑顏,聽她柔柔的聲音,特別讓他覺得溫暖,也特別讓他有感覺。
「我想把房子分租出去,你覺得是寫徵求室友比較好,還是吉屋出租,或者雅房分租?」他特意試探她有沒有動過搬出來住的念頭?
「你打算出租的話,當然是寫吉屋出租比較好,室友可能會想共用這個廚房吧!」竹媛君看顧著稀飯的火候,很直接的就回答他,也沒回頭看他。
言昨非不再提了,他聽不出她有任何想搬家自立門戶的念頭,他放下公事包,進廚房幫忙拿碗筷擺上桌。
「你將來肯定是個好老公。」她看見了,欣喜的誇他。
「怎麼說?」他還沒聽過有人這麼說他。
「像我爸是永遠不會幫忙這些事的。」她關上火,戴上隔熱手套把稀飯端上桌,替兩人各盛一碗。
「瞭解……你認為大男人主義的男人不做家事。」他坐下來等她。
「你很不一樣。」她也坐下來,悠悠的注視著他。
「可別太早下定義了。」他凝視她單純的眼波,心幾乎要滾沸。
「我就這麼認為啊!」她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他。
他不置可否,兩人安靜的用餐,餐後他堅持自己動手清洗碗盤,要她到客廳去等他一起上班。
她沒閒著,在客廳裡拿出自己公事包的文件認真研究。
料理好家務後,他們一起上車,在車上她又拿出文件跟他討論早上的會議內容,兩人一路說話,不知不覺到了公司,匆匆收起文件,下車進公司。
「待會兒會議上見。」言昨非神情自若的在走道上和她道別。
「待會兒見。」竹媛君留意到來往的員工都看著他們,保守的拉開彼此的距離,立刻就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她心虛地擔心自己透露出什麼足以讓人誤會的訊息,她對言昨非的愛意可有表現在臉上?在行為上她並沒有犯了公司的禁忌,但她的心早就脫隊自由行動了,其他人看出來了嗎?
她走進辦公室裡,秘書何倩倩過來問她:「董事長,你怎麼額頭冒汗,臉那麼紅?要不要先來一杯清茶定定神?」
「我看來很糟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看來是有點著急而已,可能是因為早上要開會的關係。」何秘書善解人意的說。
竹媛君放寬了心,原來,是她心底有鬼,並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思,她一向都太在意別人的想法了,包括後媽……昨晚她整晚都沒回去,不知她會怎麼想?
發現她不在,她會不會有點擔心她?
說人人到,就在這時候,辦公室門被推開,後媽林秀美面目猙獰的走了進來,她可是專程從家裡趕來懲治這個夜不歸營的不肖女的,一早聽到整理房間的傭人報告說小姐像是一夜未歸,她一把無名火就熊熊燒著!她得掌握她的行蹤,才能確保她不會出亂子。
她毫不客氣地拍桌責問:「你昨晚上哪兒去了?竟然一晚都沒回來,你是把家當旅館,想回就回,想走就走嗎?」
何秘書沒見過這場面,嚇得是皮皮挫;竹媛君見慣了後媽張牙舞爪的斥喝,無奈的遣退了秘書。「你先出去一下。」
「是。」何秘書快快就閃了。
林秀美雙手插腰,怒不可遏的大罵:「好哇!才當董事長一個禮拜,已經學會使喚人了,在我的面前你端什麼架子?」
竹媛君立起身,溫言軟語的解釋:「媽,我知道你擔心,我昨晚其實是……」
林秀美狠狠地打斷她,像毒蛇猛獸般的狂笑。「擔心?笑話!我幹麼要擔心你,我是怕你頂著宏國董事長的頭銜在外頭招搖,萬一被壞人盯上,說不定我還要付大筆錢去贖你……」
竹媛君僵直的背脊泛起一股凍人寒氣,心也迅速凝結成霜,面色蒼白,瞥著後媽那張嘴像裝了電動馬達般不停蠕動,她的耳朵再也聽不進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這絕不是一個有人性的人說得出口的話,從前她刻薄待她,想提高自己在竹家的地位,那都無所謂,她可以忍受,因為後媽是唯一能照顧父親的人,父親身故後,她還自認有責任照顧後媽,畢竟後媽也是竹家的人……但那些所謂的原則,都在後媽殘酷無情的對待下瞬間粉碎了,變得荒誕而無稽,因為在後媽眼底,並沒有把她當成家人。
突然,她對後媽的疾言厲色再也沒有半點敬畏之心,—個堅定的力量促使她作出決定。
「近期內,我會搬出去,地址確定了我會考慮通知你,現在你走吧!這裡是我的辦公室,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進來。」她幽冷的嗓音從寒透的心底發出來。
林秀美愕然,手指著她顫抖的尖叫:「你……你……反了!反了!」
竹媛君神情淒冷,再度聲明:「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太可惡了!你以為你翅膀硬了,可以飛了嗎?咱們就走著瞧,到時候家產你沒分,更別想巴著董事長的位子。」林秀美面色極難看,氣得怒髮衝冠,用力的踏著地板離去。
門被甩上後,竹媛君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像是經歷一場戰爭般,心已是千瘡百孔,她把痛苦的表情掩在雙手裡,但始終沒有哭……
桌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門外秘書通報:「董事長,言部長求見。」
她抬起沒有血色的小臉,在這時候,她好需要借他的胸膛倚靠。「請他進來。」
言昨非進來了,手上拿了份文件,揚了揚說:「我們在車上談的會議資料,我竟然把你的放進我的公事包裡……」他關上門,話沒說完就見她神色不對。
「怎麼了?」他快步走上前來,把資料放在桌上,繞到她位子旁傾身問。
「你說過要當我的朋友對嗎?」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虛弱的問。
「沒錯。」他毫不猶豫。
「那可不可以借我……你的胸膛、你的肩膀,還有你的手……」
「當然可以。」
她像一縷輕煙,緩緩的抬起臉,飄飄然的立起身,纖瘦的身子搖搖欲墜的倒向他……
他有力的臂膀立即圈住她,還沒問她發生什麼事,就已被她冷得像冰的溫度駭住。
「別怕……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幫你,有我在。」這是肺腑之言。
他的善意令她熱淚盈眶。「你出門前說要分租房子對嗎?」
「嗯。」他其實已經忘了。
「我跟你租一個房間好不好?」
「當然好。」這正符合他當初的希望。
「要押金嗎?」
「當然不必。」她可以專享這獨家優惠。
「那……一個月多少錢?」
「隨便。」
「可以等我領薪水再付嗎?」她有氣無力的問。
「沒問題。」
「謝謝……你的胸膛好溫暖。」
需要的話他可以長期免費「借」她,且是無限量供應。「如果你需要加強更多的熱力,還有別的可以借……」
「什麼?」她幽幽的抬起臉。
「這個……」他完美且性感的唇瓣輕緩地落了下來,款款壓上她吐氣如蘭的芳唇。
她瞪大雙眼瞅著他閉上的眼,一瞬間,她不只是身子暖了,臉色紅潤了,心也化成火球,炙熱得她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