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天爺彷彿要捉弄她們似的,一直下著傾盆大雨。蘭兒藉著亞仙點在香爐上的火種生了一堆火,將撿來的野生菇烤熟了吃。耐不住飢餓,亞仙也吃了幾朵。
到夜裡,傾盆大雨依舊下個不停。天地彷彿回到了混沌時代,只見天昏地暗,風嘯雷鳴,萬事萬物都在風雨中顫抖。
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雷聲當頭劈來,彷彿要將廟宇整個劈開似的。
「啊!」亞仙驚恐地跳了起來,哆嗦地撲到蘭兒身邊抓住她。將沉睡中的蘭兒搖醒。「不要睡了!好可怕,雷電會把我們劈成兩半!」
「不會的。」蘭兒道。「雷電只劈惡人,我可是好人喔。」說完抱頭又睡。
「不要!」看到她又要睡,亞仙推她。「不要睡,大水會把我們沖走……」
犯困的蘭兒抬頭對她一笑。「安心睡吧,這裡是山上耶,如果這裡也被大水淹了的話,那麼我們也無處可逃。」
說完不再理她,繼續想睡。
可是已經被雷電嚇壞的亞仙不准她睡,再次將她搖醒,這下她火大了。
「喂,妳搞什麼鬼?我又不是妳的丫鬟,連覺都不讓人睡?妳再擾我清夢,我定讓外面雷神劈死妳!」說著她站起來往佛像走去。
「妳要去哪裡?」亞仙驚懼地問,完全沒有了平日孤傲的氣質。
蘭兒不理她,睜著想睡的眼睛,在佛像處尋找不受她干擾的睡覺位置。
「不懂規矩的丫頭。」亞仙受不了她的漠視,學著老夫人的口氣罵道:「我早晚會成為妳的表嫂,妳要是不好好待我,我定讓妳表哥收拾妳!」
「表嫂?」這個詞聽起來挺陌生的,可是卻將蘭兒混沌的腦筋撩撥了一下,她瞇著眼試圖看清眼前這個畏縮的女人。「什麼表嫂?」
又是一陣雷聲,亞仙驚跳起來,急切地說:「我會是妳表哥方清揚的妻子,將來大龍山莊的莊主夫人,妳得好好對待我!」
「莊主夫人?妳?」蘭兒的腦袋依然一片混亂,目光也更顯迷茫。
「就是我,老夫人答應要莊主娶我的。」亞仙挺起胸膛面對蘭兒的質疑。
「表嫂?清揚的夫人?」蘭兒搖搖頭,突然間覺得渾身都在痛,眼睛在痛,頭在痛,心也在痛。
她沉默地爬上佛像,趴在佛像的腿上不動了。
「喂,李蘭兒,妳快下來。天一亮莊主會來接我,到時我自會替妳美言幾句。不然、不然等我嫁給莊主後有妳受的!我會讓他好好調教妳……」
亞仙在風雨雷電中不斷地發出威脅,可是蘭兒絲毫不理會,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她說不清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情突然變了,她心房的某個地方不再一樣,可是又說不出那是什麼。
她心情低落地看著蒼白的佛像,不管下面的亞仙怎麼叫喚,始終不發一言。
也許叫累了,接近天明前,雷雨聲停了,亞仙也趴在地上睡著了。
隨著風雨逝去,晨光降臨,蘭兒的意識越來越清醒。
「清揚要娶亞仙?!」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不懂為什麼自己的心裡突然充滿了酸澀的感覺,而且她很生氣,生方清揚的氣!氣他看人的眼力那麼差,氣他竟要與下面那個冰冷陰狠的女人成親?
她知道他年紀不小了,是該娶妻了。可是為什麼是她?!
那麼不是她又該是誰呢?蘭兒自問,卻又答不上來,就是覺得她不想看到他身邊有其它任何一個女人!
唉,管他呢,要是等會方清揚真的出現在廟裡的話,那麼亞仙所說的就是真的,他一定是來接亞仙的,因為根本沒人知道她也在這裡。
心裡那股濃濃的酸味越來越強烈。除了不理解外,她還感到委屈。
為什麼委屈?因為他沒有告訴她他要娶亞仙?還是因為他不應該娶亞仙?
她不知道,也說不清楚。卻在酸酸的、委屈的感覺中恨起了方清揚。
為什麼要恨?她同樣不知道,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恨!
就在她愁腸百結,被自己一個又一個弄不僅的問題搞得筋疲力竭時,廟門突然被用力推開了。
明亮的陽光傾瀉而入,將廟宇照得明晃晃的。
他果真來了!看著那健碩的身影,蘭兒忿忿不平地想。
「啊,莊主,你是來接我的嗎?」亞仙一見來人立即翻身而起,迎了上去。
「妳有見到蘭兒嗎?」方清揚沒有理會她的熱情,開口就問。
亞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到佛像處,方清揚也隨她的視線抬頭,看到趴在佛像上的蘭兒時,憂慮的臉上立即綻開了笑容。「蘭兒,我總算找到妳了,妳怎麼也不說一聲就獨自離開呢?以後不准再這樣,快下來吧!」
說著他走到佛像前伸出雙手,欲接住正想往下跳的蘭兒。
可是蘭兒不領情,立刻轉到佛像的另一邊。
「通」地一聲跳下了地,站起身就往門外跑去。她才不要見到他——那個、那個,那個要娶陳亞仙的男人!
方清揚被她怪異的舉止弄得滿頭霧水。
「蘭兒怎麼啦?妳們昨晚沒有發生什麼事吧?」他疑惑地問亞仙。
「沒有啊,我們昨晚挺好的。是我先在廟裡,表小姐後來才來的。」
方清揚看看亞仙平靜的神態並無可疑,於是說:「那好,我們快走吧。」
蘭兒跑下山,來到昨天過河的小橋邊,卻頓時傻了眼。昨天她還在上面照水影的木橋已經坍塌了,混濁的河水幾乎淹沒了橋墩,而且水流湍急。
怎麼辦?我怎麼過去呢?
「蘭兒——等一下!」就在她發愁時,方清揚和亞仙已經出現在她後方。
於是她掉頭就沿著河岸往前跑。
「蘭兒!」方清揚就是為了尋她才出來的,怎能讓她跑掉?三兩步就把她攫在手中。「妳怎麼啦?幹嘛見了我就跑?」
蘭兒掙扎著說:「你放手,我不要你管,等根子回來——不,我不等根子了,我今天就走,我要去找我姊姊,我不要在這裡!」
「妳是不是病了,怎麼胡說八道的?」方清揚笑著摸摸她的額頭。
蘭兒將他的手打開,惱怒地說:「偽君子,假惺惺,我才不要你管咧。你根本就不是來找我的,去接你妻子吧?」
聽了她的話,方清揚的笑容更加擴大了。「妳真是病了,說這什麼胡話?我當然是來找妳的,昨晚看妳不在家,我就帶著大柱二柱出來分頭找妳。有個佃農告訴我,昨天看到妳往山裡來了,我才趕來的。」
他的笑容和他的語氣刺激了蘭兒,她口不擇言地說:「你還想騙我,亞仙都告訴我了,你要娶她,她會是莊主夫人,你們會調教我,我不要住在這裡。」
方清揚微微一愣,轉向神情尷尬的亞仙。「是妳跟她這樣說的嗎?」
亞仙根本沒有想到蘭兒會當著方清揚的面,將這些話說出來,心裡真是又惱又羞,但也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於是喃喃地說:「我、我是說過。」
原以為他會生氣,可是沒想到他不僅毫無生氣的樣子,還哈哈大笑起來,倒令亞仙半喜半驚。
被困在他懷裡的蘭兒既逃不了又扳不動他,於是氣急敗壞地抬腳往他踢去。
這一腳剛好踢在他的小腿骨上,痛得他直皺眉,但仍笑容不減地說:「蘭兒,今天我可是沒有做錯任何事,妳已經踢了我一腳。上次妳說過我不能不問青紅皂白就冤枉妳,今天我也有同樣的要求。」
聽到他的話,蘭兒眼睛紅了,但她仍倔強地掙扎。
見她如此,方清揚收起笑聲,也不在乎一旁的亞仙,直截了當地對蘭兒說:「妳可真夠拗的,但是妳弄錯了,我沒有要娶亞仙,亞仙只是我的朋友,是二娘的大夫。亞仙那樣說只是逗妳玩的。」又轉頭問亞仙:「妳說是不是?」
亞仙見他都這麼說了,自己又能怎樣?只得回答道:「是。」
蘭兒見他說得誠懇,又見亞仙承認是逗她玩的,不由停止了掙扎,問:「妳為什麼要開那樣的玩笑?」
此刻亞仙明白方清揚已經拒絕了她,但她並不氣餒,還有老夫人可以幫她。於是她很不甘心地說:「因為那麼大的雷雨,妳居然睡得像頭死豬似的,我當然要逗妳囉,不然,誰來陪我啊?」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聽到她的話,想起昨晚的雷聲把她嚇得又叫又跳的樣子,蘭兒相信了,心裡的晦暗之氣一掃而空,頓時開朗了。她揚起秀眉笑了。「我好傻,昨晚她真的是被雷聲嚇壞了,一直都不讓我睡覺呢!」
「妳不生氣了?」看到她的笑靨,方清揚的心情就像此刻升起的朝陽。
蘭兒看看他一夜未眠的神態和沾滿泥漿又潮濕的褲腿,笑道:「不生氣了。」
方清揚滿心歡喜地牽起她的手,跟在亞仙後面,往河的上遊走,一邊問她:「妳就是因為她的那些話生氣的嗎?」
蘭兒也不迴避,點點頭。「沒錯。」
「為什麼?」方清揚目光深邃地看著她。
「因為你是好人,你應該娶好女人。」
蘭兒的回答令他很不滿意,可是沒有機會再問了。
「莊主,是從這裡過河嗎?」前頭的亞仙站在一個河水相對較淺的彎道處問。
方清揚看看左右,說:「對,就是這裡。」
到了河邊,方清揚將蘭兒拉到身後,彎下腰,說:「上來!」
「上來?」蘭兒看看眼前依然湍急的河流,問:「你要背我嗎?」
「不然怎麼辦,妳要跳過去還是游過去嗎?」
「不!不要!你明明知道我不諳水性的。而且那些石頭距離那麼遠……」她連忙跳上了方清揚的背。
方清揚直起身,對亞仙說:「好啦,走吧。」
見狀,亞仙抱怨道:「莊主真是偏心,同樣是女孩,為什麼就不背我呢?」
方清揚一本正經地對她說:「妳從小生長在這裡,熟悉地形,又諳水性,為何還要人背呢?不然,妳跟在我後面吧。」
亞仙無趣地說:「算了吧,我還是靠自己吧。」說完,撿了根斷木,拉起裙襬提著鞋先過了河。
見她安全抵達對岸後,方清揚才背著蘭兒下了河。
「你不背她,她生氣了。」蘭兒在他耳邊說。
「沒事,別管她。」方清揚孩子氣地對她擠擠眼睛。
蘭兒笑了,捶他的肩頭。「其實,你也挺壞的。」
「壞嗎?那我是不是可以娶她?」方清揚逗她。
「不可以!」蘭兒臉色一變,趴在他肩頭威脅道:「你要是娶她,我就永遠也不理你了,還要踢你。你聽到嗎?」
「聽到了,小悍婦!」方清揚笑著上了岸,將她放在乾燥的石頭上後,又走回河邊去洗腳穿鞋。
已經穿好鞋的亞仙走到蘭兒身邊,陰沉著臉問:「妳真是他的表妹嗎?」
蘭兒看著她怪異的表情,說:「是啊,怎麼了?」
亞仙想說什麼,但還沒有說出來,方清揚已經過來了。同時他們前方也出現了幾個人,有柱子兄弟和綠萼、紅葉,還有個手臂吊在胸前,頭上包著白布的男人。
方清揚在看到那個吊手臂的人時,臉色頓時大變。
「妳們怎麼會來?出什麼事了?」聰明的蘭兒看到丫鬟前來,已經察覺事情不對,再看到那個受傷的男人正是當日陪根子去尋找姊姊的人時,更加覺得不妙。於是她疾步向前盤問綠萼和紅葉。
「小姐!」綠萼、紅葉哭著跪在蘭兒面前。
「姊姊?根子?他們誰出事了?」蘭兒嘴唇哆嗦,身體發涼,但她竭力保持冷靜。「快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是……是根子哥,他死了,被強盜殺死了!」
紅葉的聲音撕裂了蘭兒的心。她抓起綠萼,顫抖著說:「我要見他!」
沒有人可以阻擋,她像失去方向的風一樣衝到了根子身邊。
看著躺在棺木裡已經換過裝的根子,蘭兒淚如雨下。他沒有改變,還是那個親切的根子,一個多月來她期待著他帶回姊姊的好消息,盼望著他平安回到她身邊。現在,他回來了,回到了她身邊,卻再也不能睜開眼睛。
失去親人的巨大痛苦如潮水般襲來。
「根子哥哥!你不能就這樣走了!」她抱住棺木,失聲痛哭。
「小姐……」綠萼和紅葉哭著想拉起她,可是蘭兒緊緊抱著棺木不放手。她覺得對不起根子,深深地後悔不該讓他去找尋找姊姊,令他遇上強盜,白白賠上了性命。她悲傷身為主人的她,竟無力保護她的僕人,還讓他們替她受罪領死。她痛恨金兵,痛恨無惡不作的盜賊,痛恨一切令她離鄉背井,顛沛流離的人和事!
自從離開家,又與姊姊們失散後,她心裡早已累積了太多的痛苦,今日一經引發就不可收拾。
看著抱著棺木哭泣的蘭兒,方清揚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她是那麼年輕,那麼美好,可是由於戰爭,她飽嘗了失去家園,親人離散的痛苦和悲傷。她的個性是那麼堅強,無論是什麼困難她總是笑著面對,她從不曾在他面前落過淚,就是在她落入江中生命垂危時,在她被老夫人責罰時,甚至在遇到險境時,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可是今天當她的僕人死去時,她哭了,哭得驚天動地,哭得令他心痛。讓他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強烈的情懷,想要保護她——永遠的!
他走過去抱起哭成淚人兒的蘭兒,在她耳邊說:「蘭兒,不要哭了,根子不希望看到妳這樣。妳還有我,我也是妳的親人,今後無論有任何困難,我都會陪妳一起度過難關。我會幫妳找到妳姊姊,我發誓!」
他的誓言震撼著蘭兒的心,帶給她莫大的安慰,她淚眼迷離地看著他。
方清揚抱住她,將她的臉壓進懷裡,不忍再看那雙令他心痛的哀傷眸子。那雙美麗的眼睛該是歡樂的,現在卻只有痛苦和悲傷。
根子終於下葬了,他被埋在面對東方的後山,蘭兒希望每一輪初升的朝陽都能帶給他溫暖,希望有朝一日能與姊姊們一起來這裡祭奠這位忠心耿耿的家僕。
而就在這個時候,方清揚又必須出遠門運送官糧。
清晨,蘭兒坐在窗前看著飄蕩在空中,被霜霧淋濕的籐蘿及遠處蕩漾著一層薄霧的河流。
這個景色很像煙雨迷濛的江南故鄉。霎時思鄉心起,她信手展開了案頭上的筆墨,在她身後的綠萼趕緊為她研磨。陪伴在小姐身邊多年,她當然知道李府家學淵源,三位小姐自會握拳起就學會了握筆,每位小姐都才學出眾。
蘭兒輕挽衣袖,揮筆輕提重點,一幅斜雨薄霧鎖樓台的山水畫漸漸呈現眼前。
沉浸在對故鄉的思念,專心作畫的蘭兒沒有注意到方清揚已經悄悄來到身邊。當她收筆時,方清揚看著案上筆墨素淡的畫連聲稱讚道:「蘭兒果真才情不俗,這幅畫實在很美,可稱極品之作。」
蘭兒笑道:「這不過是即興之作,算不上什麼。我大姊的畫,二姊的刺繡才是極品之作呢!」
方清揚立即說道:「我等會就要走了,蘭兒不如將妳姊姊們的畫像給我,我想順便打聽一下。」
「啊,這是個好主意,我竟然沒有想到。」蘭兒高興地說:「你認識的人多,去的地方也多,說不定能打聽到什麼呢!可是,你能等嗎?」她口氣遲疑。
見她恢復了活力,方清揚很高興,說:「妳不要急,我可以讓他們等。」
「太好了,你真的會幫我找尋姊姊,對吧?」想起那天他的誓言,蘭兒心裡依舊感動莫名。
「當然,我一定會幫妳找到妳姊姊!」方清揚堅定地向蘭兒保證。
看著他俊朗的容貌,蘭兒的雙眸被霧氣遮住,她強忍住哀傷的情緒,努力笑著對他說:「謝謝你!自你從江水中救起我後,我好像一直是你的負擔。可是現在我只能依靠你了。」
方清揚看著她眼裡滾動著的淚水和臉龐上綻放的笑容:心再次為這個年輕又堅強的女孩折服,更為她的不幸遭遇而疼痛。
他伸出手輕撫她柔嫩的面頰,她眼睛微閉,大滴晶瑩的淚珠從她長長的睫毛下滲出滾下浸染了那抹憂傷的笑容。
「蘭兒!」他將她擁入懷中說:「我衷心感謝老天讓我遇見妳這個負擔,也很高興成為妳的依靠!妳要快樂起來,憂傷不應該屬於妳……」
綠萼抹著眼淚離開了房間,心裡百感交集:莊主對小姐的真情感天動地,可愛的小姐,現在就看妳是否能早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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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蘭兒被困在娘娘廟的事情發生後,方清揚要求老夫人不得再隨意使喚綠萼和紅葉,讓她倆隨時待在蘭兒身邊,好好照顧她。
開始幾天,老夫人的確是按他的要求做了,可是等方清揚離開後,她又隔三差五地來調派綠萼、紅葉,只不過不再一次將兩人都調走,總留一個陪伴蘭兒。
蘭兒每天都到村子裡去玩。天氣冷了,大家圍坐在火爐邊,或挑選開春要用的種籽,或整修農具,女人則有一年四季忙不完的活。蘭兒無論到哪家去都很熱心地幫忙,回答大家的問題。人們喜歡聽她講話和看她笑,她的聲音和笑容生動而具有感染力,總能讓靠近她的人內心產生一種愉悅感。而她的熱情和活力又往往能激發大家的工作熱情。
因此方清揚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她並不感到孤獨,她的心情也在幫助別人的過程中慢慢恢復平靜和快樂。
下午,喂完寵物後,像往常一樣,蘭兒帶著紅葉到稍遠一點的村子去。
雖然氣溫低,風很冷,但冬日的太陽依然溫暖,照在身上很舒服。
「小姐,莊主去了很久了,妳想他嗎?」走在空蕩蕩的田野上,紅葉突然問。
「想啊,剛剛還在想呢。如果清揚在的話,就可以幫我們捉住牠們了。」蘭兒指指剛好竄過田野的幾隻野兔說。
紅葉笑著說:「小姐真不夠意思,只想著要東西,莊主都已經送了那麼多寵物給妳,妳還想要,是不是有點太貪心?」
蘭兒駐足想想。「沒錯,我是有點貪心,這樣不好。可是那只八哥鳥兒從來不說話,只會叫;那兩隻兔子也比較懶,不像紅眼睛那麼活潑,那隻狗倒是滿可愛的,可是太小……」突然她眼珠子一轉。「咦,那裡怎麼那麼多人?」
紅葉抬頭看,果真看到右前方山坡上有一大群人,他們大聲吆喝著,這引起了蘭兒的興趣。「走,看看去。」
兩個女孩跑過去。見幾個身著粗布短襖,面帶憂色的男人正跟在一個手持長竹竿的凶狠男人身後,而他們身側是兩個身著官服,神色懶散的官員,其中一個手裡還拿著一迭紙卷。
那個著粗布短襖的男人對持竿的男人說:「總管大人,這五十畝地是我們王家祖先親手開墾種植的,至今已經數十代了……」
「不要吵,我不是正在丈量嗎?」那個凶狠的男人瞪了他一眼。
「官老爺在此,難道我們嚴老爺會欺瞞朝廷命官嗎?」
一行人沿著田埂丈量著到了另一邊,蘭兒好奇地問落在人群後面的一個年老男人說:「這裡是在幹什麼?你們賣地嗎?」
「不,不是的。」老人擺擺手說:「地是我王家的命,怎麼能賣呢?可是獅子山莊硬說地是他們的,我們告到官衙,今天來了官,要查驗官契。」
蘭兒很同情老人的遭遇,便問:「那你有官契嗎?」
「有啊,當然有,都在這呢!」老人展開手裡攥著的紙卷,蘭兒一看,果真是有官印、地保等核准的地契。
「為何要丈量地呢?」她依然不明白。
老人歎氣道:「獅子山莊認定我們多佔了他的土地。」
「他的土地?」
「就是那一片。」老人指指山坡另一頭的土地。可是對蘭兒來說,她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區隔。
她問道:「你們怎麼認得出自己的土地呢?」
「認得出,怎麼能認不出呢?」老人看看這個漂亮的女孩道:「對外人來說難了點,不過本來是有地標的,諾,就像跟大龍山莊那樣,用溝渠分隔,又能共享河水,可是獅子山莊斷了我們的水源,填平溝渠……」
這時,那群人吵著過來了。