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放下筷子站起來,沈逸飛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去哪裡?我們一起……」
溫情仰天翻個白眼,「去洗手間,你要一起嗎?」
「可以考慮啊。」沈逸飛笑得滿不在乎,「又不是沒試過。」
溫情瞪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轉身走開,沈逸飛忍不住低笑。
「看來你真的過得挺開心的。」嬌慵的聲音隨著一股香風而來.一個香噴噴的身體也已經坐了下來。
不是坐在對面,而是直接擠在沈逸飛身旁坐下。
「海倫,你越來越漂亮了。」一個動人的美女貼在身上,沈逸飛還能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謝謝!」金髮碧眼的美麗女性笑得魅惑而性感,「你似乎一點兒也不吃驚。」
「從接到你電話的時候就猜到你已經到了。對於你們的行動力,我還不清楚嗎?」
「是你們,不是我們嗎?」
「已經不是了。」沈逸飛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海倫輕輕歎息,「這麼多年了,你不是沒有過風流事,各種各樣的美女你也都經歷過,為什麼這次衝動得像個小孩子?就算是愛情,和你的工作也並不衝突,有必要辭職嗎?」
「當然有必要。如果我還是像以前一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要在各地飄泊,根本無法有任何安定的環境,那我就沒有資格開始一段認真的愛情。愛一個人,至少應該讓自己和她處在同一個城市,讓她可以常常見到自己,如果連這也做不到,就根本不配去追求她。」沈逸飛並沒有擺出莊嚴認真的態度,語氣輕淡而隨意。
海倫皺起了好看的眉峰,「你能肯定這段愛情一定有結果嗎,在你犧牲了這麼多之後?」
沈逸飛輕輕地笑了起來,「海倫,愛一個人,不是買菜,一定要盤算是否合算。對我來說,根本不存在犧牲。我只是覺得必須讓我自己先有足夠的資格和誠意,然後才能談愛情,所以我才這樣做。」
海倫看著他,「真的值得嗎?用你的事業、你的才華、你所有的成就,來換一段不確定的愛情。」
「如果是真的愛情,就根本不必去考慮是否值得這種無聊的問題。」
海倫皺起眉,取出一根香煙優雅地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良久才長長地歎息一聲,無限憂怨,「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有機會的。」
沈逸飛淡淡地一笑,「我也一直以為我的配偶是和我在相同世界裡的人,所有未婚的女同事和我都有機會。」
海倫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下同的,你從來只對我說喜歡,從來沒有提過一個愛字。」
「愛這個字太沉重,我也曾經以為我永遠不會對任何人提起,直到遇見她……」提起溫情,沈逸飛整個臉容都溫柔了。
海倫看著這相處十多年的同事,略有些震驚地望著他臉上從不曾看到過的奇異神情,幾乎是囈語般地問:「你和她只認識半個月而已,值得嗎?」
「不,我和她認識,已經有半年多了。」沈逸飛沖怔愕的海倫笑了笑,「還記得在日本那次,因為你的安排,我曾幹過幾天特殊行業嗎?她是我的第一個顧客,我還在她身上賺了一筆不小的外快。」
海倫當場愣住,怔了半天,才苦笑出聲,用力在桌上按熄香煙,力氣大得讓人擔心她長長的指甲會因此受傷。
「好吧,看來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我放棄,不再勸你了。」海倫略略探身,接近沈逸飛,「沈,最後,給我一個告別之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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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的心情異樣地好,至少在走出洗手間的前一刻,還非常之好。在下一刻,她的笑容就猛然僵住了。
靠窗的座位,熟悉的人,交纏的身影,熱情地擁吻。
胸前的刺痛清晰得驚人,不舒服的感覺令她極之厭惡,笑容在一僵之後,卻又再一次盈盈地展開。她笑盈盈地走過去,笑盈盈地打聲招呼:「嗨!」笑盈盈地用力一掀桌子,在滿桌的油汁菜屑全倒在這一對俊男美女的身上後,她冉笑盈盈地揮揮手,轉身瀟灑地走出去。她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可是每一個和她擦肩而過的人,都會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寒意而全身戰驚。
走出餐廳,轉過街角,一輛黑色轎車忽然停在身旁,車窗搖下,裡面有人低聲問:「溫小姐,可以談談嗎?」
溫情低頭看向車內,一位外貌非常平凡的西方老人,笑容可掬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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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子被掀倒的那一刻,沈逸飛反應奇快,猛然推開緊緊抱著自己熱吻的海倫,飛速脫下西裝,眨眼間擋在身前免遭菜汁淋頭的厄運。而剛剛結束熱吻還沒有恢復過來的海倫則被披頭蓋臉地淋了一身,所有的美麗都不復存在,只能尖叫連連。
沈逸飛不再看她一眼,一躍而起,大步要往外追。
本來手忙腳亂的海倫卻忽然一伸手,用力拉住他。
沈逸飛頭也不回,手一振,甩開海倫的手。
海倫雙手飛快上揚,再次抓緊他。
兩個人的動作都快捷迅疾而有力,一人要走,一人強拉,就像是一對鬧彆扭的戀人,只有沈逸飛知道海倫一拉的力量大得可以讓人痛得慘叫,而塗了鮮紅蔻丹的指甲正悄悄地按在他手腕的動脈上,他也更加清楚被這樣的指甲劃破皮膚的後果會多麼嚴重。
「一位注重儀態的小姐在衣服被弄髒後,應該第一時間進洗手間清理才對。」沈逸飛彬彬有禮地微笑,眼睛深處卻一點兒笑意也沒有。
海倫也在微笑,渾不在意一身的狼狽,「可是,在我眼裡,你比儀態服飾更重要。」
「榮幸之至。」沈逸飛姿態完美地鞠了一躬,「是對你重要呢,還是對老頭子重要?」
海倫的笑容一僵。
「海倫,我對你的影響力,還沒有大到能讓你放下自尊,不顧丟臉,千里迢迢地來找我,不理儀態地拉住我。我們都懂得遊戲規則,從不逾界犯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男人可以讓你做這種事。對我們這種人,只有在執行任務時,才會不惜一切代價,不顧任何損失,只求達到目的。你故意出現在我面前,故意讓溫情看到我們接吻,然後盡力纏住我,這都是老頭子的要求吧,他是不是已經來了?」
海倫的笑容有些苦澀,「你不愧是我們之中最強的一個,怪不得老頭子捨不得你。不過,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你走得了嗎?」
沈逸飛無所謂地笑了笑,看著她鮮紅的指甲,「你會對我下手?」
「放心,已經換成麻藥了、不會傷及你的生命,老頭子只是不希望你打擾他而已。」
「可是……」沈逸飛被起眉頭,表情異常苦惱。「你確定你可以來得及下手。」
海倫一笑,剛要說話卻又僵柱。沈逸飛破她抓住的手裡忽然滑出一件東西,一支看起來非常普通也非常眼熟的眉。這件小小的化妝品原本應該在她自己的手袋裡。可現在,卻出現在沈逸飛手中,而且正對著她的腹部。
海倫全身一顫,本能地放開手向後退去,右腕微微一抖,卻又感覺不時,臉色立刻慘白一片。
沈逸飛微微一笑,攤開左手,原來掛在海倫右腕上的手鏈也出現在他手上。
然後他的雙手如變魔術般揮動,一件件小小的東西變幻著出現。耳環、戒指、項鏈、鏡子、粉餅,各式女性用品一一呈現。然後再把雙手一合一揮,所有的東西又都不見了,他才悠閒地把手插進褲袋,灑脫地笑了笑,「一共二十六件小配置,有沒有遺漏?」
海倫這一次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你什麼時候拿到的,我居然一點兒也沒察覺。」
「就在剛才接吻的時候。」
海倫再次微笑,聲音卻低弱起來,「我原以為你多少對我還有一絲感情,所以才肯吻我。原來,最後上當的人是我。」
「對不起,你傑出到讓我沒把握可以不動聲色地取下你足以威脅我的東西,所以才要使些小手段。」沈逸飛有些歉然,「不過我恐怕沒有時間向你致歉了,我必須去追她。」
「為什麼?你對那個女人有信心?」海倫終於顯出了負氣。
「對,我對她有無比的信心,但我仍然不希望因為我,而使任何人去給她施加壓力,所以……抱歉我要失陪了。」轉身走出兩步,忽又停住,「麻煩你為我付賬。」
海倫氣結,忽然高聲說:「冷夜也來了。」
沈逸飛正在邁出的腳步猛然一止,迅速回身,大步走近海倫、臉色也沉得有些嚇人,「怎麼回事?」
「我們也是剛聽到風聲的,淺野組看中了這個城市,有意在這裡開拓毒品市場,總負責人是淺野健,冷夜負責協助殘野健,幫助他掃平所有障礙……」
海倫幾乎是想要出盡一口胸中悶氣似的壓低了聲音,把絕不適合在公眾場合講出的話迅快地說出來,滿意地欣賞著沈逸飛越來越緊的眉心和漸漸陰冷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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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而舒適的汽車,普通而舒適的座位,一如眼前普通平凡卻令人有很舒適感覺的老人。
「溫小姐。我來自一個較特殊的部門,和沈逸飛是同事,你可以叫我史東。」
「是真名嗎?」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沈逸飛。」
「你是他的頂頭上司?」
「的確,他是我發現的,我訓練他、教導他,也指揮他,我們一直互相信任也相互依賴,一直到三天前我收到他的辭職信。」
「辭職?」溫情陡然坐正身體,震驚地看向史東。
史東也是一驚,「雖然他沒說,但很明顯是為了你而辭職的,這麼大的事,他反而沒有告訴你?」
溫情怔怔地看著他,漸漸地,眸光柔如春風,微微地笑了起來,「他要辭職,是因為他想要對我們之間的感情負責,他認為這是他單方面的事,絕不會願意因此而造成我的壓力,所以根本不會對我提。」
史東的眼神有著老人特有的滄桑和睿智,「你覺得他為你做的犧牲是不是太大?」
溫情笑意溫柔,徐徐搖頭,動作堅定,「犧牲?他根本不會認為這是犧牲,如果我為此而煩惱,只會給他增加麻煩。要對一段感情負責任,任何人都必須有付出,我沒有想過要他為我辭職,可是,知道他為我這麼做,知道他以絕對的誠意面對我們的感情,我卻非常高興。如果我的職位會對我們的感情產生影響,我也一樣會作出取捨,同樣不會覺得這是犧牲,因為我們所能得到的,遠遠勝過放棄的。」
史東微微皺眉,「你不為他的事業擔心?」
「一個有才能的人,不論在什麼環境下,都一定可以闖出一番事業來,就像是鑽石,不管在哪裡都會發光。正因為我瞭解他、信任他,所以才不會為他擔心。」
這東方女性眉目間異樣的光彩令史東也覺得有些移不開目光,良久,才微笑著說:「溫小姐,如果你真的瞭解他、信任他,剛才就不會負氣出來了。」
「如果我不出來,你又怎麼找到機會甩開他,單獨和我說話呢?」溫情笑意溫柔。
史東眼光一凝,「你事先知道?沈逸飛叮嚀你的?」
「如果他事先知道你們會對我有所行動,他一定會阻止的。無論如何,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騷擾我,對我施加壓力,即使你們並沒有惡意。」溫情微笑著搖頭,「這只是我根據前後所發生的事情所做出的推斷。那個女人的確很美,不過,我也不差。我有足夠的自信不會輸給她,沈逸飛也不至於會蠢到在我隨時會出現的地方吻別的女人。雖然第一眼看到時有點兒生氣,但很快就可以明白另有內情了,再加上今天他突然接到一個令他心情不快的電話,他當時的對話以及今天一整天他的種種表現,我多少可以推斷出一些事。雖然我只是商人,但是,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和陰謀詭計,比任何人想像中的都要多,我的腦筋轉得快一點兒,也並不奇怪。」
「可是,你卻表現得那麼生氣。」
溫情略有些調皮地笑了笑,「難得那位小姐演這麼辛苦的戲,我要不加把勁,實在有些對不起她的精彩演技。」
史東眼神裡的震驚終於無法掩飾,「溫小姐,你令人驚奇。」
「謝謝,你們這次來,是希望我勸服沈逸飛不要辭職?」
「作為他的上司,我的確不願失去這樣的優秀人才,但是,作為他的老師和朋友,我更關心他的感情,不希望在他付出這麼多之後會受到傷害,但是,看起來,是我多慮了。」
溫情輕輕地一笑,「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讓他受傷害?因為我的財富?」
「溫小姐!」史東的聲音裡有驚歎。
「這並不難猜。我這人的缺點一向不太多,只除了錢太多了一點兒、人太美了一點兒、工作能力太強了一點兒、腦筋太聰明了一點兒。」溫情笑盈盈地說著,語氣輕柔,絲毫沒有炫耀的意圖,「這些似乎都是優點,可是集中到了一起,有時反而成了缺點。在感情生活上,我一向貧乏得很,大多是山為這些原因。不過,這並不代表我會對感情不負責任。我知道自己愛的是誰,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有錢,可這並不是我的罪過,我非常不喜歡有人用這一點來影響愛我的男人,就像沈逸飛也絕不會喜歡有人用他的前途這種大道理來給我施加壓力一樣。」
她笑意盈盈,語氣輕鬆,可語意卻銳利無比,咄咄逼人。
史東忙說:「溫小姐,我們並沒有……」
「你們有,今大他收到他們的電話,情緒大受影響,非常不開心,他拉著我到處跑,有意地挑許多便宜禮物給我。無論如何,他也是成功人士,個人的收入足以讓他過正常優裕的生活,購買禮物也不必刻意尋求便宜,這種行為正代友他所受的困擾。我很高興,他能夠很快解開心結,但找不希望瑞有人個斷提醒他這種無聊的事。」溫消眼神清明寧定,冷冷地看著史東。
「溫小姐,我們並無意想要造成任何人的困擾,我們只是關心朋友,知道你對沈逸飛的感情,我非常為他高興,但是生活和感情往往是兩回事,你們都是成年人、我希望你們能夠看清楚……」
「有什麼不清楚嗎?」溫情冷冷地一笑,「他是一個事業成功的男人,他沒有太多的錢,但他絕對可以出人任何場合而不失禮,他不必依靠我的金錢,他有他自己充足的生活空間和事業領域。我並不能壓倒他,他更無需沾我的光,我們的關係完全平等,你認為我們還需要瞭解什麼?」
「溫小姐,你的家人是否會反對?」
溫情低笑一聲,「史東先生,您的思想很像是中國古代的人。現在愛情還會受父母之命的阻礙嗎?」
「但您不是普通人,你是溫小姐。」
「溫小姐是我的出身,溫氏的總裁卻是我靠自己的能力取到手的職位。」溫情自信的光彩流露在她的眉目之間,「我有足夠的工作能力和獨立的經濟,所以不必害怕任何事。我不會說為了愛情我可以拋棄一切,過一文不名的生活,因為我完全可以憑自己的力量,保證自己過上優質的生活。在這種情況下,我有必要隨意犧牲自己的愛情嗎?」
史東苦笑著聳聳肩,「溫小姐,我無話可說。」
「我從沒想過要對任何人解釋這種事,即使是對沈逸飛也不必。因為我相信他不會擔心我的事業能力和生活能力,就像我根本不擔心他辭職之後會選擇走什麼路一樣。我們都一樣信賴對方,我們也絕不會允許自己成為對方的累贅,相愛的人應該一起攜手飛翔,而不是相互拖累。」
溫情說到沈逸飛,本來飛揚的自信,變成了溫柔的笑顏,眼睛越發明亮起來,整個臉都在燦然生輝,「我也沒有必要對你解釋,但是我相信你對沈逸飛的關心出自真心,並且我也絕不希望再有同樣的電話來影響他的心情,所以才要讓你們明白。我和他的選擇別人無權干涉,我也不容干涉。如果再有人今他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作為一個有錢有勢又很任性的女人,不開心起來,就會做出讓更多人不開心的事。」
「溫小姐,你在威脅我?」史東目瞪口呆。
「是的!」溫情回答得異樣乾脆。
「你確定你知道我們是些什麼人?」
「有區別嗎?」溫情揚眉微笑,語氣仍舊肯定堅決,甚至驕傲。
史東默然,只靜靜地望著溫情。這個美麗的東方女子,只是一個商人,卻渾身散發著讓常常出入生死線的他都為之驚異的鬥志。她的光芒神采令人不敢正視,她的決然聰慧讓人萬分驚奇。為了擔心沈逸飛對她的過度保護,所以他才要故意引她一個人出來,誰知,她並不是需要保護和會拖累男人的普通富家女,而是一個會為了所愛的人屠龍打仗,不惜對抗一切的鬥士。
「溫小姐,收到沈逸飛的辭職信,我一直感到遺憾,並為他擔心;但現在,我卻覺得很安慰。你可以放心,我會尊重他的決定,絕不會……」
「砰」的一聲巨響震斷了史東的話,前方車窗被打了個粉碎,也打斷了史東的話。
沈逸飛英俊的臉出現在車外,先是沖溫情一笑,繼而惡狠狠地瞪了史東一眼。他動作奇快地自車窗外滑進車內,一手拉開車門,一手把正手忙腳亂的司機扔出去,坐到司機位上,掌握好方向盤,一連串的動作還不到半分鐘就已經完成。
「老頭,你是自己出去,還是我扔你出去?」
史東微微一笑,居然拉起溫情的手在唇邊略略一吻,在沈逸飛暴走之前,他已飛快地拉開車門,一個倒縱,便無影無蹤了。
溫情至此才來得及失聲叫道:「你就這樣把他們逼出去?」
「這種程度還不至於讓他們受傷。」沈逸飛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那個死老頭,一向就會用陰謀詭計騙人替他出生入死,真要能跌他個半死就好了。」
「為什麼你能找到這輛車?」
「因為我是沈逸飛啊。」沈逸飛哈哈大笑,把車速提到最快,車子像閃電一樣在道路上奔馳著。
因為前方的玻璃被他打破,所以強勁的風猛地灌進車廂,卻令人有一種異樣暢快的感覺。
溫情閉目享受著這前所未有的刺激,笑著問:「我們去哪?」
「去私奔,直開到天涯海角去,不理世上所有的無聊人。」風聲中,沈逸飛大聲地吶喊著。
溫情也同樣大聲叫道:「好啊!」
沈逸飛略一怔,從後視鏡中看到溫情美麗的笑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溫情也隨之笑出聲,兩人的笑聲融合在一起。沈逸飛略略回身,與溫情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痛快開懷和淡淡的悵然。
他們終究已不是十七八歲的年少輕狂時,終究不能什麼也不理會地拋開一切。但無論如何,對彼此的珍視,對感情的守護,都不會變不可改。
這時,車子已經開到郊外,放眼望去,一片寂靜,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這一部汽車,車中眼中心裡都惟有彼此的兩個人。
沈逸飛索性停下車,就在前座上一個巧妙翻身,直翻到後座,坐在溫情的身旁,再一次凝視她的眼,再一次肯定地說:「我不會放開你的。」
溫情失笑,「就算你要放開我也別想脫身,我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敢追我的男人,怎麼肯鬆手讓你跑掉。」
沈逸飛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你不是開玩笑吧?」
溫情長長地歎口氣,「這麼丟臉的事,我怎麼可能開玩笑。」
沈逸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溫情好一陣子,才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有什麼缺點刻意隱藏起來,沒讓我知道?」
溫情毫不客氣地一腳踹過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要不是優點太多,早就嫁出去了,哪裡還輪得到你。」
車廂狹小,沈逸飛躲閃不開,被踢得連聲叫痛,「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知道現在的男人怎麼全這麼沒膽識,從讀書到現在,我收到的情書不超過五封,有膽子追求我的男人屈指可數,而且幾乎每個都是約會三兩次就退縮。人人都說我太好,太有錢太美麗太聰明太能幹,人人都覺得肯定有很多人追我,自己一定沒希望,誰也不肯試一試。」溫情長吁短歎,哀怨無比,「就連你這樣自信而堅定的人,都多多少少會有些壓力,情緒上感到困擾,你說別的男人怎麼還敢追我。」
沈逸飛聽得心中大樂,伸臂抱住她,「我一直以為富家千金很搶手,想一步登天的男人都跑哪去了?」
「富家千金多的是,真想一步登天,沒有人會來找我這種聰明女的。」溫情長長地歎氣,「天才總是不幸的。」
沈逸飛看她言若有憾的樣子,只覺得可愛,忍不住飛快地低頭,在她額上偷到一個吻,「門當戶對的公子哥呢?
溫情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越是有錢的公子少爺,越喜歡溫柔依順的女人,我這種精明的女強人,哪一個不是避之惟恐不及。」
沈逸飛點點頭,端起架子,「也就是說,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要你了。這樣的話,那你以後要記得小心服侍我……唉喲……你不用這麼歹毒吧?
溫情收回剛剛在他手腕上留下深深指痕的手,冷笑著道,「我還沒有和你算跟別的女人之間的賬。
「喂,有知識的女人不用學潑婦吧,會自貶身價的。」沈逸飛叫嚷了出來,「你也知道,那是演戲……」
「演戲就可以不規矩嗎?你們搞小動作是一回事,我生氣又是另一回事。」溫情冷笑一聲,漂亮的十根手指不知何時全擱在沈逸飛脖子上,隨時有掐下去的趨勢。
沈逸飛臉色發白地舉起一隻手,賭咒發誓地說:「我只愛你一個,你不用吃醋吃成這種樣子吧。
「你不知道吃醋是女人的特權嗎?」溫情雙手收緊,「總之從現在開始,除我之外,不許你正眼看任何女人,見到女人,只許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心中默念我的名宇。」
沈逸飛乾笑,「你不是當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上至七十歲,下至七歲的女性一概在你禁止接近的範圍內。」溫情眼泛凶光,斬釘截鐵,沒有半點兒商量的餘地。
沈逸飛在心中哀叫,是誰說現代女性有知識有風度,對感情處理成熟理智,就算推門看到男友和別的女人在床上,也會微笑著說聲時不起,關門退出?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卻如此另類?還來不及思考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樹林是否正確,剛才還強板者一張臉的溫情已經裝不下去地出聲低笑,原本按在他頸上的雙手改為捧著他的臉,輕柔地接近,輕柔地湊過臉來,輕輕咬著他的唇瓣。
沈逸飛全身一震,雙手如鐵鉗於般環住了溫情的腰,用力吮住了她的唇。剛才的哀怨後悔早拋到了九霄雲外,無限投入地展開一個長而熱烈的深吻。
幾乎過了足足一個世紀,兩人寸略略分開,耳旁傳來溫情輕柔的聲音:「剛才你用哪只手抱那個女人的?」
還沉浸在熱吻裡的沈逸飛沒有思考能力地略抬了抬右手。
溫情輕輕柔柔地握著他的手,舉到唇邊,無比溫柔地衝他一笑,然後用力地咬下去。
沈逸飛殺豬似的慘叫聲立刻響徹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